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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隕落

難得月色美麗的夜晚,雅歌愜意地半臥在軟椅上,放鬆了精神閉目養神。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安寧。

“小姐,不好了……”伴隨著驚慌的聲音,雅歌的侍女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雅歌面前,帶著恐慌震驚之色,“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雅歌依舊閉著眼睛,一動也沒動,在她看來,還真沒有事情值得讓人這麼震驚的,反正,天大的事情,交給葉王就絕對沒問題了。

“麻倉家的家主,麻倉葉王大人想要忽然提出想要消滅人類的口號,被麻倉家的人視為叛徒,現在正帶領著大批的陰陽師準備圍攻葉王大人,天皇下令,要小姐您協助麻倉家消滅惡魔麻倉葉王!”

“什麼?!”雅歌忽地翻身坐起,眼睛緊緊地盯住菊子,“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家主正在等您過去呢。”

葉王怎麼會這麼衝動!竟然提出這樣的口號,原本就因為他的可怕天賦以及強大的力量而對他恐懼不已的人,這下子不是找到了一個好藉口除掉他嗎?!

雅歌心念急轉,隨手拿起放在一邊的殘月銀弓,道,“我要出去,你去跟父親說一下。”她得去看看情況,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坐視葉王被圍攻!

“不可以,小姐!”菊子攔在雅歌面前,臉上帶著急切的憂色,“你不可以去,小姐!”

“菊子,讓開!”雅歌驀地冷下臉斥道。

“不可以的,小姐,”菊子搖搖頭,“家主叫我過來找您就是害怕您去幫葉王大人。家主吩咐過了,不準您再跟葉王大人有牽連。”

“讓開,菊子!”雅歌怒道,“葉王是我師兄,又是我好友,他被圍攻,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坐視不理!你快點給我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就算小姐您要殺了菊子,菊子也不會讓開的。”菊子搖頭,神態中滿是堅決,“葉王大人現在是眾矢之的,如果小姐您去的話,一定也會被連累的。”

“菊子……”雅歌還想說些什麼,卻忽然臉色一變,連忙用符咒定住了菊子的身形疾步走了出去,卻在院門口遇到了一處無形的屏障將她擋了回來,頓時臉色一沉,“是結界……”

安倍家主出現在雅歌面前,隔著結界看著她,嘆了口氣道,“雅歌,我知道你跟麻倉葉王交情很好,但是現在情況特殊,你去幫麻倉葉王的話只會被他牽連,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去送死。你就安心留在這裡吧,天皇的命令我會幫你處理的。”說完轉身離開。

“父親!”雅歌頓時急了,“你放我出去啊,父親!”

“父親!”

安倍家主的身影已經消失,雅歌知道,這個結界是特地針對她設計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困住她,她要逃出去不是沒有辦法,只是會元氣大傷,她倒不是怕受傷,只是擔心到時候元氣大傷的她非但幫不了葉王還要成為他的累贅。

可惡……

雅歌咬住下唇,秀眉緊蹙,沒時間了……

算了,就試一試吧!反正她本就不是安倍雅歌,死了說不定還能回魔界呢!

左手握住殘月銀弓,右手拉弦,一支靈力形成的箭開始在弓間成型,閃爍著銀色的光芒,蘊含著奇異的壓力。

伴隨著空氣摩擦響起的聲音,那支箭穿透了結界,“砰”的一聲脆響,結界已經消失無蹤。

雅歌放心地一笑,忽然臉色微變,捂住胸口,嚥下到了喉嚨的腥甜,果然還是太勉強了麼……直接用全身靈力凝聚而出的箭雖然殺傷力很強,但是卻很費力。剛才那一下,更是傷了她的肺腑。

還是先去找人吧。也不知道葉王現在到底在哪裡。

身形輕巧地一躍,雅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院子,只剩下被定住身形的菊子還著急地站在原地,滿臉慌張。

小姐跑出去了,不管是誰都好,快點發現啊……

出了安倍宅,雅歌凝神感覺了一下,發現了麻倉家那邊巨大的靈力波動,瞬間確定了方向,立刻向那邊趕過去。

葉王,你可千萬別關鍵時候掉鏈子,還沒等我到就輸掉啊……那樣的話我一定會鄙視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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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倉家。

寬闊的院子裡,一身白色狩衣,容顏俊美出塵,神色冷漠冰寒的麻倉葉王長身玉立,孤身一人站在一眾人前面,無視對面的人警惕恐懼的目光,修長的鳳眸似笑非笑,夾雜著莫名的嘲諷,清冷通透的目光冰寒銳利,彷彿可以直視人的內心深處。

“麻倉葉王!”圍著他的一眾人中,當先一人冷聲喝道,“你這個惡魔,今天我們必定要除了你這個禍害,你休想逃走!”

