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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故人相見

八月初二那天, 慶林城中的人等待了許久的四皇子恂郡王, 終於到了,隨著他來的還有一個吳雅和吳怡都很熟悉的人——吳柔。

吳怡之前見到成為側妃的吳柔,都是在吳家, 吳柔刻意的低調親民,如今兩人單論地位, 已經是雲泥之差,如今站在雲端的是吳柔, 踩在泥地裡的是吳怡, 吳怡自從知道她隨著著四皇子到了慶林城,就知道吳柔不會放過見她的機會的,特意挑好了首飾衣裳, 像是城中的每一位貴婦人一樣裝扮整齊, 等待著可能的側王妃傳召。

她坐在堂屋從早晨,一直等到下午, 夏荷在她的身後扇著扇子, “七姑娘想必是不會召你了。”

“相信我,她會的。”吳怡撫了撫衣袖,吳柔的鬱悶,吳柔的委屈,都是為了等待類似這樣的機會, 如今吳柔已經是地位穩固擁有兒子的側王妃,而她是罪臣之妻,此時不召見她, 更待何時?

吳怡就這麼等著,一直等到日已西斜,門外果然出現了恂郡王府的人,來的是個婆子,帶著一輛車馬,以及四個宮女打扮的侍女。

“我家側王妃有請五姑娘。”

“妾身如今已經是沈門吳氏,我與側妃雖是姐妹,五姑娘的稱呼還是免了吧。”吳怡不卑不亢地說道。

“既是如此,有請沈二奶奶!”

吳柔本來以為會看見後悔的吳怡,因為邊城生活漸有困頓疲憊之態的吳怡,或者乾脆在這邊城種起田來,為穿越女正一把名的吳怡,卻沒有想到,她看見的吳怡,還是京裡的那個吳家五姑娘,沈家二奶奶——吳怡。

盤得整整齊齊的圓髻,點翠的側鳳釵,點翠的抹額,白底繡滿楓葉紋的收腰窄袖長襖,白色的馬面裙,吳怡此刻更像是出席半正式場合的富家少奶奶,而非犯官之妻,眼角眉梢都透著因為生活舒適而透出來的淡淡的幸福之色,吳怡——吳怡——吳怡!

“我一路上還掂記著五姐好不好,沒想到五姐的氣色還是跟京裡一樣的好。”吳柔收拾了自己的情緒,笑道,此刻的她側妃的品級大妝,像是在參加一場盛宴。

“勞煩側妃惦念了。”

“自從你出了京,我日夜不得安寧,幾次去了太太那裡,一提起你,也只有娘們們抱在一起哭個不停,如今看見你,我也就……”吳柔說著竟真的眼含熱淚起來。

“請側妃一定要保重貴體。”吳怡站起身,躬身施了一禮。

“王爺本不許我跟來,我因為惦念著你跟四姐,一定要來,你我姐妹骨肉分離相隔千里……”

吳怡很想問吳柔要演到什麼時候,卻也只得低著頭跟著她演。

“五姐夫的事,我家王爺跟我說了,說是京裡的人都知道他是冤的,可是知道又如何,那些讀書人礙於……也只能咬著牙不吭聲,王爺顧著兄弟情義,也只是暗暗的佩服五姐夫,卻也不能伸手幫他一把,如今風聲慢慢過去了,王爺想著這回和談帶著他,讓他多少立些功勞,往京裡報個將功抵罪,讓上上下下都有個臺階下,好歹求個特赦,能離了這苦寒之地。”

“我們夫妻既然已經到了遼東,就沒打算再走,再說此地有四姐和四姐夫照顧,我們夫妻並未受什麼委屈苦痛,不必連累王爺了。”吳柔說得好輕巧啊,如果不是她對吳柔太瞭解,她真的會以為吳柔是真心想要幫助他們夫妻的,蘆花案的所謂真相,早就被暗地裡傳得神乎其神,這個時候四王爺再把他們夫妻弄回京城,吳沈兩家就要承他一個天大的恩情,兩家身為帝黨為太子盡忠的形象也一朝盡毀,這一招釜底抽薪用得實在是妙。

“都是自家骨肉,有什麼連累不連累的。”

“七妹,在家時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的教導,七妹都忘了嗎?”吳怡正色說道。

吳柔聽她這麼一說,戲有點演不下去,不知道吳怡是唱得哪一出,她看了眼旁邊的宮女,這些人有些是她的心腹,有些不是,無論如何她在這裡的一言一行,都是瞞不過四王爺的,姐妹情深的戲碼,無論如何也得往下接著演,“五姐,您這是說的……”

