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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92

第八十五章

莊麟一路大步流星進入內堂, 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上首端坐的君少優身上。瞧見君少優今日面色紅潤, 精神奕奕,莊麟略略放下了半懸的心。

滿屋子的賓客立即起身向莊麟問好。莊麟笑著擺了擺手示意眾人起身,目光落在唯一面生的君少安臉上, 開口笑道:“這便是大哥罷。慕名久矣只是一直未得相見。今日一見,果然是見面更似聞名。”

君少安黝黑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清晰可見的潮紅, 起身抱拳道:“末將見過大皇子。”

莊麟笑眯眯的握住君少安的臂膀,親切說道:“都是自家親戚, 何必如此見外。大哥若不嫌棄, 直呼我昭明(莊麟的字)便是。”

君少安略微拘謹的板臉說道:“尊卑有別,在下豈敢唐突。”

莊麟微微一笑,也不十分勉強。隨意同堂上賓客寒暄幾句, 方才轉入後宅。少時, 換了家常衣裳出來見客。

彼時天將正午,廚房早已備好了酒菜佳餚。侍立的小丫頭子來問何處擺飯。君少優打量著滿滿一堂屋的賓客, 開口笑道:“就擺在荷風軒罷了。”

君少優性格風雅, 最喜碧葉荷花,波光粼粼的嗜好早就隨著他文采翩然的才名傳遍京都。何況眾人也並不是第一次在永安王府用膳,聽聞此言都不意外。

一時間眾人說說笑笑著前往荷風軒。彼時軒內早已安設桌椅,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捧著沐盆端著巾帕肅然而立,服侍眾人簡單洗漱後。賓主各自落座。有小丫頭子捧著菜餚酒饌魚貫而入。

飯菜齊備後, 又有樂師班子在偏殿悠然奏樂,應著波光粼粼,水聲潺潺, 頗有意趣。

眾人習以為常,並不覺如何享受。唯有君少安心情甚好的看了看波光盪漾的湖面。他倒是沒有什麼附庸風雅的詩性,純粹是覺得這裡視野開闊,比憋仄昏暗的室內要好很多。

莊麟暗暗吩咐一旁佈菜的丫鬟將君少優食案上的酒水換成酸梅湯,引來君少優莫名其妙的一瞥。莊麟諂笑連連,低聲解釋道:“你不是說這兩日吃的油膩導致腸胃不適,我便想著你少喝些酒水,吃些酸甜開胃的果飲,倒是也能多進些飯食。”

君少優對此不以為然。不過他此刻確實沒什麼喝酒的興致,不過是礙於飲宴上的禮儀罷了。

坐在下首的楊黛眉見狀,不免開口附議道:“王爺說的很是。娘娘身子本就虛弱,平日裡合該小心保養才是。飲酒傷身,若能不飲還是不飲的好。何況我們並不是外人,娘娘若執意禮數周全的招待,反倒顯得彼此生疏了。”

這話說的十分對莊麟的心思。莊麟不覺讚賞的看了楊黛眉一眼,眉開眼笑的說道:“既然夫人都這麼說了,長者的吩咐,我們合該聽從才是。”

言罷,不由分說叫丫鬟撤了酒水,伸手夾了一筷子魚肉,小心翼翼剔了刺後放入君少優面前的骨碟裡,開口笑道:“這是我讓廚房特特做的糖醋鯉魚,你嚐嚐看是不是那個味道。”

一番溫柔小意的舉止看得堂下眾人頗為豔羨。楊黛眉更是見縫插針的奉承道:“王爺對娘娘當真有心。既能看到王爺夫夫如此琴瑟和鳴,我也算放心了。”

頓了頓,又笑向身旁的沈青棉說道:“想來你也放心了。”

沈青棉微微一笑,只柔柔的看了君少優一眼,並未說話。

楊黛眉淡定自若的目光掃過沈青棉身側的君芷萱,這個庶女一如既往的低眉斂目,小心謹慎。若不是這兩日為自己的終身大事著緊,上躥下跳的有些厲害了,恐怕楊黛眉自己都看走了眼。

想到這裡,楊黛眉心下冷笑,轉身向君少優說道:“聽說陛下有意要將嫻妃娘娘所出的安寧公主許配給理國公府的嫡長子。這理國公府著實有福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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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少優挑了挑眉,淡然應道:“好像是有這件事,不過也只是一絲風聲罷了。夫人好伶俐的耳朵,這麼隱秘的事情竟也有所耳聞。”

楊黛眉回笑道:“不過是聽良媛娘娘說了這麼一嘴罷了,竟也不是認真打聽來的。”

