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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標題無能星人

關菡語抿抿唇, 自己想了想就給冷晴霜打扮起來,妝才化到一半, 君堯興就進來了,撲頭蓋臉就來一句:“阿晴, 你願意朕選秀嗎?”

冷晴霜被問得莫名其妙,睜著眼疑惑望著君堯興。

君堯興鄭重其事:“阿晴,你若是心裡不願意,只管告訴朕。”

冷晴霜覺得好笑,選秀這件事,又不是她能決定的。雖然她心裡是很不願意,可是當初是太后要求實行, 今年傅太后同樣有參與操辦, 他一向孝順,難道能駁了他母后的話去?遂只是一笑:“皇上這個話嬪妾可就聽不明白了,嬪妾願不願意,難道還能決定皇上今年選不選秀呀?”俏皮笑容, 輕鬆語調, 心裡不知怎的對那個答案有些期待。

“朕剛才聽說,選秀的事情,你承擔下來了,本還有些不大相信,不承想果真如此。”君堯興似有失望,“你平時一向不太關心這些事宜,但凡有事, 也不會主動應承,怎麼對選秀如此熱衷?”

他眼神似有探索,懷疑,和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緒。冷晴霜心底一驚,隱隱有些忐忑不安,福了福身:“嬪妾只是謹遵皇后娘娘懿旨,嬪妾整個人都是皇上的,為皇上分憂也是分內事情,就什麼也沒想答應了下來。雖然嬪妾是很不希望新人入宮,可是嬪妾知道要安守本分,一切以皇家利益為重!”

“啪!”君堯興一拍桌子而起,撩開下袍大步走了出去。

關菡語嚇得猛地跪了下來。

冷晴霜一臉莫名其妙。

過了一會,冷晴霜卸下剛才戴上的髮釵,對關菡語說:“不用繼續化妝了,皇上今晚不會來了。”心裡還是不安,皺了皺眉,“你去問一問,皇上今天見了什麼人,聽到了什麼風言風語。”君堯興還從來沒有這麼反常過,看起來很不對勁啊,難道出了什麼事了?有人陷害她?還是冷府出事了?

關菡語撫了撫胸口,低聲應了出去了。沒多久回來稟報說:“皇上現在去了太后那裡,退散了宮人密談,奴才也打探不到什麼。倒是皇上剛才來咱們映溪宮的時候,看起來還是很高興的,路上卻碰到了古貴嬪,兩個人說了一會,皇上就沉著臉過來了。”

古貴嬪?冷晴霜擰眉。

“對了。”關菡語補充道,“和古貴嬪說完了話,皇上轉身又看到白昭媛了,也不知這白昭媛做了什麼,皇上登時大發雷霆,不僅不準白昭媛參加選秀大典,還讓她……滾回自己宮裡待著……”

這是禁了白昭媛的足了?難怪剛才脾氣那麼怪異,原來是受了兩道氣的緣故。冷晴霜心裡微微一鬆,開始好奇古貴嬪究竟說了什麼,起了這樣一番連環效應?

正想著,洛雯一臉憂色走進來,屏退了關菡語,對冷晴霜說:“娘娘,少爺已經回來了,可是今天早上去上朝的時候,和徐大人吵了起來,鬧起不小的動靜,皇上已經賜了罪了,說是要關押一段時間再做定論,現在關在宮裡的風神臺中。”

風神臺起名由於建造的地理位置十分巧合,四面八方都能漏進風來,而且風勢不小,這尋常人要是在裡面待上一時半刻,不得風寒就怪了。冷明遠被關進去,皇上還沒有說什麼時候放出來,可見至少也是個三五天了,鐵打的漢子也熬不住啊,難怪洛雯一臉憂色了。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發生了這些變故?

冷晴霜嘆口氣,安慰道:“好了,你也別太憂心,這兩天我會找機會和皇上說起這件事的,哥哥不會有事的。”再怎麼樣,也是血濃於水的至親,雖然沒有什麼感情,但也不能坐視不理吧。只是不知道君堯興會不會賣她這麼一個面子……

洛雯看了一會冷晴霜,才點點頭道:“那奴才先出去了。”

冷晴霜揚揚手。

洛雯默默退出來,在自己房裡走來走去,坐立不安。那個男人是怎麼對待她的,她一刻也不能忘記,可是她對他的感情太深刻了,完全烙進了生命裡,只要他有難,她就渾身上下鑽心般的疼痛。那個風神臺,她剛才也偷偷地溜過去旁觀了,他被關在裡面,就那麼一件單衣,頭髮都被吹得亂糟糟的,衣角捂都捂不住往上跑,她站在外面看著都覺得冷,更何況他站在裡面了!

不行!不能放任他這樣受傷害!

