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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爭執

素英掐著腰, 站在門口的廊簷下, 袖面高挽至肘,手裡拿著一把竹扇,正使勁的扇著幾乎紋絲不動的空氣。外面陰著天, 雲層滾滾壓來,遮住了日光, 天氣悶熱得受不了。燕子貼著地皮兒來回的穿行,稍不留意便會從人眼前掠過, 急如閃電。

“今兒這天氣可真熱, 我都快喘不上氣來了。”素英用扇子趕走了一隻欲落在她身上的黑蓋甲蟲,有些煩躁。

青雪坐在門口的圓桌上,就著門外的天光趕著繡活。聞言, 她拈起針, 在髮髻上蹭了蹭,道:“怕是有一場大雨要落了。”她邊說邊不經意的抬頭溜了一眼正坐在窗邊榻上專心致志看書的自家小姐, 耳上戴的小小的兩隻銀蝙蝠耳墜子隨著她的動作一晃, 彩琉璃珠鑲的蝙蝠眼珠子微微閃了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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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二人在講堂內說話的時候,她就守在門口把風,生怕對方會作出什麼有違禮法的事。雖然她很信任自家小姐——對於自家小姐的心思,她可以很有自信的說至少瞭解九成以上。即便是一時陷入了情愛之中,也不會長久的沉迷。況且她們一同經歷過了種種磨難, 好不容易熬到了今日,又怎麼會甘心一朝被打落塵埃呢?

餘光看去,就見明珠定定的望著手裡的書, 半天也沒有翻動一頁。

青雪輕咳了一聲,閒閒的開口道:“你們聽說了嗎?長公主為駙馬選的妾室已經定下來了。”

“這麼快就定下來了嗎”素英立馬就來了精神,一疊聲的追問是誰。明珠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來,放下了手裡的書,若有所思的望著青雪。

“我這也是聽宋小姐身邊的丫鬟寶鵲說的。她們小姐有個堂姐,父親是長房嫡子,早幾年去了,留下一個嫡女和寡母,聽說頗有些家底。那位小姐不但生得花朵似的,性子也溫和,又擅長女紅和琴藝,讀書識字更不在話下,她們叔伯一心想給她找個好人家。”

青雪娓娓道來。

“誰知說來也巧,那一日這位小姐受邀去長公主府的花會,偏巧和駙馬撞了個正著,當場臊了個大紅臉,拂袖而去。這本來沒什麼的,卻剛好被人看見了,往外頭一說,竟傳到了長公主的耳朵裡,當時就遣了人去府上相看。”

素英雙手合十,道:“哎呦,好好的一個大家小姐,說來也真是命苦,到哪裡不是做正室的命?現在竟然要去公主府上做妾?在公主府裡,就連駙馬都要聽公主的話,一個妾還能有活路?那宋小姐我是知道,祖父是平陽侯,現在家世也很過得的。她堂姐雖然失怙,可身份到底擺在那兒呢,真是可惜了。”

青雪不緊不慢的繡著手裡的半朵芙蓉花,繼續道:“這倒也不稀奇。那些親王、郡王的側妃就不提了,光是小老婆都不簡單。就說湘郡王吧,有一個妾還是太守的女兒呢。長公主位比親王,想給駙馬納個官家的女兒倒也不為過。”

“那宋家人竟能甘心?”

“怕不是她們願不願的問題了,而是事情已經傳了出去,誰還敢娶被長公主看中的人呢?妾不妾的,只要不影響家聲,哪裡顧得上這許多?”

明珠右臂支著下巴,眼神望向窗外,忽而一笑,喃喃道:“這場雨也不知要澆醒多少人了。”

窗外忽的大亮了一下,只聽素英嚷道:“呀,要落雷了。”一語未了,只聽遠處的天邊轟隆一聲巨響,緊接著便是大雨傾盆而下。

就在這覆蓋天地的雨幕中,一條泥濘的街上有一人騎著馬賓士而過,後面還有兩騎緊緊跟隨著。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全都跑去避雨了。

劉忻忽然注意到了什麼東西,拉住了馬,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巧言騎著馬跟著上來,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大聲道:“少爺,您可那邊客棧廊下拴著的馬像不像楚公子的蘭澤?”

劉忻點點頭,道:“你倒是好不容易機靈了一把。”

一時間,主僕三人有了去所。這家客棧雖說不上規模,卻也比一般的鄉村野店闊敞得多。室內點著燭火,明晃晃的,大堂內能有一半的座位如今坐滿了人——都是來避雨的。

生意好,忙不過來,老闆笑呵呵的親自迎上來招呼。劉忻掏出一塊銀子在手裡拋接了兩下,閒閒問道:“門口那匹馬的主人現在在哪?”

