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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親情難斷

羅扇聽得一怔:“莫太太不是……的麼?”

白大少爺臉上笑意淡下來,垂下眸子,一邊捏著羅扇纖細的手指一邊沉聲道:“所有人都是這麼對我說的,可我不是很相信全文閱讀得失一線。雖然我娘過世時我年紀還小,但也不是對她絲毫沒有印象,記憶中她與別人的母親很不相同,別的母親也許一樣對自己的孩子很慈愛溫柔,可人前人後的總是礙於禮教端著多多少少的架子,而我娘卻不是,倘若房中只剩了她和我,她就會很隨意很不拘地與我相處,比如她會陪我在地板上摸爬滾打光腳嬉鬧,會和我一起拿了爹收藏的珍貴筆墨在臥房的牆上胡亂塗鴉,還會扮作土匪的樣子和我玩官兵與土匪的遊戲,她從來不用苛板的教條來約束我,相反,她很支援我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並且總是鼓勵我想做就做,自己動手去嘗試所有我感興趣的東西……我娘是個心胸與見識都不同於一般女子的人,我不相信她會一氣之下就憤而自戧,我是她兒子,我那時雖然年幼,可母子連心,我能感覺得出她絕不是那種氣性大、性子急的人,況且……我娘是相信我爹的,她相信他會給她一個最好的處理結果,她不可能等都不等他就撒手離世——總之,不弄清真相我不會罷休。”

羅扇握住白大少爺的手,輕聲道:“你想怎麼查真相?我聽義父說當時在場的只有老太太屋裡的人,老太太未必就肯告訴你。”

白大少爺將羅扇攬得緊了些,道:“雲徹和我爹當年也不過是聽了老太太一人之言罷了,當時他們兩個都未在現場,如何知道老太太所說的究竟是真是假?他們兩個從外頭趕回府中時我娘的屍身已經被停放在床上了,額上的血跡也已經擦淨,但凡不知情的人見著那額上傷口再經人一說是撞牆而亡,十有八.九也就信了,何況我爹那時急痛攻心人已經呆了,雲徹也好不到哪兒去,誰還會想到立即去查現場有無證據或是質問在場證人?更何況,我娘是白府的嫡長子的元配太太,任誰也不可能相信會有人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害她性命,且老太太也沒有否認當時是與我娘因給我爹納妾的問題起了爭執,她這麼一承認,反而讓人不易再產生其它的懷疑。處理完娘的喪事之後我爹就大病了一場,險些也跟著去了,這一病就是近一年,雲徹那時更是不知死到什麼地方去了,等兩人一個病癒一個回來時,老太太早把府裡知情的下人換了一個遍,就算當時留有什麼證據,這一年的時間也足夠毀個乾淨了。”

“大老爺難道就沒有像你一樣產生懷疑麼?他既同太太自小青梅竹馬地長大,那就更應該瞭解太太的為人,他就真的相信太太是自戧的麼?他就任憑此事這麼過去了?”羅扇追問。

“他也不是未曾懷疑過,”白大少爺目光漸冷,“我以前問過他,他說他病癒之後便想著派人把當時在場的或知情的下人都找回來,可費了很大的功夫、用盡了一切的辦法,那些人都消失得極為徹底,即便查出幾條線索來,最終也都斷掉了。再加上後來老太太逼他續絃,三番五次地軟禁他,老太爺又索性撂了挑子,把家裡的生意全都壓給了他,還請了族中關係近、交情好的長輩們輪番到家裡來哄勸誘逼。

“爹本是鐵了心的不肯再管家中生意,想帶了我離開白府,奈何族中竟為此開了族會,說我是白家長房這一脈的嫡長孫,將來正經的白氏家業的繼承人,偌大的責任和擔子在身上,已不簡簡單單地只是我爹兒子的身份,而是關乎著白氏宗族未來興衰大計的關鍵人物,所以我爹沒有權力帶我走,他一個人不能決定我的去留,須透過全族人的表決——要麼他留下掌理家業,要麼他走,留下我長大後繼承家業。

