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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香水

面對優美的音樂, 你可以選擇捂上耳朵,閉耳塞聽;面對精緻的圖畫, 你可以選擇合上雙眼,閉目不見。你可以將一切自己所能聽到、看到的都隔絕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但有一種事物是你無論如何都拒絕不了的,那就是氣味。

——因為氣味是呼吸的兄弟,它隨著呼吸進入人們的體內,如果他們要生存,就無法抵禦它。

——誰掌握了氣味,誰就掌握了人們的心。

這兩段話喬安從這一世她的父親的嘴裡聽到過,也從無數個生活在格拉斯鎮這個香水聖地的人們的口中聽到過, 平靜中帶著難以計量的自信。

喬安歷經數世, 從沒有哪個世界、哪個地方的人們能夠對香水如此痴迷,痴迷到虔誠的地步。

這種迷戀是極富感染力的,要不是這樣,她也不會突然升起想要學習如何熬製調配香水的興趣。

她懷著期待與阿爾努菲香水作坊的那位夫人交談著, 然後不得不再次失望地承認, 她在香水上的造詣恐怕還不如那位伯納德先生呢。

喬安輕輕閉上眼睛,聞著這瀰漫在空氣中的茉莉花香氣,好奇地問:“現在是誰在後院裡熬製茉莉花?”

阿爾努菲夫人笑著說:“是格雷諾耶,就是那天有幸為您修理馬車的那個夥計。”

阿爾努菲夫人這樣一說,喬安立即就想起了那天那個一改最開始的沉默內斂、怯弱靦腆,以一種無比自信的姿態為她調配香水的年輕人。

他身上是骯髒的,滿是做了一天的雜物後的風塵僕僕, 但是當他看向被他那修長的手指握住的香水瓶時,他的眼神是深邃又堅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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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心中瞭然。

格雷諾耶站在後院中,此時此刻,他遺忘了正在萃取鍋裡的香脂,忘記了應攪拌的花瓣,甚至連他自身都被自己拋在了腦後。

他沉浸在少女久違的芬芳中,這是只有他一個人才能感受到的氣息,就像是只有他一個人才能窺見的天堂之光。

他沉淪在其中,又一次地升起想要擁有它的渴望。

佔有,掠奪,珍藏!

把這種氣味收集起來,永遠的保留下來!

格雷諾耶把右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前,胸膛裡那顆心臟跳動的是如此的劇烈。

激動?

不,還有恐懼。

被這種無與倫比的氣味俘獲的恐懼。

“格雷諾耶,阿爾努菲夫人找你。”夥計德魯不客氣的喚道。

他身上菸草味、汗味以及一種像是腐爛的乳酪帶來的臭味湧入了格雷諾耶的鼻腔裡。

卑微的青年格雷諾耶再本分不過地說了一聲:“好的,我知道了。”

喬安不清楚格雷諾耶在香水上的天分究竟有多出色,但這並不妨礙她突然做出決定把他領回裡希斯家。

在她透露出這個意向的時候,阿爾努菲夫人幾乎是忙不迭的把格雷諾耶“雙手奉上”。

即使如此,喬安還是詢問了一下格雷諾耶的個人意見。

阿爾努菲夫人搶著說:“能為您服務,是這小子的榮幸,他怎麼會拒絕呢?”

格雷諾耶看著阿爾努菲夫人,為了推銷自家的香水,她的身上常年帶著混雜的香味,安息香、蘇合香、廢貓香、皺葉薄荷、迷迭香……其中還帶著點橘子皮香氣以及魚籽的腥氣,這應該是她不久前吃下的食物,以及大多數人身上都有的範著臭意的體味。

然而另一股比之清淡無數倍的氣味,卻強勢的佔據了格雷諾耶幾乎全部的注意力。

以至於阿爾努菲夫人把他當做一件東西似的送給別人的事情他都顧不上理會,不,應該說這其實沒有什麼值的他理會。這個醉心於香水的年輕人,並不覺得有機會可以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散發出這種讓他念念不忘的氣息的源頭,是一件多麼令人沮喪的事情。

他想象著該怎麼調配出與裡希斯小姐身上的氣息一模一樣的香水,再也沒有什麼比想象更使他痴心的了。

阿爾努菲夫人的情人倒是有些不情願,因為他知道,阿爾努菲香水作坊如今還能維繫下去起碼有格雷諾耶一半的功勞。但是他只是個爬上了阿爾努菲夫人的床的夥計,距離成為香水作坊的老闆還差了一步呢,他如何敢隨便干涉阿爾努菲夫人的決定。最重要的是,要是他說出去了,那他以往冒領本該屬於格雷諾耶的功勞的事情,豈不是全都暴露了?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喬安雖然察覺到了這裡面的些許貓膩,但她並沒有點出來的必要,她只管帶走了格雷諾耶。

女僕埃布爾不太明白蘿拉小姐為什麼要把這個叫做格雷諾耶的傢伙帶回家。但是裡希斯先生吩咐她,蘿拉這幾天晚上都沒能休息好,估計心裡不太痛快,只要她高興,不論她想做些什麼,就讓她做吧。

