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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九章 神

長琴細細打量這個人, 確信自己從沒見過這樣一個奇怪的傢伙。

就外表而論,這個人五官俊朗, 滿臉笑容,表面上給人一種很容易相處的感覺。但是, 這樣一個透著玩世不恭氣質的花花公子,在半夜裡憑空出現?長琴想不透,可是直覺告訴他人不可貌相,這人的來歷應該不簡單。

畢竟憑空出現並沒有誇張,在寂靜的夜裡,連一絲風吹草動都能清晰聽見,何況是一個人的腳步聲?長琴對自己的警覺性還有一定信心, 不至於粗心到忽略危險人物的接近。

“你是什麼人?綠洲裡應該沒有你這種角色。”怎麼說, 如此耀眼的氣質,一眼就會留下不淺印象。

對方笑容不改,視線大膽地落在長琴身上,來回打量, 後來更是反覆看自己的手掌, 發出輕嘆:“啊,果然,我在你們這類人面前,就會變弱。”

“我們這類人?”

“幾乎沒有邪念的純潔之人,又或者意志堅定之人。”

長琴自認算是後者。

即使這算是好評,長琴卻感受不到一絲讚賞,他也在審視對方, 考慮是不是動手測試對方是什麼來歷。

是神?是鬼?是敵?是友?

神秘男人彷彿感受不到長琴的敵意,徑自幾個大步走近,指掌摸過石壁:“希克索斯人的過去,他們很不錯,將腐敗的埃及政權奪到手中,然而卻掙脫不了命運,始終還是落得同樣結局,俗,俗套。不過總算是曾經給沉悶的埃及歷史帶來一些新意,不是嗎?”

這人挨得近,長琴不自在地退開兩步,沒有心情聽這些謬論:“你最好老實回答我,你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

男人哈哈兩聲輕笑,似乎對問題很感興趣:“目的?我的目的始終只有一個,在歷史的夾縫中尋找樂趣。”

“……”雖然弄不清楚這男人的意思,但長琴卻感到不寒而悚。眼前的人也不是無知少年了,必定是心理有問題,不是有反社會型人格障礙,就是神經有問題。長琴悄悄觀察四周,發現巡守的護衛竟然沒有了蹤影,也不知道眼前這傢伙做過什麼。

“李長琴,古埃及歷史有多長?”

“大約4100年。”長琴不設防就老實回答了,隨即蹙起眉頭,更加懷疑這個人的來歷與目的。

“僅僅幾千年,短暫而且可悲。”

男人笑著,神情愜意,一派輕鬆模樣。

“你想要說什麼?”長琴受夠了漫無目的的談話,見這男人竟然還要靠近,他就不客氣地給予一記勁踢:“別輕舉妄動,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男人雖然抬手格擋住,卻也被這股力道制止了腳步,他挑眉注視李長琴,表情興味十足:“哦?呵,性格倔強,如果可以,真想試著馴服你。”

長琴難以置信地瞪圓眼睛,這人竟然說出這等詭異語言還表現得泰然自若?雖然他不確定這傢伙有什麼病,但他至少確定自己遇上了變態。

一個變態的人,卻能夠活得好好的,就這一點已經不容小覷。

被長琴嫌棄的目光直視,男人卻笑得更快樂,彷彿很喜歡長琴這種反應。

長琴自認正常人與變態無法溝通,他厲聲喝道:“真是受夠了,哪來的哪去,快滾。”

“我會離開,在交給你一件寶物以後。”

“什麼東西?”

男人解開系在腰上的一隻小袋子,遞過來,月色映照這枚普通的皮質袋子,長琴卻猶豫要不要接過。

“別擔心,我並不能直接傷害你。”男人吃吃地笑,仔細欣賞長琴猶豫困惑的表情:“是從孔斯手上得來的藥。”

“孔斯?月神孔斯?”長琴驚訝,月神孔斯可是掌管埃及神界藥庫的神明,如果真是孔斯神的藥,那麼眼前這男人的身份就不簡單了,至少擁有通神能力。

“沒錯,有一回我與她打賭,贏得兩份神奇的藥品,一份用在那位王子身上,另一份就是這種,能夠解除第一份的藥效。”

提及二世,長琴眉頭深鎖,更不想接過:“你對他用毒?”