洛雯站定,臉上浮起堅毅來,雙拳握緊。她是一個區區女子,但她不是一個區區弱女子,她知道如何在逆境中求生,她懂忍耐,她無情無義,更是一個冷酷無情的聰明女人!那個冷大人,他是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受這樣的苦的!而他,也是不會放著他心愛的妻子撒手不管的!她洛雯除了這條命,可以做到的時候太多,事不宜遲,現在就開始行動!

—— ——

“哀家說的話,你聽得進去多少?外人不知道,哀家心裡明鏡似的!你從小,就是哀家輔佐的,一舉一動,哀家全部盯得緊,你不自在也是應該的。哀家雖然是為了你好,也確實做了許多對不住你的事情,沒能面面俱到考慮到你的感受,可是,那就由得你放任自己了嗎?這一年多,哀家跟以前一樣,深居淺出,看著你這後宮一日亂過一日,你自己人在其中不覺得,哀家只感到痛心!”傅太后看起來更加憔悴,眼窩深陷,枯手一個珠子一個珠子撥動著,言語像是深深的嘆息。

君堯興跪在傅太后身旁的蒲團上,抬著頭看著桌案上擺著的佛像,有些默然:“兒臣知錯了。母後,兒臣知道,打兒臣出生那日,這後宮中多少雙眼睛盯著母后看,母后頂著壓力撫養兒臣,忍受著恥辱看眾人嘲笑的眼神。您的所作所為,無一不是為了兒臣好。兒臣心裡全都明白,所以您讓我往東,我就不會往西,可是您怎麼能……母後,您這些舉動,兒臣不想評判,都過去了,但是現在的事情,兒臣也想為自個兒做一回主,還望母后成全!”

“放肆!”傅太后暴怒,狠狠瞪著君堯興,“你知道什麼!為自己做主?你還把不把自己當做皇帝?還把不把這江山放在眼裡?我們大朝,不需要你這樣的皇帝!”

“母後!!!”

君堯興“咚”的磕了一個響頭:“您為什麼這麼在意大?不就是因為這是父皇打下的江山?父皇那樣對你,背叛你,朝三暮四,你全都忍了下來,一直到父皇過世了,你還在為了他曾經擁有曾經在乎的東西奮鬥,死死捍衛著!難道兒臣不可以嗎?您從小就教導孩兒,日後要麼不動情,要麼就動一生的情。那一年,您說宮裡太悶,府裡無趣,外面的元宵佳節多麼多麼好,要孩兒出去散散心。孩兒聽了您的話,出去了。小德子說,母后您最喜歡猜燈謎得到的彩頭,因為是憑藉自己的聰明才智贏來的,特別有意思,又帶了兒臣到那家買花燈的鋪子去猜燈謎,孩兒為了讓您開心,猜得特別起勁,然後,然後孩兒就遇到了她……”

傅太后閉上眼睛,一臉疲態。

君堯興仍然說著:“她是那麼美,那麼好,比孩兒府中任何一個女子都要真實,都要讓孩兒動心。孩兒喜歡得不得了,當晚就回宮跟您講了這件事,讓您幫忙打聽打聽,她是哪家千金,可有婚配?可有意中人?可願意嫁給孩兒?便是有一條不符合,孩兒也不願意勉強了她去,只因為她是孩兒當年所見過的女子中,最想要保護的人。”

“您是怎麼答覆兒臣的呢?”君堯興苦笑,“您說,您派的人出去一打聽,就知道她是原家的千金,是個多麼有名望優秀的姑娘,她聽到兒臣的時候,她很害羞,應該是動了心了。兒臣高興啊,兒臣頭一個這麼喜歡的女子,原來也喜歡兒臣!當時,兒臣就派了人去求親,催促著快點送到兒臣府中來!洞房花燭夜,兒臣掀開新娘的喜帕,看到的卻是一張淚臉!”

“母后啊……您真的害苦孩兒了……”君堯興嗤笑兩聲,“十三弟當時與朕情同手足!若是朕知道他和霏兒早就相愛,朕怎會做出這種事情!您為了讓我們兄弟反目,為了讓十三弟心懷不滿暗算我從而失去繼承權,竟然白白害了一個姑娘的一生!後來,一切如了您的願了,只是您沒有想到,霏兒一丁點兒都不愛我,不惜以死相逼。您更沒有想到,十三弟根本無意於儲位,他數次偷偷來宮裡和霏兒見面,朕不是不知道,朕只是不忍心再傷害手足,再看到霏兒的淚臉了!那一天,朕痛失了靜容,傷心不已,霏兒卻出現在朕的面前,告訴朕,她累了,想要尋一個有力的臂膀依靠,那個臂膀,就是朕!她是朕心裡念了這麼多年的女人啊,朕怎麼可能拒絕她?朕沉浸在這裡面,想要把一切都忘記了,就朕和霏兒兩個人,生生相依。”