“一人之力無以對抗整個宗族,爹不可能拋下我不管,再加上那個時候衛氏傳出了有孕的訊息,再怎麼說那也是他的骨肉,種種因素數管齊下,爹最終只好妥協,留下來重掌家業。說來只怕你不會相信——歷來養兒育女之事原都是內宅婦人的分內事,男人主管養家餬口,並不常伴兒女身畔,縱是有閒暇功夫也不好總待在內宅,恐被外人說三道四。而我,卻是爹一個人一手帶大的,雖然老太太屢次要求把我養在她左右,爹始終沒有鬆口同意,只管將我隨時帶在身邊,在家裡時同出同入同吃同睡,到府外去便帶著我一起視察鋪子、談生意、做決策、參加各種商會,那時爹他沒少被人笑話指責,然而都只管被他當了耳旁風絲毫不理。

“老太爺氣他如此行徑,那時便與他約定了,若家裡生意每年盈利不能成倍增長,便要將我強行帶離他身邊交給老太太撫養,爹又要照顧我又要忙碌於生意,每日耗心耗力,根本沒有時間再去追查我娘過世的真相,他對我說,我娘過世已是事實,無論找不找得出真相,這事實都無法再改變,而我卻隨時可能會被人從他身邊奪走,他已經失去了我娘,絕不能再失去我,他知道我娘不希望讓別人來養育我,與其為了一個無法改變的結果而冒著失去我的危險,不如踏踏實實地保護我,直到我長大,有能力自立。

“那些證據證人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很難再查到了,爹現在仍然派有人手在外面四處查訪,可惜這麼多年了始終沒有一丁點兒收穫。以前的我自立之後只想著不能被衛氏欺在頭上,事事要強,便只顧著將生意做大來證明自己,根本也沒有餘力和時間去查我娘的事,如今白府家業已不在我的手上,我現在閒得很,就算事隔多年,也想盡力試著查出真相,否則我沒臉帶著自己的妻子在娘的靈前磕頭。”

羅扇靜靜地聽完白大少爺的敘說,偏身伸開雙臂將他頸子輕輕擁住,溫聲地道:“既如此,你就盡力地查罷,只是不必急於求成,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莫說你現在手無大權、行事受限,就是當年大老爺一手掌權可以隨意用銀用人時不也沒能查出什麼線索來麼?事在人為,量力而行,相信太太在天之靈也不會怪你和大老爺的陰陽天師(gl)。”

白大少爺大手撫著羅扇的後背,笑道:“放心,就算查不出來我也不會不娶你的,娘在天上只怕也早急著要看孫子了。”

“人家跟你說正經的,你又來!”羅扇一推他雙肩坐直身子,“我可把話說在前面——我不滿十八歲絕不生孩子!”

“那更好,我還道你們女人成親之後都急著生兒子好固夫寵呢,”白大少爺黑眸閃了閃,“我倒巴不得你不急,如此我們還能多享受幾年床第之歡……”

“你!住嘴!”羅扇老臉刷地紅了,一手去捂白大少爺的嘴一手去掐他胳膊,“成天口無遮攔的!什麼叫矜持含蓄不懂嘛?!我可是未嫁少女啊少女!你——你這是耍流氓!”

“你這個未嫁少女懂的可不比我這個未娶少男少呢,”白大少爺低笑,“你倒是給我解釋一下什麼叫做‘啪啪啪’?什麼叫‘圈圈叉叉’?這可是你教我的詞兒。”

“你——”羅扇猥瑣本質被揭穿,當即撒潑耍無賴地在白大少爺身上連捶帶掐,“啪啪啪是鼓掌的意思!圈圈叉叉是……是盤子和叉子的意思!怎麼樣?!怎麼樣?!”

“你要是再在我腿上扭來扭去,我可就忍不住想對你‘鼓掌’了。”白大少爺笑得意有所指,大腿在羅扇的屁股下面動了一動。

“你流氓!流氓!”羅扇惱羞成怒地邊指責邊掙扎著要從白大少爺腿上跳下地去。

“咦?鼓掌怎麼就流氓了?羅老師你倒是給學生我解釋解釋?”白大少爺放開羅扇,只管笑眯眯地看著她紅著一張猴屁股臉落荒地竄到幾步開外的椅子上坐下來瞪著他。

“白沐雲!你聽好了!從今兒起咱們約法三章!”羅扇伸出四個手指頭衝著這廂比劃。

“哦,我全部都不同意。”白大少爺毫不猶豫地拒絕。

“——你,你你你!你連問都不問就——你還敢再霸道點嘛?!”羅扇傻著眼吼,“你的好奇心哪?!人怎麼可以沒有好奇心!你就不想知道我要說哪三章嗎?!”

