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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丟卒

吳怡到馮氏的院子時, 馮氏院子裡正亂成一團, 丫頭、婆子跑來跑去的像是無頭的蒼蠅一般,進了內室倒是比外面好一些,馮氏的奶嬤嬤呂嬤嬤正坐在床邊給馮氏擦汗。

“二奶奶來了。”呂嬤嬤站起來給吳怡施禮。

“大嫂怎麼樣了?可請了大夫?”

“已經差人去請了。”

“太太那裡可曾瞞下了?”

“侯爺親自去了太太的屋子裡, 好歹把這一宿過去再說。”呂嬤嬤一邊說一邊擦眼淚,“我們大奶奶實在是命苦。”

“還沒到那一步呢。”吳怡說道。

正說著話呢, 大夫來了,吳怡帶著丫頭們避了出去, 她推開窗, 外面月已西沉,冬季的冷風一陣一陣的吹進來,窗外樹木乾枯、蓬草枯黃, 這寒冬, 竟像是永遠驅不散一樣。

她關上了窗,轉頭看著一屋子的丫環婆子, 發現這些人也在看著她, 吳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是的,所有人都在看她會如何的做為,身為世子的沈見賢如果真的出了事,承爵的將會是次子沈思齊, 她也會成為未來的侯夫人,如果她有一絲的私心,此刻必定應該是暗自竊喜的, 對待馮氏也應該帶著三分的幸災樂禍,這些人表面上不說什麼,心裡面已經在盤算站隊之類的問題了,這就是下層人士的生存法則,他們做不了中流砥柱,要活下去只能像是蓬草,隨風搖擺。

“盡心伺侯大奶奶,天還沒塌呢!”吳怡擲地有聲地說道。

呂嬤嬤在外面咳了一咳,吳怡帶著人走了出來,接過呂嬤嬤送上來的藥方,仔細看了看,彼時人人都信中醫,像是吳怡這樣身份的人,耳薰目染,多少都學過些中醫成方,知道中藥成份的基本功能,這位大夫是宮中退下來的御醫,醫術甚是高明,只是過於中規中距了,大部分的成份是溫補之物“大夫走了嗎?”

“正在外間屋喝茶。”

“我有話要跟大夫說,拉簾子吧。”

那大夫見拉起了簾子,知道這是屋裡的奶奶要跟他說話了,立刻側身站到門邊上,“裡面可是沈二奶奶?”

“正是。”吳怡說道,“外面可是姚大夫?”

“正是在下。”

“大夫這方子,我看過了,有些不明白的地方還請大夫指教。”

“不敢不敢。”

“我家大嫂這病雖是痼疾,但已經惡露盡去了,如今這是急症,大夫為何還要下這樣的方子?是不是怕出了事沈侯府不依不饒?”吳怡直接開門見山了。

“這……”這本來就是大夫行裡的規矩,馮氏這病他確實有更好的方子,可是風險也大,真出了事他承擔不起治死皇后娘娘親外甥女的責任,所以出個中規中矩的方子,以保為主。

“大夫,您想必也知道我們家裡出了事,事急從權,還請大夫再出一個方子,醫者父母心,我大嫂這條命,就託給您了。”

那姚大夫沉吟了半響,“也罷,既然二奶奶如此信得過在下,在下就再出一道方子。”

姚大夫提筆又寫了一個方子,交給了藥僮,藥僮又遞給簾子後面的夏荷,吳怡拿了那個方子細看,果然比上一個方子要好得多,少了溫補之藥,多了些真正的治病藥,“多謝大夫了。”

吳怡把方子拿下去,讓下人煎藥,自己來到了馮氏床邊,這個時候馮氏已經醒了,正背對著床外,無聲地流淚。

“大嫂……”

“這都是為什麼啊。”馮氏低泣道,“這滿屋子的人沒有一個跟我說實話的,只是說錦衣衛來查抄……”

“是蘆花案,牽扯到了大哥。”看來馮氏知道的還沒有她多,馮壽山不會跟妹妹講這事,沈見賢也不會告訴妻子實情。

“兵部裡那麼多人……”

“職責所在,大哥畢竟是主掌著這一塊的。”吳怡說道,“大嫂不必介懷,所謂清者自清,大哥會沒事的。”

