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扎克沒做什麼特別的事，就接了兩個顯示屏上顯示為‘境外’的電話。
第一個，是漢克打來的。
“找到你的盧茨密希勒森布拉（茨密希換血的成為勒森布拉的原哈密頓手下，身體中流淌的血被定義了要終於扎克瑞託瑞多），也找到亞瑟了。”不是巴頓的亞瑟，是那個曾經可憐的成為伊萊後裔的電臺主持人。
“比我預想快啊。”真心話，在一個國家中找特定的吸血鬼，這事兒啊，某人做過克雷格在北國找扎克找了一個世紀，還沒找著兒~
“兩個人的標誌都太明顯了，一個是有日行能力，一個是本地吸血鬼嘴裡的血族殺手（伊萊原來的稱號，控血技能和天賦讓他的血統擅於捕殺同類）。”漢克解釋的挺平靜了，看來已經非常習慣吸血鬼的生活了，“有雷夫羅的情報能力在前面探路，找這兩個人根本不費力。”
扎克從這平靜中聽出了點兒其它東西，“你們……”這裡只和漢克一起前往吸血鬼起源國的吸血鬼們，比如艾倫，比如雷夫羅，“在那邊也算‘標誌明顯’是異類吧。”
“是。”乾脆的肯定，“所有人像對外星人一樣對待我們。”
外星人。呃。扎克都不知道該怎麼腦補，只能問，“好的還是壞的？”
“各半吧。”漢克的語氣突然認真了一下，“你想我給你做完整的報告麼，還是我直接把報告發給西部魔宴。”
扎克驚訝了一下漢克的覺悟，“我想要你的個人看法，至於官方的吸血鬼血統探索報告，送西部就是了。”
沒忘吧，漢克這幫人前往吸血鬼起源地的原因，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發掘十三氏族之外的吸血鬼血統寶藏！
四個世紀的演變，那片起源地，誕生了伊萊那樣的奇葩種血族殺手，呵呵，連自己的同類都當做食物的吸血鬼。
“這就很簡單。”漢克恢復了平靜，“我的看法？聖主選十三氏族的時候，真的把最好的都挑走了。”
如果漢克不舉例的話，扎克真的無法腦補，“說的具體一點兒。”別說扎克忘本，扎克成為託瑞多的時候，託瑞多就已經是貴族了，眼界的層級限定在那裡。即便扎克曾經透過維護貴族名聲的工作，發掘了像布魯赫和喬凡尼這樣的血統，但也僅僅只是如此了，扎克的身份決定了他不可能和那些真正下三濫的吸血鬼血統混跡在一起，貴族的生活，很忙的換句話說，伊萊和扎克的吸血鬼道路，就是走的兩個極端。
“具體？”漢克似乎也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聽筒換人了，更平靜的聲音接管了那邊的電話，是艾倫，“他們沒有姓氏。”聽起來兩個身處異國殯葬業者，建立了積極的友誼，懂得互補，“他們沒有氏族和血統的概念，想想倒是挺正常的，姓氏代表氏族、代表血統的概念是聖主集結十三氏族時由日行的獎勵賦予殖民者的，這些被留下的吸血鬼……血族，他們更偏向的自稱，他們因為沒有姓氏，根本沒有保持自己血統和能力特性的意識。他們對自己的定義，只剩……以血為食的種族。”
悲哀？扎克不確定自己聽到這種評論時的心理，這一年多，關於吸血鬼的定義，被反覆的拉出來討論了很多次。
從聖主信仰的傳教工具，到通往煉獄的陰謀、到現世的守護者……呃，好羞恥。
哪怕是回溯歷史，十三氏族於聯邦的四個世紀中，對自我認知也早就超越了單純的生物特性。隱秘聯盟側，不用多說，以我們的扎克為代表自豪的永生者。魔宴側，也不用多說，以勒森布拉為代表從零開始的社會統治者。
並從殖民戰爭和人類士兵的相處開始，在莫卡維那詭異的撲克肖像下，十三氏族都在發揚各自氏族的特點，走出不同的定義。
但在聯邦四個世紀的同時，吸血鬼起源地的同族們，他們對自我的定義，卻……卻已經不堪到這種地步了麼。
在吸血鬼的那麼多或美好或糟糕的特點中，他們對自我的認知，淪落到只剩一個生物最原始的進食特性了麼……
血族。呃，‘吸血鬼’至少最後的字綴是個‘鬼’，至少說明這一個妖詭異常的生命形式！血族，族？呃，只是另一個在這個世界渾渾噩噩度日的生物種類！（吸血鬼的侮辱性稱呼就有一個是leech，直譯就是螞蟥。大概就這麼個意思吧，血族是吸血鬼的蔑稱。）
