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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渡劫

劉氏一邊抱著哭鬧個不停地吳伯年哄著, 一邊跟吳怡說話:“你也別總惦記著孃家, 你現在管著家裡的一攤事呢,我聽說沈大奶奶一時半刻的還好不了,你又要孝敬長輩, 又要侍奉夫君的,家裡現在沒什麼事, 你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是對我最大的孝了。”

“我就是想來看看大嫂, 大嫂還沒回來?”想想歐陽氏也夠可憐的, 自己的丈夫跟自己的父親做對,父親狠心把姑爺綁到孤島上,女兒回福建尋夫又把女兒給扣在家裡, 幸虧歐陽夫人不忍心, 把女兒偷放了出來,歐陽氏帶著幾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把自己丈夫給救了回來, 歐陽氏在京裡一副嬌滴滴的貴婦樣, 沒想到竟有在風浪裡搏殺的能耐。

剛剛靠岸就聽說孃家被圍了,忐忑不安的聽著訊息,結果是自己的二叔和三叔綁了自己的全家向朝廷投誠。

到最後整個家族裡,除了自己這一支,別人竟都風光了, 二叔更是承了自己父親的爵,而他們這一支連姓都被改了。

“唉,她現在也不好過, 她大姐嫁到了泉州梅家,出了事以後不明不白的就死了,永祥媳婦在家也是低頭做人,鬱郁成疾,她在外面住兩天鬆散鬆散也好。”劉氏說道,吳伯年知道是在說自己母親的事,就是靜靜的聽著,聽到劉氏說在外面住幾天,立刻像是扭麻花似地亂動起來,“我要娘!我要我娘!”

“就是這孩子可憐啊。”劉氏拿著孫子沒辦法,奶孃拿了吃食玩具哄也不行。

“不如我帶著侄子去看看大嫂,她見了年哥兒想必能回心轉意。”吳怡說道,歐陽氏一直對她不錯,現在想想她因為吳承祖的事遷怒於歐陽氏,實在是不應該。

“你帶著他去也好,只是要早去早回,我讓周普家的跟著去,你見了你大嫂就直接回沈家,不可在外多留,讓你婆婆挑眼。”劉氏說道。

歐陽氏賃的小院是個普通的四合院,雖然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卻實在沒辦法跟吳家比,想必歐陽氏長這麼大都沒住過這樣的院子。

她一個人穿著一身布衣閒坐窗邊繡花,沒了那些花團錦簇的富貴景象,反而多了幾分親切感。

吳伯年一看見母親就不肯老實讓吳怡牽著了,掙開了吳怡的手就往屋裡衝,歐陽氏見到了吳伯年也是一個勁兒的抱著流眼淚。

“大嫂……”吳怡站在門邊叫著歐陽氏。

“快進來吧,你怎麼也來了。”歐陽氏說道,“快坐吧,我這裡沒什麼好茶,你湊合著喝。”

阮嬤嬤端了熱茶上來。

“我不來,太太就要來了,大嫂你這是何苦呢。”

“年哥兒有我這麼個娘就夠命苦的了,何必再牽連吳家。”

“你本來就是吳家的人,有什麼牽連不牽連的。”吳怡說道,“說句犯忌的話,若是吳家出了事,大嫂還能脫開身不成?”

歐陽氏抱著孩子低頭不語,吳伯年摟著歐陽氏的脖子不肯放鬆。

“再說你也要為年哥兒想想,你要是真的自請下堂了,你讓年哥兒如何自處?”歐陽氏要是下堂了,年哥兒的長子嫡孫的地位,自然是受到了挑戰,“我知道大嫂好臉面,處處要高人一頭,無論怎麼樣你都是吳家的長媳,媳婦裡的頭一份,誰也越不過你去。”

兩人正在說著,外面又有車馬來了,阮嬤嬤有些為難的進了屋:“是二太太……”

“您告訴二嬸,我姓區,跟歐陽侯爺沒有關係,叫她不必再來了。”

歐陽家的二太太,如今的鎮海侯夫人,是吳怡的親姨母,吳怡在屋裡就有些坐不住了,“大嫂——”

“我不怪我二叔,為了保住整個歐陽家,他光是稅銀就退給了朝廷七千萬兩,更不用說上下打點的花銷了,只是事到如今,還是莫牽連的好。”歐陽氏嘴上是這麼說,眼睛裡卻透出冷意來。

