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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紀曉嵐與姐妹花

弘曆的身體素質好, 經過御醫精細的治療, 次日清晨便悠悠醒轉。彼時,朝陽初升,暖黃色的光線透過玻璃窗戶, 溫柔的灑在素怡平和的側臉。有那麼一個瞬間,弘曆覺得妻子將融化在日光裡, 他不由伸出右手,彷彿要把那抹倩影牢牢抓住。

黃花梨嵌玉石的貴妃塌, 散發著淡雅舒適的香味, 素怡和衣側臥於上,嘴角不自覺微微勾起。弘曆目不轉睛的凝視,他知道妻子要醒來了。相別數月, 素怡的每個動作, 每個小習慣,他仍然細緻的記在腦海, 不經意間便自動冒出。

“皇上, 你醒了?”素怡撩了撩眼皮,迷糊的坐起來,掀開被子下榻,走到龍床邊,“可想要飲水?傷口還疼不疼?”

她的眉尖緊蹙, 話中含著擔憂,手搭在他的臂彎,一切行為, 都那麼合乎關心丈夫的賢妻標準。可弘曆的心沒來由的沉了沉,逼得心臟酸楚,分不清痛的是傷口,還是靈魂。因為素怡的眼神,太過平靜,太過飄渺,一眼望去,就像望進一泓秋水,隔著粼粼的水波,看不真切,看不透底。

“奴才給皇上請安,給皇后娘娘請安。”吳書來小心翼翼的進來回話,“御醫已在殿外候著,準備為皇上換藥。”

素怡自然的抽出右手,看向垂首而立的吳書來。“喚人進來為皇上洗漱,再行換藥。”微笑著朝弘曆福身,“容臣妾先行告退。”

弘曆目不轉睛,靜靜的瞧了她半晌,開口沙啞的喚她,“素怡。”這個名字從舌尖一直燙到心尖,“我很想你。”一句話說落地,沉重的內心輕鬆了許多。

素怡訝然,抬眼看他。弘曆坦然回視,目光中有期待,有抱歉,有後悔,彷彿在等待她的答案。素怡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說,“我也很惦念你。”至少是在你回宮之前。

弘曆釋然的微笑,蒼白瘦弱的俊臉,頃刻間有了血色。“你先去歇會兒,瞧你的臉色,憔悴得很。”語氣中滿是心疼。

一趟江南之行,反而讓皇帝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吳書來不免感慨,太后費勁心機的一番佈置,終究是徒勞無功。

半個月後,五臺山禮佛的皇太后,收到了皇帝遇刺的訊息,急匆匆的趕回宮。與她同歸的還有一位叫做杜小月的姑娘,是太后新收的義女。

“杜小月”這個名字十分熟悉,素怡思索了半天,才從記憶深處找到了來源,喂弘曆喝藥的時候,不免隨口笑道,“這個小月姑娘定是個活潑善良的姑娘,”能討太后的歡心,得有點本事才行,“既然皇額娘認她作了義女,咱們要不要封她個郡主?”

弘曆拳頭捂著嘴壓下笑意,他怎麼覺得“活潑善良”這四個字,用在杜小月身上那麼怪異呢?“不用了,杜小月是江湖中人,封個明月格格就好。”皇家的郡主不是誰都能做的,他又不是罔顧祖宗規矩的昏君。

杜小月芳齡十七,是個直腸子的姑娘,愛憎分明、嫉惡如仇。用江湖術語來說,就是講義氣,守信用的女俠。幾乎是第一眼,素怡對單純的小月產生了好感。素怡本來沒空看電視,知道杜小月這個人物,是因為小侄女十分電視迷,有段時間天天鬧著,學習杜小月闖蕩江湖,行俠仗義、劫富濟貧。五歲大的小女孩,志向倒挺遠大,結果被外公忽悠著,改理想為科學家了。

聽著杜小月的輝煌歷史,素怡靈機一動,“你認識一個叫紀曉嵐的書生嗎?”

