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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愛的代價

蘇北做了一個夢, 夢裡秦小羽抱著她親吻,撫摸, 將她壓在床上,當衣衫褪盡, 春潮澎湃之際,忽然間天旋地轉,周圍的一切開始劇烈晃動。等一切再次恢復平靜的時候,他們卻以交合之姿裸身在馬路中央,沒有行人,沒有過往車輛,只有無際的公路, 一眼望不到頭。

地面硌得皮膚生疼, 藍天白雲之下朗朗乾坤,雙重刺激之下她竟產生一種不可言喻的快意,痛苦的□□,卻想要延續。就在他們即將到達巔峰的時候天地變色, 藍天白雲不見了, 只留烏雲壓頂,電閃雷鳴。一輛黑色的車以極速衝入視線範圍。

眼看著車子就要向他們壓來,她拼命搖頭,用盡全身力氣尖叫,但秦小羽聽不到她的吶喊,連她自己都聽不到。瞬間的驚恐蔓延全身,緊接著“砰”的一聲, 伴隨著劃破天際的閃電和震天吼般的驚雷,雨水漸漸被染紅,耀眼的血腥色。

她看見了,那是秦小羽的黑色凌志,而駕駛座上的竟是——她想了念了五年的鬱言。他面容並不猙獰,依舊是十九歲的摸樣,看起來永遠是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冷然。耳邊迴旋著——季蘇北,這是你背叛愛的代價。

聲音越來越大,震耳欲聾,她想伸手捂住耳朵,但她動彈不了。秦小羽的身體開始逐漸冰冷,他死了。鬱言就這麼坐在車裡冷冷地看著她,她開始呼吸不暢,心力衰竭,彷彿有人掐著她脖子一般等待她窒息身亡。

在陷入黑暗的最後一刻,她終於尖叫出聲了,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沙啞的聲音暗含無盡的悲傷,在這片空曠的上空久久盤旋。她恨,恨老天不公,更恨自己。她前世是待罪之身,這一世她不該愛上任何人,這才是代價。

從噩夢中驚醒,渾身冒著冷汗,夢裡的一幕幕清晰地刻在腦海中,揮之不去。蘇北奮力地甩甩頭,窗外的舊金山仍是一片寧靜祥和,晨光微露。

身後傳來一陣被單的聲音,蘇北驀地一驚,僵直了背坐在床上。直到身後再次傳來平穩的呼吸聲這才微微轉過頭,剛剛大約是他翻身的聲音。難為這麼個性情涼薄的人竟摟著她睡了一夜,說不出來到底是詫異還是感動,只是盯著他光裸的背脊發呆。

夢裡的他死在她面前,畫面歷歷在目,鮮血噴濺了她一身,觸目驚心。醒來發現一切只是夢,他還好好的,躺在她的身邊沉睡,驚訝於自己的第一反應竟是慶幸。幸好,他還活著。

夢裡鬱言說她背叛了愛,她直覺想搖頭——沒有,我沒有。可對上鬱言那雙冰冷的眸子時,她無法辯駁,只是難過。原來,旁觀者清。

那一刻,她才知道,她不只是迷戀秦小羽的身體。她不滿足了,她開始貪戀他的霸道,他的厚愛,他不經意間的溫情,她想要得到他的愛情,她想成為他的唯一。

蘇北輕嘆一口氣,渾噩的夢,混沌的早晨,她現在腦袋裡一團亂麻。很久沒有夢到鬱言了,自從那次告別之後。也是從那天開始,一個名叫秦小羽的男人突兀地闖進了她的生活。老人們說後半夜的夢是反夢,當然更多人說這是迷信。但蘇北現在寧願相信這個迷信是真的,夢裡的鬱言不是真實的鬱言,她的鬱言一定希望她得到幸福。

可是她的幸福是他嗎?秦小羽,你懂什麼叫愛情嗎?你一定不懂什麼是唯一。

看著依然熟睡的秦小羽,忽然心生一股怨氣,猛然將被單一扯,四肢的痠麻讓她想起昨晚這傢伙的種種惡行,更是不爽。深吸一口氣,凝聚好力量,毫不拖泥帶水地將他踢下床,讓你欺負人,讓你又拿背對我!