“大嫂您不為自己想,也為你三妹想想,有你二叔在,好歹是有個娘家人能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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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妹怎麼樣我不攔著,她是皇家的人了,又是聖上賜婚,誰也動不得她。”歐陽氏說道。

吳怡左勸右勸,勸了一個時辰就是不管用,那邊夏荷又在提醒她天不早了,吳怡只得告了辭,年哥兒摟著歐陽氏的脖子怎麼叫也叫不走,吳怡只好把他和奶孃連帶周普家的都留了下來,自己走了。

回到了家裡又是一堆的事,十幾個人等著回事,等她裁奪,等她忙完了,又要去肖氏那裡伺侯著。

肖氏看見了她,也是一臉的關切,“你大嫂回去了?”

“沒有,勸不回來。”

“唉,吳家是厚道本份人家,這京裡大戶人家起起落落的,雖說罪不及出嫁女,這女人沒了孃家總要受些牽連,受委屈的就不說了,為了這事上吊吞金的也不是沒有,遇上吳家這樣的人家,誠心誠意的想要她回去,也是她這輩子修來的。”肖氏說道,她對於劉氏在這件事上的作法,真的是心悅誠服。

“無論是夫妻、婆媳,能遇到一起都是幾世修來的緣份,哪有說散就散的。”吳怡說道,“再說了,還有個兒子……”

兩個人正說著,孔氏帶著長媳黃氏也來了,黃氏進了門雖說跟沈思仁兩口子磕磕拌拌的,兩口子關起門來沒少吵架,出了門黃氏的禮數還是極周全的,看得出黃家在教女兒上也是下了血本的,並無什麼錯處。

只是衣著穿戴上略差些,孔氏也是拿了體己銀子出來給兒媳婦撐面子,一個有心討好,一個寬厚知理,婆媳兩個處得還不錯。

孔氏見吳怡也在,立刻就笑了:“我還以為二奶奶趕不回來呢,沒想到回來的這麼快。”

“家裡一大攤子的事呢,她哪趕離開太久。”肖氏說道,她略微讓了讓,孔氏坐下了,兩個人現在都是婆婆的款,身後都站著兒媳婦,看起來都是富貴閒人的樣子。

黃氏一邊給孔氏捶著肩,一邊說著話,眼睛還不離吳怡手上戴的心型金剛鑽的戒指:“二嫂這些日子到底是瘦了,臉都尖了。”

“我那是產後發福,總會慢慢瘦回來的。”吳怡說道,“弟妹倒是沒怎麼變。”

“這兩人,整天在一起,還說這樣的話。”肖氏笑道,她心裡也存著比較的意思,吳怡無論是衣著穿戴還是行止談吐,樣樣都高出黃氏一頭來,肖氏打心眼裡透著舒心。

“可不是,咱們妯娌好,她們妯娌也好。”孔氏說道。

她們正在閒話,就看見夏荷來了,偷偷的對吳怡身後的紅裳打著手勢,肖氏眼尖,看見這情形,以為是有管事的嬤嬤來回事:“老二家的,你有事就去忙吧,我這裡不用你立規矩。”

“是。”吳怡福了一福,告了退。

夏荷使了個眼色,紅裳跟清歌一左一右的扶住了吳怡,一群人到了正院外才說話,“夏荷——出什麼事了?”

“年哥兒讓人劫了。”夏荷這一句話,吳怡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腿一軟差點跌倒。

“你說什麼?怎麼會出事的?那麼多的護院長隨奶孃……他怎麼就……”

“年哥兒一直不肯走,周普家的看快吃晚飯了,大奶奶賃的地方偏,怕出事,硬是抱著他走了,沒想到半路上遇上一夥強人,打殺了數個護院長隨,奶孃和周普家的抱著年哥兒不肯撒手,兩個人被都砍傷了,年哥兒也到底被搶走了。”

“報官了沒?”

“太太說不讓聲張,說怕鬧大了綁匪撕票,也要防備是吳家或者是歐陽家的仇人下的手,已經偷偷報到了錦衣衛衙門雷大爺那裡,雷大爺也說不讓聲張,怕找急了綁匪殺了孩子逃走,他暗地裡找心腹查訪。”

吳怡只覺得頭暈眼花,心裡面完全沒了主意,“那夥強人有沒有蒙面?”

