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悅帶著傻乎乎的表情,看著兩群人把自己團團圍住, 然後用標準的華語恭維自己, 最後提出切磋。
蕭悅指著自己,傻乎乎問道:“你們?全部?我?一個?車輪戰?我會累暈的。”
媒體感覺有戲看, 鏡頭拉近, 閃光燈噼咔噼咔閃個不停。
高安忍著笑道:“你們別嚇著孩子了。他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啊, 不要為難孩子。”
高安一連串的“孩子”讓這群人臉色都有點差。
你丫專門找個人來針對我們, 現在又說人家只是個未成年孩子, 弄得我們向他發難好似我們不對似的。
其他代表團的人都在看好戲。
雖然他們也樂意看華盟吃癟——誰讓現在華盟是世界第一大經濟體, 看著老大哥吃癟, 大家都有種下克上的爽感。
不過他們也不會幫著大和和大韓。和自己無關的事,吃瓜就好。就算是美盟的人也做吃瓜看戲狀。
如果大和和大韓佔上風, 美盟會幫忙。但無論誰佔上風, 美盟和華盟都是“自古以來的戰略性好夥伴”,這點不會改變。
這次交流會是有現場直播的, 直播的記者們眼睛都在放光。
好有趣,打起來打起來, 這收視率槓槓的!
而網路上各國網友已經打起來了。
有的人說華盟無恥, 把酒鬼貓拉出來不就是為了對付他們;有的人說那兩個星盟不要臉, 欺負未成年。
不過其他吃瓜的國家大部分站在蕭悅這邊。因為蕭悅臉好看,還是未成年。
高顏值再加上未成年, 真是無往不利的大殺器啊。
看著蕭悅這幅傻乎乎的樣子,那些人憋起來的氣忍不住消散了不少。總覺得和蕭悅一般見識,就真的有不要臉的嫌疑。
這群人畢竟還是藝術家, 有點丟不起那個臉。
蕭悅見這些人安靜下來了,傻乎乎的臉上閃過一絲狡黠神色,稍縱即逝。
他換成一副認真的神色道:“我這次是很認真的想來向大家交流學習。我年紀小,雖然別人都說我字寫得好,但我覺得我資歷淺,積澱不深,肯定比不過大家。希望大家不要嫌棄我的字,我這次很努力來參加展覽了。”
說完,蕭悅露出一個非常天真無邪不諳世事乖寶寶微笑。
周圍人:“……”
正擺脫了一大群贊助商的奉承,正走過來準備護著蕭悅的樂正元覺得有些不忍直視。
自家貓這表情,就跟在他被子裡洗爪子被他發現之後的表情一模一樣,都是一樣的無辜。
這貓又在使壞。
樂正元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走到蕭悅面前,道:“請各位多擔待一點,蕭悅身體不好。如果要切磋,讓同層次的人來就成了。”
蕭悅抬頭看了樂正元一眼。什麼叫同層次?是書法水準同層次,還是年紀資質同層次?
如果是前者,一群中老年和蕭悅比字,一看蕭悅就已經不是青年書法家的層次;如果是後者,蕭悅的字對那群小輩就是碾壓,他們如果敢睜著眼說瞎話,肯定逃不過被群嘲。
其他代表團的人眼睛又不是瞎的。
高安也點頭附和了蕭悅的話,將選擇權交給了對面兩個代表團的人。
當然,他表示,自己也需要交流切磋。
這交流會的目的,不就是讓全世界的書法家來切磋,是最頂級的藝術盛會之一嗎?他們就是為了提高自己的書法技藝。
這時候斯特朗看不下去,準備擼袖子上前幫忙,被大斯特朗拉住了。
“你別急。”大斯特朗道,“賦那小孩吃不了虧。而且小樂正也在。”
斯特朗道:“我知道,蕭的字就足以讓他立於不敗之地了。我只是看不慣他們欺負小孩。蕭年紀小,字好,天才,是整個世界書法藝術界該保護的瑰寶!”