“呵!”薄唇微勾,俊美的面容浮起一個似諷非諷的笑容,出口的嗓音磁性而優雅,卻帶著數不盡的諷刺之意,“就憑你們?”

“麻倉葉王!不要以為你是首席陰陽師就了不起,我們齊心協力,必定可以除了你!麻倉家誕生的罪孽,必定要由我們麻倉家來了結。”

“哦?”葉王絲毫不以為意,高傲而冷漠的目光顯示了他的不屑一顧。事實上,葉王確實有驕傲的資本,已經可以與自然溝通擁有幾近於無限的強大靈力的葉王,是當今整個陰陽師界中當之無愧的第一高手。

“哼,你少得意,你看這是什麼?”那人冷笑著,讓開了一條道路,一個走出來的小小身影讓葉王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

“股宗……”葉王面無表情地問道,“你要背叛我嗎?”這只他救回來之後一直悉心照料而且也對他很是忠誠的貓靈,在這樣的情況下,選擇了背叛他是嗎?

“葉王大人,”被成為股宗的貓靈微微躬身,“小生並不想跟葉王大人您作對,但是,您的想法是錯誤的,小生不能讓您一錯再錯下去。”

“哦?”只是一瞬間的功夫,葉王臉上又浮起了笑容,只是這一次的笑容明顯滿是諷刺,他俊美的容顏笑意盈盈,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卻是暗沉沉的,看不到一絲光亮,“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打敗我了?”以為股宗的背叛會讓他心緒大亂麼?他們是太看得起那只貓靈,還是太小看他麻倉葉王了?

“你不要得意得太早,麻倉葉王,天皇已經下了命令,很快地,第一巫女安倍雅歌大人也會來這裡跟我們一起對付你!”

“是嗎?”葉王低下了頭,讓人看不到他的眼中是什麼的情緒,“安倍雅歌?就算她來了又如何?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罷了……”安倍雅歌嗎?你也要背叛我了?雅歌,但願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不要輕易地違背啊……否則的話,我可是,真的會殺了你的哦……

“麻倉葉王!”帶著怒氣的清越嗓音在夜色中響起,一道纖細的身影轉瞬間落在了葉王身邊,白衣紅裙的少女清麗的臉上帶著怒氣,“你說誰是你的手下敗將呢?枉本小姐一聽說你被人圍攻就立馬趕了過來,你居然敢在背後說本小姐的壞話?!”

葉王微怔,看著眼前毫不客氣地衝著他發脾氣的少女,破天荒地沒有回話。

雅歌皺了皺眉,“你幹嘛這麼盯著我看?”

“你來了?”

“廢話,我這麼大個人站在這裡你看不到啊!”

“你是來殺我的?”

“你白痴啊!我是來殺你的我能站在這跟你說話呢?”

葉王沉默了一會,道,“幫了我,你也會被當成叛徒。”

“我知道,”雅歌頓了一下,道,“可是誰讓我說過了一定會站在你這邊呢?我可是一向說到做到的。反正安倍家少了我也不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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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王神色難掩複雜地看著她,嘆了口氣道,“你不該來的。”其實,只要你沒有跟那些人一起來圍攻他,就足夠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雅歌竟然真的會跑來,這樣光明正大地宣告站在他這一邊。要知道,他現在,可真的是眾叛親離了。

“既然我都來了,那我就沒打算就這麼回去。”雅歌輕輕地旋轉著手裡的殘月銀弓,挑眉輕笑。

“果然還是這麼任性。”

“喂喂,我這都是為了誰啊!”

“我可沒求你來。”

“混蛋……”

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倒是輕鬆,只可惜對面的人看得目瞪口呆,第一巫女安倍雅歌確實是趕來了,但是她是來幫葉王的!

“雅歌大人,請您想清楚,葉王意圖毀滅人類,實在是罪無可恕,請雅歌大人不要為虎作倀!”麻倉家的長老走上前喝道。

雅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廢話就不必多說了,葉王是我好友,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坐視不理的。要打就趕緊上,少廢話!”