老闆忙堆起笑臉,小聲道:“就在二樓天字號的甲等房。”

劉忻將手裡的銀子丟給他,同時也丟下了一句話。“旁邊的兩間房我都包下了,還有,幫我們照管好門口的馬匹。”

“哎,您請了!天字號甲等叄、伍號房打掃,有客人休息——”伴隨著樓下的這句長音,劉忻主僕“蹬蹬蹬”的上了樓。

推開房門,入目便是只著裡衣,靜坐在火爐邊烤火的楚悠。金紅色的火光染紅了他如玉石雕刻而成的臉,有一種不可思議的美麗。

“誰?”楚悠抬頭朝門口望了一眼,看到劉忻,又重新低下了頭。

劉忻隨手帶上門,走到楚悠身旁,道:“你這是要回去郡王府嗎?”

“我剛想到有東西落到家裡了。”楚悠邊說邊站起身,將衣架上已經烘乾的外袍披在了身上。

“落下了什麼?”劉忻的語氣有些不好。

“只是一些零碎東西,不值一提。”

劉忻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狠狠的道:“為了一個女人,你至於嗎?”

楚悠定定的望著他,緩緩道:“我沒有瘋,也沒有發狂,我曾經給過她承諾,本就該遵循的,不是嗎?”

“你——”

劉忻終於嘆了口氣,鬆開了好友衣領,頹然的走到一旁椅子上胡亂坐下,半晌才開口道:“王妃的病好不容易才被你找人治好了,萬一為這事再氣病了可怎麼辦?”

楚悠緩緩繫著腰帶,道:“母妃的病早就好了,再者說,若她只為了這點小事就病了,這些年都不知道要病幾回了。”

劉忻“哼”了一聲,雙手背在腦後,沒骨頭似的靠在了椅背上,翹起腳,道:“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思,還用多言嗎?”

“我早就想好了,王府的一切今後自然由我大哥來繼承,與我無礙。我不過是個忤逆子罷了,父親現在連看都不想看到我,說一見到我就腦仁疼,由得我自生自滅。”楚悠的唇邊露出了一抹奇特的微笑,忽而又垂下眼簾,專心致志的系著帶子。

劉忻靜了一會,繼續道:“你大哥雖然能幹,可是有王妃在,你以為你能無事一身輕的逃開嗎?我娘常常唸叨世子妃如何能幹,如何賢良——就是只可惜不是王妃看中的那位小姐,這十分能幹也減到三分了。”

楚悠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道:“這本是後宅之事。”

“哈,你不是看中她了嗎?你難道忍心看她今後過得和你嫂子一樣?”

“對於我母親,我比你瞭解得更多,所以我早就打算好了。”楚悠系好了一個如意結,走到了劉忻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右手食指輕釦著桌面,道:“札木和王子大婚後會回攜夫人回西域一趟,我已經和他說好了,到時候他自然會請旨帶我一同過去。有聖旨在,我父母也是無法阻止的。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那麼我和她成親之後就可以立刻啟程離開京城,前往西域。這一去,可能二三載,也可能更長時間,路上千山萬水,總有種種耽擱的可能,就算花上三五年往返一趟都是可能的。等再回來時,誰知還會是什麼情形?我朝邊境有數百個國家,且基本上都是友邦,來我朝納貢覲見的日日都有。若是能做個外交使節傳達我天朝的榮光也是件美事。”

聞言,劉忻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大小,“你——你今後想當使節?不在京城呆了?”

楚悠淡淡的道:“這已經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既不會開罪了母親,也不會委屈了她。”

劉忻愣了一下,忽然一拍腦門,慘叫了一聲,伸手指著他道:“你,你真是沒救了,沒救了。”

楚悠橫了他一眼,沒說話。

劉忻一捂眼睛,道:“你別這樣看著我,你一這樣就像衝我拋媚眼似的,我可受不住。”

楚悠沉下臉,掰了掰手上的骨節,道:“你又皮癢了嗎?”

劉忻猛的站起身,向後退了兩步,道:“鬧著玩而已,何必當真?”

楚悠斜睨了他一眼,道:“你平時一副不正經的樣子也就罷了,劉小侯爺的名號打得響亮些,今後也好來個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戲碼。可入戲太深,終究不是好事。”

劉忻被戳中了心事,背著手在房間裡踱來踱去,咬牙切齒的道:“以前我總覺得吧,女人可以有很多,但是朋友卻只有你一個。沒想到你早就把將來打算好了,卻連我這個朋友都不告訴。你說說吧,我擔心你衝動壞了事,這大雨像狗似的在後面冒雨追你,你還這樣說我,以為我不會受傷嗎?”

楚悠站起身,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就像你剛才說過的,你明知道我的心思,何用我多言?”

劉忻想了想,彆彆扭扭的轉過身子,道:“那你得答應我,今後有什麼事都不許再瞞我了。”

楚悠笑道:“好。”

“那也不許再說傷害我的話了。”

“好。”

“那你的蘭澤借我騎兩天,三日之後我和周啟他們賽馬,我已經下注了。”

楚悠面無表情的扭頭,“這個不行。”(在他的意識裡,坐騎和女人一樣,都是不能外借的。)

劉忻:“……”

這時,只聽門外有人敲門,道:“公子,外面的雨已經停了。”

楚悠道:“準備上路。”

劉忻一把攔住他,“現在還有一個問題,你究竟想怎麼娶到她?”

楚悠看了他一眼,道:“正好,我現在要去見一個人,你也隨我一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