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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78

第七十二章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 莊麟與君少優安然呆在莊子上, 時而遊山玩水,時而品茗鑑花,日子過得異常悠閒舒適, 絲毫沒有被京中風起雲湧的勢態所干擾。

而正如君少優所料的,平陽公主心高氣傲, 果然不願淪落為和親的棋子。而陳悅兮隱姓埋名潛伏在二皇子妃身邊,自然也是別有用心。先是不知如何使計爬上了二皇子的床, 後又哄騙的二皇子妃對她依舊信任有加。如今跟在二皇子身邊, 雖只是妾室,但有二皇子疼寵跟皇子妃的信任,日子過得竟比府中一位側妃更加風光得意。

但是以君少優前世對她的瞭解, 這個女人的心中從來沒有男女私情, 她生命的意義就是顛覆大褚,復興前朝。因此君少優斷定, 這女人絕不會消消停停的過一輩子。大抵是在伺機而動罷了。

君少優吩咐手下安插在二皇子府的暗探, 悄悄關注陳悅兮的一舉一動。果然,陳悅兮曾藉著出府散心之名與人秘密見面,君少優著密探暗中盯梢,最後順藤摸瓜找到了前朝餘孽在京中的藏匿地點。君少優得知以後,只吩咐密探牢牢監控這些餘孽的所有活動, 卻一直沒有其他動作。

莊麟最熟悉君少優的秉性為人,瞧見他按兵不動的模樣,皺眉說道:“你該不會是異想天開, 認為憑藉這些人就能將二弟拉下馬來吧?”

君少優輕笑道:“我並沒有這麼想,所以我什麼都不做,只是看著罷了。”

確實,莊周能否一直清醒的抵擋陳悅兮的誘惑而不入她的圈套,此事他也不得而知。所以他目下只能看著罷了。

莊麟聞言,不由得一陣壞笑,伸手將君少優摟入懷中,又是一陣纏磨。

沒過幾日,從西北邊塞傳來八百裡急報,只說北匈奴境內暗潮湧動,匈奴各個部落百姓聯名上書祈求大褚下嫁公主給匈奴,以示□□上國對屬國之拳拳眷顧。民心所向,永乾帝見此形狀,也不敢太過強硬的駁回北匈奴單于的請求。只在心中暗罵克魯的刁鑽奸猾。

只是他到底身為人父,慈父心懷之下,終究不忍自己千嬌萬寵捧在手心上的嫡親女兒嫁到那荒涼之地受苦。逼迫無奈之下,永乾帝試圖禍水東引,將親王宗室家的庶出女兒封為公主嫁給克魯了局。然則克魯情真意切,只說自己在京都一段時日,被平陽公主風姿所迷,十分仰慕公主,也只願娶平陽公主為妻,並在奏表中懇切說明,只要能娶得平陽,只要平陽能為他孕育子嗣,他願意這輩子不再納妾。

言下之意,只要平陽公主肯下嫁匈奴,那麼下一屆的匈奴單于必定留有大褚皇室的血脈。

此言一出,朝野震驚。無數人對克魯之鍾情專一稱讚不已。宗室族老以及朝中官員出於各種各樣的考慮,紛紛上表請求永乾帝同意和親之事。與此同時,皇后嚴氏並二皇子莊周也吃錯了藥一般,紛紛以“江山鞏固,社稷安穩”為由,勸說平陽公主答應北匈奴單于的求婚。

平陽公主氣的直哭。若說永乾帝是為了朝廷安穩而態度曖昧,文武百官宗室功勳是為了大褚運勢而一力贊同,她都不會覺得太傷心失望。然而皇后嚴氏是她的親生母親,二皇子莊周是他的哥哥,兩者平日裡對他疼愛有加,如今卻因為這眼前的利益直欲放棄自己。平陽公主覺得實在不敢置信,待得知這一切都是二皇子莊周新納的侍妾陳悅兮從中作梗,枕邊挑唆,恨得一雙銀牙頭快咬碎了。