大斯特朗知道自家兄弟對書法藝術的狂熱。只從藝術方面來說,的確如兄弟所言。只是作為書法協會會長,他不得不考慮一些政治上的因素。
大斯特朗心想,所以自從當上會長之後,他的字就沒有進步了。
這一點,他應該和高安有共同語言。高安說他想辭職,他也想辭職了。
不過,這協會會長的帽子大概落不到自家兄弟身上。自家兄弟是個純粹的藝術家,不適合統領一個團隊。
不只是英盟這個代表團,其他國家代表團的人也有皺眉嫌棄的。
好端端一個藝術交流盛會,被兩群跳樑小醜弄得俗氣無比,藝術家們心裡是非常不舒服的。
而且,正如那個小孩所說,正學習這項藝術的人,哪可能真不知道藝術的來源如何?
他們熱衷看華盟笑話,但不代表自己沒了判斷力。
蕭悅掃了四周一眼,見其他人的情緒已經挑動起來了。他微微一笑,道:“既然無人與我切磋,那我先拋磚引玉,獻醜了。”
蕭悅站起來,吩咐了工作人員一番。工作人員雖然驚訝,還是飛快跑去準備東西。
蕭悅背著手,脊樑挺直,就像是一個影視劇中華盟古老的文人那樣:“我年紀最小,理應最先,方為禮儀。各位前輩,我就先獻醜了,請各位斧正。”
工作人員拿來了一大塊木板,和一個裝滿墨水的桶,還有一個像拖把一樣的毛筆。
他本來還想從哪才找得到蕭悅想要的東西,沒想到這些東西早就有人準備好了。
蕭悅是提前做好了準備的。
看著工作人員拿上來的東西,其他人都面露震驚之色,網上的人都停止了爭吵。
木板?桶?拖把(並不是)?
這酒鬼貓要幹什麼?
蕭悅拿著毛筆蘸墨之後,抱著拖把一樣的毛筆略一提氣,然後用盡全身力氣,在木板上書寫,點為側,側鋒峻落;橫為勒,緩去急回過;直筆為努,直中見曲;鉤為趯,駐鋒集力;仰橫為策,力在劃末;長撇為掠,出鋒稍肥;短撇為啄,快而峻利;捺筆為磔,逆鋒輕落。
這是一個“永”字,一個正楷書的“永”。
蕭悅放棄了自己最擅長的行書,最先起手的是一個正楷字,一個所有學習書法者,都會書寫的“永”字。
蕭悅將毛筆放回桶裡,轉身道:“我年紀最小,就露露基本功得了。”
斯特朗終於忍不住了,他衝了出去,站在木板面前,小心翼翼的撫摸著字跡周圍的木板:“好……好!永字八法!好!”
蕭悅作揖:“謝抬愛!”
永字八法,是中國書法用筆法則,相傳為隋代智永或東晉王羲之或唐代張旭所創。永字八法其實就是“永”這個字的八個筆畫,代表中國書法中筆畫的大體。
蕭悅說自己寫的是基礎,的確是基礎。他顯露的就是自己的基本功。
字寫得再好,但藝術這東西,評比總要摻雜著自己的愛好。有人喜歡草書,有人喜歡隸書,有人喜歡楷書,有人喜歡行書。而且有的人字型俊秀,有的人字型娟麗,有的人字型大氣磅礴,各有千秋。
所以“文無第一”便是如此。
最終,好還是壞,都是要看個人。華盟的書法比賽也是在同字型中比較,而且金獎也並非一人。若讓各書法家拿自己擅長的字型來比,真的只能說各有千秋,誰也說不服誰。
就算是同字型,境界都到了那個地步,只是風格不同,也說不出好壞來。
但基礎不一樣,基本功不一樣。
基本功扎不紮實,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無論字寫得再好,總歸逃不過這八個筆劃。蕭悅最先出手,並且以“永”字示人,實際上是先聲奪人。
後來者要和他切磋,切磋的也只能是基本功。這基本功,可就能看出好壞來了。任憑別人吹得天花亂墜,這“永字八法”騙不過人。
而且,蕭悅也顯示出自己水準,相當於給眾人立了個標準在那裡。基本功不如他的,就別和他切磋了。這一對比,就是丟人現眼。
“我來我來。”斯特朗高興道,“在木板上寫字?你這是要學書聖入木三分?”
