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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君少優在秋芙並幾個小丫鬟的簇擁下進了院子,小丫頭子們嘰嘰喳喳的說話聲響自然驚動了還在偏廳裡等著的陳媽媽。連忙放下手中杯盞,陳媽媽理了理身上衣衫,頭上鬢髮,出門見禮道:“奴婢給五郎君請安。”

君少優似笑非笑的打量著面前身段放低,態度十分謙卑恭順的陳媽媽,開口笑道:“這麼晚了,陳媽媽不在夫人跟前服侍,到我這葳蕤院做什麼?”

陳媽媽開口賠笑道:“奴給五郎君請安賠罪。早上是奴說話不玲瓏,得罪五郎君之處,還望郎君大人有大量,原諒些個。”

君少優嗤笑,隨意在院中站定,挑眉笑問:“陳媽媽今日說出這番話,想必不是夫人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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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媽媽臉上一紅,知道君少優是在譏諷她早時狐假虎威,當著他的面充主子拿大之舉。遂低頭見罪道:“老奴是豬油蒙了心胡沁,今後萬萬不敢了。”

說罷,再次環首看了看周圍簇擁著的小丫鬟們,欲言又止。

君少優輕笑,知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陳媽媽做了這麼一齣戲,最終的目的也不過是為了晌午那兩句話。對於她這種前倨後恭的態度,君少優心如明鏡,卻也並不如何在意。不過以他的身份經歷,倒是犯不著認真跟家裡的奴僕周旋算計,說兩句話敲打敲打也就罷了。再折騰下去,那就是他自己器小了。

當即擺了擺手,君少優一臉如沐春風的笑道:“陳媽媽是夫人跟前的老人,為家中下人做表率,規矩體統自是從來不錯的。只是咱們家的規矩,長輩跟前使喚久了的人終究比旁的下人有些體面。陳媽媽跟著夫人十來年,沒有功勞亦有苦勞,偶爾矜功自伐亦是情理之中。這般認真道歉,倒讓少優覺得無所適從了。”

陳媽媽不過是在荒年被家裡買來的丫頭,能在所有家生子中脫穎而出得到楊黛眉的信任和器重,自然是心比比幹,七竅玲瓏。聽到君少優此番話,立刻笑著接道:“郎君這話嚴重了。奴就是奴,主就是主。老奴雖然在夫人跟前服侍了很多年,可那是老奴的本分。豈能因此便恃寵生驕不尊重主子,更不會叫人因此就揣度郎君跟夫人如何如何。奴本是真心敬重郎君,倘或因此橫生枝節給郎君帶來麻煩,豈不是怒的不是?”

君少優展顏笑道:“陳媽媽心思剔透,能夠聞一而知三,不愧是夫人跟前最得意的人。”

上一世君少優並不懂得後宅醃h,只在家中奴僕狗眼看人低的時候訓斥幾句,之後君少優與嫡母不合的訊息就莫名其妙在府中傳開。

這一世,君少優未雨綢繆,先是威脅後是敲打,想必陳媽媽會看清形勢,知道怎麼做對她自己更好。

不再理會當地立著躬身賠笑的陳媽媽,君少優轉身進了房中。陳媽媽猶豫片刻,也跟著進去。看到秋芙端著茶具過來,立刻伸手接過來放在案几上。並親自擰了條錦帕遞給君少優,口中說道:“天氣悶熱,郎君擦擦汗消消暑氣。”

君少優含笑謝道:“有勞媽媽。”

又轉身向秋芙吩咐道:“請媽媽坐。”

秋芙欠身應了,吩咐小丫頭子搬個小杌子過來。陳媽媽再三告罪,方才兢兢戰戰的坐了上去。開口諂笑道:“不知郎君可否有暇,奴想跟郎君說兩句話。”

君少優知道晾她晾的差不多了,遂擺手示意秋芙等人退下。待屋內只剩下彼此二人的時候,陳媽媽順勢從小杌子上滑下,跪在地上,老淚縱橫的哀求道:“還請五郎君救我。”

君少優心知肚明,面上卻極為詫異的問道:“媽媽這是做什麼,您是積古的老人,又是夫人跟前一等一的得意人,這般行事,我可受不住。”