最終還是整日躲在大公主府養花弄草頤養天年的安樂長公主看不過眼,派人傳了句話給永乾帝,順道打了朝中所有文武大臣的臉面。

她只說了一句話:“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

一言既出,萬馬齊喑。多少上躥下跳勸說永乾帝答應和親的功勳顯貴都被說的面紅耳赤,下不來臺。

局勢一時僵持住了。

莊麟與君少優見朝局至此,也施施然的收拾箱籠,準備打道回府。

永安王府的車駕一路慢悠悠從側門直接進了王府,在耳門外的院子裡停下。拉車的小廝男丁躡手躡腳魚貫而出,有身板兒粗壯的不入等婆子抬著小轎直院中。馬車簾子一陣輕動,君少優當先下車,轉過身將沈青棉小心翼翼地扶下來,開口笑道:“天色不早,姨娘且在王府休息一段時日,過後再回公府不遲。”

沈青棉點了點頭,立在當地展顏笑道:“真是老你費心。”

她跟著君少優等人在城外莊子上住了將近一個月的功夫,沒有護國公府那些糟心事煩擾,果然變得更加疏闊恬然。如今膚色白皙,面目紅潤,雖年歲易老,但一顰一笑間少時絕代風華依舊隱隱而出。引得周圍立著的丫鬟婆子頻頻看過來,直呼怪不得王妃身為男子卻出落的如此絕色,果然是承襲了母親的好相貌。

對於眾丫鬟婆子的頻頻探視,君少優不以為然,只向沈青棉笑說道:“姨娘何必跟我客氣。”

沈青棉微微一笑,並不答言。君少優便道:“我還有事須得往前院兒走一趟,姨娘先跟著承影去後院兒歇息。晚膳的時候咱們再聚。”

沈青棉點了點頭,隨著君少優的吩咐坐上小轎,一路往後院兒去了。大丫鬟承影一路跟在小轎邊上,為沈青棉指點各處精緻,嘰嘰喳喳的清脆聲音映襯著明媚光景,沈青棉也不覺得無聊。

君少優安頓好沈姨娘後,自去了前院兒書房。莊麟正跟他麾下向來器重的幾位幕僚分析朝中形勢,這幾個人君少優也十分熟悉,只因眾人在上輩子時都打過交道。

眾人瞧見君少優緩步而來,俱都詫異的起身見禮。君少優擺手笑道:“你們聊你們的,我只在旁靜靜聽著。”

眾人面面相覷,立時明白過來。他們幾個身為莊麟最信重的幕僚,自然知曉這位王妃在莊麟心目中的地位。況且北匈奴征戰一事,君少優也充分顯示出了自己的才學謀算。因此眾人對君少優此時旁聽舉動並不排斥。其中一位名叫沈如山的幕僚主動說道:“之前朝中官員紛紛上奏,認為陛下應該從大局出發,應允平陽公主前往北匈奴和親一事。但自從安樂長公主發話過後,如今大半官員三緘其口,並不再執意上奏懇請陛下下旨和親。這倒是非常符合我們的盤算。”

以永安王府目今所掌控的權勢局面,自然是不想橫生枝節的。所以當初陳悅兮才能這般輕易的在京城之內四起謠言,雖有二皇子一脈防不勝防,卻也有永安王府按兵不動,靜觀其變甚至於關鍵處渾水摸魚的緣故。不然的話,區區幾個不成氣候的前朝餘孽,怎麼能在短短時間內引起軒然大波。

不讓平陽公主順利和親是永安王府的目的,至於能讓平陽公主與皇后二皇子一脈橫生嫌隙,自相殘殺,實可謂意外之喜。只是這些暗中的手段卻還不夠,永安王府還需要更鮮明果斷的立場。

