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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所謂下山

龍淵兇劍共成七把,遭女媧封印後下落不明。

女媧獲得閻王同意,在風神飛廉的幫助下在地界建立幽都,並與伏羲約定,幽都人不得出入人間。

芙瑤記得,當時這是一件轟動天界的大事,只不過自己因為覺得和劇情無關所以沒怎麼關注,卻不曾想到現在居然這麼巧地撞上了。

簡單和紫胤說了一下焚寂劍靈的事,心下倒也不免對百里屠蘇產生了一絲惋惜。

太子長琴寡親緣情緣、命主孤煞。移魂之舉對百里屠蘇而言只怕也並非是什麼好事。不過,不論命運坎坷與否,人活著總是最重要的,為他移魂的人想來也應是這樣的想法吧。

扔下了一堆爛攤子讓紫胤去頭疼,百里屠蘇畢竟是他的弟子,自己能幫的忙又極為有限,頂多憑著在天界時和太子長琴幾面之緣的交情,再看在紫胤的面子上順手照拂一下而已,至於指一條生路,那就不是自己所能做的事了。

縱使芙瑤已經被紫胤認出來了,在天墉的生活仍然沒什麼改變,只不過是對著紫胤的時候不再覺得尷尬而已。活得越久,接受能力就越強,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芙瑤和紫胤的承受能力都是世間少有的。

沒解釋自己是怎麼從夙瑤變成芙瑤的,這事連自己都搞不明白,比百里屠蘇的移魂事件還要撲朔迷離,說出去估計也不會有人相信。

一如既往地做好天墉城大師姐的本職工作,然後聽芙蕖說說天墉八卦事件或是生活近況,看著新入門的弟子一個接一個地透過妄境試煉,倒也對現在的生活很是滿意。沒辦法,人老了,還是喜歡安逸的生活的,如果一直像以前那樣整天操心或是東奔西跑的,實在是不適合修養。

聽聞紫胤為救百里屠蘇以致魘魅入體從而閉關,芙瑤聳了聳肩,沒有多摻合。紫胤有柳夢璃這個朋友,魘魅的事想來是不用自己操心的,心下卻留了一個心眼,魘魅這種東西跑進天墉恐怕是有點蹊蹺。

只是接下來的事卻是出乎芙瑤意料的了。

“什麼?肇臨師弟身死?”清修之所鬧出人命,這可不是一件鬧著玩的事。

“千真萬確。大師姐,當時就只有百里屠蘇一人在場,一定是他害死了肇臨師弟!”

“胡說!”一旁的芙蕖顯然對有人誣陷百里屠蘇很是不滿:“師姐,屠蘇師兄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你也知道,他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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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肇臨師弟怎麼偏偏就在和百里屠蘇一起抄經書的時候突然暴斃?這其中一定有百里屠蘇的關係!”

“住口!屠蘇師兄才不會……”

“夠了!”耳邊嗡嗡作響吵得有些頭疼,天墉城又不是菜市場,難道就不能安靜一下嗎。只是芙瑤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紫胤閉關不久就發生了這樣的事,要說不是為了陷害百里屠蘇,未免太巧了。“百里屠蘇人呢?”如果說連他自己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恐怕事情就真的麻煩了。

“屠蘇師兄被戒律長老關起來了,說是要與掌門商議過後再做定奪。”

交給師尊處理?雖然芙蕖對自家師尊的人品很信得過,但是他一向對百里屠蘇有些偏見,如今紫胤又在閉關,百里屠蘇他恐怕……

“這事你們別管了。”最終芙瑤還是阻止了芙蕖想去涵素真人那兒大鬧一場的打算。“師兄他知道了嗎?”

“大師兄已經去找掌門了,師姐你也去幫幫忙吧。”芙蕖顯然還是有些不放心。陵越雖然偏向百里屠蘇,也會儘量據理力爭,但是終究不會做出頂撞師門長輩的事來。

芙瑤心下稍安,既然陵越已經去了,那應是還有迴旋的餘地的。“師尊自然會秉公辦事,芙蕖你就不要操這個心了。”

“可是師姐……”就怕師尊太過“秉公”辦事了啊。

抬手按下了芙蕖話,微微搖了搖頭:“我先去看看百里屠蘇,你們也別聚在一塊兒了,都散了吧。”

……

“師弟這是要去哪兒?”剛來到思過崖,便看到本該安分守己呆著的百里屠蘇一記手刀劈暈了看守的弟子。

“芙瑤師姐?”百里屠蘇一愣,顯然是沒想到芙瑤會忽然出現在這裡。

“師弟想要去哪兒?”厲聲重複了一遍,現在的孩子怎麼一個比一個麻煩,被冤枉是一回事,不服管教又是另一回事,他到底知不知道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

“……”沉默半晌,方才開口答道:“下山。”

“胡鬧!”芙瑤還真沒想到百里屠蘇居然有那麼大膽子。“私自下山,簡直是不分輕重!”