就算地上鋪的地毯再厚,一米八幾的大個子這麼從床上被人踹下去不醒可能嗎?而始作俑者在行兇完後自己拉上被子又躺下去了,顯然忘記了無數前輩用血淚史傳承下來的訓誡——一大早千萬不要以任何方式試圖挑釁男人。

都說女人碰到愛情時智商會變低,一點兒也不稀奇,季蘇北同學在未成年時就用事實來證明了這個真理。但卻一再地將這個真理貫徹到底,天可憐見。不知道是什麼讓她以為將某只禽獸從床上一腳踹下之後還能全身而退的,別以為蓋上被子閉上眼睛就可以當一切都沒發生。

就在她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準備閉上眼睛安然補眠時,被子一下被掀去丟在地上,被擾清夢的秦小羽再次化身禽獸,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將她吃抹乾淨,尖叫聲也被堵在口中偃旗息鼓。

不知道多久後某人終於吃飽了,赤身裸/體下了床,進了浴室。蘇北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甚感無力,這人的暴露癖什麼時候才能改改。禽獸進化論已經out了,她忘記了如今還有基因突變一說。很好,秦小羽已經不需要關燈也能晉級禽獸不如的行列了。

很快某人又從浴室裡出來了,蘇北一轉頭便看見眼前放大版的小禽獸,昂首挺立,威風凜凜。而大禽獸卻十分淡定,站在床邊低頭看向她,“水放好了,自己起還是我抱?”

蘇北下意識想抓被子遮住自己眼睛,但什麼也沒抓到,而且忘記了此時她自己也是未著寸縷。胸前的渾圓也因她的動作也不斷起伏著,春光乍現,這場面太令人血脈噴張了。於是毫無自覺的她又眼睜睜看著小禽獸再次變身壯大,就在大禽獸俯身的那一刻,小紅帽驚恐地從床的另一側滾了下去…

狼狽地爬起身,禮義廉恥也顧不上了,一手遮上面一手遮下面,裸/奔著衝進了浴室,關上門,反鎖,再確認。背貼在門上大口喘氣,太無恥了,太那個什麼了,就算吃了偉哥也沒這麼猛吧,變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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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洗完澡後才發現什麼衣服都沒拿進來,而這浴巾也太短了,顧得了上面顧不了下面,遮住胸部後下面才勉強遮住臀部。這會兒她實在沒勇氣在他面前袒胸露乳了,只能犧牲一下她光溜溜的大腿了。

鬱悶地開了門,內心還是有點掙扎的,雖然她和秦小羽床單都滾好幾次了,誰沒看過誰啊,但那不一樣。看到秦小羽坐在沙發上悠然喝著咖啡,臉又爆紅了,實在不明白這人怎麼能裸得這麼理直氣壯。

見她出來後,秦小羽放下咖啡杯,像頭優雅的豹子一般朝她走來,蘇北下意識想躲,不過人家看都沒看她,直接越過她進了浴室。靠,還關門了,還反鎖了!他當她是什麼人!

剛轉身想找衣服穿上,裡面又傳來了口諭,“別想跑,我知道你家住哪兒。”

蘇北翻了個白眼,誰想跑了,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過這話倒是給了她當頭一棒,家!她居然夜不歸宿,也沒打電話回去!她出門前只是和家裡人招呼了一聲,連去哪兒都沒說。這下死定了,外婆他們肯定擔心死了。

想到這她便急急忙忙開始穿衣服,所謂越慌越亂,越亂越慌,等她終於開始穿靴子的時候秦小羽已經從浴室出來了,這次總算好些了,穿了內褲,要知道光天化日之下遛鳥是很猥瑣的行為的。

秦小羽拿著毛巾簡單地擦了幾下頭髮,溼漉漉的髮絲黑得發亮,水從髮尾滴落在結實的肌肉上,順著肌理流到腹肌,消失在黑色的小內內裡,蘇北臉騰的一下又爆紅了,腦子裡只剩三個字——真性感。

低頭佯裝穿靴子,拉鍊怎麼拉都拉不好,想到剛剛自己的失態,她真想一頭撞牆上去。想得太入神,都沒發現面前多了個人。

秦小羽蹲下身子,一邊幫她穿靴子一邊問,“想去滑雪嗎?”

愣怔了一下,然後搖頭,“我要回家,外婆他們肯定擔心我了。”忽然想起什麼,又說,“你們別去我舅舅那吃飯,舊金山飯店那麼多。”

說完站起身子便要離開,秦小羽也跟著站起來,“季蘇北,你在怕什麼?”