“於私情而言,王爺身為陛下最為器重的大皇子,身為平陽公主的兄長,自然要友愛弟妹,不能讓公主受委屈。身為大褚軍方將領,王爺手掌軍權,更不能為那些祿蠹小人所逼迫。區區匈奴蠻夷,不過是我大褚手下敗將,單于克魯更是唯唯諾諾猶如喪家之犬,如今卻敢肖想我大褚最尊貴的嫡系公主,實在是痴心妄想,其行可誅。我大褚熱血男兒十萬萬,豈能容忍爾爾蠻夷以社稷安穩相要挾,逼迫朝廷將公主下嫁。”

房內眾人不覺點頭稱是,莊麟笑眯眯向沈如山說道:“既如此,你便寫個摺子來,咱們呈上去就完事了。”

聞言,另一位幕僚鄔自清撫須說道:“王爺說的正是。安樂長公主乃是巾幗英雄,她之見地自然深遠契闊。其實我永安王府一脈也是極不贊同以女子終身之事換取國泰安平。當然,我等也不以為區區女子之身能做到如此。只是咱們永安王府與皇后一脈向來關係微妙,顧忌多多。因此在這件事情就不好表態,如今王爺如今既已回京,又態度堅決的反對公主和親一事。我等深以為然。但在下以為,該如何上書奏明陛下,還需從長計議。”

既要表示出己方不贊同和親的態度,又要讓人覺察出永安王府一心為公,而不是懼怕二皇子一脈得了北匈奴的勢,更不是人云亦云討好安樂長公主。最好還能趁此機會陰二皇子一把,才不負眾人辛辛苦苦將水攪得這般渾濁。

這些東西,也是此前君少優最為謹慎思慮的。

只是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整個下午,諸多謀士幕僚在書房裡暢所欲言,侃侃而談,將原本就周密的計劃重複推演數次。直到月明星稀,眾人才算是籌劃完畢。君少優早已吩咐下人備好了酒席宴請眾多幕僚,他自己卻回了後院兒陪沈青棉吃晚飯。

沈青棉在護國公府萬事不理,隱忍淡漠二十多年,其秉性卻並不真的淡漠隱忍。尤其是這一個多月相處下來,沒了護國公府和楊黛眉的逼迫壓制,君少優發現沈青棉實也是個愛說愛笑的性子。卻不知道這二十多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能令一個人如此強硬的壓制了本性,做個不聞不問的木頭人。

君少優心中十分好奇,卻不敢當面問詢,只好於暗中悄悄派了人手各方打探。只是沈青棉自嫁入護國公府二十多年,一直低調平淡,叫人查不出任何事情。而再往前的,則有前朝戰亂紛紜,物是人非,更不好尋查。

君少優因想到之前沈青棉看到蕭丞相的異狀,不免心中一動,遂叫人打探起丞相蕭清絕的往事來。畢竟,若同一個足不出戶的公府姨娘相比,三甲高中,大起大落,且素有“三絕”之才名的丞相蕭清絕更容易查訪。

君少優暗中舉動沈青棉絲毫不知。只是這一個月的遊玩散心,著實讓沈青棉回憶起了那些塵封在記憶裡的似水流年。她本是書香名門出身,年少之時因族中顯赫,也是個鋒芒畢露的人物,不然也不能於眾多閨閣女眷之中闖下“第一美人”的稱號。只可惜正應了紅顏薄命那句話,但凡太出挑桀驁的女子,終究沒有什麼好下場。

國破家亡,原本高高在上的世家貴女一夕間成為四處奔逃,朝不保夕的通緝犯,好不容易得到一個知心人準備廝守終身卻被當時還是將軍的君瑞清給強行霸佔納回家中。當時沈青棉萬念俱灰,幾次三番想要尋死都被君瑞清派來對她嚴加看管的下人發現。後來還是夫人看不過眼,準備瞞著君瑞清將她偷偷放走,豈料在臨走的前一天晚上,沈青棉在慣常診平安脈的時候卻被告知她懷了那人的孽種……