好吧,既然裡希斯先生都這樣吩咐了,她還能說些什麼呢。

在喬安的影響下,裡希斯家上到安託萬這位一家之主,下到家裡的馬伕傭人,都在逐漸改善自己的衛生習慣。

說真的,喬安一點不想要在和人說話的時候,被對方因為長期不洗漱口腔產生的口氣燻到,她也不想終日在他人長期不洗澡造成的怪異氣味的包圍下生活。人的觀念是很難在短時間內迅速做出改變的,喬安雖然無法讓身邊人的衛生觀念變得像二十一世紀的人們一樣——這以目前的生活條件來說也不太可能,但是至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視不洗澡為常態了。

也因此,當埃布爾回到裡希斯家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來兩個男僕,讓他們陪著格雷諾耶清洗一下身體。要是讓老爺看到這麼一個髒兮兮的好似奴隸的傢伙陪著小姐玩耍,最後遭殃的可就是她了。

除了必要的交流,格雷諾耶不怎麼愛說話。不言不語的他看起來總是低微甚至是懦弱的,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從不會主動低下頭、彎下腰在泥土裡找尋這樣一個“弱小的存在”,所以他永遠是那麼的安全。

但是在氣味的領域他是極度自負的,這種驕傲是不需要被他人察覺,也不需要顯露在外被他人評判的。

他是他自己的神。

這是一種高貴的卑微。

沒人知道這個看起來微小低下的人物,也曾身穿天鵝絨做的背心,跨海而來的進口綢緞做的襯衫,身上噴著價格高昂但在他看來無比低劣的紫羅蘭香水,還用著波託西產的肥皂,就連高貴的侯爵都曾跪在他身邊,誠惶誠恐的用手帕給他扇風。

不過格雷諾耶不需要這些,在他的整個生命裡,只有香水陪伴著他,他需要接受更艱深的知識、高超的技藝,追尋更完美的氣味。

他離開了。

如今又來到了裡希斯家。

他從門口的噴泉裡聞到了晚香玉油、肉桂油的香味,裡希斯家的富裕格雷諾耶只從瀰漫在空氣中的氣味就能評判出來了。

一個男僕正幫著浸入水中的格雷諾耶洗刷身體。當另一個男僕為格雷諾耶拿過新衣服來的時候,就聽到他的同伴奇怪地對他說:“真難以想象,他身上根本沒有任何氣味。”

他不解地回了幾句:“你想在他身上要什麼氣味呢?汗水味?生病的人身上的怪味?”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在說……”這個男僕剛想解釋一下,卻意識到他們話題裡的中心人物還在這裡,有些尷尬地閉上了嘴。

……

算一下時間,也到了該用午餐的時候了。

託這一世優渥家世的福,她完全不需要在飲食上委屈自己,當然了,她以前也沒怎麼委屈過自己。

在過往的人生經歷中,她獨居的時間佔了更大的比例,自己做飯吃算不上什麼稀奇事,即使不曾刻意蒐集過食譜,她所積攢的各類食物的做法也算不上少了。

雖然在此時格拉斯鎮有幸到過裡希斯家做客的人們眼裡,裡希斯家的飲食已經足夠豐富精緻了,但是在喬安眼裡,這些其實還遠遠不夠。

既然裡希斯家擁有著全法國最大的香料、調味品、油的倉庫,而且她父親購買了股份的船隻甚至能遠航至南亞,她永遠不需要擔心缺少什麼食材和調味品,有這麼得天獨厚的條件,她要是不想著改善一下自己的飲食水準,就太說不過去了。

永遠不要懷疑格雷諾耶的嗅覺有多靈敏,他能躺在屋頂上,就聞到遠方森林的樹枝上鳥兒剛剛誕下的鳥蛋的味道,一一分辨出隨著風而來的各種花香。

葡萄乾,橄欖,從正值青壯年的牛後腿上割下來的鮮牛肉,桂皮,花椒……格雷諾耶辨別著彌散在裡希斯宅邸裡只有他一個人才能聞到的味道。

正如他只要聞到過一種香水的味道,他就能複製出這種香水,雖然沒有人教導過他廚藝,但是他只要聞過任何一種飯菜,他就能說出烹飪這道菜的過程中使用的所有調味料,連他們的先後順序都能一字不錯的說出來,不過是觸類旁通罷了。

各種氣味在格雷諾耶的鼻腔裡交織匯合在一起。

……很少見。

這味道他從未聞到過,做法很新穎。

那應該是一種調味料,大豆做成的,鹹的,但是這味道他以前的確沒有聞到過。

他在裡面捕捉著他想要的氣味。任何一個新發現都讓他那顆心猛烈地跳動一下,沒有人能理解他對新氣味的渴望。

裡希斯家本身就是新興資產階級,不是什麼正統貴族,再加上喬安本身也不是很看重所謂貴族規矩的人,她私底下一向是比較隨便的。

當她讓人把格雷諾耶叫過來的時候,她還在進餐。

喬安還指望著能從他手中學點技巧,就邀請他一起坐下來用餐。

格雷諾耶順從地坐下來。

他如同一個好奇地孩子般看著眼前的一個小碟子,裡面盛有一種暗色的液體。

喬安說:“這是從亞洲運送過來的醬油,有興趣嘗試一下嗎?”

嗯……這真的只是一碟醬油而已。

她的話語喚回了格雷諾耶的思緒,他嘗試著組織自己的言語,這可以說是他在離開阿爾努菲香水作坊後第一次開口說話,他用他那因為很少說話而有些乾澀的嗓音說:“很感謝裡希斯小姐您能邀請我來此做客,我不知道我在這裡能做些什麼,除了熬製調配香水我一無所知。”

那麼巧了,除了你熬製調配香水的技藝,她也什麼都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