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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二章

白小菊將陸雨澤安頓在沈家兄妹家中, 施裕也認為比較妥當,一來這確是一個救過自己娘子的孩子, 無依無靠,流浪於此, 於情於理也不該再讓他多受那幾分苦楚;二是,沈家兄妹一向心善,雖還幼小,卻也給過他們許多援手,如今孤身處在鎮子裡,若然有個萬一,有陸雨澤在旁, 也好應付。

回家的途中, 王大哥很少言語,乍一看似是在專心致志的的挑著扁擔,其實這個老實可靠的漢子一路糾結至今,時不時的低頭凝思, 輕聲長嘆。

施裕眼尖, 終於發現了王維漢的異樣,沉了沉聲道:“王大哥可有心事?”

白小菊拽著相公的衣襟伴隨左右,聞言,也將眼神定在了王維漢的身上。

王維漢本就不想隱瞞,待施裕現在問起,渾厚的嗓音這才想了起來:“我是在擔心這場戰事,聽說天子要對離王用兵, 南方的賦稅早已加了一半。連年乾旱的地界,往日裡根本收不了幾顆糧食,如今都被繳了去,怕是又有一批背井離鄉的百姓要湧入這裡了。也幸好離王宅心仁厚,廣則天下,我們這幫歷盡苦難的人才算得以偷生。哎……”

施裕經此一言,心裡也變得沉重起來,幽幽的說道:“怕是禍事將近,連累的是天下的百姓。離王固然心胸寬闊,體恤百姓,可若真是戰事來臨,不得已也會將目光放在我們這樣的人身上,試問哪一次征戰,百姓們的家中不是被洗劫一空,蕩然無存。”

王維漢心中一寒,道:“若真是如此,那便如何是好?”

施裕深吸了一口氣,道:“小弟也別無他法,為今之計,就是藉由我們釀酒的名號,多置些糧食放在家中,以備不時之需。”

王維漢心思一頓,道:“對了,你爹的病情一到冬日便會復發,想來這麼大年紀的人還要受此番痛楚,實是令人心痛,藥材還是備齊了的好。”

施裕一手挑著扁擔,一手牽過白小菊,彷彿如此做便可以讓自己是安了心一樣,緩緩說道:“糧價都上漲了,想來藥材也絕不會賤賣。如今家裡的銀子既要買糧,又要買藥,原本打算冬天來臨前,把房屋翻修一遍的,怕是又要往後緩緩了。”

白小菊一愣,相公說前些話的時候她一句都沒有插嘴,猶如一隻安靜的羔羊窩在最溫暖的帳篷裡,可乍然聽到施裕還有翻拆房屋的打算,著實令她吃了一驚,她不知道他此番打算有幾分是為了她這個不算新嫁的娘子?但迎上他灼灼目光的那一剎那,那終於瞭解到這個自己已然傾心的男人,每時每刻都把她放在了心尖上,用一顆溫暖的心在呵護。

白小菊感動之餘,還是沒有插腔,只是將另一只手輕輕的覆蓋在相公的手背上,含情脈脈的看了施裕一眼。

王維漢嘆息:“好不容易有了個養家的活計,卻不想竟碰上這麼個事情。”

施裕寬慰王維漢道:“王大哥莫急,如今只是傳言,待到真正戰事的到來,還有些許時日,我們不用太過杞人憂天!”

“那倒也是,真是娶了媳婦有了兒,這心境變得不一樣了,若換在以前,哪裡會生得出這樣娘們兒的心思?哈哈!倒叫施兄弟笑話了。”

“王大哥怎能如此說,莫不要說你,如今我這嬌妻在側,不也是英雄氣短了幾分嗎?大家彼此彼此。”

兩個男人豪放的笑聲響徹山間小路,意味不明的眼神流轉其間。

白小菊一直在側耳傾聽兩人的對話,現下倒好,無聲無息的就被兩個男人笑話了去,真是又羞又澹每鍺亮訟喙謊郟愎w挪弊湧聰蟣鶇Γァ故鍬繁咧鸞サ蛐豢菸幕u荻逄遼倌閽諗π郎退氖焙潁換嵩獾講幻饜匝雜鐧墓セ韃皇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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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陽西掛,幾聲低語透過牆外那棵歪脖子樹的幹、枝,以及泛黃的葉片,一波一波往外傳遞。

“爹爹,我們回來了!”白小菊慣性使然,每次從外邊回來,腳步未進家門就扯著嗓子甜甜的喊了起來,不清楚狀況的都以為她是施老爹的親閨女,後邊跟的大個子才是女婿。

施老爹未來得及答話,一個小人兒就向門口竄了過去,邊跑邊叫道:“姐姐,你可回來了?”

白小菊萬沒料到此刻竟在自己婆家見到這世的親弟弟,這個可愛的孩子從四歲起就伴她長大,也是她來到異世後第一個情感相系的人。

好些日子沒見到她了,似乎均兒比以前又長高了些,她撫摸著弟弟的額頭,笑著說:“你怎麼跑來了?爹爹可知曉?”