蕭悅笑道:“被看出來了。我是小孩子嘛,小孩子總是有點狂妄的。”
斯特朗對蕭悅的坦然一點都不覺得冒犯,道:“不錯不錯,就是要這狂氣。還有沒有木板?我也試試看。”
簡賦湊過來,道:“乖孫兒,還有沒有?外公也試試。”
蕭悅笑眯眯道:“有啊,很多。”
說著,樂正元已經吩咐人扛上來一大疊木板。
這些木板都是好木頭,之後可以直接做成牌匾。
就憑這木質,再加上上面書法家的字,拍賣價格絕對不愁。
不過在木板上寫字,還是用這麼大的毛筆寫字,可不是平時用慣了小毛筆和宣紙的人能馬上習慣的。
對於書法家而言,不同的書寫媒介,手感肯定不一樣。
於是也有人提出了疑問。
蕭悅笑著解釋:“在咱們華盟,書寫最早不是藝術,而是生活。咱們的老祖宗,高興也寫,悲傷也寫;木頭上寫,石頭上也寫;用毛筆寫,用頭髮都能寫……”
斯特朗立刻接嘴道:“草聖張旭!”
蕭悅點頭:“就是草聖他老人家。初學者當然需要媒介,但咱們都是書法家了,拘泥於紙張多無趣。既然是盛會,那就狂熱一點不好嗎?我們本來就不是寫給別人看的,是自己切磋交流。在古代,這就是文人聚會。規規矩矩的坐在一起,端端正正寫字,然後對著鏡頭鞠躬,這多沒意思?我們的聚會,為何要看別人的臉色來?”
“現在的書法是藝術,藝術不需要條條框框約束。曾經的書法是生活,生活更不需要拘束。”蕭悅道,“我們何不試試看古人的方式?牌匾,石碑,篆刻,隨心所欲?”
斯特朗若有所思,簡賦已經抄起毛筆,也在木匾上寫了個“永”字。
他端詳了一會兒,道:“基本功沒落下,還好還好,沒丟臉。”
說完,他又揮舞著毛筆,直接在地板上寫了一個龍飛鳳舞的“殺”字:“孫兒,你看我這個字帥不帥!”
蕭悅嘴角抽了抽。外公你在地上寫什麼殺?還是殺氣騰騰的殺字。這是交流會,不是打架會。而且地板多不好洗啊……你要為工作人員著想。
斯特朗一看那個“殺”字就樂了,他恭維了一下自己的老朋友之後,也提筆寫了一個正楷“永”字,道:“我覺得我比你強。”
簡賦看了一眼,不高興道:“最近身體不好,這麼大的毛筆,有點使不出勁。這大字還是該由你們年輕人玩,我還是寫小字去。”
說罷,他換成小筆,開始在宣紙上寫“殺”。
樂正元無語。外公你到底對“殺”字有多執著?
高安笑眯眯過來道:“這木板夠不?”
樂正元道:“管夠。”
高安抱起毛筆,道:“這好。”
說完,他也寫了一個正楷“永”字,道:“雖然還在瓶頸,但這基本功,我還是沒退步。”
華盟的書法家都笑著過來。
“基本功啊,有點擔心。”
“現在有些小年輕老是想搞什麼創新,我覺得就該和小貓一樣,先把永字八法亮出來看看。”
“要創新,也要基本功厚。可以,以後也先亮亮基本功,再說切磋。”
“這跟習武要先蹲馬步一樣?”
“是差不多。”
“雖然老友你擅長隸書,但是這正楷永字也不錯啊。”
“我再用隸書寫個永字。”
“小貓,你不是擅長行書嗎?來!”
……
蕭悅笑道:“好,寫個什麼?文無第一?”