當即欠身,作勢要扶陳媽媽起來。

陳媽媽知道君少優既然肯跟她斡旋這半日,想必是沒有拆穿那事的意思。又想到君少優能在那時說出那麼一句話,必是得了準確的訊息。遂把心一橫,直接說道:“好叫郎君知道。我那口子得夫人的青眼,能幫著夫人打點她的嫁妝鋪子……”

說到這裡,又斯斯艾艾的,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君少優心中好笑,直接說道:“聽家中老人說,夫人早先經歷過戰亂紛擾,吃過不少苦也遭過不少罪,遇上荒年困頓時更是連草根樹皮都吃來果腹,因此於銀錢方面看的比較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過夫人既然能把她的嫁妝鋪子都交由馮管事打點,想必也是極為看重陳媽媽。這是陳媽媽的福氣。”

陳媽媽苦笑連連。原本是她的福氣,不過倘使叫夫人知道了她男人在打點鋪子的時候中飽私囊,暗中藏掖,恐怕就不是她的福氣了。

陳媽媽想到繼馮五之前的那位管事正是因為貪墨事發,被夫人盛怒之下扭送官府,全家發賣到西北苦寒之地做勞力,一家子都受牽連,更是不寒而慄。連連叩頭道:“還請五郎君救我。”

萬萬不能讓夫人知道馮五貪墨了她的收益,並悄悄在晉昌坊開鋪子的事情。

君少優將人扶起來,笑眯眯說道:“我與陳媽媽無冤無仇,自然不會多嘴多舌。何況我已然奉旨嫁人,沒幾個月就要離開護國公府,更犯不著在此時與媽媽過不去。媽媽以為然否?”

陳媽媽目光閃爍,沉吟片刻,開口問道:“敢問郎君可有事情吩咐老奴?”

君少優輕笑,再次欣賞起陳媽媽的識時務來。他也不藏著掖著,索性開口道:“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體弱多病,纏綿病榻,我知道是怎麼回事,想必陳媽媽也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別無所求,只希望我走之後,陳媽媽能稍微看顧著沈姨娘,以全我身為人子想要奉養母親的心意。”

陳媽媽心下一鬆,君少優的要求雖然有些麻煩,但與她而言卻也不是太為難的事情。當即拍著胸脯保證道:“郎君放心,只要府裡有奴一日,斷然不會讓沈姨娘出了差錯。”

陳媽媽這話說的有些輕狂,乍聽下來,好像她一個奴婢竟然比主子還得力,能誇下如此海口。不過經歷過上輩子的君少優卻知道陳媽媽沒有半點兒虛言。在這個男主人只顧外頭不顧家,女主人又十分看重陳媽媽的護國公府,這位積古的老奴僕當真能做到她誇下的海口——只要她願意,定然能保住沈青棉平安無事。

君少優展顏笑道:“如此,有勞媽媽了。”

稍微沉吟片刻,又含笑補充道:“其實我心中已有成算,只是想勞煩陳媽媽一年而已。陳媽媽只要辛苦這一年時光,之後便無需費心了。”

言下之意,一年之後君少優定然能妥善安排沈青棉。不論是將她接出護國公府還是旁的安排……

陳媽媽眨了眨眼睛,心中再次衡量起來。也許,這個迷得永安王五迷三道執意求娶的五郎君,當真有與夫人分庭抗禮的本錢也未可知。反正自己的把柄已經被人掌握在手中。與其不甘不願受人轄制,還不如趁此機會表白一番,好叫君少優也領了自己一番心意。

這麼想著,陳媽媽立刻說道:“郎君此番嫁到永安王府,雖說王爺此時對您痴心一片,可難保長情。倘或他有朝一日又戀上別的小娘,郎君身為男兒身,無法孕育子嗣,將來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陳媽媽所言甚是。”君少優聽著陳媽媽一番話,有些鬧不清她究竟是何意思。

只聽陳媽媽繼續說道:“郎君有所不知。這女人跟男人不同,女人嫁到夫家,時日長久後夫君是指望不上的。首要的便是膝下子嗣,其次便是孃家支援,再次便是嫁妝豐厚。郎君身為男子,這第一條自然無法實現。不過這第二條和第三條……奴還是有把握能襄助郎君的。”