“皇后娘娘,您說的是那個滿口之乎者也,煙槍不離手的紀大菸袋?”杜小月瞪大眼睛,驚奇的問,隨即憤憤然,“這大菸袋,心肝黑透了,騙了我和阿姐好多次,偏皇上挺欣賞他,還說要賞他官兒做呢。依我看呀,紀大菸袋就是個嘴巴抹油的大騙子。”說著,憤憤的揚了下拳頭,“下次我見著他,定要揍他一頓,看他還敢不敢騙人。”

素怡噗哧一笑,“妹妹,姐姐勸你別揍他。你想啊,你是性情中人,紀曉嵐呢,是肚子裡裝滿墨水的讀書人,你哪裡能鬥得過他?不如請你義兄幫你出出氣,罰他半月不準抽菸,如何?”

“哎,”小月雙掌一拍,“皇后姐姐,這個主意好呀。他那麼喜歡抽菸,我偏偏不讓他抽。有個成語叫什麼來著呢?奪……”

“奪人所愛!”瑜兒清脆的應聲,轉過紫檀木博古架,露出嬌俏的身影。“瑜兒給額娘請安,給幹姑姑請安。”

杜小月忙站起來,“大格格折煞小月了,該小月給你請安才是。”

“你是她姑姑,受她一禮,也是應該的。”素怡笑道,“瑜兒過來坐吧,最近有沒有頑皮?”瑜兒跟著太后,去五臺山旅遊了一回,“五臺山好玩嗎?”

“好玩,風景秀麗,寺廟好多。”瑜兒眼睛亮晶晶的,像夜幕中的小星星,“寺廟的素齋好吃,比御廚做的菜好吃。可惜阿瑪和額娘都沒吃到。”

“瑜兒吃飽了,額娘就高興了。”素怡點點她的小鼻子,“和額娘一起去養心殿看你阿瑪吧?”牽著女兒的手,“妹妹也一起來吧。”

弘曆的刀傷已經結疤,難以啟齒的傳染病也控制住了。素怡心理除錯了半個月,成功壓下了噁心感,把弘曆當成一個單純的病人。

弘曆的傷勢穩定後,便經常傳召心腹大臣議事,表現優良的和親王更是被委以重任。十月,莊親王允祿與理親王弘等人結黨,宗人府議削爵圈禁。上諭:“莊親王寬免,理親王弘、貝勒弘昌、貝子弘普俱削爵,弘升永遠圈禁。弘皎王爵,系皇考特旨,從寬留王號,停俸。”弘曆手段利落,兩位親王、數位貝勒貝子迅速落馬。

弘時親眼見了他們的下場,拍著胸口慶幸不已:還好沒有聽理親王蠱惑,不然等著他的就是高牆冷屋,孤獨餘生。他如今也是做父親的人了,有嬌妻幼子,還是老老實實的做個閒散王爺吧。

冬至,是滿族人的重要節日。弘曆喜歡微服私訪,檢視民生百態,這回也沒有錯過。由於節日當天,帝后忙著祭祖等事物,根本無暇抽身,所以一家人提前一天,擱下繁重的政務、宮務,輕裝簡從出了紫禁城。

這是素怡出嫁後,首次逛街。瑜兒和永琮都是跳脫的性子,出了宮門,就像脫韁的馬兒般,東看看西瞧瞧,對什麼都好奇,瞧什麼都新鮮。

弘曆搖搖頭,讓永璉和永璜看住兩個小的,便牽著素怡的手,慢悠悠的跟在後面散步。天子腳下,京城的治安還是不錯的,有侍衛暗衛的雙重保護,也不怕幾個孩子出問題。

無巧不成書。這不,溫馨甜蜜的約會還沒開始,二人世界就被打破了。弘曆瞧著新上任的翰林院庶吉士,舉著煙杆子抽得香的紀曉嵐,恨不得把他發配出京,眼不見心不煩。小月說的沒錯,那個大菸袋真是礙眼之極,抽菸的嘴也吐不出象牙來。

若是紀曉嵐知道皇帝這樣腹誹他,必定會笑呵呵的回一句,“微臣是人非象,微臣的嘴自然不是大象嘴,微臣的嘴裡當然吐不出象牙,莫非皇上見過能吐象牙的嘴?”看我繞不暈你。

聽聽,這得多討厭啊。絲毫不知被嫌惡的紀曉嵐很乖覺,磕乾淨菸灰收起煙桿,三步並做兩步上前拱手,誇張的請安,“哎呀呀,小人在這裡向老爺夫人請安了。老爺夫人,這是出來逛街?”