“師姐……”

“陵越已經去找戒律長老理論,你這一走,又將他的努力置於何地?執劍長老閉關期間,若是知道你如此肆意妄為,又該如何是好?”就算天墉城所有人都相信百里屠蘇是清白的,只要他身上還帶著嫌疑犯的身份,只能讓不明所以的人覺得他是心虛了。

“肇臨之事,與我無關。”

“呵。”這下芙瑤倒是被氣樂了,想當年慕容紫英也沒有這麼不通人情世故吧?紫胤他到底怎麼教出這麼“直白”的徒弟的?好像陵越辦事還是很周到的吧?“若是與你有關,我現在也不會在這裡和你說這些廢話!”直接把人拿下總比用語言說服對方要容易得多。

百里屠蘇緊了緊手中的劍:“師姐……不要逼我。”

“我倒想看看,師弟究竟得了執劍長老幾分真傳!”芙瑤倒是不信了,要是今天真的讓百里屠蘇一走了之,那自己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尚未動手,芙瑤便隱隱聽到遠處傳來天墉弟子的聲音:“思過崖那邊好像有什麼動靜……過去瞧瞧……是不是百里屠蘇……”

微一愣神,便見百里屠蘇身形一閃,隨即不見蹤影。

居然從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

芙瑤抿了抿唇,感覺到天墉弟子已經快要靠近,乾脆往百里屠蘇離開的方向跟了上去。

……

崑崙山下。

“師弟果真不願迴天墉?”好不容易把百里屠蘇逮到,芙瑤有些頭疼,現在的天墉城恐怕真是亂成一鍋粥了吧?

見百里屠蘇不願開口,芙瑤繼續道:“為何非要下山不可?”即使百里屠蘇去把紫胤從閉關狀態喊出來洗刷冤屈,恐怕紫胤都不會多說什麼。

“……抱歉。”

“……”所以說百里屠蘇這類人是芙瑤最討厭的一型一點都沒有錯,什麼話不能好好說一定要擺出一副“我有我的理由但是不好說”的樣子?

稍稍平復了一下心中的鬱悶,芙瑤開口問道:“是因為……不願一輩子呆在天墉?”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理由最靠譜了。

百里屠蘇沒有答話,顯然是預設了。

嘆了口氣,紫胤想讓百里屠蘇呆在天墉保命,可這孩子偏偏想要不顧安危地往外跑。

“百里屠蘇。”見面前的人認真地等著自己的下文,才終於開口道:“聽執劍長老說,你的名字是自己起的?”

微一頷首,證明芙瑤所言不錯。

“屠絕鬼氣,甦醒人魂。因為在天墉不能實現這樣的想法,所以要離開嗎?”

“我讓師尊失望了。”這是百里屠蘇說的第一句有意義的話。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真不知道芙蕖是怎麼和他交流的,什麼問題都不正面回答,就不覺得累嗎。“下山以後,你想去做什麼?”

“……”

“罷了,我不問了。”百里屠蘇你贏了。“我和你一起去。”

“師姐?”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顯然不明白原本立場堅定的芙瑤怎麼會忽然改變了主意。

“有自己一定要達成的目標,應該是一件很幸運的事吧。”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曾有過不少很想做的事,只是現在,連當初的理想都幾乎記不起來了。現在的自己,說得好聽是隨遇而安,但實際上離混吃等死倒也真是相去不遠了。

“想要離開天墉,過自己喜歡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想來執劍長老也是理解的。”不然,就不會特意叮囑那個叫紅玉的劍靈了。恐怕紫胤他也是一早就想到今日了吧。

“只是,執劍長老要你留在天墉亦是深思熟慮之舉,你這樣私逃下山,實在太過輕率了。”

“師姐你……”

揮袖打斷了百里屠蘇的話。剛剛讓你開口你一句話不說,現在乾脆也別問了。“若是必要,執劍長老自然會告訴你其中緣由。畢竟……這事本來就不該由我開口。”紫胤希望自己的兩個徒弟都能平平安安的,可惜,有些事終究是不可能的。

“好了,我也不多說什麼了。若是放任你一個人離開天墉,恐怕沒人能夠放心。”一個沒有任何入世經驗的人要是能讓人放心那才是一件怪事。“何況師尊他發現你私逃下山,必然會派人來追,倒不如我寫一封信讓師尊同意你離開天墉比較好。待肇臨師弟一事查清之後,再迴天墉向師尊和諸位長老請罪。”

“……勞煩師姐了。”

擺手示意百里屠蘇不必多想,芙瑤心下卻有些煩躁,要說服自家那個固執起來就要命的師尊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是……看在紫胤的面上,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任百里屠蘇不管。還有……焚寂。

生機不可能從天上掉下來,百里屠蘇呆在天墉也不過是等死,還不如出去尋找一條生路。雖然希望渺茫,但至少還是可以嘗試的,想來,紫胤也應該是有這樣的想法的。雖說他現在在閉關,但要說他不知道這事也不能阻止,未免太過小看一個已然成就仙身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