“完全不想知道。”白大少爺起身伸了個懶腰,“我要去噓噓,你不許跟來偷看。”

“我去!誰要偷看你!”羅扇大怒。

“說了不許跟來,怎麼還嚷著要去?!”白大少爺邊往外走邊回眸衝她一笑,“你要是真的那麼想看……我就勉為其難地容你閉著眼睛在旁邊聽個聲兒好了。”

“我、我去——不是!我——我擦!誰要聽聲?!誰要看你?!自戀狂!趕緊走你!”羅扇站起來跳腳。

“先把自個兒口水擦了再說罷,小色坯。”白大少爺邁出門去,羅扇下意識地用手背抹了把唇角——哪兒有口水!混蛋!害老孃當真以為自己就那麼沒節操呢!

笑笑鬧鬧地便到了中午,兩個人一起下廚,做了個芙蓉肉,做了個蜜火腿,做了個凍豆腐,外加一道煨鮮菱,湯是清熱解暑的薏仁綠豆湯。吃飽喝足歇了半晌,白大少爺便去臥室午睡,羅扇要坐在旁邊給他打扇兒,被他轟回後罩房自己房裡休息。

一覺不知睡到什麼時候,羅扇迷迷糊糊地起來,洗了把臉,坐在床邊回了回魂兒,這才覺得精神些了,燒了水泡了茶,端著往上房走,上房後門虛掩著,因恐白大少爺還未醒,便輕手輕腳地進去,正要推開臥室門,就聽得裡頭傳來說話聲:“你個臭小子,把老爹甩在後頭自個兒先跑回來,這麼遠的路,也不怕壞人把你拐走賣到山裡頭給醜丫頭當郎君去!”

這聲音儼然是白大老爺的,想是今日才剛剛趕回府來。接著是白大少爺的聲音,嘻嘻地笑著:“爹爹,你好慢,我昨天就到了,你是不是老了?聽人說人老了尿尿都尿不遠,咱倆比比看誰尿得遠好不好?”

羅扇險些噴出來:這個白大雲!演技絕對可以拿奧斯卡小金人兒啊!以前她也被矇在鼓裡的時候還不覺得什麼,如今已經知道真相的她再看白大少爺在那兒裝瘋賣傻,聯想到他正常時霸氣時時側漏的樣子,兩廂的反差實在是讓人不忍直視。

“臭小子混說八道!”白大老爺也忍不住笑嗔,“誰曉得你這腦袋瓜兒裡都裝著什麼,沒日沒夜地往回趕,聽綠松說你這一路換了兩匹馬,一匹趕路趕得吐了白沫,一匹累斷了腿,究竟有什麼事要這麼玩兒命地往回趕?就算是雲徹要走,又不是再也見不著了,你若捨不得他,爹帶你去他家裡找他不就完了麼?要不是你身邊有人跟著,你老爹我就要擔心得犯了心疾了!不孝的混兒子!”

羅扇在門外一陣默然:她絲毫不知道白大少爺這一路趕回來竟是這般拼命,難怪累成那個樣子,只因為怕大叔哥離開後她一個人留在枕夢居里不安全……

白大少爺叫道:“我在笑啊爹爹!我哪裡不笑了?!你看你看!”

“行了,甭攪和了,你爹我一進府門就奔著這兒來了,水還沒喝一口呢……那丫頭呢?讓她泡些茶來罷。”白大老爺聲音裡也滿是疲憊。

羅扇在外頭聽見,猶豫著要不要就這麼進去,轉而一想,大叔哥和白大少爺似乎並不怎麼希望白大老爺見到她,於是便未輕舉妄動,果然聽見白大少爺道:“我來泡,爹爹你歇著,二狗子都想你了!”說著腳步聲便向著門過來,羅扇連忙閃在一邊。

白大少爺開門出來,見羅扇端著茶水鬼鬼祟祟地站在那兒衝他眨眼,不由勾起唇角來,一擺手示意羅扇跟著他出去,兩個人到了後院,白大少爺低笑道:“不必忙了,你回房歇著去罷,我來伺候他。”

羅扇便把手裡茶盤塞在白大少爺手上,一擠眼睛:“您老慢慢裝,不要太可愛喔!”