“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曾經說過,吳家子弟侍君王以忠,待親朋骨肉以誠,如今我夫君年輕糊塗犯下大罪,我已羞見父母,祖宗,七妹卻偏偏要提起將他輕輕放過,特赦回京的事,豈不是因私情而妄國法?側妃娘娘若再提此事,我夫妻二人也只有羞愧自盡一途了。”吳怡正色說道。

她這話一出口,別說是吳柔,就算是不知道何時偷偷走到屏風後的四王爺,都是一愣,吳柔已經說了有冤,吳怡卻偏偏要將罪名一扛到底,沈吳兩家,真的對洪宣帝,對太子,忠誠至此?就連千里流放的沈思齊夫妻一樣無怨無尤?

正在此時,門外一聲通稟打破了沉默,“驃騎大將軍夫人,鐵門吳氏求見!”

吳柔略一抬頭,來的果然是吳雅,吳雅也是一身的品級大妝,端莊肅穆至極,看見至親的妹妹吳柔,表情仍無一絲裂縫,“鐵門吳氏拜見側王妃。”

“姐姐快快請起。”吳柔示意宮女扶起吳雅,她與吳雅分離的時間更長,吳雅早已經從嫁人時青澀的文藝少女,變成了更像是劉氏、吳鳳那樣的豪門貴婦,原來的文藝輕靈氣,被富貴端莊的掌印夫人氣勢所取代。

吳雅看了眼屋內的情勢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吳柔總算是學聰明了,知道就算是做了側妃,一樣需要關係緊密的孃家的支援,無論是一年四季經常寫信送東西給她這個同母姐姐,還是對被流放的嫡出妹妹異常親熱關照,都是為了告訴四皇子府的人,她的身後是吳家。

“七妹一向可好?”

吳柔也是久煉成精的,知道吳雅是要配合她演姐妹情深的戲,她自然是求之不得,“四姐……你好狠的心,遠嫁到了遼東,竟無半點音信。”

“妹妹的信我都收到了,只是邊關路遠錦書難投,再加上我家夫君身在軍中,為怕瓜田李下,這才不敢多探問妹妹。”

“你我是姐妹,一母同胞,哪有什麼瓜田李下……”吳柔說著眼淚流了下來,吳雅沒有她的演技,實在哭不出來,只是拿帕子捂了眼睛,吳怡一看她們在演戲,也只好跟著演,扶著吳雅做同悲狀。

經了這一番作為,吳柔又留了她們吃飯,這才依依不捨地送她們走了。

“如今她正高高在上,我們表面上略略的低一下頭又如何,只是不知道這四王爺親自來這邊城,究竟有何打算。”吳雅首先想到的是四王爺有沒有想要拉鐵勇男入夥的打算,或者是說他是不是想要趁機和滿人勾結,加重自己在奪嫡時的砝碼,至於四皇子在外人面前與世無爭的姿態——吳雅同鐵勇男一個看法,一點都不信。

“不管有何打算,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屯了,再說我真的不信,聖上會放任他一人來到這慶林城。”吳怡說道。

“唉,這才過了多久的太平日子啊,就算是遠在邊城,一樣是你不找麻煩,麻煩要來找你。”吳雅說道。

沈思齊做為有罪在身的充軍書吏,在這種大人物到來了的日子,依例要到典獄官那裡點名,又在那裡被關了整整一天,到了鄰近宵禁時才被放了出來,他緊趕慢趕總算在宵禁之前回了家,吳怡趕緊遞上早已經熬好的粥,“這一天委屈你了。”

沈思齊有些勉強的笑了笑,有的時候他幾乎快要忘了自己流放犯的身份,這樣的日子卻是一再的提醒著他,幸好典獄官對他極客氣,單備了一間屋子讓他呆著,還備了些書給他看,他一個字也沒看下去,就是躺在床上,整整睡了一天。

“你可有去見側王妃?”