一提起那可惡的爹爹他就滿肚子火兒,興奮的小臉蛋兒一下子耷拉下來,道:“姐,你還提他做什麼,我聽說他今日在鎮上竟要出手打你,還叫了三姐和姐夫過去鬧事,我再也不要理他們了。”

白小菊聞言,心下明了,儼然是那始作俑者不堪羞辱,歸家後還念念不忘今日之恥,所以才在孩子面前漏了嘴。

施裕和院子裡的施老爹身子同時一頓,胸腔內的火氣開始蔓延,白小菊小心翼翼的瞅著自家相公,這是要怒了嗎?好似之前臉是從未這般黑過啊。

“相公,彆氣啊,氣壞了身子,高興的可是我那便宜爹爹了,若是他再老不知羞的來鬧事,屆時你讓我這一婦道女子如何應對啊,真挨了打,還不是得你心疼來著,相公,相公,彆氣啊!千萬別氣,別氣!來,我給你順順!”白小菊猶如一隻受盡委屈的小白兔,在黑包公的怒氣之下微微生憐,裝可憐一直以來不是她的強項,但是當你遇到一個強勢壓頭的相公時,所有的弱項都是有可能得到突破性進展的。

施老爹聞聲哈哈大笑,他雖對此事沒有百分的猜透,但見自家的兒媳婦如此扮可憐相還是頭一次,有趣得緊。

白小菊由於太過緊張,腦子一白就忘記了院子裡還有位專愛瞧人笑話的公爹,一連串兒的話脫口而出難以收回,此時她是一千一萬個悔恨,看著自家相公的同時,臉上糾結與宀4媯植磺宓降資悄母穌季蕕奈恢酶嘁恍

施裕惱自家小娘子當場不說,又恨自己事發之時未守護在她身旁,可此時,瞧著小娘子的這般離奇摸樣,倒也消了幾分火氣,他斜睨著自家的小娘子,眼裡似乎在說,這會兒饒了你,夜裡再好好地掰扯掰扯!繼而徑自挑著扁擔尋著牆壁放下了。

白小菊暗暗叫苦,送走了白日裡的一頭虎,卻迎來了黑夜裡的一頭狼,餓狼!她是該拍手歡呼慶幸,還是啞巴吃了黃連,有苦說不出?

白文修搖了搖姐姐的手,道:“姐姐,你沒事吧?”

“姐姐沒事,均兒,你這麼跑出來,爹他會擔心的!”白小菊像是歷經了一場心理戰爭,有氣無力的拉著弟弟在院子裡坐下。

白文修道:“我才不管!爹他眼裡只有他的田,他的銀子,哪裡有過我們?他對你還句句辱罵,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孩子般臉有趣的演繹著義憤填膺這個詞。

不過是幾句簡單的孩子話,卻還是讓白小菊感動的幾乎要流淚。

她緊閉著嘴唇,深呼吸了一口氣,道:“均兒還小,有些事你不懂,我們一生可以重新選擇很多種東西,唯獨父母親給我們的血液是不可以改變的。從我們出生開始,這種關係就已經被定下來,生養之恩大於天,即使對我們再怎麼不好,總也沒短了我們的吃喝,且讓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長大了,這些本就是我們一生無法還清的,偶爾小抱小怨倒也沒什麼,但真正聯絡我們在一起的卻永遠也丟不掉。”

施家父子早已知曉白小菊是知書達理的,卻從未想過她對處處尖酸的父親還有這等心思,當下不禁又高看了幾分。

白文修似懂未懂聽完姐姐的一段長話,天真的臉上添了一分凝重,隨即有咯咯的笑了起來,“姐姐,夫子也說我們要懂在家從孝的道理,但我知道,那也得有方法謀略,要不然,咱倆早就被爹颳得只剩一身皮包骨了,咯咯!”

“就你鬼靈精!明明是塊朽木!”白小菊也開始笑鬧著可愛的孩子。

白文修連聲否認:“我才不是朽木,我才不是呢!”

姐弟倆歡聲笑語,一陣玩鬧過後才下灶膛準備吃食。累了一天,還被人扯了頭髮,夜裡這頓餐定要好好的補回來才是。

白文修這一頓飯用的格外的飽,剛放下碗筷就打了個響亮的“嗝”,白小菊笑著要掀開他的衣襟非要摸摸鼓鼓的大肚子,惹得這孩子圓潤的笑臉更加泛紅了,施裕乾巴巴的瞥了眼小娘子,似是很看不起她這卑劣的行徑。

用過晚飯,白小菊要送弟弟回家去,施裕不肯,執拗的要她留在家中,自己馱著白文修幾個大步便穿梭在林間山道。

多年後聽白文修偶爾提到,那一夜,似乎姐夫與爹爹深談了很久,問及內容,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