“既然這樣,”麻倉家的長老氣得臉色鐵青,“那麼我們可就不客氣了!”說罷便揮手示意可以開始攻擊。

“長老,”一人湊到麻倉家的長老身邊,小聲道,“怎麼說安倍雅歌也是安倍家的繼承人,這樣做,不好吧?”

“哼,天皇下令誅殺葉王,安倍雅歌貴為第一巫女卻為虎作倀,傳到天皇耳朵裡,就算是安倍家也保不住她!儘管動手,不要遲疑!”

“是。”真是可惜了……

身手利落地搭弓,轉瞬間三支箭已經如閃電般射了出去,便有三人被射中了要害倒地。

雅歌笑意盈盈地轉了個方向,繼續彎弓射箭,道,“真是好久都沒有這麼痛快地打過了呢……”

葉王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手上的符咒不停地拋出去,引發了一次又一次威力強大的攻擊,“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暴力傾向?”

“什麼暴力?”雅歌打擊對手的同時還抽空給了葉王一個白眼,“本小姐只是比較喜歡武力解決問題而已……”

這還不叫暴力?葉王轉頭繼續使用陰陽術,雅歌護在他身邊,時不時地將一些力量比較強大的陰陽師解決掉,並沒有要他們的命,只是讓他們暫時沒有戰鬥的力量。

“雅歌,我要準備一個比較強大的禁咒,你先幫我擋著。”

“沒問題。”

一群烏合之眾……嚴密地護住了暫時沒有攻擊的葉王,雅歌頗有些無聊地想道,果然還是不夠看,難怪要這麼多人一起對付葉王一個呢。

眼角餘光忽然掃到一個熟悉的小小身影,那是……“股宗?你怎麼……”因為來得晚並不知道股宗背叛了葉王的雅歌對於股宗的接近並沒有多加防備,畢竟股宗是葉王救回來又一直細心照料著的,股宗也十分地崇拜敬仰葉王,她以為股宗是絕對不會背叛葉王的。可是,下一刻股宗的行徑卻讓她瞪大了眼睛,葉王正在準備咒術,根本來不及防備,沒有多想,雅歌直接閃身過去,恰好擋在了葉王面前,強大的靈力震開了股宗,同時一陣劇痛從心口傳來,讓雅歌狠狠地皺起了秀眉,好痛……

正在這時,絢麗的光華綻放,熾熱的火焰從天上宛如流星落在了那些陰陽師身上,一雙手扶住了身形搖搖欲墜的雅歌,急切的嗓音在耳邊響起,“雅歌!”

“葉王……”腥甜的味道湧上了喉嚨,雅歌一張口,血紅的顏色便染紅了葉王原本純白的衣袖,糟糕了,之前的傷勢,發作了……

“你怎麼樣了?”葉王臉上帶著焦慮之色,“你個笨蛋,你擅長的是遠攻啊,你跑過來擋什麼擋?你以為你是鐵人不會受傷的嗎?”

“我當時什麼也沒想……早知道,我才不會傻得用自己去擋呢……”

“事實是你就是這麼傻!”葉王焦急地輸入靈力意圖保住雅歌受傷的心脈,卻發現雅歌的臟腑有所損傷,頓時臉色一變,“你之前就受傷了?”

“父親不讓我過來,設了結界……”雅歌又吐出了一口血,“葉王,不要再浪費你的靈力了……”她可以感覺到,體內的力量正在不斷流失,“不要擔心,就算我死了,我也還活著……”

葉王皺眉,雅歌是傷得太重都開始胡言亂語了嗎?

“葉王,你……你已經學會泰山府君了吧?”

“沒錯。”

“那就好,”雅歌輕輕笑了,“相信我,葉王,我們,一定會再見的,所以你,千萬不要……難過啊……”帶著笑意的眼睛慢慢地閉上了,一聲脆響,原本被緊握在雅歌手中的殘月銀弓已經落地,似乎是發出了哀鳴……

“雅歌?”

“雅歌?”

“雅歌!”

夜色下,清冷的嗓音第一次失去了冷靜,其中蘊含著的莫名的悲愴與絕望,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然而下一刻,那彷彿震撼了整個天地的強大靈力,卻讓眾人臉上都失去了血色……

“怎麼可能……”

不知何時,天邊的銀月已經變得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