“廢話少說,”弘曆不耐煩的揮揮手,像在趕一隻蒼蠅,“你有事就去忙吧。”迅速遠離爺的視線,否則爺叫你吃不完兜著走。

“這……”紀曉嵐吞吞吐吐的,腳掌生了根似的,杵在那兒半天不動彈。

“紀先生,你跑那麼快乾嘛?”小月抓著只撲騰的母雞趕上來,“我買只雞的時間,轉眼你就不見了。”大街上人來人往,神經大條的杜小月,一時間倒沒有看見皇帝一行人。

紀曉嵐的臉皺成一團,拱手致歉,“請老爺夫人原諒小人一回。”轉過身,義正言辭的指責小月,“我紀曉嵐乃堂堂大清官員,手裡提只雞簡直是有辱斯文。老爺夫人在這裡,你還不趕快把雞放下,過來請安?”

“怎麼就有辱斯文哪?你難道不吃飯喝湯呀!”杜小月轉眼瞧見義兄和義嫂,頓時有了底氣,把母雞往紀曉嵐懷裡一塞,雙拳一抱,行了個江湖禮節,“義兄,姐姐,你們怎麼出來了?”

杜小月像個開心果,素怡看見她就樂,“出來看看你呀,最近怎麼沒來看我?額娘和你小侄女都天天唸叨你呢。”

小月羞愧的揪揪耳際的小辮子,“阿姐來京城了,我陪她熟悉熟悉地方。京城好玩的地方多著呢,要是瑜兒能出來,我就帶她一起去玩了。”

“小月姐姐,你是在說我嗎?”瑜兒拿著個猴子面具,從弘曆身後冒出來。“瑜兒就在這裡,帶我去玩吧!我還從來沒在京城玩過呢。”

“好”,小月正欲脫口而出,紀曉嵐立刻把雞扔給她,堵住她的嘴,“天色已晚,莫愁等著你買菜回家煮飯。”又向瑜兒賠禮,“大小姐恕罪,這玩耍一事,不如改日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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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兒嬌寵長大,卻非蠻橫無知的貴女。聞言怏怏的垂下腦袋,十分失落。弘曆心疼得不行,撫著她的包包頭安慰,“乖囡囡,待會咱們去郭羅媽媽家,你不是很想念郭羅媽媽麼?那裡有很多表哥表弟陪瑜兒玩耍哦。”

“哇,阿瑪最好了,瑜兒喜歡你。”瑜兒放出糖衣炮彈,哄得弘曆龍顏大展,又扭頭對素怡笑,“額娘也很好,瑜兒最喜歡額娘!”

弘曆眉開眼笑,寵愛的抱起女兒,“先去這位紀叔叔家看看怎麼樣?你不是一直問阿瑪,杜甫詩裡的茅屋是什麼樣嗎?紀叔叔的家就是‘茅屋’了。”

瑜兒同情的看向紀曉嵐,“紀叔叔好可憐,阿瑪你多賞他些銀子,讓他修修房子吧。”屋子太破,睡不好覺,怎麼為大清盡忠呢?

“老爺,小人的家是‘草堂’,不是‘茅屋’。”紀曉嵐弱弱的為紀府正名,見皇帝虎目一瞪,馬上轉變口風,“大小姐心地善良,小人多謝大小姐。”

紀曉嵐二十出頭,整日做落魄才子打扮,命名為“閱微草堂”的紀府,雖不至於像個“茅屋”,但比起京城的其他官邸,算是比較樸素簡陋。

“小人家房舍簡陋,還請老爺夫人、少爺小姐別嫌棄。”紀曉嵐一邊賠罪,一邊推開木門,扯著嗓子喊,“莫愁,花嬸,家裡來客人啦。”

從廚房裡走出一位高挑豔麗的美人,臉若滿月,杏眸圓亮,黑髮似緞,眉目間英氣勃勃,行走間步伐開闊,不似一般閨閣女子。

小月跑過去,將母雞塞給花嬸,拉著莫愁到了素怡跟前,“義兄,姐姐,這就是我阿姐莫愁,是個武功高強的俠女!”