言畢,陳媽媽很是自得的挺了挺胸膛,略帶矜持的說道:“不是老奴自誇,老奴在夫人跟前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倘使老奴在夫人耳邊多勸幾句,夫人為了長遠計,定會大力幫扶郎君在永安王府受得重用。屆時郎君行事就要方便多了。”

在陳媽媽看來,向人示好與做生意沒有不同。雙方要明碼標價侃在實處。做好事不留名的事情可不是陳媽媽會做的。她但凡做了一分事情,總期望著旁人能領十分情才是。

君少優心中恍然,嗤笑不已。陳媽媽所說這番話,不過是建立在他在永安王府受人看重的基礎上。世上從來錦山添花易,陳媽媽這種人,君少優上輩子見多了。你得意的時候便圍在你身邊做出一副忠心耿耿休慼與共的模樣,倒也沒少幫你做事。可一旦你失意敗落那一天,最先抽身而退的也是這幫人。明哲保身袖手旁觀的還算有良心,那些翻臉不認人落井下石的君少優也不是沒見過。

世人趨利避害乃是天性,君少優歷經一世早已看的通透。因此他並未覺得陳媽媽的心思如何不好。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人總得為了自己做打算。能為了別人把自己置於險境的人實在少有。換位思考,君少優也未必能做到如此,所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君少優不太可能做到的事情,自然也不會要求旁人。

只是,對於這種人也要看的清楚分明一些。別對他們報太大希望。

司馬遷曾雲: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大凡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以同利為朋。君少優自認不是君子,此事不妨行小人之徑。只把眼前的陳媽媽當做利益同盟者,有吩咐時可以勾結,沒吩咐時多防備一二也就是了。

這麼想著,君少優彎了彎眼睛,十分懇切的開口笑道:“如此,又要麻煩陳媽媽了。”

陳媽媽見君少優驟然變了顏色,心知自己一番示好終有效果,連連擺手道:“不麻煩,不麻煩,絕對不麻煩。”

有意把陳媽媽發展為自己的合作者,君少優少不得為陳媽媽的處境考慮一二。她今日過來的時候心憂後事,難免有疏漏之處。而君少優心知陳媽媽於楊黛眉而言就是智囊的角色,一心想著離間楊黛眉和陳媽媽的關係,等著兩人狗咬狗一嘴毛,也並沒有吩咐下人收斂行事。想必這會兒陳媽媽在院裡伏低做小的訊息已經傳出去了。只怕楊黛眉心中已生隔膜。

君少優心中思量,遂把自己的猜測講與陳媽媽聽。卻見陳媽媽一臉矜持,自得說道:“還請郎君放心。老奴在夫人跟前服侍了十來年,最瞭解夫人的脾性。老奴自信能打消夫人的疑慮,斷不會耽擱郎君今後的大事。”

君少優微微一笑,既然陳媽媽胸有成竹,他也不必太過思量。左不過是安插在楊黛眉身邊的一枚棋子,有用處自是極好的,倘或沒了用處也不耽擱什麼。就以此事瞧瞧陳媽媽的心機手段,倒也無妨。

本著禮尚往來的心思,君少優故作貼心的提點道:“陳媽媽行事向來謹慎小心,我自然沒有不放心。只須提點媽媽一句,上午我與陳媽媽閒聊時,夫人身邊的春櫻姐姐就在一旁。倘或她聽到了一星半點兒,又結合晚間媽媽的行事聯想到什麼,與夫人說嘴。陳媽媽雖然不在乎這些小事,可終究難纏。”

陳媽媽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君少優暗中輕笑。上輩子他因春櫻與旁人明顯不同的友好態度,對於此人總是另眼相待,更為優容。可最後從探子口裡得知,似乎沈青棉的請醫問藥之事楊黛眉全權交由春櫻處理……

君少優不動聲色地轉了轉拇指上的扳指。這一世他要確保沈青棉安然無恙,少不得要對不起這位溫順賢良的“春櫻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