“不行,這是衝著馮家和沈家來的!我得進宮……”

“大嫂,天還沒亮呢,進宮怕是要驚擾到娘娘。”

“我……”馮氏話說急了,有些喘,吳怡聽她的聲音就是氣息極弱的。

“大嫂,您先歇著,總要養好了身子再去見娘娘,你這個樣子進宮,娘娘更要心焦,出了這事娘娘不會不管。”怕是馮皇後也要想辦法保住自己了……

吳怡這邊安慰完了馮氏,坐到椅子上,整個人也軟得像攤泥一樣,出了這樣的事,如果吳怡是外人,恐怕也是希望禍首全家滿門抄斬,以慰將士英靈,現在吳怡想的卻是最大限度的保住沈家,不要讓吳家也牽扯進這件事情上,更不用說後族出了這樣的事,整個大齊朝都會迎來一場政治地震,吳怡現在不管誰是誰非,想的是如何在這場地震裡倖存。

到了天亮時,沈侯府出門採買的管事,首先發現了異狀,沈侯府前門後門偏門全都被錦衣衛或者是神機營的人牢牢把住,剛一出門就被攔住,管事連滾帶爬地跑回正院稟告,沈侯府被圍,許進不許出!

這事現在已經瞞不住肖氏跟老侯爺了,肖氏也是經過風雨的將門虎女,當下嚴令各院管事,看住手下人等,禁止私下議論,禁止私下授受,禁止隨意出院門,越是在這種時候,越要體現出大家氣派,無論外面怎麼樣,那怕是有人上來抄家,在抄家之前也要保沈家不亂。

“思齊出去了?”肖氏問吳怡。

“昨天晚上聽說出了事,就出去打聽訊息了,卻沒想到……”

“他出去也好,想辦法遞出訊息,不要讓他回來了。”肖氏已經在做最壞的打算了,如果這個案子整個被裁到沈見賢頭上,沈家傾覆,就在眼前。

“是。”吳怡福了一福。

“你大嫂那邊怎麼樣了?”沈侯爺問道。

“昨晚上暈過去了,已經請大夫用了藥,暫無大礙。”

“叫人把見賢養的那些狐狸精弄到一個屋子裡通通的看起來,你再親自查抄那些狐狸精的屋子。”沈侯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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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怡停也沒停的福了一福,“是。”

男人最瞭解男人,男人的某些骯髒的秘密不會跟妻子、父母說,卻有可能跟那些地位低下的丫頭們說。

沈老侯爺看起來最鎮定,他低頭慢慢的喝著茶,聽著兒子兒媳的佈置,“老二,你怎麼說,別在一旁跟沒事人似的。”他將炮火燒向了二房。

“這事難道不要問問宮裡的意思嗎?”

“宮裡?宮裡要保馮家,這事全栽到沈家頭上,見賢死,宮裡要棄馮家,見賢是馮家的女婿,你以為沈家全家能脫開身嗎?唯今之計,只有……”沈老侯爺沒說出口的話是,唯今之計只有丟卒保帥,把自己當成那個卒,馮家當成帥,馮家是後族,一倒如同山崩,勝利者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沈家,沈家在馮家的事上已經牽扯過深了,不如棄了沈見賢,看看聖上有沒有保馮家跟沈家的心思。

這次主審此案的是肖遠航,沈見賢的親舅舅,卻也是四皇子妃的親叔叔,因蘆花案陣亡的肖元帥的親兒子,肖遠航這人為人剛正,這個案子他不可能輕輕放過。

現在沈家能捨沈見賢,問題是大皇子那邊會不會繼續咬馮壽山,錦衣衛那邊怕是逼問的也是其中牽扯的是誰,馮壽山若是被咬了出來,不用大皇子一派出來推波助瀾,馮皇後都得自請下堂。

到時候馮家、沈家,還有別的數個家族,都將是大皇子口中的肉,要知道嫡子繼位天經地義,大皇子是庶長子,沒有過太子也還罷了,有過的話——難免心虛……

沈思齊牽著馬站在自己家斜對面的胡同口,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他不能回去,感情卻讓他無論如何也要跟父母、妻兒死在一處……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轉過身,看見的是曹淳,“你怎麼在這兒?”

