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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分家(下)

姚氏一早出門時並不知道今日要耽擱在城裡, 家務也沒做安排,如今眼見一時是回不去了, 只得打發芍藥回去料理,再叫伺候的人收拾這幾日的衣裳過來。大太太也忙使喚人去打掃三房慣住的院落, 送新鋪蓋過去。一時安頓了,妯娌兩個只在內宅枯坐,等前邊拿出個章程來是分還是不分,直等到掌燈時候也沒個訊息,正要張羅著傳飯,忽然胡婆子腳不沾地的跑來,慌慌張張的回道:“大老爺說著話犯了痰症, 現一口痰堵在嗓子眼, 已是喘不上氣來了。”

大太太驟然聽了這話,唬的從頭涼到腳,跌跌撞撞的就往前頭去看。

姚氏也驚了一跳,一邊回頭吩咐:“大老爺平時吃的什麼藥, 快找了來。”一邊扶住大嫂同往前邊去。

兩人疾步走到前廳, 眾人見張家兩位太太過了來,忙忙讓開門口,大太太一眼看見自家老爺歪在平日裡歇晌的羅漢床上,喘息急促,咳的上氣不接下氣,就落下一串淚來,撲到床沿去看視, 大老爺見老妻急的面無人色,滿臉涕淚,忙趁著咳嗽間隙抬了抬手,示意自己無事,廷瑞正跪在床邊給父親揉胸捶背,此時也安慰母親道:“娘莫急,才剛一口痰淤在嗓眼裡,我對著口吸了出來,已是好些了。”

大太太不聽這個還好,一聽之下更覺兇險,伏在床沿上流淚埋怨:“老爺,你這是何苦來著,想要一氣嚇死我嗎……”一時大哭起來。

眾人苦勸不住,及至張英引著大夫上前來瞧,大太太才止了淚起來,給大夫讓出空診脈。

那大夫上前坐下,摸了脈又看過舌苔,只說是外有寒熱燥氣相侵,內有驚怒憂思之擾,火升於肺,則痰滯咽喉,咯之不出,咽之不下,才有今日之症,開了張清燥消散,保肺化痰的方子,叫先吃兩天再看。

張英看了脈案,見都是些固本培元,清熱去火的藥材,並無犯衝之處,才叫人去抓了藥按方煎制,又取了大哥平時吃的丸藥給大夫看相宜不相宜。

那大夫見其中有一味新制的半夏丸,就叫用淡薑湯化開先灌下,正對症。臨走又交代此症要格外將養,尤其不許生氣,張英記下,讓人付了診金送了他回去。

一時薑湯煎好,化了丸藥喂張載服下,沒多久就咳的輕些了,大太太看果然對症方松了口氣。張家本家的幾位叔伯見好些了,也都放下心來,紛紛告辭,張英帶著廷瑞親送出門去,回來又用竹轎將張載抬去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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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服侍張載歇下,守著他睡著了才出來,見張英、姚氏同廷瑞兄弟幾個還在外間等著,就點點頭,道:“睡下了,想是那藥對症,睡的還安穩。”又問廷瑞:“你爹這是怎麼發的病?”廷瑞聞言皺眉不語。

大太太又看向張英。

張英只得含糊著道:“二哥說要分家,眾人勸他不服,一時爭執起來,大哥就氣的厥了過去。”

大太太聞言擰了眉,慢慢走到中堂坐下,半晌道:“二弟這麼兩次三番的鬧,顯見是立定了主意,就不要攔著了,分,立時就分,明兒,廷瑞跟你三叔去辦,要什麼給他就是,只是要快,再拖,你爹的命都要沒了。”

廷瑞聽了這話不敢言語,張英也甚是為難,又不能頂撞長嫂,想了想道:“等大哥好些再說吧,如今大哥病著,不跟他商量,只怕……”

大太太不等張英說完:“到時我跟你大哥說,你就按我說的辦就是了。”

張英見大嫂正在氣頭上,只得先答應下來。

大太太就道:“你大哥沒事了,你們都回去歇著吧,晚了,也都累壞了。”

張英不放心,還要再看護一會兒,正要說話,見姚氏給他使了個眼色,就答應了一聲,同姚氏出了來。

兩人回了院,廷瓏聽見動靜,抱著廷瑗的小巴狗從樓上跑下來,問道:“大伯怎麼樣了?”

姚氏見她還沒睡,就道:“好些了,你小孩子就別跟著操心了,去睡覺。”

廷瓏本是有話要跟母親說,此時見母親言語間不大和氣,父親也神色不虞就答應一聲識趣轉身走開,心下卻有些擔心不知大伯病的有多重。

姚氏目送廷瓏回房去了,喚丫頭打水來,服侍張英洗漱,張英淨了面就問道:“才剛怎麼不叫我說話?”

姚氏聞言一笑,將房裡丫頭都打發了出去,才道:“大嫂今兒問我分家怎麼個分法,我把咱們原先商議的主意說給她聽了。”

張英一愣:“什麼主意?”