“聽說是蒙得嚴嚴實實的。”

“蒙了面……如果是仇家想要報復,當場殺了年哥兒更容易脫身……要是求財……”現在京裡人都傳歐陽家富可敵國,除了退還的銀子,還有更多的銀子藏著,更不用說吳家樹大招風了。

但是做強人也要知道誰家能動,誰家不能動,吳家在京裡經營數十年,更不用說雷三爺原來是五城兵馬司指揮,現在的雷大爺是錦衣衛指揮使……京裡有得是比吳伯年更值錢,更不容易得罪人的孩子讓他們劫……

沈思齊回來的時候看見吳怡也沒點燈,就是抱著孩子在床上發愣,知道這是又有事了。

“怎麼了?”

“年哥兒讓人劫了。”吳怡說道,摟著保全兒的手摟得更緊了。

沈思齊聽著也是一陣的頭疼,吳家今年像是犯了太歲一樣,風波不斷,一步一個檻,“保全兒吃奶了沒?”沈思齊問夏荷。

“二奶奶不肯撒手。”

“二奶奶,保全兒餓了,你讓奶孃給他餵奶,喂完了奶再抱著,行嗎?”沈思齊柔聲哄著吳怡,摟著她慢慢的搖。

吳怡慢慢的松了手,夏荷眼疾手快的抱走保全兒,吳怡伸手還想再去抓,沈思齊按住了她的手,“噓,沒事,沒事兒了,保全兒是在自己家裡呢,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呢。”

“要不是我說要帶年哥兒去見大嫂,年哥兒也不會有事,我有什麼臉面去見太太,去見大哥、大嫂啊……”

“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沈思齊小聲地哄著她。

吳怡這幾個月的眼淚,比她兩輩子加起來的還多,如果不是有沈思齊讓她依靠,她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好了。

沈思齊摟著她哄了半天,又哄著她喝了壓驚的湯藥,吳怡漸漸的昏睡了過去,沈思齊揮退過來想要給他換衣裳的下人,直接騎了馬出去了。

楊錦屏看著放在自己床上的孩子,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眼前的男人黝黑的臉上透著某種堅決,“這孩子是我一個手下的孩子,因為眼看著爹孃被殺嚇傻了,暫時不會說話,你先養一段,看著根骨好的話,收了做個徒弟,他若是啞病治不好,隨便你賣到什麼地方去。”

楊錦屏低頭看著那孩子,理了理那孩子臉上的亂髮,“這孩子長得真俊。”

“嗯。”

“這真的是你手下的孩子?”這孩子皮薄臉嫩,外衣雖然換了,內裡的衣裳卻是最上等的杭州進貢的雪緞,整個京城能給這麼小的孩子做這麼貴重的內衣的也沒幾家。

“是。”

楊錦屏看了他一眼,雖然屋裡點著燈,男人的表情依舊曖昧不明。

“你在這兒住一夜在走吧。”楊錦屏說道。

“你別把自己搞得那麼賤好不好。”男人忽地站了起來,“缺男人外面有得是。”

楊錦屏走到他跟前,揚手給了他一個耳光,“滾!老子再缺男人也不找你!”

男人眼睛裡滿是後悔之色,更多的卻是厭惡,握了握拳,轉身走了。

“聞三!我留這孩子三天,三天後無論你能不能想明白,我都會替你想明白。”

聞三站住了,“我真不知道把孩子帶到你這裡是對是錯。”

“你把孩子帶到我這兒,是因為你還是個人!”

“是人嗎?我以為我早就是鬼了呢。”

“你要是個鬼,你現在立時就殺了我,把這孩子賣到私娼寮子裡去!”

