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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獵魔人

聖子教堂的惡魔們,精心擦拭聖子雕像的腳趾、小心翼翼的把牆角的灰塵掃入撮箕,吊在房梁上修補鬆掉的樑柱……扎克側著頭,扯扯嘴角,走向了正坐在長椅上,對著聖子雕像發呆的神父。

真是怪異,扎克現在每次看到康斯坦丁,這傢伙似乎都不再狀態。比如現在,作為一個神父,他難道不是應該祈禱嗎?可是他擴散的瞳孔,鬆懈的雙肩,不怎麼直挺的坐姿,充分表明,他只是在發呆而已。

發現扎克到來的是坐在康斯坦丁旁邊的邁克,他側頭看向扎克,有些無奈的聳起肩,搖搖頭,拍了拍了不知道思緒飄到哪裡去的康斯坦丁,“神父,扎克已經來了。”

已經?看來康斯坦丁是在等兩人了。惡魔的交流實在比其他物種要便利太多,估計是里昂做了傳話人。

康斯坦丁回過神,迅速整理著自己的儀表,站起,轉身,微微點頭,做了個聖佑禮,“格蘭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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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克放棄了,即使他說了無數遍,康斯坦丁就是不肯在稱呼上放鬆一絲,回禮,“神父。”扎克微笑著指向梅森,“梅森。”

康斯坦丁的神色有瞬間的恍惚,似乎無意識的重複著,“梅森,梅森。”康斯坦丁的目光只在梅森的臉上停留了一秒,就轉身,平靜的伸手指向教堂後面,“到後面來吧。”

扎克朝梅森招招手,跟在了康斯坦丁身後。邁克很自覺的留在了外面,揮揮手,幹著雜活的惡魔都消失不見。這一次,康斯坦丁沒有帶他們到自己的居所,而是進入了神父的辦公室。

康斯坦丁將桌上雜亂的檔案整理乾淨。放到一邊,似乎是解釋,看向了扎克,“教會要指派一些人來這裡,這是新加入教會的成員資料,克勞莉給我自己選擇的權利。”

康斯坦丁有意無意的加重了‘人’。意思就是來的不是惡魔了,算是好事吧。

扎克沒有接話,示意梅森拿出了塞斯的東西,直奔主題,“這事塞斯的東西,我想你保管才是最妥當的。”

看梅森取下‘將軍’配發的槍也要遞出去,扎克無奈的揮揮手,“不是這個。”

康斯坦丁小心的拿起了塞斯的匕首,舉在眼前。盯著刀身上的反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扎克撇撇嘴,指了指被放在桌上的項鍊,“我想你需要看看這個。”

康斯坦丁依然舉著匕首,視線下移,看了一眼,又看向扎克,平靜的問。“你碰過它了?”

扎克點點頭,扯了扯嘴角。“它爆掉了一顆,裡面的東西,應該是被我不小心的殺死了。”扎克一攤手,“抱歉。”

康斯坦丁搖搖頭,一手拿起項鍊,捏住了一顆圓珠。一手將匕首遞給了梅森,似乎很平靜的說,“邁克告訴我了,你還在訓練中。讓我看看你都學會了些什麼吧。”

扎克挑挑眉,里昂的傳話還真夠詳細的。不過現在不是批判里昂喜歡煽動的惡劣性格的時候。因為康斯坦捏碎了圓珠。濃郁的墨黑在神父手上湧動,聚集成球形!

吸血鬼的眼睛瞬間變的赤紅,這是一個惡魔!一個被封住的惡魔!

康斯坦丁手指開始用力合攏,球形的墨黑彷彿被抓緊的氣球,指縫間突出的邊緣劇烈的蠕動……

低沉的嘶鳴驟然爆發,球形的邊緣似乎再也經受不住康斯坦丁手掌的擠壓,濃稠的墨色霧氣在神父的手中爆散!明紅色的光亮在墨黑中爆閃!翻滾的濃墨撞擊上天花板,四面八方的鋪展開來!

吸血鬼的眼睛快速的在康斯坦丁臉上掃過,壓抑住滿心的疑問,繼續看向被釋放的惡魔。

砰——

不會出現在普通人耳中的響聲彷彿帶著迴音被拉長,金色的光芒在墨黑衝向辦公室門的時候爆亮起來,金黃色的流光在木製的門框上流轉,顯現出一個十字的形狀!

翻滾的墨黑被彈回,但它沒有放棄,翻滾的煙霧急速收縮,然後驟然往四面八方探出!

砰--

連續的、彷彿金屬、玻璃相撞的聲音在這間辦公室中響起!無數個大大小小的十字流轉的銀色的光芒,包裹著這個空間!

吸血鬼感覺一些不適,這是一間被十字架包圍的房間!在被棕色的木壁擋住的牆體中,天知道有多少十字架被埋在其中!

聖主信仰中,十字代表的是審判!別忘了,吸血鬼是聖主信仰中的罪人!如果他不是以客人的身份老實和跟隨主人,從正門進出這辦公室,而是暴力試圖破牆而入,吸血鬼會比此時在房間中翻滾的惡魔要狼狽無數倍!

