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這樣。”
等人們看過好戲心滿意足地散去, 柯茉綿才推開蔣士銓有些惱怒地說出這句話, 蔣士銓只是笑，手指勾起她下滑的肩帶，語氣溫柔。
“你看, 婕婕過來了，”他柔聲交代道, “我去和雲汐的劉總說些事。”
蔣士銓剛走，蔣士婕帶著一個短髮女人走到了柯茉綿面前, 她的眼神說明她對柯茉綿很感興趣, 但她的良好修養又不允許她將目光在別人身上亂瞟。
柯茉綿注意到蔣士婕親暱地挽著她的胳膊，不過沒想到別的地方去，畢竟這種舉動在女人之間再正常不過了。
“綿綿, 這是我的朋友瞿落晨, 星辰科技的總經理。”她並沒有看到剛才的那出戏，柯榮成帶她去見了幾個熟人, 也就是這樣讓她重新認識了瞿落晨——一個為死去的老公守著家業的可憐女人。
“你好, 柯茉綿。”柯茉綿伸出右手，象徵性地和瞿落晨握了下。
“久仰。”瞿落晨微微頜首，她比柯茉綿大了十歲，舉手投足間盡顯成熟女人的魅力，柯茉綿在她面前便顯得有些稚嫩, 但瞿落晨並沒有表現出對這位晚輩的任何輕視。
蔣士婕把瞿落晨帶給柯茉綿認識的用意很簡單，她想柯茉綿既然要在y市商界立足，多認識些圈裡人肯定是好的, 尤其是像瞿落晨這樣年紀差不多的，還能有不少共同語言。
“柯小姐和蔣副總還真是恩愛。”很顯然，瞿落晨是剛剛那出戲的觀眾之一，而且她看的很有感觸，“以前聽蔣副總提起過她的未婚妻，今天一看終於能理解是怎樣的女人有這麼大的魅力了。”
“瞿小姐說笑了。”柯茉綿對瞿落晨沒多大興趣，確切的說是對今天來參加舞會的人都沒什麼興趣。
這一切都太虛偽了，讓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
她言語裡的敷衍成分很明顯，瞿落晨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倒沒怎麼生氣，反而覺得這位柯大小姐還挺有意思的。
“以後要是有什麼需要榮成集團幫忙的地方還請柯小姐多多照顧些。”
“那是自然。”柯茉綿點頭，這種商場裡的客套話不必太放在心上。
“我和婕婕是好朋友，如果柯小姐也當我是朋友的話，可以叫我落晨。”
蔣士婕聽到瞿落晨說到好朋友一詞，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許不自然，柯茉綿掃了她一眼，想到蔣士婕身邊就沒幾個女人能和她有清白的關係，玩味地笑笑：“好的，落晨，也請你別叫我柯小姐。”
“王局長，請問您對這次慈善舞會怎麼看？”
身後一陣熙熙融融的喧譁聲，柯茉綿忽然失了笑容，猛地回過頭，幾個記者正圍著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激烈發問。
“這次舞會很好地發揚了我市企業家的慈善精神，而這種精神正是現在社會上所缺失的，因此也起到了一定的榜樣作用。”
“王局長……”記者追上去繼續發問。
柯茉綿看著笑容滿面的男人，手不自覺地漸漸握緊。
“你認識他？”瞿落晨在她身邊問道，柯茉綿沒有給出回答，此刻她臉上的表情寒冰如雪。
“王成軍，下屆市長的熱門人選。”蔣士婕對這人的認識僅限於此。
“他也配？”柯茉綿從牙關裡擠出這句話，從桌上拿了杯紅酒淺嘗一口，快步走上前。
蔣士婕想追上去拉住她，瞿落晨及時握住了她的手腕，搖了搖頭。
她也討厭那個王局長，她倒想看看柯大小姐會做出什麼舉動來。
“王局長。”
記者問完了想問的問題四下散開，剛松了一口氣的王局長上前幾步微仰起頭打量著端著紅酒的高挑女人，一臉迷茫。
“小姐，你是哪位？”王局長幾分鐘前才到，根本不知道她就是柯茉綿。
柯茉綿低垂著眼睛輕笑了下，那晚在雨中狼狽的她和現在包裹在華麗妝容裡的自己全然不同，連這位王局長對她說話的口氣都從高高在上成了平易近人。