說到這裡,君堯興眼角微微溼潤,又揚起一個更大的苦笑:“多麼可笑的想法啊……”搖搖頭,似有痛苦,“原來她是您派到朕身邊來的,原來她根本無心於朕,原來您用了原家和十三弟來威脅她!霏兒一直笑,她笑起來真好看,但是那笑容,比冷眼更讓朕寒心!母後,兒臣什麼時候說要害了十三弟的性命去了?您這樣做,讓霏兒一邊與兒臣歡好,一邊在心裡恨毒了朕,朕寧願不要她的屈意承歡!”

“再後來,您又是怎麼說的?霏兒心裡或許真的容不下朕,讓朕學會放下,把握一個真心對待朕的人。朕找到了,阿晴對孩兒情深意重,同樣善良美好,她就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兒臣告訴您,兒臣心裡有了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兒臣就覺得一日不見她,心裡頭就記掛著。您也說了,她是個好孩子,可以珍惜。現在呢?因為她父親的原因,您又要讓朕傷害她了。賜死?兒臣不忍,兒臣只想過要同死!母後,若這次,您還要傷害阿晴,說她狐媚惑主,兒臣一定,會傾盡全力來保護她!一個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的男人,哪裡又配做天子!”君堯興緩緩磕了個頭,“母后對兒臣的養育之恩,兒臣銘記在心,不敢不報,只是這一次,請讓兒臣為自己著想一次!”

說完,站起,拔腳就要走。

傅太后一臉疲憊,君堯興說到最後的時候,她已經流下淚來。淚珠順著臉上深陷的皺紋蜿蜒開,不仔細看,竟一點也看不出來:“世輝,你可以不聽母后的話,但是你能不聽娘的話嗎?”

君堯興腳步一頓。

傅太后說道:“作為你的母后,哀家要完成的事情太多太多了。那一年,歷經千辛萬苦生了你後,又立馬被灌了一碗安胎藥,說的是安胎藥,其實就是一碗□□!哀家忍著喝了,等她們人一走,就立刻催吐吐了出來,可是就算是這樣,元氣到底大傷,這麼多年來,十天總有兩三天身體不舒服。哀家多少次都想要放棄了,可是一想到你,哪怕再不舒服,哀家也要爭寵,也要裝出你父皇喜歡的模樣,也要使出看家本領讓他喜歡哀家。哀家做到了,所以哀家老得快,你父皇才去,哀家這一生的力氣都像用完了似的,人一天天的雙倍變老,你看在眼裡,難道心裡不疼嗎?”

“作為你的娘,你的母親,我盡到了職責。你小時候,我怕有人陷害你,連你穿的內衣褲,鞋襪都是我一針一線縫起來的!就算是生病了,我也一點兒不鬆懈。你有許多年沒有穿過我給你做的衣裳了,你習慣嗎?我卻不習慣,每天還是要做一點,現在都做了一箱了。”傅太后站起身,從佛像背後的櫃子下面拖出一個木箱,開啟,裡面全都是衣裳帽子鞋襪,用心程度,可想而知。合上箱子,傅太后說道,“我何嘗不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一想到那是你喜歡的姑娘,我這個當娘的,就是想要幫你爭取爭取,我兒子這樣好,時間長了,她當然會喜歡上!更何況,還能夠對你登上皇位有幫助!誰知道她會這樣忠貞?我也很敬佩,我也很想像她一樣任性,多好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要成為什麼樣子,就表現出什麼樣的樣子來。可是行嗎?”

“你現在恨毒了哀家,哀家不怪。可是冷昭儀,哀家不論從何角度出發,都不能留下她。她的父兄權利一日漲過一日,哀家還掌控到了好幾處冷家貪汙腐敗的證據!那個冷瀚澤奸詐狡猾,肯定藏了更多的東西!哀家不能任由他帶壞國風,帶壞朝臣,更不能讓他的兒女來迷惑你,讓你動心,讓你下不去手除掉冷家!孩子,你記住這一點!”傅太后看了一眼佛祖,“哀家的所作所為,佛祖全都看在眼裡,你什麼也不需要做,這個惡人,讓哀家來擔當!就算入了阿鼻地獄,所有的苦頭,哀家也願意為你承擔!”

君堯興不知該作何反應。動容嗎?難過嗎?痛挽嗎?還是閉上眼假裝什麼都不知?還是及時出手制止為了心上人反過來對付親孃?他嘲諷一笑,“呵”了一聲,恨恨地摔袖離去。

佛像前,銅爐裡的煙痕縷縷,重複著永久不變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