“臭丫頭。”白大少爺抬腿在羅扇屁股上輕輕踢了一下,轉頭回了上房。

“嗬,手腳還挺麻利,”白大老爺懶懶地靠在小榻上望著給他倒茶喝的白大少爺笑,“是那丫頭已經泡好了給你端來的罷?小云,幾時納了她?只要你喜歡,爹爹絕對不會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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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當初白頭發奶奶讓你納妾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說的?”白大少爺坐到白大老爺對面,烏黑的眼睛望著他,白頭發奶奶就是老太太。

白大老爺一怔,似是想到了什麼,微皺了眉道:“小云,是不是那丫頭對你說了什麼?比如不想做妾要做正室?你……有沒有同那丫頭……一起睡過?”

白大少爺搖頭:“爹爹是不是不喜歡她?”

白大老爺輕嘆了一聲,慢慢地道:“小云,不是爹不喜歡她,只是歷來規矩就是這麼定下的,下人不能做正室,就算我不反對,你祖父祖母以及咱們白氏宗族中人也不會同意,你若強要娶她為妻,反而是害了她,會讓她成為眾矢之的。小云,事情不要想得太簡單,你神通再大,也不可能分分秒秒守在她的身邊,更不可能預料到誰在暗處算計著她,所謂防不勝防,哪怕只有那麼一絲疏忽都有可能成為無可挽回的悲劇。小云,你若當真想為她好,只有兩條路可以選:要麼納她為妾,可以給她寵愛,但給不了她正室的名分;要麼,你就放她走,讓她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嫁了,自去尋她自己的幸福,不會被我們這樣人心複雜規矩繁多的大家族誤了終生。明白我的話麼?”

“爹爹,你答應過我,要讓我自己選老婆的。”白大少爺道。

“我也說過,你的妻子必須同你門當戶對。”白大老爺絲毫不肯讓步。

“好,我同意你的要求,你也不能反悔不許我自己選老婆。”白大少爺道。

白大老爺籲了口氣,疲倦地閉上眼睛,半晌方喃喃地道:“小云,爹爹累了……早猩家罷,讓爹爹了卻僅剩的這樁心事,好早些和你孃親團聚……爹爹想她了……”

白大少爺蹙起修眉望向面前這男人的面容,歲月並未在他完美的臉上留下任何的痕跡,只是他看得到他的那顆心早已不堪情殤的重負,也許有些答案他早已經知曉,只是哀莫大於心死,心都死了,真相如何對他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白大少爺垂眸看著自己的掌心,也許是他誤會了他,他小時候確實偶爾曾在心中暗暗怨恨過自己的父親太過軟性子,太過縱容二叔白蓮衣,甚至不該就那麼輕易地原諒了老太太逼死他母親的過錯,可直到現在,白大少爺意識到自己很可能就要失去父親了,才忽然醒悟到,父親不是狠不下心腸,也不是耳根子軟沒有脾氣,更不是懦弱無能得過且過,他只是……他只是想保住一個完整的家,不想失去任何一個親人。

白大少爺自小失怙,生命裡對他最好的血緣至親只有這個父親,他從前年輕氣盛時並沒有意識到親人這個字眼對他有多麼的重要,因為他吃夠了衛氏明明暗暗給他的苦頭,親情在他眼裡簡直比紙還薄,比水還淡。而直到此時他才明白,這世上最難愛恨分明地去解決的事情,就是親情。他這一刻才體會到了父親的心思,父親對他有多疼愛,老太太就可能對他父親有多疼愛,換個位置去想一想,只怕心狠如他也會像父親一樣,最終還是選擇放下恨意。

那麼以後該怎麼做呢?白大少爺第一次產生了猶豫,他已經設下了大網,就等著將這個盛滿了他幼年失母的終生遺憾和母親被人逼死的無窮恨意的家族一舉搞垮,讓他們失去所在意的地位和驕傲——母親的悲劇就是因此才發生的,所以他要讓他們為此付出代價,盡情地嘲笑他們來為母親出氣!可……父親卻一直在矛盾痛苦中艱難地維護著這個家庭的完整,他這麼做的話豈不是讓父親的苦心化為了烏有?

究竟該怎麼做呢?娘,您若在天有靈,請給雲兒個提示罷……白大少爺握緊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