這已經足夠讓她笑出聲來。
“王局長果然是貴人多忘事呢。”
王局長看著半路殺出的女人笑了，也掛上了笑，他對美女從來沒有任何抵抗力。
“這位是榮成集團柯董的千金柯茉綿小姐。”他身邊的秘書搶著回應，微微屈著背，擺出一副阿諛奉承的姿態。
榮成集團是y市的繳稅大戶，平日裡王局長也沒少收柯榮成給他的好處，他立馬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哎喲了一聲，想和柯茉綿套套近乎，從走過的服務生那裡端來一杯紅酒：“久仰久仰，柯小姐可是我們y市商界的未來明星啊，祝柯小姐發展順利。”
他舉起酒杯等著柯茉綿和他碰杯，柯茉綿似乎不吃他這一套，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許久，等王局長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柯茉綿終於抬手和他碰了下，接著做出了讓王局長瞠目結舌的動作，她抬起了酒杯將杯裡的酒毫不客氣地全潑在了他的臉上。
這裡是會場的盲區，現在沒人會走過這裡，柯茉綿之所以會在這個地方叫住王局長早就有了她的打算，這只是她為方清妤討回公道的前奏。
“柯小姐！”王局長的秘書挺身而出要為他的主子討個說法，柯茉綿像是沒聽見，顧自放下杯子離開了這裡。
經歷了蔣士銓和王局長，柯茉綿這幾天積累的思念最終決堤，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迫切地想見到方清妤。
只有她才是真的，只有她才是讓她願意毫無保留，坦誠相待的。
她想知道方清妤還有沒有被那個王局長欺負，有沒有像她一樣想她。
秘書還想追問，王局長擦拭著臉上殘留的酒液搖頭：“別問了，也別聲張，這事說出去對我們兩邊都沒有好處。”
之前和這位柯大小姐見過嗎？王局長反反覆覆想了很多遍，不可能見過，更別說有什麼過節，也罷，她身後有榮成集團做靠山，自己是惹不起的，就當被瘋狗咬了一口得了。
“你認識王局長？”蔣士婕在柯茉綿回來後立即問道。
“不認識。”那種人渣，她不屑於認識。
“柯小姐脾氣不小。”瞿落晨淡淡地發表意見，柯茉綿看了她一眼，不做聲。
瞿落晨把柯茉綿對王局長的動作看在眼裡，柯茉綿聽她的話意識到了這點，心裡有些顧慮，但又立即打消了，瞿落晨不像是喜歡在背後說三道四的人。
她承認：“確實是這樣。”話音一轉，對蔣士婕說，“婕婕，把你的車鑰匙給我。”
“幹嘛。”蔣士婕在問，手已經開啟手包翻找起來。
“我要去找一個朋友。”
蔣士婕一頓，瞭然：“那個朋友？”
柯茉綿不置可否，蔣士婕又說：“你說你現在去找她合適嗎？”晚會的重頭戲慈善拍賣還沒開始，她卻急著要走，被柯榮成和蔣士銓知道了會怎麼想？
柯茉綿想了想，才說：“那我們一起走，你可以告訴我爸爸說我和你在一起。”
“我和你一起去見那個朋友？”如果是這樣倒可以考慮考慮，可蔣士婕才不相信柯茉綿會把這位神秘朋友引薦給自己。
“我很好奇是什麼樣的朋友讓柯大小姐這般上心。”瞿落晨挑眉。
“小心好奇害死貓。”柯茉綿一字一頓地說，帶著讓人不易察覺的敵意。
她不想讓方清妤沾到她的世界——這個虛偽、充滿利慾的世界，她只希望她們兩個人呆在方清妤那套小小的房子裡就好。
蔣士婕還想再說什麼，瞿落晨先開口：“把你的車借給她，你坐我的車走。”
“要是被我爸媽知道我在助紂為虐，他們非得弄死我不可。”蔣士婕悻悻地把車鑰匙給了柯茉綿，囑咐道，“慢點開。”