“秦小羽,你喜歡我嗎?”這個問題她昨天才問過,她記得他的回答,愛是做的不是說的。她還沒天真到以為做了就代表愛了,他輕易地轉移了話題。

他還是沒有回答,蘇北驀然笑道,“算了,其實也沒什麼。秦小羽,我想要的你給不了,你能給的我不需要,就這樣吧。以後不要見面了。”

蘇北打開門離去,這次秦小羽沒再出聲強留。拖著沉重的步伐進了電梯,密閉的空間讓她瞬間恍惚了一下,眼淚控制不住流了出來。他們才見過幾次面,上了三次床。什麼男人因性而愛,女人因愛而性都是扯淡。事實是,沒有性的愛還是愛,沒有愛的性只是性。

昨天剛知道他在舊金山時,她迫不及待要去找他,名義上告訴自己不過是去跟說清楚,阻止他們來自己飯館。當她知道他的房裡住著一位美女時,她抑制住心理不斷湧出的酸泡泡,在所有人面前逞強。

當美女說她是他未婚妻的時候,她幾乎想奪門而出。而很快得知真相時,她很生氣,卻又暗松一口氣。氣他居然拿她當條件,他帶寧繡來接近她,寧繡幫他搞定生意上的問題。當他抱著自己上樓時,她又氣自己這麼輕易就原諒了他。

原來愛上一個人跟時間無關,跟空間無關,因為是他,便愛了。

她沒有後悔,只是遺憾。分道揚鑣有時也需要勇氣。

失魂落魄地回到唐人街,在離家不遠處擦乾了眼淚,站在風中吹了一會兒,讓腦袋清醒。幸好她只是剛發現自己愛上他,起/點即是終點,置之死地才能後生,愛他是她的事,與他無關。接下來不過是靠時間來磨平一切,她相信她可以。

飯館已經開門了,這會兒吃早茶的人還不多,只有一些老太太前來買早點帶回去。蘇北正想著要怎麼和外婆他們解釋昨晚一夜未歸也不打電話告知的原因,只見坐在收銀臺裡的大舅媽只是笑著看她,“北北回來啦,你大舅正想著要不要開車去接你。昨天你很晚都沒回來,我們擔心極了,後來有個女孩子打電話來說她是你國內的朋友,剛來舊金山,幾個人一起吃飯,你喝醉了,就在她那兒住下了,還留了電話和地址,本來你大舅想去接你回來的,但一想你們住在半月灣那,開車一來一回也夠折騰你的,乾脆你就讓你在那休息一晚上。女孩子以後在外面不要喝那麼多酒,我記得你媽媽說你酒量還不錯的,怎麼昨天一喝就醉啦?”

蘇北被大舅媽的一番話弄得雲裡霧裡,想想可能是鄭可或是寧繡幫她打的電話,便很快釋然,隨便應付了幾句便上樓了。不過打電話的那人也夠機靈的,她明明是在市內的麗思卡爾頓,離家不過幾分鐘路程,卻偏偏說他們住在半月灣的麗思卡爾頓,這樣就算大舅要來接她,也來得及時間轉移了。

進房後蘇北覺得身心俱疲,忽然想起石頭,石頭當時是不是也是像她這般難過,原來真有現世報。

坐在陽臺的椅子上發了會兒呆,聽到樓下外婆叫她,忙應了一聲又下樓。樓下兩個人讓她愣在原地,外婆上前拉著她,“你這丫頭真是的,朋友來舊金山玩也不帶到家裡來吃飯,外面的飯哪有自己家弄的合口。你去陪人家,自己喝醉了還要人家照顧,太不懂事了。”

蘇北被說得臉忽紅忽白,果然電話是寧繡打的。可是,秦小羽,他又是什麼意思?她越來越不懂他了,如果上次一條簡訊不夠正式,那今天早上她想她已經說得夠清楚了,而他也沒有反駁,不是嗎?

忽然厭惡了他這種不明不白卻又糾纏不清,斬首不過是伸頭一刀的事,但他卻要使用凌遲,何必如此殘忍。

不知道何時秦小羽已經站到她旁邊,俯身在她耳邊輕笑,“自以為是。”說完便退開,轉而和寧繡坐下準備吃早茶。

蘇北不確定地朝他看了眼,他卻故意撇開頭,欣賞起飯館內的裝修和裝飾,臉上又是她討厭的那種若有似無的笑,飄渺得很。他的意思是——她想要的他給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