高安大笑:“是啊,咱們交流,就是因為文無第一啊。”
蕭悅再次抱筆蘸墨,這次是用的自己最擅長的字型。
當初在虛擬課程中,他就是以這一手行書被權貴看重,一躍成為權貴門下貴客,風頭無兩。
雖然文人都說,“書”乃小技,但若科舉不中,詩文無人賞識,讀書人也只能憑藉著小技艱難推銷自己。
蕭悅當時附身的那個文人,這一手行書看上去瀟灑,但是其中包含了多少苦澀,多少坎坷,多少失落,多少尋知己而不得,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個“文無第一”,雖然氣勢磅礴,但是擁有書法造詣的人,都從中看到了濃濃的不甘心。
這個文人在書法上獲得了賞識,但他不願意只在書法上獲得賞識。
可他只能在書法上不斷磨礪自己,以求出名之後,讓人從其他方面,從文人最希望的方面賞識他。
但他終其一生,還是只是止步於此。甚至書法,也不過是個書法寫得好的芸芸眾人之一,並非到登峰造極的程度。
“文無第一”,是文人們的坦然,也是文人們的遺憾。
蕭悅在脫離那個人的身體的時候,那人寫的最後四個字,就是“文無第一”。
高安端詳著蕭悅的字,有些疑惑的看向蕭悅。
可看著蕭悅斂眉的表情,他好似恍然。
雖然蕭悅年紀小,心裡肯定也有許多不甘心吧。他已經過世的爺爺奶奶,他自己的身體,他被人拋棄的身世……還有,他深愛的華夏歷史,那些遺失的寶貝。
他不甘心的可能並非這書法藝術,而是其他方面。只是他在字中帶出了自己的心情。
正是因為這心情,他強撐著病體,來到這場交流會。
因蕭悅開頭,華盟佔據了主動,許多其他國家代表團真心熱愛藝術,不想趟這趟渾水的書法家們也紛紛上前寫字。
這寫“永”字彷彿是個入場券。只能寫了“永”字,證明了自己的功底之後,才有資格進行接下來的交流切磋。
這個習慣,延續到了下一屆,下下屆交流會,最後成了書法交流會一個常備的儀式。
這讓一些想帶自己學生鍍金的老書法家們也開始掂量掂量,自己的學生到這交流會,是鍍金還是丟臉。
那個“永”字,攔住了許多想要濫竽充數的人。
而後世對這個“永”字門檻的建立也全是稱讚。他們說有一位華盟年輕的書法家不忍看到藝術殿堂被玷汙,憤而寫下“永”字,眾多書法家紛紛響應。
他們的意思是,別說廢話,來比字吧,亮一下基本功吧。
口頭上嗶嗶什麼,直接上來比劃兩下,用字說話。
最後大和代表團和大韓代表團的人也不得不上前寫字,然後他們看著自己寫的“永”字,一群想要挑釁的人,訕訕退到一旁,只有他們其中幾個老資格的書法家嘆了口氣,轉身朝著蕭悅走去。
蕭悅笑眯眯的向他們作揖問好,客客氣氣的和他們交流。
正在交流時,一位大和的書法家突然開口問道:“蕭,在你眼中,文字是什麼?”
蕭悅想也不想,道:“是根。”
他看著大和的書法家若有所思的樣子,笑道:“也不該這麼說,應該說,任何一個文字都是有根的。所有文字,所有語言,都具有他們歷史的、文化的、精神的獨創性。就算是同源的文字,它的發展方向不同,就是因為使用他們的人的歷史、文化、精神不同。它基於民族和歷史,這個永遠也抹消不了的。”
一個大和書法家插嘴道:“你不相信大和的字和華盟的字是多源的說法嗎?”
蕭悅道:“華盟的文物遺失了,但大和的文物沒有。所以你們應該比我更確定這一點。你們的民族是一個很堅韌的民族,也是一個很好學的民族。學習他人,融為己用,並且發展成自己獨特的文化。無論我喜不喜歡你們的文化,但你們確實厲害。為何你們要否定自己?”