“不能讓人看見我跟你說話。”曹淳說道,“馮壽山昨天晚上在妓院跟人打架,被打成重傷,已經不能說話了。”

沈思齊表情一凝,出了這事馮家為了大局會丟卒保帥,卻沒想到下手這麼狠,馮壽山現在傷重暈迷,逼急了怕是馮家會搞出來一個死無對證。

曹淳拉著沈思齊拐到了一間空屋裡,空屋已經被掃出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了,看得出曹淳一直在等他。

“雷定豫見你了嗎?”

沈思齊搖了搖頭,雷家現在是根本不開門,吳家也只派出了吳承業跟他說讓他稍安勿燥。

“聖上把幾個閣老跟各部的尚書都請去了,當然,除了兵部尚書,兵部的上下人等都已經進了詔獄了。”

“你找我就是為了這事?”沈思齊雖然人單純些,但並不是傻子。

曹淳站了起來,在屋子裡走了一圈,沈思齊看著他的背影,曹淳這一兩年變化是極大的,整個人由少年的犀利沉澱出了沉穩,就連在沈思齊面前,也是一副讓人看不透的樣子。

“你要保沈家,還是要保你大哥?”曹淳轉過身,雙手支撐著桌子,直視著沈思齊的眼睛。

“你是什麼意思?”

曹淳甩出來一個紙包,“這裡面是承了這次軍需的豐盈商行的帳冊,掌櫃的已經畏罪自盡了,這個……”曹淳指著帳冊上畫了一朵梅花做了暗記的暗股,“只要你大哥承認這個暗股是他的……”

“你要把這事全裁到我大哥身上?”

“馮家倒了,你以為你大哥能活嗎?這事本來他就逃脫不了干係,有馮家在,我敢保沈家全家無虞。”

“這事我辦不了,再說我也見不到我大哥。”

“我能見到。”曹淳說道,“你只要把這一包東西,想辦法藏到你大哥的書房就行。”他把那個紙包推給了沈思齊。

“你要我陷害我哥?”

“你哥已經是死棋了!”曹淳說道,他自己有一個原則,那就是不跟沈思齊撒謊,沈思齊是他這輩子認識的最真實的一個人。

“可那是我哥!”沈思齊忽地站了起來,“你可以不幫沈家,你也可以不幫我哥,但你至少不能害我哥!”

“你以為我有退路嗎?還是沈家有退路?在沈家求娶馮家嫡長女的時候,就沒有了!”

沈思齊愣住了,他一直以為是皇后賜婚……

“比起龔家沒娘的孩子,馮家嫡長女何等的貴重……沈家在馮家的事上,牽扯的比你想的深多了!”

“……”

“再說還有太子,就算是馮家是老鼠,太子也是嫡子,碰不得的那個玉瓶!”

“你以為這事我哥擔著了,皇長子就能退後?”

“你以為這事聖上真的完全不知情?”

“你是說——”

“主審的是肖大人,我一個六品官想要摻進去,沒有聖上的意思……”

沈思齊坐了回去。

“聖上要保的不是馮家,是太子!”

“聖上他……”

“太子嫡子繼位,天經地義,若是旁人繼位……要知道,有嫡立嫡,無嫡立賢。”這裡說的可是賢,不是長,皇長子這麼拼命,怕是要為別人做嫁衣,這個時候二皇子保持沉默,怕的就是要坐收漁利…無論是誰,大齊朝馬上就要動盪起來,“聖上老了……”

沈思齊呆坐在那裡,桌前的紙包,看起來竟像是有千斤重一樣……

“當然,除非吳家出手,現在文官,唯吳家馬首是瞻……逼聖上逼得最緊的也是他們,文官只要稍緩一緩,至少不要往熱鍋裡繼續添油,繼續逼聖上速裁,至少能保住你大哥的命,問題是沈見賢沒了,你就是世子,吳家……”

有個做侯爺的姑爺,總比有一個做普通官員的姑爺強……

沈思齊低頭不語。

“你也希望我做侯爺,是吧?”沈思齊半晌之後說道,“從小你就不喜歡我大哥,我不信你都查到這一步了,不能找別人做替罪羊,讓我大哥像是兵部的旁人一樣,落得個失察的罪名……而不是禍首……現在馮壽山不能說話了,掌櫃的已經死了,這股書裡面有暗股的不止是梅花,還有蘭、竹、菊……你隨便咬出來一個就是了,馮壽山不說話,無論是誰說我大哥是禍首,都是死無對證,旁人總比奉恩侯府世子、馮家的長婿來得好啃,你要我大哥的命。”

“你大哥不清白!”曹淳說道,“在這事上,馮壽山是首惡,你大哥也好不到哪兒去!”