“毒?呵呵,對於拉美西斯·二世,那可不是□□。”男人樂得沖天大笑:“他能夠得償所願,全憑那一份神奇的藥。”

一瞬間,腦海中閃現一幕幕難堪畫面,這是李長琴不願意憶起的過去。但他記得墨特說過賽里斯中了詛咒,再加上眼前人所說,或許事實上二世的確受到某些神力影響,可是……

長琴冷笑:“既然你知道之前的事,你認為我會救他嗎?如果你有心要幫他,就直接將藥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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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長琴就要轉身離開,他一刻也不想再跟這傢伙羅嗦,夜很冷,連血液都幾乎被凝固,他要尋找溫暖。

他只想回到賽里斯身邊。

“你不能原諒他嗎?他是受了控制呢,錯不在他。”

身後傳來輕佻的揄揶,像無心的挑撥,然而對於李長琴,卻是被一柄利刃挑弄心臟般難受。

長琴心中怒濤洶湧,他管不住急促的呼吸與加快的心跳,再也不能容忍,管對方是神是鬼,或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變態,長琴抽出腰際小匕首擲去,乘對方閃避的瞬間,疾步挨近,用盡全身力氣將拳頭揍向對方的下巴。

一聲悶響過後,那人摔出去,手裡小皮袋也落在地上,長琴毫不憐憫地踩住小皮袋,拳頭關節承受壓力,嗄吱作響。

“如果你替他死,我就原諒他了。”

男人撫著下巴撐起身,眼睛裡卻透出驚喜:“竟然能打傷我?果然有趣。”

[不要故意挑釁李長琴,他是憑自身力量到此的。]

一道聲音突然介入,長琴認得這熟悉的聲音:“阿努比斯!”

男人依舊隨意,歡樂地回話:“啊啊,這一點我記得,直接觸動我的力量而到來,多有趣的傢伙。”

狼首人身的神祗漠然以對,並不回應李長琴,反而對男人說:[趕快完成你的事情,你們已經接觸太多。]

“呵,你依舊這般無趣。”男人輕笑:“東西我交給他,是他不要。”

[那就直接交給那位王子。]

“不要,我就要交給他。”男人任性地說著,突然化做一片黑霧,再次現形卻已經到了長琴身前。

長琴正要退開,驚覺雙腳像被凝固了般,竟然不能動彈,也就在這一瞬前,耳邊響起低語。

“如果你不服從,我就偷走你房間裡的寶物。”

雖未言明,長琴第一個想到的卻是賽里斯。在威脅下,長琴全身僵硬,愕然瞪視眼前人,久久不能言語。就一瞬間,原本踩在腳下的袋子易換到手中,他潛意識地握緊它,竟然不敢鬆手。

男人退開,邊走邊嘻嘻哈哈地笑著,心情愉快。

阿努比斯淡漠態度依然,只是此時深深凝視李長琴,夜色增添獸瞳的野性,彷彿透出責備與失望。

長琴不能理解,這些神明屢屢出現,卻從未讓一切變得簡單,謎語,曖昧態度,連敵我都分不清楚。

握緊手中袋子,長琴卻不敢輕易放手,怒火燎燒,更是口沒遮攔:“你他媽的究竟是什麼鳥!”

“嘻嘻,真粗魯。”男人究竟沒有將長琴的怒意放在眼裡,似乎樂在其中。

[賽特,你該離開了。]阿努比斯不冷不熱地掀了他的底。

李長琴真被嚇傻了,不是因為害怕,只是驚訝。賽特在埃及神話中可是個徹頭徹尾的壞蛋,殘忍對待親兄,篡奪法老之位,即使身為神,也是乾旱與沙漠之神,根本沒有半絲正氣,到底就是邪惡的代表。

這樣一個邪神,竟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還是以這種的形象?

“你究竟有什麼目的?”長琴十分戒備,突然,他生起了一大膽的推測,驚問:“你跟詛咒有什麼關係?是你下的詛咒嗎?”

賽特輕笑:“詛咒不是我下的,但確實藉助我的力量沒錯。”

“你這傢伙!”即使對方直接承認,長琴卻無可奈何。

對方是神,而他只是人類。

“別擔心,既然詛咒不是我下的,若你能夠阻止下咒的人,也就沒有問題。”賽特輕描淡寫地說著。

他說得倒是比唱歌還要好聽,長琴回憶過去種種,卻沒少了這位神的搗亂,不反對,不代表不阻止。長琴最害怕的不是自己怎麼樣,而是身邊的人受到傷害,例如這綠洲裡生活著的人……

“你怎能這樣的愛操心呢?”賽特雙目微眯,細細打量著長琴,興味盎然地說:“放心吧,即使我將你心愛的賽里斯殺死多少次,伊希斯也會救他的。”

長琴瞪著他,蹙眉深思,總感覺賽特話中有話。

[賽特,你要犯規嗎?]