一個大和的年輕人不滿道:“我們的神代文字……”
蕭悅打斷道:“神代文字是什麼,你真的看不出來?就算它真的存在,它和你現在使用的文字是同源嗎?”
那人立刻啞口無言。
蕭悅道:“所以我說,修習書法藝術的人,才最瞭解這文字的起源。如果不知道這些,他們怎麼會被其吸引,難道只是因為好看?我們都不是這麼膚淺的人。我真的很反對政治和藝術掛鉤,政治毀掉了多少藝術,還用我一一來數嗎?”
“當年白人至上的時候,希臘的雕塑為何被毀?”蕭悅深深嘆了口氣,轉頭對一直想開口,但是老是插不上話的大韓代表團的人道,“你們的國王,又為何廢除和漢字同源的文字,創立了自己的蝌蚪文?讓你們學術界,遺憾至今?”
蕭悅笑道:“對了,你們放棄的時候,大和的學者們就說過你們會後悔。現在,你們果然後悔了,對吧?”
大韓代表團的臉色立刻非常難看,而大和代表團的人臉色……他們也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臉色。
蕭悅道:“論字,我們慢慢來。論政治,還是交給政客吧。如何?”
兩個代表團的人面面相覷,都不敢回答。
蕭悅露出遺憾神色,道:“用政治玷汙藝術盛會,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兩個代表團的人:“……”
他們代表團的團長咬牙道:“好,只論字,請賜教!”
蕭悅微笑伸手:“請賜教!”
蕭悅這次沒有說什麼別人車輪戰欺負人了,這兩個團的人厚顏無恥全部挨個兒“請賜教”,他也全部應下。每個字型,他都全部應戰。
很快,蕭悅這邊與眾不同的情況,吸引了其他人注意力。
其他書法家們本來正切磋得火熱。他們被蕭悅挑起來的氣氛感動,放下一切爭端,專心和其他人交流。本來他們以為大和和大韓兩個團的書法家也會遵從禮儀。
他們之前圍攻別人小孩,就已經被諷刺了。蕭悅最後又給他們面子,寫下“永”字,劃分界限,讓他們自己識趣。
現在蕭悅又說了很多次,希望他們能放下政治見解,專心藝術交流。
該給的面子,應該給足了。
所以他們也就沒有多在意這裡。
但很快,他們就看到不對了。
這兩個代表團那麼多人,不管是否夠資格挑戰蕭悅,紛紛讓蕭悅寫字。
他們明知道蕭悅擅長什麼,但是擅長不同字型的人,還是和蕭悅“切磋”。
蕭悅一直在寫,寫了一張又一張。從小字到大字,再到牌匾,體力消耗巨大,連喘口氣,喝點水都機會都沒有,但圍著他的人仍舊毫不知禮,就想陷入了魔障,陷入了癲狂一樣,找他寫字,不間斷的找他寫字。
蕭悅臉色蒼白,汗珠一滴一滴的落下,但手中不停,一句拒絕的話都沒說。
有華盟的人看不過去想要過來幫忙,但蕭悅微笑道:“既然是交流,沒有不應的道理。我是說晚輩,是這裡年紀最小的人,前輩們賜教,莫敢不從。”
看著蕭悅如此說,想要幫忙說話的人也不好強硬將這場“切磋”打斷。
簡賦臉色一黑,想要不顧面子將蕭悅拉走,被樂正元攔住了。
“外公,蕭悅心中有數。”樂正元道。
簡賦小聲罵道:“有數個屁,你看他那張臉!白得跟紙似的!”
樂正元道:“高會長,請你把外公帶走。蕭悅這麼做,自有他的道理。”
這貓透過系統傳音,讓他攔住其他人,別壞了他的計劃。
樂正元頭疼死了。
這要怎麼攔?這攔下去,別人還不說他虐貓?
