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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車輦一路晃晃蕩蕩,從景風門直接進了皇城。透過時不時被風掀起的車簾能看到外頭巍峨肅穆的建築宮群。君少優面無表情正襟危坐,掩藏在寬大袖袍中的雙手緊張似的微微攢緊。身邊的莊麟見狀,淡然微笑,伸手握住君少優的手,輕聲說道:“沒事兒,有我呢。”

就是有你才不放心。

君少優暗暗吐槽一句,並沒理會莊麟的話。莊麟也不以為意,兩人默默下車,穿過皇城至承天門入太極宮。掌宮內相魏靜忠已經在太極殿外等候多時。瞧見並肩攜來的永安王夫婦,不覺眼前一亮,疾步迎上前躬身說道:“見過永安王,見過永安王妃,陛下和皇后已經等候多時了。”

永安王腳步微微一頓,目光閃爍幾下,開口說道:“竟然累得陛下和皇后等候本王,本王著實不孝。”

“是皇后心繫永安王,亦對王妃娘娘好奇不已。昨兒一夜就沒怎麼睡,今早更是早早起身準備起來。二皇子並平陽公主亦在殿中陪伴陛下皇后,說是要一賭王妃娘娘絕代姿容。”言畢,魏靜忠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莊麟身邊的君少優,眼中閃過一抹驚豔。

他自幼入宮,見過的嬌花美人可以說是數不勝數,多少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妃嬪宮娥在陛下跟前邀寵獻媚,鬧的他這位陛下跟前兒最得意的掌宮內相都有些審美疲勞。可他自詡閱盡千帆,卻從未見過永安王妃這般丰姿出眾,絕代風華的美人。只靜靜往那兒一站,低眉斂目連句話都不說,卻叫人不得不把目光落在他身上。連他一個沒了子孫根的太監都這般情不自禁,怪不得一介男兒身也迷得永安王神魂顛倒,毅然求娶。

聽說他生身母親乃是前朝素有第一美人之稱的沈青棉……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君少優並不知曉魏靜忠心中一番思慮,只在他提及莊周與平陽二人之時便垂眸低看,作勢掩去眸中一閃而逝的陰冷。

若說上輩子他有何冤仇悔恨,其一便是曾經辜負平陽公主一番心意,以致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最終郎情妾意兩相休,永生不復。其二便是莊周卸磨殺驢,過河拆橋。雖然君少優亦佈置了一番後手懲治莊周,終究未能親眼看到,亦無法抵消上輩子嘔心瀝血十五年的推心置腹。

如今重活一世,君少優摒棄所有退路毅然嫁入永安王府,除了形勢所迫,更多的便是他不甘心。不甘心看著莊周憑藉天潢貴胄的身份風光一世,更不甘心他最後竟然坐上那把椅子。

上一世,他怎麼把莊周推上頂峰,這一世,他便會用同樣的手段把莊周推入泥沼。如此,才能解消他心頭之恨。

君少優心中憤恨至極,面上表情便越發輕鬆愜意,雲淡風輕。唇邊刻意流露的那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十分得體的顯示了他所受到的良好教養。風姿卓絕,當風而立,竟有一種世家子的雍容氣度。這種前世刻意對鏡自照練了十來年的笑容引得一旁莊麟異彩連連,恨不得把眼睛盯在君少優身上,拔都拔不出來。

魏靜忠暗暗打量片刻,只覺得這位深受陛下器重的永安王可能真的就此墜入情網,心中暗暗歎服王妃的手段。動手甩了甩浮塵,魏靜忠又同永安王聊了一會兒諸如“陛下近日可好,早膳進了多少,夜裡睡的可香甜”一類的廢話,這才轉身入宮通報。

少頃,莊麟兩人入宮覲見。端坐在龍案之後的永乾帝看到自己最為看重的大兒子依舊如印象中的神采奕奕,器宇軒昂,眉宇間還多了兩分心想事成的契闊爽朗和心滿意足,不覺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只覺得前些日子那一番雞飛狗跳的折騰沒有白費。再次把目光落到莊麟身邊的君少優身上,亦如同魏靜忠一般閃過一抹驚豔。心中的不滿和挑剔頓時減了兩分——

舉凡男人大都是視覺與下半身動物,雖然面對勢力傾軋朝堂紛爭的時候頭腦會很清醒,可面對異性以及優美的事物,又會不自覺的報以寬容和親近的態度。以君少優目下這幅好相貌,雖然永乾帝並不是個喜好男色之人,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自討對兒子執意求娶男妃的態度有了幾分瞭解。