“而這種由姓氏的缺乏，導致的血統和氏族模糊，現在在我們的考察中，最直觀的一個感受就是……”艾倫還特意頓了一下，“我們在這裡也有一段時間了，我們從來沒有聽說過、或發現一絲訊息，可能還持有千年前聖主信仰清理吸血鬼後，留下的種子吸血鬼存在。”
翻譯一下，扎克帶著已經開始有些沉重的心情，“那裡已經沒有還活著的，所謂的氏祖了。”
神罰的該隱，直系的第三代吸血鬼後裔，那些被聖主故意留下，原本和十三氏族一樣，作為聖主的試驗品，複製這個世界的異族能力，重新培養的吸血鬼種子，都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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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們遭遇的所有血族，最年長的，也不過百年左右，而他們經歷的最大的事件，是他們嘴裡的伊萊，怎麼殘殺同類，然後，被魔宴招走。”
“這都是近代的事情了。”扎克在真的難過了。
“是的。這種沒有‘長度’的傳承斷裂，在這片土地上滿眼都是。”
扎克搖著頭，同上，無法腦補，只能問，“所以那裡還有類似於伊萊那樣對吸血鬼種族有威脅的血統存在？”扎克的邏輯是，造成血族的傳承不斷被切斷一定有原因，而最明顯的原因，就是伊萊那種血族殺手。
“是也不是。”電話換回了漢克，可能這種問題漢克比較擅長吧，“艾倫告訴你了，這裡的血族沒有姓氏、血統、氏族，從上至下的概念，他們的傳承系統就是殘廢的。”漢克的用詞也更直接一些，“父輩血族，不知道該教後裔什麼東西。呵，至少在這裡，沒有那種你必須接受我的保護直到你學會日行，才能自己出去跑的事情。”真現實，“所有血族都是到處學生存，而他們學到的唯一東西就是，血是食物，同類的血，是更好的食物。”
扎克閉了眼，這說都是十三氏族曾經拋下的同胞啊！“他們……在殘廢的傳承中都忘記了在自己血統中的原本能力，只知道……吃。他們相互就是他們自己的威脅。”
“完全正確。”漢克給了直接的肯定，“伊萊只是他們有限的記憶中，比較出名的那個。”漢克頓了一下，“這樣想一下，伊萊可能是這些血族中，唯一一個不小心發掘出自己血統中原本能力的傢伙，運氣好的很適合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於是冒頭了。”
儘管這話題讓扎克悲傷，但，該注意力集中的時候，扎克夠集中，“伊萊的血統？你是認為伊萊的血統本身就具有無視吸血鬼位階壓制的能力？”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能力是怎麼來的對麼。按他的話，他是在不知道吞了多少同類的血後，意識到他可以做到這種事情。完美的和他的控血技巧配合。”漢克哼了一聲，“吸收其它吸血鬼特點的，不是只有莫卡維麼。如果你們這些十三氏族古董……”這稱呼沒錯，扎克的確很老了……“的教育沒錯，吸血鬼改變血統能力的方式只有換血，徹底成為另一種吸血鬼。吸血鬼的自愈能力也可以確認廢掉了現代生物學中進化論。那伊萊的能力，不可能是從哪裡拿來的，就只有是他自己原本就有的。”
等一下。漢克是不是說了個我們沒探討過的問題吸血鬼，不可能進化……嘖，因為永生！因為自愈！嘖嘖嘖嘖……
扎克根本沒注意到這個問題……原諒扎克，自豪的永生者會自動遮蔽這種東西還蠻正常的，這叫做‘自尊的副作用’……扎克抓到的重點是，“等一下，漢克，我是不是聽出了你不想消滅伊萊的血統？”
基本上，漢克在艾倫的插入的一段論述後，完整的構建了一副血族的生態這是一個沒有任何能被十三氏族的底蘊看的上眼的血統傳承的悲哀生態。而在這個悲哀的生態系統中，唯一有點兒傳承價值的，是漢克這幫人去那裡要抹除的目標。