沒錯,這就是蕭悅的計劃。他還破天荒的花費成就點,在商城中購買了死貴死貴的天賦增強卡。
剛才他那一系列話,在外人聽來,是不卑不亢,給人臺階下,但在圍觀的那些人耳中,就是嘲諷,是挑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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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嘲諷這群人不是侮辱了藝術,是政客的走狗;他嘲諷大和民族不敢承認自己的歷史;他嘲諷大韓民族自己丟棄了漢字,又腆著臉來爭要漢字起源。這種嘲諷被他的天賦放大,勾起了周圍人的心魔。
這些人若是心中有愧,就會離開;若這些人想給他一個教訓,就會群攻而上,失去理智,不顧臉面,只一心想打倒這個狂妄的人。
而遺憾的是,這次兩個代表團的人,居然沒有一個人心中有愧離開。
蕭悅想起之前高安會長嘆息,說大和代表團和大韓代表團這次大患血,幾個人品和字一樣端正的書法家都被排除在代表團之外。還有一些書法家致電給他道歉,讓他小心。
他們說,這次藝術交流已經變味了,所有反對的人都被取消了名單。藝術為政治折腰,這是藝術家的悲哀。
而且,清醒的人也呼籲,不要太刺激華盟,不要做某些人的馬前卒。惹惱了華盟,他們經受不起華盟的報復。
現在華盟若不是有國寶捏在他們手中,投鼠忌器,擔心刺激他們,他們就做出例如毀壞華國國寶之類的事,態度早就不是這麼和緩了。
甚至有學者認為華盟國寶的丟失不是壞事。如果不是因為華盟丟失了國寶,就不會這麼重視在海外的國寶,也不會被這些國寶的安危鉗制住,對外政策會激進得多。
當然,華盟學者認為這些都是屁話。華盟在復興過程中從來都是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一直都是和平復興,並且給世界經濟以正面帶動作用。
這威脅論,從華盟還是華國,從華國剛開始復興的時候,國外就開始叫,一直從地球時代叫到星際時代,從華國威脅論叫成了華盟威脅論。
他們不膩嗎?
當然,我們能理解他們的恐懼和憂慮。華國曾經是一個龐然大物,被西方列強踩到了腳底。在我們復興的時候,他們害怕了。那時候世界上執行的一切規則,包括法律、軍事、經濟等等,都是由西方世界按自己的理念制定的,所以當華國復興後,勢必要合理化地修改這些規則。而華國的文化,與西方世界主流意識迥然不同。
我們不同源。
誰會願意自己制定的規則被改變?還是被一個非同源的古老國度改變?而且,他們還擔心,他們曾經對華國傷害太多,索取太多,華國復興之後,會不會對這些國家進行報復。
但是我們還是強大起來,頂著所有國家擔憂驚懼的眼神,在敵意環繞的環境下強大起來,實現了民族復興。沒有對世界經濟造成負擔的復興,沒有伴隨殖民和掠奪的復興,也沒有實施報復的復興。
華盟,華夏文明,一直都是那樣,寬厚仁和,以禮待人。我們雖然會實施報復性行為,但那是針對現在,而不是去翻舊賬。我們更注重的是現在民族的發展,而不是犧牲現在的發展和利益,去報舊仇。
我們曾經失去的太多,我們曾經被打得太痛,我們知道,發展才是硬道理,落後就會捱打,所以竭盡全力,寧可表現得“軟弱”,也不會犧牲掉任何發展的機會,去“爭口氣”。
我們就這樣一步一步,跌跌撞撞,舉步維艱的從被拔掉鱗片牙齒砍掉爪子尾鰭墜入泥潭的境地爬出來,長出了新的爪牙鱗片,重回天空,變得比以前更加強壯,復立於民族之林。
即使是現在已經成為第一大經濟體,華盟還是如履薄冰,不忘落後捱打的歷史,不會爭一時之氣,全心全意為華盟進一步發展而努力。