倘或是他自己年輕個二三十年,沒準兒也能做出這種為美人義無反顧的風流韻事。永乾帝也是從年少輕狂的時候過來的。兩情繾綣時自然是纏綿恩愛,就算周圍境況再是困頓亦能品味其中甘甜。莊麟的舉動無疑喚起了永乾帝心中最為率性恣意的那部分記憶,就連內心也柔軟起來。

想到在後宮正等著接見兒子與兒媳的某位女人,永乾帝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開口說道:“麟兒你好久沒進宮了。你阿孃對你甚是想念,今兒就留在長極殿與你阿孃共進午膳罷。”

皇后聞言,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低眉斂目的沉聲說道:“回稟陛下,臣妾昨兒就已經吩咐宮中上下好生準備,只等著今日好好款待麟兒和王妃。臣妾畢竟是麟兒的嫡母,關切兒女之心,還請陛下體諒。”

說完,不等永乾帝開口,便笑著向君少優道:“這便是叫麟兒心心念念吵著鬧著也要求娶的護國公府庶子了吧?今日一見,果然是容色雅緻,氣質非凡。難怪能迷的麟兒不管不顧,寧可忤逆了宸妃妹妹,也要把你娶回家去。”

君少優聽著皇后一番拿腔作勢敲打挑撥的閒話,只覺得一陣好笑。不由便想起上一世與皇后初見的情景來。要說宮中的女人個個都會演戲,上輩子那樣一個得體寬厚,雖身居高位卻不得丈夫寵愛的賢良大婦,如今竟也變得拈酸刻薄,句句挑撥。

想必這番話傳到外頭,莊麟貪戀美色不敬生母的臭名聲算是做下了。而他身為公府庶子,不思讀書練武精忠報國,反而對這些後宅爭寵之事十分上心,叫那些所謂名門世家清流名士知道,少不得亦是一陣口誅筆伐。

如此裡裡外外,竟是把所有人的臉面都扯下來了。

君少優抬眼瞧了瞧端坐於上的皇后,開口笑道:“早就聽聞臨河嚴氏長於口舌之利,筆墨之鋒。最喜引經據典,清談機變,化不可能為可能。今日見皇后言傳身教,果然名不虛傳。”

皇后聞言,臉色驟變。看向君少優的目光變得森然犀利,臉上也閃過一絲遮掩不住的惱怒。

若提及皇后母家臨河嚴氏,頗有一番茶餘飯後的笑談可說。

第一說的便是臨河嚴氏出美人。若說這臨河嚴氏,亦有幾百年的家學淵源。其祖上具體能追溯到漢時會稽賢守嚴諸。自是鐘鳴鼎食之家,翰墨詩書之族。只可惜自前朝年間,家裡不知衝撞了什麼以致外男不興,子嗣不振。家中妻妾所生多為女子,男子甚少。於是當時的族長嚴韜便定下了好生教養女兒用以聯姻穩固地位之計策。

也算是蒼天有幸,這嚴氏所出之女大都顏色姣好,再加上家族刻意培養調、教,竟一時脫穎而出,被其餘世家豪族競相追捧。直至嚴氏一族在前朝出了三代皇后,世人更將臨河嚴氏吹捧為“國丈嚴家”。以娶嚴氏女為榮幸。

而在當時嚴家先祖與莊家先祖有舊,曾在年輕時定了一門兒女姻親。便是現如今永乾帝莊熙與皇后嚴文慧之婚約。

彼時嚴家正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勢,挑選良婿自然也要百般擇選,力求利益最大化。自然也就看不上彼時雖與前朝皇室有姻親,但頗為皇室所忌憚打壓的莊家。思前想後,嚴家便有悔婚之意。並且還派人去莊家探了當時家主也就是今朝高宗的意思。高宗雖然不忿嚴家如此勢力,但自覺大丈夫何患無妻,便痛痛快快以八字不合為由解除了婚約。

因此事乃雙方你情我願,又考慮到雙方各自名聲,就沒有大張旗鼓。只有家中嫡親之人與當事人知道。解除婚約之後,嚴家便秘密挑選良婿,豈料天公不作美,前朝老皇帝駕崩,朝中勳貴之家須得守孝一年,不得談及婚嫁。半年之後,嚴家族長重病辭世,須得守孝三年。嚴家闔族丁憂,脫離朝堂自然更為著緊付出的安排。所以無形便忘了嚴文慧的婚事。如此陰差陽錯,嚴文慧的婚事就耽擱了四年,

之後新皇登基驕奢淫逸,殘暴不仁,倒行逆施,引得百姓流離失所,四處起義此起彼伏。莊家也借勢而反,不過幾年征戰便贏得三分天下,成為所有割據為王的勢力中最有潛力的一脈。

