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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Chapter 59-

-chapter 59-

喬心在這個診所裡一待就是將近半個月。

這裡設施簡陋, 僅有的兩名女護士被黑紗罩袍從頭頂裹到腳尖, 不開口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她們大約是被下了命令,從來不跟喬心進行工作以外的交流,偶爾還會從黑紗後面丟給她一個鄙視的眼神。

喬心並不以為忤, 她知道她為什麼被鄙視——因為她沒把臉全部遮住。事實上,那個車臣人扎烏爾把她和雲a押送到這裡來之後, 就丟給她一件黑紗罩袍,要求她穿上。可被嚴嚴實實地遮著眼睛和手, 她還怎麼看診?

提出抗議時, 喬心攥著黑紗的手心裡捏了一把汗,身邊的雲a也是蓄勢待發。他倆都知道,“教規”裡有一條就是露出身體任何部位的女性要受鞭刑, 更是有專門的“道德警察”四處巡邏, 哪怕黑袍下面露出點褲邊,也會被就地行刑。

扎烏爾眯著眼睛盯了她一會兒, 突然抬起了手。喬心以為他要動手, 下意識地正要躲閃,卻沒想他反手一槍托砸在了雲a背上。

喬心驚叫著撲過去扶住了雲a,“你幹什麼?!”他的脊柱傷雖然恢復得很好,但也不能這樣砸啊!

扎烏爾在迅速將喬心藏在了身後的雲a和焦急地給他檢查脊椎的喬心之間反覆打量,最後警告地瞥了喬心一眼, “女人要服從,要安守本分。”

喬心確定扎烏爾並不是單純的暴力傾向隨手打人,不由後背出了一層冷汗, 他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她和雲a的夫妻關係的?她回顧了一番自己方才的反應和扎烏爾的神色,微微松了一口氣,她的焦急維護應該是讓他信了的吧……

扎烏爾指了指掉落在地上的黑紗,居然妥協地退讓了一步,“診療時可以不戴,其他時間,尤其是出門,必須戴。”

“你先前的醫生,不守規矩的異教徒,死了。”他惡質地咧嘴一笑,揚手做了一個斬首的手勢,“真主的旨意不可違背。”

喬心只是點了點頭,沒再進一步挑戰扎烏爾的神經。不僅如此,她隔天還讓雲a又去買了一套更大幾號的罩袍,自己更是足不出戶,以顯示安分守規矩。

不管是扎烏爾出乎意料的妥協態度,還是之後被送到這裡來的幾個病人身邊帶的護衛人數,都隱隱說明了一個問題——與她先前料想的一樣,在某個大人物,很有可能就是納賽爾本人看來,她是很有用的,只是仍需要經受考察。

顧忌著身邊可能有的監視,喬心不敢跟雲a明著交流計劃,好在他配合得還不錯。他倆的夫妻幌子雖然被扎烏爾質疑過,可她的演技實在是還沒有好到能對著一個可靠的好夥伴露出含情脈脈的眼神,再說她偶爾湊近了也會發現雲a的不自在。

都是絡腮鬍子胡亂安排!她本來明明有別的計劃的……

喬心摸了摸自己凸起得還不明顯的小腹,又嘆了一口氣。不過也多虧了這陰差陽錯的身份掩護,她才不用因為未婚懷孕被拖去施鞭刑吧……為了裡面這個小小的意外,她得更加謹慎穩妥才行。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左手的無名指,空蕩蕩的指根讓她的心中也一陣空落。不知道展嶼現在怎麼樣了?消氣了嗎?……另覓新歡了嗎?

這個念頭一閃過,喬心忽然覺得一陣心慌氣悶。她沒法對自己撒謊——儘管不能原諒也無可回頭,她還是會不可抑制地想他,他的每一句情話、每一個眼神都像烙印一樣深深地留存在她的記憶中。而一想到他會那樣專注地注視著別人,對別人甜言蜜語,痴迷地親吻撫摸別人的身體……

她突然蹙眉捂住了嘴巴,衝進洗手間就是一陣乾嘔。

雲a擔憂地看著在水池邊漱口的喬心,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本就精巧的臉蛋更是消瘦了不少,只顯得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愈發大了,微紅的眼眶中似還泛著瑩瑩的淚光。

不是說孕婦會發胖的嗎?她怎麼越來越瘦了?