“唉!你真會掃興,你不認為嚇唬這樣有趣的人類,很好玩嗎?”

[不。]

“嘖,無趣。”

兩名神祗正在拌嘴,長琴來回掃視他們,悄悄整理思緒。

然而阿努比斯卻很乾脆,連道別都未曾給予,已經退進黑暗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賽特也準備離開。

眼見連他也要走,長琴慌忙發問:“你究竟要幹什麼?”

腳跟已經提起,只差踏出腳步,賽特又頓住了,撫頷輕笑:“玩。”

“玩?!”

“李長琴,你很喜歡歷史是嗎?”

“……”

“歷史從不騙人。”

“你說什麼廢話,歷史不騙人?那我們又何需探索追求真相?”

賽特失笑:“那麼,如果歷史騙人,又哪裡存在真相?”

“啊!”

“你是被人騙了。”賽特往後退去:“我很期待接下來你的表現,拭目以待。”

隨著輕笑聲在淡去,終於連這個人的身影也消失在黑暗中,遠處幾點火光飄至,是巡夜的守衛經過。

夜依舊祥和,彷彿剛才的插曲並不存在。

長琴無力地靠著牆壁,手覆上胸膛,感受急促心跳,然而掌心涼意卻穿透胸膛,幾乎剝奪跳動。

“這些混賬,都把我當成猴子耍了嗎?”

只是再恨,無力感卻如此的鮮明。

長琴細想一切,瞭解到一個殘酷的事實,他始終只是他人的消遣,原來一舉一動都未曾逃脫神明的眼睛。雖然還不太確定,但是伊希斯會救賽里斯,絕對不是出於偶發的善心,而今天阿努比斯和賽特的出現,肯定又有另一層含義。

一小袋藥,可以幫二世解詛咒。

問題是為何非交給他不可?何不直接給二世?

這麼短暫的接觸,長琴已經大概掌握賽特的性格,若不是有意為難他,也就不會多此一舉。

只是賽特並沒有要求他前去尋找二世,那麼……

“難道他要來這裡?”

所有證據都指向這個答案,如果可以,長琴寧願這一輩子也不再與二世相見,但現實又是那麼的殘酷。

“見了他!又要出什麼事?”

怒吼著,長琴一拳打在牆壁上,堅硬石壁硌痛他的拳頭,卻無法轉移他的煩躁。

解藥不過是一個開端,接下來會牽扯到什麼事情,卻又不得而知了。

越想,心裡越亂,長琴疾步往回走,一路上對守衛們視而不見,直至衝回他的房間,他重重將袋子擲到地上,正待抬腳踐踏,然而床上幸福祥和的睡顏卻制止了他下一步動作。

煩躁與憤怒被無力感取代,長琴坐在床邊,指腹描繪賽里斯帶笑的唇角,他輕聲嘆息。多難得才能過得這麼平靜,生活得這麼快樂,可是古埃及的人神,竟然連僅僅幾年的安穩也吝於給予。

黑暗中,守在床邊的豹子和獅子輕彈耳朵,抬眸打量著長琴,彷彿感受到他的不安,同時微移身軀,腦袋在長琴足踝上輕蹭。

感受到它們的友善,長琴被逗笑了,唇角扯了扯,暗歎:“跟你們的主人一個樣,討人喜歡。”

雖然聽不懂,但野獸們還是知道笑容就是代表讚賞,這下子更是撒嬌般在長琴腳下連連摩蹭著。

微癢感讓長琴移步躲避:“好,知道你們乖了,別鬧了,睡覺吧。”

長琴的命令獸類總是懂的,立即就乖乖趴好,要睡覺。

看這兩隻猛獸這般聽話,長琴心中微微酸楚,現在是野獸比人類更值得信任。抬手輕順兩頭野獸的短毛,長琴嘲弄般哼笑:“賽里斯就託付給你們了,無論任何情況,好好陪著他,知道嗎?”