姚氏道:“不是你說的?如今咱們有房子、有田莊,若是分家,大哥賺下的產業咱們不能要。”

張英就道:“正是,田莊一年出息已是不少,夠咱們用的了,大哥養活咱們這麼些年,不能依仗他仁厚就沒個饜足。”

姚氏見他還給自己講道理,顯見是沒明白過來,扭頭笑瞪了張英一眼,道:“真是榆木腦袋,還是當朝大員呢,朝堂上皇上問話也這麼沒個心術?”

張英也不惱:“夫人這等冰雪聰明,學識淵博,萬幸生做女嬌娥,只在家中乾綱獨斷,稱王稱霸,不然,為夫哪裡是你的對手。”

姚氏聽張英打趣自己,臉上一紅,就不肯說話。

張英只得哄到:“跟大嫂說就說了,那又有什麼的?”

姚氏道:“二哥開的那個明細,將祖宅跟咱們置下的田產都劃到公中要一同分了呢,我就跟大嫂說,分的是爹的產業,沒的把咱們的私產都算上,當初爹過世時,留下的東西都是有數的,分家分那些個就是了。結果,這才晚上,大嫂就把分家這差事派給了你,還要儘快,顯見是叫你去得罪二哥,等大哥病好了,也分完了,木已成舟,再說什麼也來不及了。”

張英聽了就不言語,半晌才道:“你也是的,給大嫂出什麼主意?咱們不要是咱們的,算計二哥做什麼?”

姚氏笑道:“怎麼是算計?除了嫡長,下頭兄弟自然該是一樣的,有二哥的就有你的,你不要,單二哥拿著,旁人不說二哥貪得無厭,倒要說你當的是貪官,有的是銀子,看不上兄弟那點東西。如此,除了這麼分,還能怎麼分?”

張英見夫人理直氣壯,不禁苦笑道:“大哥不同意分家,二哥不同意這個分法,你可真會給我找麻煩。”

“那你自己想個分法。”

張英嘆了口氣,默然良久,才問:“大嫂的主意是非分不可了?”

姚氏一邊卸釵環一邊道:“不分家,兩房混在一塊兒,二房那兩個姨娘都不是省事的,就連二哥,管多了要招他埋怨,順著他又要鬧出事來,管深管淺都不好,大嫂這個家當的實在不容易,自然是想要分的清淨。就是我看,這家於情於理都該分了,一則,老太爺、老太太都不在了,上無高堂侍奉,沒有兄弟一定要在一塊兒過的道理,硬捏在一塊兒,你跟大哥這一輩還好,親兄弟,做什麼都有商有量的,等到廷瑞跟廷玉他們那一輩,又隔了一層,一定要在一塊兒的話更難處。二則,二哥也是主張要分家的,我思量著,畢竟人家廷瑾那麼大了,也到了該頂門立戶的時候,這些年,二哥靠著大哥,雖清閒無事,想來仰人鼻息的日子也不適意吧?如今兒子好容易能自立了,又尋了個好女婿,加之孫姨娘熬了這麼些年,兩房混著她諸事都做不得主,自然也是極願意分的,這麼攛掇著,這家若是不分,就等著往後日日鬧吧。”

張英何嘗不知,沉吟半晌嘆氣道:“廷瑾那孩子不像是個成才的。”

姚氏聽了訕笑:“你教孩子聞雞起舞,頭懸梁,錐刺股,個個都養成個書呆子是你的事,人家孩子成不成才不一定是看這個,你別拿你那套標準要求人家。”

張英聽這歪理哭笑不得,姚氏道:“我知道你說他私挪櫃銀樓的銀子,——他動公中的款項,那是因為那東西不是他家的,等銀樓成了他自己的,自然沒什麼好挪的了。”

張英不贊成的搖頭,姚氏知道那個意思是,我雖然說不過你,但我知道你說的不對,姚氏也不理,自收拾了睡覺。張英又披衣獨坐了一會兒,心知只怕除了大哥,人人都是想要分家的,到了這一步,這家還是分了的好,不然誰都不自在。

想著,上床去,同姚氏道:“怎麼分好說,怎麼讓大哥答應下分家卻難。”

姚氏一大早上坐轎下山,又在正房端坐了一天,渾身骨頭都疼,困的夠嗆,不耐煩做張良,連捧帶削道:“老爺是給聖上諮參謀、顧問的大學士,分個家的小事還能難為著,愚妻可不敢亂出主意。”

張英無奈,只得輾轉反側了半宿,想出個自認還算萬全的策略才睡下不提。

第二日一早,同姚氏先去正房探病,廷瑞兄弟幾個正過來請安。張載的痰症原是舊疾,年輕時四處走,身邊沒個人照顧,寒暖也不留心,坐下的病根,這次發的急了些,讓痰堵了嗓子,咳出來也就好了,倒也不如何虛弱,張英看了放心,又為難要不要跟大哥說,大嫂叫他儘快把家分了,卻聽張載開口道:“三弟,你帶著廷瑞辛苦幾日,把下頭鋪子的賬細細的盤一邊,連貨底都清一清有個數,過幾日,把家分了吧。”

張英見大哥改了態度,有些驚訝,想著或許是大嫂說什麼了也未可知,卻見立在旁邊的大嫂也一臉驚訝,才知是大哥自己想通了。

便問道:“大哥想怎樣分法?”