聞三轉頭盯著楊錦屏,又看了眼在他身後床上睡著的孩子,楊錦屏挺直了腰肝與他對視,聞三終於移開了目光,“別以為我不敢。”

“我知道你敢,你聞三闖蕩四海,殺人越貨,還敢站出來接受朝廷的表彰,沒什麼你不敢的!”因為自小唱旦角,楊錦屏說話的聲音總帶著三分的女氣,這段話卻說得無比的硬氣,“可是有些事能做,有些事就算是殺了頭也不能做。”

“三天!三天我來接他。”聞三說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這些年他就靠著一股恨意支撐著,真的事到了臨頭,看著孩子那張粉嫩的臉,竟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做,鬼使神差的把孩子送到了楊錦屏這裡,而不是像是預想的那樣遠遠的賣了,就算是大齊朝藏不住,遠遠的賣到南洋也是一樣的,也許——在他心底裡他還是個人?聞三冷笑了。

三天之後,聞三卻沒有來,楊錦屏知道,他已經做了決定了,也知道自己這一輩子不會再見到聞三了。

他是唱戲的,如今雖然年紀大了,可是卻有一批固定的戲迷肯捧著他,訊息自然是靈通的,自然聽說了吳家丟了孩子的風聲,再聯想聞三的身世,立刻就明白了。

他請吳承祖、雷定豫、雷定均、沈思齊在酒樓裡喝酒,“他也是個苦命人,當初帶他走的董大就不是個東西,一直私藏著他玩了兩年,又因為他長大了些,過了董大喜歡的年齡,把他轉賣給了做海匪的鬼見愁,鬼見愁帶著他上了船,對外說是他的義子,暗地裡做的都不是人事,他一直過得就不是人過的日子,幸好他人機靈,會討好人,哄住了鬼見愁,又哄住了海匪的頭子,不但保了命,還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等他站住了腳,也長成了人,他殺了鬼見愁,也殺了那海匪頭子,帶著一幫弟兄做了海匪。”楊錦屏慢慢的講著這一段故事。

“他跟我也算是有緣份,吳三老爺就帶著他跟我一起吃了一頓飯,我就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了,我們兩個都是苦命人,也都是從屎坑裡爬出來的,苦命人總知道苦命人是怎麼回事,他知道把孩子給我,也算是他還有人性,這些事啊,就不用讓旁人知道了,也別告訴吳三老爺,就算是劫匪怕了吳家,把孩子悄悄的送回去了吧。”

“他——”吳承祖心裡面不知道應該對自己的這個叔叔,是恨還是愧了。

“他沒說別的嗎?”沈思齊問道。

“他在孩子的內衣裡留了封信,無非是恩怨兩清罷了,救吳大爺一命,是還吳家的生恩,劫孩子是為了報仇,恩怨兩清,從此他與吳家再無半點關連。”楊錦屏說道。

“當初紡棰島有重兵把守,要不是他帶著人殺過去,內人也不會救我救得那麼順利,也是他一路護送我上岸,又是他畫了歐陽家水寨的地圖,又帶著船隊守住了緊關結要的地方……”吳承祖覺得自己想的少,普通的商船就算是有護衛,又怎麼會一個個都訓練有素,殺人不眨眼呢……

“當初的劫匪裡死了一個,身上刺著鯊魚的暗記,所謂聞三,應該就是狂鯊了。”雷定豫說道,這麼個人,竟然與他把酒言歡過,他甚至是他的舅舅……

吳承祖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向楊錦屏深施一禮,“大恩不言謝,吳某人……”

“不過是舉手之勞。”楊錦屏說道,吳家男人的眉眼,是十分的相似的,無論是吳勝衣、吳承祖還是——吳齡……他甚至不敢多看吳承祖了,“我年歲也大了,調教出了幾個徒弟也還不差,以後諸位多多捧場就是了……”

他這麼一說,眾人心中的陰霾也像是一下子被掃清了似的……

吳怡聽著沈思齊訴說著吳齡的遭遇,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出來混的,總要還的……”可是這骨肉親人,怎麼還?她又想到了吳承平,想到了那些姨娘們,吳齡是吳老太太欠下的債,自己父母欠下的債呢?她以後生存在這大宅中,沈思齊在官場,他們以後會欠下的債呢?

“這世上的人啊,誰也不比誰來得貴重,我看楊錦屏,就比這京裡好多人模狗樣的所謂朝廷大員兩榜進士貴重,聞三雖然做過了惡,可他也立過了功,最終對著孩子也沒下狠手……所以說這人再壞,他也有好的時候。”

吳怡靠著他,不說話。

“你大嫂經過這事,也回家了,年哥兒只是受了驚嚇,被灌了啞藥卻不算霸道,大夫說吃幾帖藥就能恢復如常,吳家的這一場劫數,算是渡過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