君少優聞言,不置可否。

楊黛眉皺著眉頭沉吟片刻,開口說道:“柔然的事情,我一直覺得很對不住理國公府上。畢竟咱們兩家也是世交舊友,從祖上關係就很不錯。這麼多年的情分豈能因為柔然這些糟心事就斷了。若是傳將出去,也是影響娘娘跟理國公府的關係。所以我想著,這結親不成反成仇的事情咱們不能做,可若是不想成仇,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恐怕唯有成親才能彌補得了。”

君少優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楊黛眉,不明白她又要出什麼么蛾子。

楊黛眉看了眼老老實實坐在沈青棉身邊的庶女君芷萱,笑眯眯說道:“我是想著要同理國公府結親,奈何他們家並沒有適齡的嫡出女兒。所以我便想著若是嫡出不能成親,庶出成親也是好的。”

君少優心下一動,不覺看向沈青棉身邊,面色蒼白,有些搖搖欲墜的君芷萱。他覺得自己隱約有些明白了,為何今日楊黛眉一反常態,竟帶了府中庶出子女出來拜訪的緣由。

而另一旁,坐在沈青棉下首的君芷萱已經忍不住露出一絲驚惶忐忑,說不清心中思緒究竟是懼怕還是期待。她拿不準這件事情的利弊,不由可憐兮兮的看著身旁的沈青棉。沈青棉寬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一臉詢問的看向君少優。

君少優沉吟片刻,若說出了君柔然的事情後,他跟理國公府的關係著實有些尷尬。讓他很有一種無言面對李譽的感覺。縱使李譽依舊大大咧咧的不以為然,但是上次去理國公府登門拜訪的時候,也確實遭遇了冷待。不過這種結結實實打人臉面的舉止也不能怪理國公府生氣,若不是礙於皇家威嚴和永安王府的勢力,恐怕理國公府脾氣再好,也難以忍受這樣的奇恥大辱。這事情若放在君少優自己身上,至少也得算計得對方家破人亡,不然實難消這口心頭怨氣。

所以就算礙於皇家名譽不能聲張,兩家的仇怨怕也定了。如今楊黛眉卻突發奇想要以庶女同理國公府家的庶子聯姻,看似是想贏得理國公府的原諒。實質卻將歷經兩個月才算慢慢平息的流言再次提到臺面上。無異於是往看似平靜的油鍋上灑了一層涼水,還嫌不夠熱鬧嗎?

君少優皺了皺眉,心中略微不喜。

坐在下首的君芷萱見狀,不覺悵然的嘆了口氣。她與君少優同屬庶出,生母便是與沈青棉交好的陳姨娘。上頭還有個庶出的哥哥君少嵐,原本同君少優的關係不錯。只在君少優嫁入王府後,這兩年不怎麼往來,關係就漸漸遠了。

想到這裡,君芷萱更加不是滋味的嘆了口氣。

同為姨娘侍妾所出,那君少優母子早先被夫人厭惡排擠,就連府中稍微得臉的婆子丫頭都能給他們沒臉。往日間還都靠著陳姨娘在國公爺跟前兒的體面,才能稍稍庇佑一二。總得來說日子過得遠遠不如他們。誰知一夕之間君少優便得了永安王的青眼,得以嫁入王府為正妃。從此以後潛龍出水,青雲直上,不過一二年間才名盡顯。到了如今,竟成了她們巴結都巴結不上的人物。可見人生際遇,著實難以預料。

君芷萱有些眼紅的看了看上首正忙著給君少優夾菜盛湯的莊麟。身份貴重,名聲顯赫,行事果毅,氣度淵然,難得面容還十分俊秀,脾性還專一長情,這樣的夫君誰不想要。奈何全天下的女人竟沒有君少優一個男人有福氣。若是旁人也還罷了,可她自幼與君少優一同長大,就算當年關係還好,可眼見著一個處境不如自己的人竟然能越過自己活得愈加風光得意,說自己能真心實意的替他開心那是假話,心中陡然而生的酸楚嫉妒才真真是無法言說。

恨不能以身代之。

所以當日君柔然發了瘋一般的舉動,君芷萱隱隱是能體會明白的。不光是她,恐怕護國公府後院內的所有子女都有體會。然則感同身受是一回事兒,像君柔然一般被嫉妒衝昏了頭腦就去犯傻的事情君芷萱永遠都幹不出來。

明知不可為而極力去做,是傻子才會有的行徑。與君柔然的自視甚高不同,君芷萱想要的只不過是借勢而為,藉著君少優的大旗為自己謀奪一些好處罷了。她如今已過了及笄之年,本該議親的時候,府中卻無一絲動靜。楊黛眉把全部的心神放在君柔然和君少安兩個兒子身上,偶爾忽略了家中庶女也是情有可原。然而眼看著如今一年大似一年,君芷萱就是再淡定自持也免不了焦心憂慮。