又為莫愁介紹弘曆幾人,“這是我義兄,阿姐見過的;這位溫柔美麗的夫人,是我的義嫂;這三位公子,”指的是永璜三人,“聰明伶俐,是我的幹侄兒;這位機靈漂亮的小姑娘,是我的小侄女。”

瑜兒摟著弘曆的脖子,可愛的眨眨大眼睛,“小月姑姑,瑜兒也有個姑姑叫莫愁呢,這位姑姑也叫莫愁嗎?”

小月點頭,“對啊,巧得很。”她在長春宮見過莫愁,莫愁的廚藝好得沒話說,和阿姐一比,算是各有千秋。

莫愁心思細膩,行個女兒家的福禮,給眾人請了安。

“莫愁姑娘別見怪,瑜兒被我和她阿瑪寵壞了,言語間多有冒犯。”素怡淺淺一笑,“常聽小月說起你,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巾幗不讓須眉。”

弘曆一句話不說,微笑著聽妻子寒暄。

紀曉嵐打著哈哈,引著他們進了正房,“老爺,夫人,快請上座。小月啊,你去泡些好茶來。”

正房擺著一套酸枝木傢俱,牆上掛著幾副字畫,博古架上幾件青花瓷器,都是些普通貨色。都說文官清廉,草堂當真樸素得緊。

侍衛留在外面,弘曆一家六口,包括吳書來和莫憂,幾人一進屋,寬闊的正房即刻擁擠了。紀曉嵐身為主人,陪侍在側。

永璉環視四周,視線落在一副草書上,“紀大人,這是紀老爺的墨寶?”

“二少爺好眼力。”紀曉嵐誇讚道,好話張口就來,“這正是家父所書。”

紀曉嵐的父親紀容舒,康熙五十二年恩科舉人,歷任戶部、刑部屬官,外放雲南姚安知府,為政有賢聲。其道德文章,皆名一時,尤長考據之學,著有《唐韻考》《杜律疏》《玉臺新詠考異》等書。

“紀大人過獎。”永璉的表情淡然,回到座位。

待莫愁和小月端上茶來,弘曆喝著所謂的“好茶”,暗自下定決心,要把紀曉嵐放個外任,離京城越遠越好,看著他那個窮酸樣,實在太鬧心了。

馬車平穩的行駛在官道上,弘曆夫妻各自擁著一雙小兒女,靜靜的坐在車廂裡,永璜和永璉兄弟騎馬在側。空曠的街道上只餘馬蹄噠噠的聲響。

永琮到底是個小孩子,瘋玩了一天,精疲力盡,正在素怡懷裡呼呼大睡。瑜兒也好不了多少,坐在弘曆的懷裡,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素怡閉目養神,腦海裡回憶額娘說的話,無奈的妥協了。弘曆作為皇帝,肯放下身段,討她的歡心,請求她的原諒,她也不能太拿喬了。說實話,她不愛這個男人,所以談不上怨恨。可惜,那個青樓女子的出現,打破了夫妻默契。歷經數年光陰,她對身旁的丈夫,建立起的信任感,頃刻間煙消雲散。

從本質上來說,素怡是個冷心冷情的女人。緣於前世的經歷,她對男女之情看得極淡,對男人的忠貞度沒有信心。她的心包裹在厚厚的冰層中,彷彿一顆永遠捂不熱的寒玉。即使她在微笑,也是霧裡看花,終隔一層。

先皇誇她穩重,“處變不驚,泰然自若,冷靜理智。”

太后贊她賢惠,“不驕不妒,國母胸襟,氣度儼然。”

后妃稱她端莊,“寬容大度,不偏不倚,以理服人。”

看吧,作為一個賢后,她能和逢場作戲的丈夫使小性子麼?不能,她也不需要。只是,偶爾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會幻想,如果回到現代,回到十八歲,她還會答應父親,與那個風流的三少訂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