嚴家見莊家如此氣盛,不覺又起了聯姻之意。剛巧這幾年因為守孝的緣故,竟無人知道兩家解除婚約之事。於是現今的嚴家家主便以婚約為由逼迫莊熙迎娶嚴文慧,並指責莊熙背棄婚約,另娶他人。又聯合與嚴家有姻親的另外幾個世家與莊熙施加壓力。莊熙知曉嚴家悔婚一事,自然不肯就此稀裡糊塗休棄與他同甘共苦多年的元配,也立刻反口指責嚴家背信棄義,嫌貧愛富。

並提及莊父手中的悔婚文書。怎奈世事無常,彼時莊父正在湖陽一地與敵軍作戰,不幸中了埋伏戰死沙場。所謂的文書一類也就此找不到了。嚴家更是指責莊熙信口胡言,撕毀婚約,並且對莊熙威逼利誘,只說莊熙同意迎娶嚴文慧,嚴家會勸說天下泰半世家站在莊家一面,幫助莊家儘快平定天下。彼時莊熙也算是年少輕狂,自然不肯受此脅迫。在嚴家故意搗亂的情況下著實經歷一番艱難困苦。最危急時更是幾次三番差點沒了性命。最終還是其元配看不下去自請下堂,並極力勸說莊熙迎娶嚴文慧,才算解了這場為難。

只是一方是嫌貧愛富不樂意強行逼娶,另一方是同甘共苦善解人意自請下堂,莊熙心中如何作想自然不為外人所知。只是自迎娶皇后便對其相敬如冰,冷言冷色,連初一十五例行上床都是前朝諫言不斷幹的帶死不拉活的。兩人感情如何,自然不用細說。

這等礙於皇室威嚴的機密大事,前世君少優也是位及宰輔,權傾朝野後才有所接觸。次後便起了兩分芥蒂,雖不致因此如何如何,但私下與平陽相處時也可能帶出一二。也許是此番心意被莊周探得,才等不及剛剛坐穩皇位便行了鳥盡弓藏之事。

此番君少優毫無顧忌撕破皇后心底最為忌諱的往事,皇后豈能不怨。當即面色便冷淡下來,向著君少優挑眉笑道:“好伶俐的口齒。聽聞你生母乃是前朝赫赫有名的第一美人,看來你是青出於藍。不過以色事他人,終不得長久,要修德行才是。”

君少優微微一笑,挑眉說道:“皇后家學淵源,堪為天下人之楷模。少優努力效仿,但天資所限,實為魯鈍,真怕叫皇后失望。”

他的德行操守再不堪。總好過逼迫旁人正室自請下堂,把小三上位這等醃h事都做的天衣無縫,引經據典,順理成章的“裙帶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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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視線下意識掃過站在一旁的二皇子莊周和平陽公主。君少優心中哂笑,看來上輩子莊周所作所為,都是有家學淵源的。

皇后只覺得驚疑不定,愈發猜忌是莊麟對他說了什麼。胸中鬱氣越發嚴重,剛要開口說話,只聽永乾帝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開口說道:“好了,時候不早了。宸妃還在長極殿等著麟兒和他媳婦去給端茶請安。你若有什麼話,不妨容後再說。”

皇后聞言,只覺得心中一酸。回頭看著永乾帝的神色,頗為悽苦。

君少優冷眼看著,只覺這個時候的皇后才符合他前世的記憶。

平陽公主見狀,有些不忍的開口勸道:“陛下,皇后自昨晚便張羅著今日的飯食,用心之處,可見一斑。陛下可否看在皇后赤心一片的份兒上,允了大皇兄大皇嫂跟我們一起吃飯的提議。”

頓了頓,平陽公主走上前摟住永乾帝的胳膊,撒嬌似的說道:“阿爹,我們這些兒女和阿孃一起陪著阿爹吃飯,難道不好嗎?”

永乾帝對待皇后雖然是一臉的苦大仇深,可對一雙兒女又有不同。好歹是血濃於水,雖然寵愛之度不比莊麟,卻也有三分慈父情懷。因此少不得沉吟片刻,遂開口說道:“既如此,便讓宸妃也過來罷。免得她一個人在長極殿巴巴兒等著,更是悽苦。”

平陽公主見父親如此體恤另一個女人,不知心中如何作想。面上卻笑眯眯道:“陛下聖明。”

永乾帝聞言,下意識的瞥了眼跪坐在身旁的皇后。開口囑咐道:“說到這裡,朕倒是想起一事。聽太醫院說皇后近日神思倦怠,夜晚總是不好安睡。想必是白日裡思慮甚多之故。你們兩兄妹沒事要多來椒房殿陪陪皇后,以排解她思念兒女之苦。”

聞言,莊周和平陽公主面面相覷,點頭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