漢克似乎在聽筒那邊呼了一口氣？“累死我了。”是放鬆的呼氣！累，說的是這大概是漢克和扎克保持心態平和的最長時間的言語交流了！“是，我不想抹除伊萊的血統。”漢克還頓了一下，“聯邦中已經沒有伊萊的血統了，我猜共和那邊，露易絲已經完成你的要求，把伊萊那個難得四個世紀的血統傳承斷掉了。”呃……“所以，這裡，剩下唯一一個了。斷了，就沒有了。”
扎克皺起了眉，正襟危坐，握著聽筒，“目的就是讓這血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扎克真的不想在重複一遍伊萊血統對整個吸血鬼種族的威脅了。血族殺手，恩，殺手。
“目的，是讓我找到在勒森布拉氏族中競爭的資本。”漢克如此回答。
扎克張了下嘴，隨即閉上了。
是了，消滅伊萊的血統，說扎克沒有私心是虛偽的。伊萊血統的威脅固然因為血統的能力而無法被辯駁，但伊萊的血統是非十三氏族血統，永遠不可能在日行的十三氏族面前取得優勢也事實。
伊萊作為託瑞多的代替者，分明傳承方式和行為都極具破壞性（郵寄血瓶、派對屠殺），卻依然在魔宴勒森布拉的壓制中被邊緣化，不是沒有理由。
扎克的私心可以描述成‘為被汙化的託瑞多氏族’的正名，漢克這幫人被弄出國考察的明面上理由，不就是這個麼。
而現在，漢克也有自己的私心，魯特勒森布拉能做的事情，他作為魯特勒森布拉的‘兄弟’，也可以做！
此次異國考察的真實內裡，就是給漢克鍍金、拉攏盟友的。扎克配給漢克的同行者，艾倫是卡帕多西亞氏族的，情報是雷夫羅氏族，保鏢是喬凡尼氏族，這都是給漢克造勢。在勒森布拉氏族內部拉扯的時候，漢克這個魔宴外的勒森布拉氏祖‘私生子’，卻一舉拉到了其它氏族的支援！
“你可以保留伊萊的血統。”扎克沉默了很久，說話了，“但我不接受伊萊還存在有後裔活在這個世界上。”
矛盾嗎？並不，看看托馬斯岡格羅對西蒙的騷操作。
聽筒那邊沒有聲音。
那扎克就繼續解釋這個決定，“你可以用持有能夠‘製造出’對勒森布拉氏族其它分支保持威脅的血族殺手的血，作為你的資本。但除非你需要使用血族殺手做某些事情，否則我不希望這個世界上，有一個血族殺手存在。”
“這我可以做到。”漢克又不傻，讓這個決定更容易做出的事實是伊萊的血統，呃，血族殺手的血統，能力是免疫吸血鬼的位階和年齡壓制~哦，準確的說是他自身感知不到這些。完美，不是麼，這意味著這血統不需要一般吸血鬼成長的時間和世代堆積，隨時能夠‘製造’出後裔，用暴食教養一下，就能投入符合它‘殺手’稱號的實際應用中！！
這就是漢克的訴求，不是麼，在邊緣的‘私生子’位置中，獲得和勒森布拉內部對抗的資本！
漢克恢復了平靜，“現在你要和你的盧講話，確保他監督我完成這樣的安排麼。”
這話讓扎克翻白眼了，“漢克，我和你的感情比那個盧要深的多，我相信你。”這個曾經的人類老頭子，什麼時候才能接受，扎克對這個家，老漢克、老格蘭德，都做到了問心無愧？
電話被掛了，嘖，漢克的極限到了，再見都不說。
第二個電話，相隔不久，共和來的。
不是露易絲，扎克略失望，是伊萊，扎克略緊張。
伊萊對扎克說的話是，“呼吸，疼。生理和心理上都疼，它讓我想起了你，你還是人類的時候，呵，我們都是難民、賤民的時候，你問我為什麼給你食物，養著你，讓你活下去。”伊萊似乎，是醉了嗎？不，生理上不可能，“我開玩笑的告訴你，說你是我們中皮囊最好看的那一個，所以如果我們中有人能改變命運，被什麼貴族看上的翻身為主，那絕對是你。然後我就可以跟著享福了。”
扎克不知道伊萊為什麼浪費電話費說這種事情，但，聽著了。
“我想起了你的回應，你說，‘真的？那你為什麼還在浪費時間在這裡看我吃掉我們最後的食物，去找那個看的上我的貴族啊！’”聽筒那邊安靜了。
扎克在這邊，更安靜，扎克……不記得人類的自己有說這種話。
伊萊安靜後繼續說了，“啊哈哈哈，我就是想起了往事，想告訴你一聲，我不該把你賣給託瑞多的功勞全背到自己身上，你有如今的成就，你自己也該背一半~”這是伊萊的結論？？“那……拜。”掛了電話。
這兩個電話，讓扎克上午剩下的時間，都變的渾渾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