張載想了想,回頭向大太太道:“二弟開的那個單子拿來我看。”

一時遞到手上,張載看了一遍,道:“這上頭列的,你和弟妹從京裡回來置下的產業,連酒坊,侄子開的點心店鋪單劃出去是你們的私產;另有這幾處沒上公中分紅的產業,是我跟你大嫂給廷理、廷兄弟兩個預備的一點子家當——祖產早晚是廷瑞的,他那兩個弟弟,廷理只知讀書做學問,廷倒是有些出息,中了舉,往後你多提攜著些,早晚能有個前程,只是你知道你這侄兒,性子跟你一樣,一股子書生氣,鑽營貪墨是不會的,也要為他兩個做些打算,都是些出息不大,也不容易虧蝕的恆產,不用費心照顧,算是有些補貼——也單劃出來,還有祖宅,這宅子我跟你大嫂住慣了,就不分給你們了;至於二房,在衙門口西市那邊有個五進的院落,原是人家給咱們家抵賬的,空了幾年,給你二哥吧,分了家讓他們一家搬過去。除去這些,剩下的全入公中,平分了三份吧。”

張英聽完也不去辦,張載就問道:“三弟覺著這樣分不好?”

“不太好。”

張載聽了就是一連串的咳嗽,張英趕忙上前撫胸順氣,張載緩過來,才道:“那你說怎麼分好?”

張英道:“昨兒你弟妹跟大嫂子說話,原說過,分家只分爹孃走時留下的產業,大哥這些年辛苦掙下的不能算,我聽著在理。”

張載聞言微微合目,默然半晌,才笑道:“當年爹過世的時候,南邊正打仗,道路斷絕,你在京裡回不來。”

張英見大哥提起這事不禁有些鼻酸。

張載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又接著道:“對你,爹是極放心的,走時並沒有什麼放不下,就只二弟,從小七災八難的,耽誤了功課,讀書不成,經商又受不得辛苦,實在放心不下他,臨走前叫我們兩個到床邊囑咐說不許分家,兄弟在一處有個照應,一時不得意了,也有個商量、賙濟的,免得一人厚富,一人飢寒。”

張英點頭,道:“大哥這些年已是仁至義盡,如今二哥連孫子都有了,廷瑾也成了人,自該自立門戶,爹也不能怪罪大哥現在分家的。”

“凡父子兄弟,積成嫌隙,終歸要要擔一半責任,如今鬧的連兄弟都做不成,自然有我的錯。原先我只當二弟生出這樣的心思都是別人挑唆的,不願想就算有人挑唆,自然也得是他自己有這份心,現在看來,是二弟的翅膀硬了,我非攬護著不叫他飛,其實是我的不是,該放手時要放手啊。不過,既然答應爹不使一人厚富,一人飢寒,這幾兩銀子也沒有什麼可惜的,分了吧,也省的他鬧。”

張英想了想,道:“廷瑾那孩子做事不夠妥當,現在分給他,只怕他一氣敗光了。我有個主意說給大哥聽,看成不成,如今咱們子弟都是各入書院讀書或是在家延師訓課,書院那處地方生員良莠不齊,不管學生什麼程度都是一個教法,在家延師訓課的又沒個同學切磋上進,我就想,不如咱們辦個家學,祖產以外的產業我跟二房都不應得,就拿去供給家學使用罷。凡入學子弟,每月領一定銀米,幫助他家生計,這樣一則不管哪一房敗落了,子弟總有個地方成才,又可變相賑濟族人,總不至挨餓受凍。就是先生也是現成的,廷理那孩子如今在書院教書,離家也遠,就叫他回來幫忙,一則教學,一則打理家學產業,再聘幾位有才學的大儒坐館,從此不愁張家沒有出色後人。”

張載聽了這番話,思量了半晌,道:“是個法子,二弟若守得住基業自然是好,若是守不住,往後正可靠這裡賙濟;就是你我往後子孫若是有貧寒的,也有條退路。只是,家學產業還需置辦土地為好,土地獲利比經商出息小些,擔的風險也小,正可做百年基業,不怕中途虧蝕以致半途而廢。另還需附一條不許變賣,才穩妥。”

張英聽大哥這是答應了,道:“如此,就這樣定了,我們莊上的舊宅一直空著,就拿那處做學堂吧。”

張載道:“不好,既然學裡自有一份產業,學堂自然也算,還是另找吧,或者用銀子在你們鄰近處連買土地帶起學堂,山上清淨,正好讀書。”

兄弟兩個商量好了,張英同廷瑞才起身要去查賬,大太太忽然說:“二弟怕是不能同意吧。”

張英聽了道:“只分祖業這事我來提,想來二哥不至說什麼。至於辦家學的事,先不必告訴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