“去了。”

“她和四姐不同,我原以為你身為嫡女,卻要向庶女低頭,難免心情鬱郁,你跟四姐卻是姐妹情深的,可自從側王妃來了,你連笑容都少了。”沈思齊摸摸吳怡的臉。

“是嗎?”吳怡勉強笑了笑,“我倒不是見她身在高位,我卻……這才不高興,只是有她在,遇事總會想得多,思前想後的就怕上當。”

“側王妃是陰險狡詐之人嗎?”沈思齊到現在還沒見過吳柔,吳怡在他跟前提吳柔提得也少,就覺得這位嫁到四王爺府的七姑娘,在吳家人眼裡像是不存在一樣。

“只能說是難與之為伍吧。”吳怡搖了搖頭。

“聽說獻出於行風的,正是四王爺。”沈思齊說道。

吳怡咬了咬嘴唇,“於行風應是四王爺秘獻,卻被傳得沸沸揚揚,四王爺如今連議和這樣的大事都是一人獨斷,想必是深得聖寵。”秘獻於行風,應該是聖上和四王爺兩個人之間的事,就算當時還有別人在場,若無聖上的暗示,誰敢四處宣揚?聖上必定想要徹底分化四王爺和大王爺這對同母兄弟。

四王爺在這個過程中,想必是做對了很多事,這才有了今日的身為欽差,邊關議和。

正在此時,有人敲響了小院的大門,兩人互視一眼,沈思齊吹熄了屋內的燭火,就聽見看門的老王頭喊了一聲:“誰啊?”

“在下是恂郡王府的長史,特來有請沈先生。”

夏荷到了兩人的屋門外,“二奶奶……”

“你去回稟長史大人一聲,二爺喝多了酒,已經睡下了。”吳怡說道,深夜傳召沈思齊,傳到京裡跟來的耳目裡,難免讓人起疑。

夏荷出去通稟,過了一會兒又回來了,“長史大人說王爺宴請慶林城大小官員,忽然想起二爺,想要請二爺前去飲宴,又說二爺不是外人,王爺自己也喝多了酒,趁著酒意正好敘談。”

王府長史連這樣的話都說了,沈思齊似乎是不去不行了……吳怡咬了咬嘴唇正在為難,沈思齊拿了櫃子上的酒,先是喝了一大口,又把剩下的酒淋到自己身上,“我是個醉鬼,醉鬼去酒宴上,難免失態,只是要丟二奶奶的臉了。”

“二爺……”

“沈吳兩家走到如今這步,不管前因如何,絕不能因我一人而毀,二奶奶,我似乎又要對不住你了。”

“沒事,沒事,你去吧。”吳怡搖了搖頭,送他走了。

送走了沈思齊,吳怡就這麼坐在炕上等著盼著,一直到天快亮了,醉成一灘泥的沈思齊才讓八兩給扶進來,“二爺到了酒宴上就要酒發酒瘋,整整喝了兩壺酒,把四王爺的衣服都給吐髒了,四王爺沒辦法,把二爺送到了一個空房間睡著,到了天亮才讓我們進去把二爺扶出來。”

吳怡點了點頭,過不了多久,京裡的人就能知道,沈家二爺在邊關成了酒鬼,在四王爺的酒宴上失態的訊息,沈思齊這個昔日的翩翩公子,如今怕是已經名聲盡毀了。

吳怡在院子跟夏荷他們一起曬著乾菜,沈思齊最近的事又多了起來,白天在虎威營,晚上多半是跟著鐵勇男做事,吳怡倒是樂得他在外面,省得再被四王爺抓到可趁之機。

“五姨!姨!姨!”鐵蛋邁過門檻,蹦蹦跳跳的跑了進來,鐵蛋又長高了不少,淘氣的工夫更加的見長,人都說吳承業小的時候淘氣,遇上鐵蛋怕也是要甘拜下風。

“誰帶你來的?”吳怡放下手裡的活計,彎下腰抱起鐵蛋。

“碗姨!”鐵蛋轉過頭,伸手指指門外,吳怡這才看見穿了件大紅的對襟燈芯絨褂子,依舊梳著烏黑油亮的大辮子的萬春。

“萬家妹子來了,快請進院。”吳怡招了招手,請萬春進來。

“我去鐵將軍家裡玩,鐵蛋鬧著要找五姨玩,鐵嫂子沒空,我就……”

“只要你不嫌棄我這裡簡陋,隨時有空都可以來坐坐。”吳怡笑道,“外面曬得慌,咱們進屋說話。”吳怡解了做活時的圍裙,進屋以後又洗了洗手,夏荷遞了給她香膏抹手,吳怡抹完了,這才坐到炕上,看著有些手足無措的萬春。

“萬妹妹,給我看看你的手。”吳怡拉著萬春的手,萬春今年十五歲,卻是從小就野生野長的,騎馬打獵玩的都是男孩玩的東西,一雙手比吳怡不知道粗了多少,摸起來有些扎手,“這手啊,是女人的第二張臉,你也是官家的姑娘,手粗粗拉拉的可是不好看。”