但不爭一時之氣,不代表就成了誰都能咬一口的包子。
我們華盟只是講究一個師出有名。
其他國家已經知道華盟的“好面子”,所以這次前來的兩國代表團雖然的確帶著挑釁之心,但是他們是想挑動華盟的怒氣,讓華盟自己先自亂陣腳。他們想從書法藝術上打擊華盟,告訴華盟,現在華盟的書法藝術已經不行了。現在書法藝術在其他國家。
華盟書法界現在青黃不接,但是他們想製造一個華盟書法界後繼無人的輿論。
他們想說,正因為書法並非是從華盟起源,華盟的書法藝術無根無源,所以他們的年輕人才不感興趣,才會“消亡”。他們才是真心愛著書法藝術,因為書法藝術從他們那裡發源的。他們的文化和歷史和書法相互纏繞,才會珍惜它。
書法藝術已經漸漸消亡的華盟,是沒有資格爭取起源這個資格。
可華盟捧出了蕭悅。一個以前默默無聞,突然出現在公眾視線中的天才書法家。
蕭悅的字,內行一見,心中瞭然,現在年輕一輩,無出其右。
但蕭悅不是只有一個人嗎?他無法代表華盟書法界的年輕一輩,他是個例,他只能代表自己。
所以,這兩個代表團的人這次帶來許多年輕的書法家。他們或許無法從一個字型上擊敗蕭悅,但蕭悅並非全才。而且蕭悅能擊敗他們又如何?他們有這麼多人可以挑戰蕭悅,而華盟只有蕭悅一人應戰。
但蕭悅寫出“永”字,劃定界線,按理說,基本功不如他的,不應該找他交流。
當“永”字出現,其他代表團的書法家也紛紛加入,預設這個規則之後,華盟網路上一片歡呼聲。
他們認為,蕭悅已經贏定了。
而蕭悅之後說的話,華盟觀看此次直播的觀眾們也覺得,如果對方還要臉,就不會糾纏下去。
哪怕這次打成平手也罷,至少他們的陰謀無法得逞,其他的就交給政府吧。
但蕭悅就是不想讓他們收手。他瘋狂“氪金”,購買天賦增強卡,讓這些人在自己完全不佔理的前提下,遵循自己心中瘋狂的、不理性的念頭,挨個兒向他挑戰,從各個方面向他挑戰,非要將他打趴下。
這群人被蕭悅的語言操控著情感,他們眼中只有蕭悅這張恨不得讓人撕爛的臉。他們看著蕭悅臉色蒼白汗如雨下十分痛苦的樣子,心裡就十分暢快。他們看著蕭悅還在寫字,心裡就不舒服。他們希望蕭悅繼續寫下去,寫到手廢掉。他們甚至想舉起手中硯臺,把蕭悅那雙可惡的手砸得血肉模糊,讓他再也握不住毛筆。
蕭悅是貓妖,他的天賦如果不斷增強,可以操控人心。
但若人心沒有惡念,比如會場其他人,絲毫不受他的天賦影響。
只能說,這次兩個代表團|派來的人,都是對華盟、對華盟人有深深惡意的人。
蕭悅的天賦不能讓他們退去,那就讓他們繼續瘋狂,讓他們的醜態透過直播被全世界的人知道,讓華盟之後的報復行為,師!出!有!名!
樂正元知道蕭悅的計劃,他知道蕭悅現在虛弱的樣子是系統“除錯”出來的。他知道蕭悅的體力異於常人,寫這點字對體力消耗幾近於無。他雖然想讓蕭悅不要亂來,但是在蕭悅於他腦袋中不斷刷屏中,他還是硬著頭皮,頂著簡賦不贊同的怒氣勸說眾人。
“你一點都不心痛他嗎!”簡賦氣得雙手顫抖。
樂正元心道,我本來看他那張臉還是心疼的,但是這心疼還沒過一秒,就被腦海裡蕭悅興奮的“我演技棒不棒”“我寫的字棒不棒”“看他們的表情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飼主我快忍不住了”的刷屏給刷沒了。
他只想揍貓。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內容太多了,又不想中途斷掉,氣得我全勤都不要了繼續寫_(:3∠)_。
然而我寫了9000,還是沒寫完,嚎啕大哭。那我斷掉全勤+熬夜是為了什麼,心好痛,痛得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