彷彿咆哮的嘶鳴在翻滾的濃墨中傳出!

“讓我出去!!”

沒人動,康斯坦丁冷漠的坐在辦公桌後,吸血鬼的雙眼已經在確認了康斯坦丁不是真的瘋狂到隨意釋放惡魔後,後恢復了正常,靠著椅背,看向空中翻滾的墨黑。

至於梅森,他似乎被嚇呆了。緊握著被康斯坦丁遞到他手裡的匕首,大張著雙眼,看著眼前的事物,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你!”翻滾的墨黑,注意到了梅森。

哦不,它注意到的不是梅森,而是梅森這張臉!

“呵呵,哈哈……”瘋狂的笑聲伴隨著急速顫動、收縮的墨黑,“你犯了個錯誤,獵魔人!你不該把我放出來的!”

收縮的極致的墨黑幾乎在所有人的眼中消失,只在辦公室的中心,成為懸浮在空氣中一點黑色浮塵!

然後,毫無預兆的,尖利、密集的黑色錐刺,從那一點黑色浮塵中爆射而出!這已經不是邁克曾對易形者使用的‘縫合’了!這是刺殺!是穿透!

梅森的身體毫無反抗的被密集的黑色錐刺貫穿,頂上半空!詭異的是,沒有血腥,沒有破碎的肢體,只有臉色煞白的梅森被架在半空,驚恐的盯著貫穿了自己的身體惡魔!

紅色,明亮的紅色光點在梅森和墨黑,甚至連線著惡魔和梅森、在空氣中詭異轉折的錐刺上,同時亮起!

惡魔要吃了梅森!你們知道我說什麼!

吸血鬼的目光再次在康斯坦丁臉上掃過,他失望的發現,康斯坦丁現在確實是被個人情緒主導,絲毫沒有去阻止眼前事情的意思!

扎克的身體剛剛微抬,居然被辦公桌後的康斯坦丁按住!

“別幫他!”

扎克搖搖頭,繼續靠回身體。

如果忽略,現在正有一位惡魔在進食的事實,眼前的畫面可以算的上是美麗!一如戰鬥中的幻人、基路伯……明亮的紅色光點點綴在進食者和食物的身體上,就這麼以極具藝術衝擊感的姿勢懸浮在一個神父的辦公室中!

那紅色的點綴,是人作為一個個體的經歷,在靈魂上留下的印記!

就和我們生命中的記憶、想法,定義了我們是區別於其他人的個體一樣,此時的紅色光點就是這定義的一部分——屬於靈魂中的定義,靈魂印記。

這就是惡魔的食物。

進食已經開始!

請不要被這定義了生命的紅色光點的美麗而迷亂的雙眼,食物,也就是梅森身體上的紅色光點在熄滅!墨黑色翻滾的煙霧中,這紅色卻在增加!

鏘!

清明的撞擊聲響起!在食物與進食者之間,明紅爆亮!閃耀的光芒中,一隻匕首被梅森死死握住,插在貫穿在他身體中,正在吞噬他‘定義’的惡魔!

痛苦的嘶鳴中,宛如金屬的錐刺爆散成煙霧!梅森的身體如抽掉了骨頭的猴子,摔回地面!

“結果他!”康斯坦丁的手掌重重的拍擊在辦公桌上,對著梅森下了指令!

根本沒有拒絕的機會,墨黑色的煙霧在最初的痛苦爆散後,再次聚集!彷彿纏繞的黑色絲線,霧氣不再翻滾,而是化成顏色最為純正的烏黑!彷彿被風吹起的長髮!在辦公室中揚起、飛舞!

然而,它們有明確的目標!梅森!那個拿著可以傷害惡魔的武器的獵魔人!

沒有時間做更多的,梅森只能翻過身體,手裡的匕首就開始在身前揮舞!

彷彿琴絃被強行刮擦、繃斷!刺耳的聲音在糾纏的兩人身上發出!明亮的紅色,那些被滅殺的‘定義’不斷發出最後的嘶鳴!

雖然場面依然是梅森的狼狽,惡魔的瘋狂進攻!但是在不斷的明紅爆發而出後,吸血鬼皺起了眉,這只惡魔已經要完蛋了。

進食者似乎除了自己送死外,已經沒有了其他可以做的事情!

是啊,被康斯坦丁釋放出來的惡魔,無法離開這個地方,它能怎麼辦呢?除了自殺式的洩憤外,還能做什麼呢!

烏黑的‘髮絲’已經無比稀疏,在這個封閉的辦公室中,居然有種可憐的感覺了。梅森已經成功從狼狽的仰躺,胡亂的揮舞武器中站起,開始有軌跡的劃動手中的武器,切割著惡魔。

吸血鬼已經側開了頭,在最後的時刻,死亡的惡魔將會以驕傲,也就是他們本身的形象死去,那個畫面不是這個世界的生命能夠目睹的了。

可是吸血鬼側開的頭,看到了站起的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一把奪過了在梅森面前的匕首,“現在,用你自己的能力!解決他!就像你驅逐塞斯那樣!用你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