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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番外 4

青冥山中小溪潺潺, 已是初春時節,百草叢生, 枯枝再發,顯出一派欣欣向榮的翠綠之景。

一個男子面如冠玉, 縱馬到了山下,眼見山路崎嶇,再也行之不上。那男子顯然對道路熟悉已極,躍下馬背,將韁繩系在一棵樹上。他四顧無人,隨即雙足一點,騰身而起, 落在附近一棵樹上, 枝葉輕輕搖晃,驚起林中鳥雀四起,人卻在樹梢間穿行,轉眼已去得遠了。

半山腰上寥落築著幾間茅草屋, 極為簡陋, 唯一的小道已被茂密的灌木阻隔,顯然已是積年無人行走。

那男子從樹頂飄然而落後,便在茅屋外單膝跪下,行了一禮:“公子,韋沐辰求見。”

茅屋中良久無聲,慢慢有人說道:“沐辰兄不必客氣,請速進來。”

韋沐辰仍自行了一禮, 才推門而入。茅屋中極為黑暗,窗戶用白紙糊得極為妥帖,半絲風也沒有。明明只是南方,卻在床下燒了熱炕,極為悶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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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沐辰過了許久,才適應房中的黑暗,但過高的溫度讓他不適地動了一動,床邊侍立的童子搖了搖頭,輕輕擺手,示意他不要多問。

床上坐著的男子卻已輕聲一笑:“沐辰兄,靖羽身體不適,無法出迎,望你見諒了。南朝……如今還好麼?”

韋沐辰沉吟一陣,望著昨日俊秀無雙,今日卻已變得形容枯槁的男子,心知他問的雖是南朝,但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輕輕咳嗽一聲,說道:“前些日子陛下龍體欠安,昏迷不醒了兩日,朝野震驚無措,如今陛下已是醒了。公子,你既然擔憂,為何不下山去見他?”

龍靖羽輕輕搖頭,說道:“我走火入魔,一個不好便會斃命,他本就受了內傷,何必再讓他擔心。何況如今我目不能視物,若是回朝,也只平白令他擔憂罷了。他若是死了,我必是不能獨活,但我若死了,他卻不能隨我同去的。他身擔重任,自是不能再如往常一般輕生。”龍靖羽輕描淡寫地道。蒼白的手指放在炕桌上的瑤琴上,似乎撥動也是無力。

他雖然不在那人身旁,但陳將軍卻能在那人左右,比起自己,陳將軍赤膽忠心,自是強出甚多。

韋沐辰看著雙目低垂,掩去眸中光華的龍靖羽,嘆息一聲,說道:“若是公子一日不好,便一日不會下山麼?”

龍靖羽微笑說道:“我的眼睛雖然不成,但聽風辨器的功夫還在,等日後教人看不出時,便可功成下山了。”

韋沐辰忍不住道:“但這卻要多久?公子當真忍得住不見麼?”

“沐辰兄與公主鶼鰈情深,想必已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罷。”龍靖羽轉了話題,微笑問道。

韋沐辰俊臉一紅,說道:“公子莫要取笑。承蒙公子大恩,在下才能與公主長相廝守。在下與公主都十分感激公子的大恩大德。”

龍靖羽輕輕搖手說道:“都快過了半年,沐辰兄還不明白麼?若不是陛下允了你們的婚事,你們怎可能安然逃過禁衛圍捕?”

韋沐辰“啊”了一聲。今上冷酷無情,竟會為了敏儀公主網開一面麼?他極為不信,說道:“既然天下盡是陛下的耳目,他又怎會不知公子在何處?”

龍靖羽苦笑一聲,說道:“他雖然不知我在何處,但大概總知道一點。”他伸手在旁邊摸索了一陣,取出一幅黃絹,放在桌上,絹身上用小篆繡著兩個大字——聖旨。

韋沐辰悚然一驚,怔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龍靖羽微微一笑,他雖然因為走火入魔的緣故,精神極為不佳,笑容卻是燦爛之極,乃是想到聖旨上內容,心情極好。聖旨上說,令他速速回宮,可饒他不死,當日在騰龍島的約定可詳議。顯然那人以為他是為了當日上下之爭,驚懼之下悄然離去。

當日他走火入魔,實是不願被那人發現,於是胡亂找了個理由,所幸那人心中有事,一時未曾注意。如今蕭鈞天發出這份聖旨,像是勸哄情人回去的口氣一般,若是他當真聽話回去與蕭鈞天“詳議”,也決計在皇帝面前討不了好去。

其時對他而言,能否佔得上風卻是意氣之爭,渾然不再重要。那人為了自己,性命或可不顧,卻在這一點上極不情願,倒真宛如孩童心性,驕縱之極。

只是不知怎的,原先對此極為不耐,如今卻覺無端歡喜,不由地會心微笑起來。

韋沐辰見到他笑容,呆了一呆,雖然好奇聖旨上說些什麼,竟會讓他笑得如此開懷,卻是不敢相詢,垂首而立。

龍靖羽將聖旨收了,放在一旁,說道:“我這房內太過悶熱,沐辰兄流汗了我也不曾注意,實是不恭。蓴兒,你帶沐辰公子到客房歇息去罷。”他身邊的童子名喚趙蓴,年只十五六,行事卻已極為沉穩,當下行了一禮,帶著韋沐辰去往客房。

韋沐辰行了禮,躬身拜退。

* * *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昭容,但封賜的當晚也要侍寢。

蕭鈞天從御書房出來,仍自在沉思朝堂之事。只三日未曾早朝而已,便積了無數事情,朝上問對直到未時才結束。出星峰水峽的那兩個月,朝中仍能平靜無波,可見那位替身皇帝並非尋常庸人,日後或有可用之處。

今日上朝時,恰逢雲間國遣派使者來獻禮,那使者的左右副使卻是在騰龍島見過的,正是雲間國的三皇子所扮,許是未曾封王之故,還能自由離開雲間國,隨性浪跡天涯。與三皇子打照面時,蕭鈞天委實吃了一驚,但那三皇子似乎沒瞧出異狀。

他正在沉思,已踏入寢宮,只見寢宮中早已佈置了一番,處處張燈結綵,喜慶非凡,這才想到乃因早上一句話,造成眼下的局面。

宮女和內侍行禮後盡數退了下去,起居舍人自然不會在此時掃興,寢宮之中,只剩下端坐在床沿的宮女小霞。她梳了雙宮髻,一身紅色嫁衣,低著頭,絞著手中的絲帕,顯然十分緊張。若是他明晨才回寢宮,只怕絲帕已被絞爛。

蕭鈞天卻是渾然不覺。如果是初次成親或許還有些許不適,但以帝王之尊,便是要每天晚上都過一次洞房花燭也並不困難,這一幕卻是已司空見慣了。

他有點心不在焉,坐到床邊,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小霞,小霞低著頭接過,正在沉吟,卻見他已一飲而盡。

“喝完酒,便早些安歇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