“可那是我哥!”沈思齊把面前的紙包狠狠砸到曹淳的臉上。

“你應該做侯爺,你才是沈家最合適的世子!憑什麼就因為你生的比你大哥晚,你就要一輩子在四、五品的品級上晃當?因為是勳貴子弟難有出頭的一天?”

“曹淳,你別說了,從今天開始,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

“沈思齊!這事我找你,是因為我跟我自己下過保證,我這輩子,就對你一個人說實話,別以為這事我辦不成!也別以為沈家有丹書鐵券,就能萬事太平!”

“你還是不放過我大哥?”

“你不認我這個朋友,我曹淳永遠認你。”

沈思齊冷著臉看著曹淳,好像自己這輩子從來沒有看清楚過這個人一樣,他抽出身上的匕首,扯了自己的袍角,狠狠一劃,“你我割袍斷義,如同路人!”

曹淳低著頭,盯著那一塊布料,好像要看清楚那布料是什麼樣子的,卻像是永遠也看不清一樣,咣的一聲,門被人關上,沈思齊走了,曹淳抬起頭,卻看見桌上的那一包東西,也不見了……

沈見賢盤腿坐在牢房裡,面對著牆壁,他現在無論是誰問他話,都是閉口不語,這件事上指下派,馮壽山先做通的是兵部的尚書,不是他沈見賢,這裡面的錢他也是一分都沒沾,錦衣衛逼問的重點卻是他沈見賢,他不傻,他知道這些人從他嘴裡要的是一個名字,兵部裡人人都不敢說的名字。

忽然外面平靜了,原本的守衛像是忽然得了什麼指令一樣,全走了,沈見賢依舊面對著牆壁,直到牢房的鐵門被人開啟,他這才轉過了頭,站在他面前的人是——雷定豫。

“雷家……”沈見賢簡直是要冷笑了,雷家裝的只忠於聖上,暗地裡……

雷定豫走到他的身邊,也坐到了地上,“把這個簽了,這事就算了結了。”他把一張寫好的供述遞給了沈見賢。

沈見賢拿著那供述,笑了,上面寫以他的名義寫著,他是豐盈商行的股東,這事的主謀是他,最後叩首泣述與他的家人父母無干之類的話,都是廢話和套話。

“我沒想到你也是馮家的人。”

“我弟弟已經帶著妻兒到外地赴任了。”雷定豫說了一句像是與這事無干的話,“這事大家都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還是不要說那些廢話了吧。”

雷定豫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沾的灰,“一個時辰後,我過來。”他出了牢門,把牢門緊緊鎖住,他走之後,那些神秘消失的守衛,又回來了,除了沈見賢面前的那張供述之外,竟像是他從沒來過一樣。

沈思齊也在面壁,他對著客棧的牆,已經三天沒有跟任何人說一句話了,他從小就是個聰明的孩子,記事比別人早,讀書比別人好,別人花一個時辰能背下來的書,他看一遍就能記得牢牢的,從小到大,他都是要什麼有什麼,他沒想到要的東西,也有人親自奉送在他面前,他不是有承爵壓力的嫡長子,他是註定要受盡所有人寵愛的嫡次子。

就算是現在家裡出了事,好不容易傳遞出來的訊息也是叫他遠遠的避走,風聲過了再回家……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沐浴更衣,換上一身的白袍,將一包東西緊緊的抱在懷裡,走下了客棧的樓梯,一步一步的向外走,一直走到大理寺衙門。

蘆花案有一戲劇性的進展,沈家兩兄弟,沈見賢供述他是主謀,沈思齊卻到了大理寺衙門自首,說他是幕後的主使,一切都是他打著大哥沈見賢的旗號做的,與沈見賢無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