晚會主持人宣佈今晚的慈善拍賣即將開始，人們開始往舞臺湧去，這時候比較混亂，瞿落晨朝大門走去，示意柯茉綿和蔣士婕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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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走沒人會注意的。”
她拉開車門讓蔣士婕上車，看柯茉綿還不去取蔣士婕的車，偏著頭看她靜等後話，柯茉綿原本平靜的目光起了波瀾，躊躇片刻：“你和婕婕……”話音低了下去，又無謂地笑笑，“謝謝你。”
“我想，你急著要見的人是你喜歡的人，當然，那個人不可能是蔣士銓。”瞿落晨說得篤定。
柯茉綿的笑容頓時凝固，瞿落晨知道自己猜測的沒錯，接著說下去：“也許可以理解成你出軌了？這訊息要是傳出去會有多轟動？”
柯茉綿環抱起雙臂，好整以暇地看她。
“你不愛蔣士銓了？”瞿落晨問。
“我愛，”柯茉綿毫不猶豫地回答，“可是愛的定義是什麼？”
瞿落晨又問：“那你對那個人的感覺是什麼？”
不知道，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柯茉綿心亂如麻，她只是想方清妤了，魂不守舍的、著了魔的想。
“似乎我和瞿小姐還是第一次見面，沒必要什麼事都告訴你吧？”
瞿落晨不在意地笑笑：“別對我有這麼深的敵意，你應該知道我這樣問也是為你好，你該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為別人而活。”
“落晨。”在車裡等久了的蔣士婕降下車窗，有些詫異第一次見面的兩人能這麼快就熟絡了起來。
“我先走了。”
瞿落晨上車以後，柯茉綿也開著蔣士婕的車走了。
“你和綿綿很聊得來？”蔣士婕好奇地詢問。
“你不覺得她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嗎？”
“你居然會說她有意思？”蔣士婕用古怪的目光打量著她，“她那人沒情趣又冷得要死，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說她。哎？瞿落晨，你該不會是在打她的主意吧？這可不行，柯茉綿是我嫂子，你不能這樣。”
瞿落晨懸乎地笑道：“你知道她心裡有個人，所以她是不是你嫂子還不一定。還有，雖然柯茉綿很漂亮，很出眾，但她不是我喜歡的型別，我接近她純粹是對她好奇而已。”
“我知道，你喜歡我這種型別的。”蔣士婕很得意。
瞿落晨否認：“也不是，但我覺得你作為床伴確實不差。”
聽瞿落晨這麼說，蔣士婕有些彆扭，但一想事實確實如此，又覺得無所謂起來，找了個想知道的問題：“我剛剛在會場聽人說你是星辰科技前總裁的老婆，這是怎麼回事？”
“我結過婚，然後老公死了，就這麼簡單，”瞿落晨目不斜視地看著車，語氣冷淡，“你還想知道什麼？”
“你喜歡女人，居然還要結婚？”
“這兩件事有關係嗎？”
那時瞿落晨財迷心竅的雙親以死相逼，要她嫁給星辰科技年紀輕輕的總裁，瞿落晨本著孝道收起本性嫁給了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後來丈夫因為飛機失事逝世，男方家裡只有這麼一個獨子，於是留下瞿落晨要她代為管理公司。
說白了，她從頭到尾都是別人獲取利益的工具，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
“怎麼沒有？”蔣士婕堅定地認為不管怎麼活都不能違背自己的心，瞿落晨的做法明顯是不可取的。
“現在說這些早就沒有意義了，晚上想去哪？鳳凰城？”瞿落晨一想到這些過去的事就覺得身心疲憊。
“你家吧，唉，柯茉綿自己快活了，我可有的煩了。”蔣士婕深深地陷在車座裡，無力地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