它們趴在地上,轉動著眼眸子交換眼神,似乎不能理解,想要剽竊同伴的反應,可惜它們都不夠聰明。

長琴輕笑,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身後獸皮被子輕響,他感覺腰上被環緊,背部被溫熱胸膛緊貼。

“你的身體好冷。”

賽里斯應該是剛才醒來,聲音輕微沙啞。

“嗯,剛才從外面進來。”聽說冷,長琴想推開賽里斯,可腰上環著的雙手卻收得很緊,他沒輒,只能放任賽里斯,也放任自己繼續汲取暖意:“把你吵醒了嗎?繼續睡吧,我也一起。”

然而賽里斯卻沒有順從。

“賽里斯?”

“發生了什麼事?”

“啊?”

“為什麼將我託付給它們?”

“說說而已。”

今天發生的事,長琴自己也沒有理清頭緒,要說,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不能說嗎?那就睡吧。”賽里斯聲音裡滿是關懷,他扯起被子裹著他們倆,準備帶著長琴躺下。

這一下,反而是長琴有問題:“這就不問了嗎?”

“你不想說。”

“你難道就不好奇?”長琴沒來由地生氣,這時候賽里斯的忍讓反而讓他感到彆扭,惱怒。

正氣在頭上,長琴要繼續說些什麼,可能是更刁難的話,但是洶湧怒火卻讓覆上他雙目的手掌給止住了。

是賽里斯的手掌,暖暖的,掌上粗繭有點硬。

他不覺屏息,身軀也不由自主地僵住了。

“如果我追問,你就不生氣,不罵我了嗎?”

聲音就在耳邊響起,沒有惱怒,只是很平常的問話,卻讓長琴稍微清醒。正如賽里斯所問,如果追問,結果不一樣了嗎?估計他會更排斥,賽里斯只是選擇比較緩和的方式被罵。

意識到是自己不對,長琴態度放軟下來,略略喪氣地暗嘆,輕聲說:“你罵我吧。”

“我若罵你,你會生氣。”

“不,剛才是我無理取鬧了,你罵我也應該。”

這一回,耳邊傳來低笑聲,炙熱氣息噴在耳邊,微微的癢,卻比兩隻野獸的接觸還要輕柔,膩人。

這逗起了長琴的笑意,也接著笑,兩個人貼在一起,輕輕地笑,相貼的胸背連連顫抖相撞。

“我不罵你,罵你,你會來勁。”

聽賽里斯這般說,長琴更是大笑:“是呢是呢,像你這種軟趴趴的迎擊,我反而無從入手,有時候我真是恨得想要咬你一口。”淨學得這麼精明,狡猾,又硬是把這些原該是缺點的性格化腐朽為神奇,比誰都窩心。

“那你就咬吧。”賽里斯輕笑:“把我吃下去也可以。”

雖然知道賽里斯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但長琴心中仍是有所觸動,翻身將賽里斯摁倒,就著月色看這獨眼的少年。

漂亮,溫柔,堅忍,有心計卻不用於害人。

還是這麼年輕的人,卻成熟穩重,讓他倍感安心。

見長琴發呆,賽里斯微笑,裝做嚴肅地問:“不吃了嗎?真浪費。”

長琴傻眼了,而後噗哧一聲,失笑,整個人脫力地伏在賽里斯身上,半天以後他才緩過氣來,輕聲嘆息著宣佈:“二世可能會來這裡。”

這句話讓身下軀體微僵,長琴感受到了,卻不得不說。

“他來找我,是因為他身上有一個詛咒,我有藥能夠治他,只是接觸過後,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我不希望你再回底比斯去,不想你再冒險,所以……”

話還沒說完,長琴只覺賽里斯用力,未反應過來,他們已經翻轉,逆了上下。

賽里斯俯視著長琴,輕聲呢喃:“我愛你,只要你。”

猶如宣誓般莊嚴的神態讓長琴著迷,僅僅一句話,誰都能說,但是從賽里斯口中說出來,卻是能夠讓長琴快樂的咒語。

賽里斯的鼻尖輕逗長琴的,低聲喃喃:“他來了也沒關係,我會在你身邊。”

“嗯。”

“不用苦惱,我們一起應付。”話落,俯道輕輕吮吻。

長琴喟嘆一聲,放鬆身體,主動回應。

他們沉溺其中,暫時拋開所有苦惱,盡情享受彼此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