萬春尷尬的想要抽回手,吳怡就像是戲文中的女子,活得精緻無比,就算是此刻住在這間小院裡,仍然是大到一桌一椅,小到針線荷包,都透著那麼股子貴重氣,好像普通的青瓷碗盤,讓她用著都貴氣了起來,屋子裡滿是若有似無說不出來什麼味道的香味,身上也沒用多少貴重的飾品,看起來卻比自家愛打扮的嫂子,不知道漂亮多少倍,高貴多少倍,這讓萬春這個從不在意自己外表的女孩子,尷尬起來。

“妹妹還小,又沒母親姐妹照應,難免不懂這些。”吳怡拿了一盒香膏出來,“這香膏你每天晚上用熱水把手泡軟了,厚厚的抹上一層,用棉布把手包了,不到半個月,手上立刻就好了。”

“抹好了也一樣會磨出繭子來。”萬春說道。

“你是女孩子,總要議親嫁人,此處雖是邊城,卻也要暫收斂一下性子,學些女紅針線,總沒什麼壞處,你是女孩子,總不能抹胸內衣也讓下人去做。”吳怡說著都覺得自己虛偽,她在穿越之前過得就是萬春這樣的生活,整天自自在在,高高興興的,到了這古代恨這些一點一點的把自己拘束的變成另一個人的禮教規矩,如今卻要勸旁人也隨著。

“我不嫁人。”萬春紅著臉說道。

“不嫁人怎麼成呢,你嫂子不能說什麼,總不能讓你兄長為難。”

吳怡說的這些話旁人也跟萬春說過,只是她都不耐煩聽,如今吳怡說了,她卻覺得聲聲入耳,又覺得有些羞愧,眼神在這屋內不斷的轉著,不知道該看哪裡,卻在看見吳怡放在櫃子上還沒做玩的一雙白綾布的襪子時,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移開眼。

“這個是我給二爺做的。”吳怡站了起來,拿了那個白綾布的襪子,“二爺愛潔,襪子稍有點發黃就不要了,我一年到頭不知道要給他做多少雙襪子。”

“沈嫂子,京裡的女人,都像你一樣嗎?”

“哪能啊,我長得又不好,手藝又差,在京裡比我好的不知道有多少。”吳怡說道。

“沈嫂子你這人不實在。”萬春嘟了嘴,“我是誠心問你的。”

“我也是誠心答的,我生性憊懶,在家裡又是掌上明珠,無論是學什麼,我想學就學,不想學就不學,下雨不去,颳風不去,太陽太大還是不去,做女紅無論做成什麼樣師傅都說好,唸書師傅也都說我比旁人強,跟太太學掌家,上上下下都慣著我,我說什麼是什麼,做什麼下人都說我想得周全,太太都說我做得好,旁人不說,我四姐就比我強,她琴棋書畫樣樣皆精,在京裡就是有名的才女,更不用說七竅玲瓏心,刺繡也是自成一格,所以說啊,我這樣的,在我們吳家都稱不上是好,出了吳家,比我強的更多。”

萬春靜靜的聽著,吳怡說的京裡的宅門女子的生活,對於她來講像是故事一樣,她以為的特別,竟然是平常。

“那為什麼別人都說你好呢?”

“因為我是太太養的啊。”吳怡說道,“京裡的宅門,看的不是你這個人如何,看的是你是誰生養的,嫡出子女天生就是比旁人高出好幾等,庶出的……那怕再強,也要在前人低頭。”

“邊城也是如此,有些人家庶出子還好,好歹能在軍中自己拿命搏個前程,庶女就是隨便就嫁了,也沒人管,我見鐵夫人……還以為京裡不是這樣。”

“京裡宅門,比邊城的明刀明槍更加可怕一些。”吳怡說道,“我倒喜歡在邊城呆著,宅門之中雖然滿眼富貴錦秀,卻也一樣是步步驚心。”

萬春靜靜地低頭聽著,“我娘沒得早,嫂子對我是面上情,我哥就等著我長大好嫁人,也算是全了對我爹孃的孝道,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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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爺現在在外面忙,經常不在家,你若是閒著無聊了,盡可以隨時過來,我一個人呆著沒意思,你不嫌我絮叨就行。”吳怡替萬春整了整衣領,“女孩子總有一天要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