原本子女的婚事都合該嫡母去張羅操持。若是平常,楊黛眉看在君芷萱本本分分謹小慎微的份兒上,也樂得裝一裝嫡母的賢良大度,為她謀一個不上不下的婚事博得眾人稱讚。然則君柔然剛剛被診出了身孕,大兒子年過二十五六還沒定親,小兒子也到了弱冠之年,楊黛眉忙活自己親生的都顧不過來,又如何有精力搭理君芷萱這個庶出女兒。所以君芷萱無奈之下,只得巴結著跟自己姨娘關係較好的沈姨娘,期望沈姨娘能為自己的婚事操些心。

然而沈青棉縱然得了楊黛眉的青眼,助其操持家事甚至府中嫡出公子的婚事,本質上還是個二十多年不曾與人來往交際的姨娘侍妾。何況其本性便有些冷漠孤僻,不擅交際,又因身份所限,京中勳貴仕宦家的女眷即便看在永安王妃的面上表面尊敬一番,但正室夫人如何能打心眼兒裡瞧得上姨娘侍妾出身的沈青棉。何況君芷萱又不是君少優的胞生妹子,就算將來想借君芷萱的關係攀附君少優也稍嫌遠了一些,又有楊黛眉早先年傳出來的不好名聲在先,君柔然舉止輕浮莫名其妙毀了婚約入宮侍奉在後,哪家家風清正的人家肯娶這麼個女兒。

一時間挑挑揀揀的,有門第的家裡子嗣不興,有子嗣好的家中門第又匹配不上。種種不如意之下,君芷萱滿腔柔情也漸漸冷淡下來。她知道自己不能把希望放在沈青棉的身上,還不如求她在君少優跟前兒說兩句好話,只要身為永安王妃的君少優肯對她的婚事稍微上心一點兒,隨意說句話恐怕比她們費盡心機還強一些。

想明白過來的君芷萱立刻尋到了自己的親孃陳姨娘,又讓陳姨娘找沈姨娘說話,沈姨娘斟酌再三,方才去軟語求了楊黛眉。如此方有了今日楊黛眉帶領家中嫡庶子女來永安王府請安拜訪的事情。

如若不然,楊黛眉大可以帶著沈姨娘和兩個兒子過來。至於庶出子女的死活,她才不會認真放在心上。

奈何還沒等君芷萱思量好該如何巴結君少優,楊黛眉竟然出其不意先發制人,提出來這麼一個主意。一時間君芷萱自然是又忐忑又驚慌,不知該如何是好。

若是能嫁入理國公府,哪怕是嫁給庶子為妻,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竟比這些日子所看的多少戶人家都強一些。可若是當真能嫁入理國公府,當日君柔然給了理國公府那麼大一個沒臉,恐怕理國公府心中早已嫉恨。縱使懾於永安王府的威勢勉強答應下來,可是理國公府的人能真心接納她嗎?

屆時理國公府闔家上下都對她敵視不滿,那她下半輩子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可若是不能嫁入理國公府,以護國公府如今的聲名和她的家世背景,又豈能尋到如意的婚事?

一時間,君芷萱已經自顧自糾結的入了魔怔。手中一方錦帕更是絞的拔了絲抽了線,扭扭曲曲的不成個樣子。

不過很顯然除她之外,這荷風軒內所有人都被楊黛眉一席話嚇怔住了。

若說善妒不慈,恐怕這是歷朝歷代正室夫人的通病。至少君少優自己個兒便是深受其害。畢竟正室同小三的敵對乃是古今之常情,就像男人不能忍受自己被人戴綠帽子一樣,這世上沒幾個女人能對丈夫的公然出軌報以寬容一笑。所以對於丈夫出軌的證據——庶出子女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君少優能理解楊黛眉對庶出子女的苛待憤恨。但理解不等於接受,君少優自己便險些死在這種妒恨之下,所以他分外排斥楊黛眉這種將庶出子女當做棋子,沒事兒的時候虐待著撒撒氣,有事了便搬出來當貨物一般賺得更多好處的行徑。

君少優原本還對今日楊黛眉帶著所有庶出子女前來拜訪感到驚奇。誤以為楊黛眉是見君柔然有了身孕,所以才想著做些母慈子孝的場面事兒來扭轉不好的名聲。卻沒想到豬就算遷到了京都還是豬,楊黛眉這種行為,與賣女求和又有何分別?

難道楊黛眉竟天真的認為只要將一個庶出女兒塞到理國公府,就能彌補兩家之前的裂痕嗎?

一時間,君少優從先前的莫名其妙,繼而轉到有些哭笑不得。實在是對楊黛眉這種自說自話自鳴得意的性子感到佩服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