於是一夜之間,她成了為富貴安榮就背叛姊妹情意拋棄愛郎貪慕虛榮的賤、人。

對君少優的態度,沈青棉是時而憎恨,時而喜愛,既不能忘懷正是這個孩子的存在讓她徹底屈服於現實,淪落成她最為不恥的下賤之人,卻又無法因一己之私讓本該享受安榮的君少優跟著她受苦。她心內憎恨君瑞清的骨肉,面對君少優時卻又不能狠心斷了母子緣分。最終拖拖拉拉,猶猶豫豫,便到了今日局面。

沈青棉原本以為,她這輩子也就如枯木般死熬到最後也還罷了。卻不想臨了臨了,反而得了骨肉的意。她雖對君少優之前所說的能將她帶出護國公府之語不抱希望,但能得永安王府助力,叫她時而脫離那令人窒息的牢籠松一口氣,也是值當的。

因此心神放鬆之下,沈青棉的身體精神都比從前大好了。對於之前種種耿耿於懷之事,也慢慢看淡了許多。她長於察言觀色,自然看出君少優雲淡風輕之下的執念和不安,言語之中也時常規勸君少優不要過於計較,順其自然。君少優對此雖然不以為然,但看著沈青棉能越發輕鬆愜意,也覺不錯。便哼哈答應著,態度順從,然後置之不理。

沈青棉勸了幾次,見君少優實在沒放在心上,便也不再多話。其實人生際遇莫過如此,當身在局中時,總會覺得萬劫不復。而一旦脫離開來,再回頭看時,又覺得當時悽婉不過如此。沈青棉自己也是熬磨了二十幾年才了悟的事情,如何能強求君少優立時明白。何況個人又個人的緣法,她的了悟讓她輕鬆愜意,放在君少優的身上卻也未必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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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這一年多的際遇來說,若不是君少優耿耿於懷自己男妃的身份和大好前途被拘泥於內院的不滿,也不至於大手大腳的鬧騰出這麼多事情來。如今君少優才名盡顯,根底紮實,誰又能說這不是執念的功勞?

自覺想通此事,沈青棉徹底的不再多事,任由君少優百般折騰去了。

另一廂,楊黛眉自得了永安王夫夫回京的訊息便有些坐立不安。果然,這都過了三五日了,永安王府絲毫不提將沈青棉送回之事。此舉已經有悖常理,無奈之下,楊黛眉只好親自下帖親到永安王府登門拜訪,準備將沈青棉接回來。而大小姐君柔然聽聞楊黛眉之打算,吵著鬧著非要跟楊黛眉一同前往永安王府。楊黛眉本不欲同意,無奈君柔然鬧得十分厲害,只說想跟君少優親近親近,又詛咒發誓的說自己絕不會舉止跳脫,讓護國公府沒臉。旁邊跟著的教養嬤嬤也拍著胸脯擔保君柔然最近規矩學的很好。楊黛眉見狀,只得同意君柔然一同前往。並再三囑咐君柔然絕不可挑釁生事。

君柔然一一答應。

楊黛眉見君柔然答應的爽快,心中更加不安。思量再三後,遂派人到永安王府打探一遍,得知永安王莊麟並不在府上,這才帶著君柔然前去拜訪。

路上,君柔然的身形隨著馬車晃晃蕩蕩,看著四周緩緩退後的街影,開口笑道:“阿孃實在小心謹慎,難道信不過你的女兒嗎?”

楊黛眉面色淡然的說道:“我並不是信不過你,只是茲事體大,還是謹慎些好。”

君柔然輕勾嘴角,隨口說道:“放心,我沒那麼蠢。”

她抬頭,看著視野之內高高懸掛的“永安王府”的牌匾,低聲說道:“蠢事只做一遍,便當是年少輕狂的代價。不過既然明知是得不償失,誰還會做第二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