他正想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吃的,門外傳來一陣上樓梯的腳步聲,緊接著門簾一晃,露出扎烏爾包著頭巾蓄著大鬍子的臉,以及他身後跟隨著的黑衣士兵。

喬心從洗手間走了出來,想起扎烏爾上回的懷疑,趕緊往雲a身邊靠了靠,感覺到他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抬頭安撫地衝他笑了笑。

“你,”扎烏爾漫不經心地用槍口指了指喬心,“跟我走一趟。”

喬心和雲a對視了一眼,心砰砰直跳,直覺告訴她,她應該是透過了這快半個月的考察。

扎烏爾似乎是個很看重規矩的人,喬心也不想節外生枝,先按規矩認真地徵求了雲a這個“丈夫”同意她出門,並請求他的陪同,這才匆匆穿好寬鬆的罩袍,裹上黑紗。眼前的世界瞬間變暗了一大截,朦朦朧朧的,她扯了扯雲a的袖子,示意他跟上。

上了車,扎烏爾丟給兩人一人一個黑色的頭罩,喬心熟門熟路地罩上了。在黑暗中一陣顛簸之後,車子停了下來。

她下了車,又被押送著上了幾級臺階,聽到雲a被攔在了門外,而她進了門,這才被允許取下頭罩。

眼前仍有黑紗遮擋,突如其來的光線倒也不那麼刺眼了,完全不耽誤喬心打量周圍。

這是一套獨立的別墅,採光很好,窗外是一片開闊的空地,隱隱可見遠處有一條河流。她的心微微下沉。這不是她上次來過的地方……

“再次見面了,安醫生。”

正忐忑間,一個上了年紀的男聲響起,喬心下沉的心又迴歸原位,眼睛也亮了起來——納賽爾!

她循聲望去,只見一個戴著頭巾,大鬍子遮住了半張臉,左眼戴著眼罩,右眼中卻滿是精光的男人走了出來。幾個蒙著面紗的女奴跪在地上,恭敬地侍奉他在上首的座位落座。他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另一個大鬍子,守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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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賽爾先生。”喬心衝他行了個禮,“很高興看見你安康。”

“真主庇佑!”納賽爾愉悅地笑了起來,似是很滿意她的恭敬,“歡迎安醫生來到這個神聖的王國,你來到了最好的地方——這裡有虔誠的信仰和開放的生活。這套衣著也很合適你。”

喬心在心裡直翻白眼,不想再跟他客套了,直截了當地問道,“是有病人需要我診療嗎?”

納賽爾擺了擺手,“不急。安醫生上次給我做完手術,我愚笨的手下居然沒有好好的招待你,我一直深感遺憾。不過安醫生也真是行蹤神秘……”

“行蹤神秘?”喬心偏了偏頭,作不解狀,“我一直在行醫啊!作為一名外科醫生,當然哪裡都比不上戰場更能發揮作用——取之不盡的棘手傷病例,又沒有西方那些道貌岸然的歪理約束,再適合我不過了。”

她上次被擄走時正在一個鎮上搶救幾個被炮彈炸傷的平民,身上沒有任何無國界醫生的身份標識;那件事之後因為影響不好,也被全盤抹消。兩邊的資訊不對稱,才讓她這個假身份矇混過關了。

顯然她對“西方”的蔑視態度深得納賽爾的心,他點了點頭,“你做了正確的選擇。事實上你可以更好的融入我們的大家庭,成為一名光榮的戰士的新娘……”

“——我已經結婚了,”喬心趕緊打斷了他,堅決表態道,“我忠於我的丈夫。”

納賽爾被打斷,有些不悅,但還是放過了這個話題。他揮了揮手,站在身邊的大鬍子走了過來,遞給喬心一個資料夾。

喬心開啟資料夾,裡面是一份醫療檔案。她拿出裡面的造影影象,發現不出她的意料,果然是納賽爾的兒子的。

“腦幹附近血管母細胞瘤和腦動脈瘤,互相制約,危險係數極高。”喬心揣著明白裝糊塗,“這位病人是……?”

“病人的身份不重要,”納賽爾沒有正面回答,“安醫生能把頭部中彈的我救回來,相信對這個也是有辦法的?”

喬心蹙眉思索了一會兒,這才遲疑著點了一下頭,“我可以試試。不過,這個手術風險極大,我需要時間來研究手術方案,還需要好的麻醉師和助手配合。另外——”

她頓了頓,作難於啟齒狀,在納賽爾的眼神催促下,才繼續開口道,“我有一個條件。”

納賽爾摸著下巴上的鬍子,似笑非笑,“酬勞不是問題。”

喬心嗤了一聲,連連擺手,“我對酬勞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只有醫術,這種精神追求別人可能理解不了,但我相信納賽爾先生一定可以理解。”先昧著良心拍了一記馬屁,她對上納賽爾興味十足地眼神,提出了要求——

“我要可供實驗的病患——疑難病例、嚴重外傷的都行。這種材料,納賽爾先生應該不缺吧?”

喬心抬著下巴,面對納賽爾的審視,努力維持自己醉心醫術不顧倫理的天才瘋狂醫學家形象不要崩塌。

過了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納賽爾倏然爆出一陣大笑,他拍了拍手,“這有什麼難的?拉奇德副官,”他回頭吩咐身後的大鬍子,“找個時間帶安醫生去監獄裡挑幾個罪人,或者那些低賤的奴隸也行。”

喬心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努力按捺著心中的狂喜,又不齒於他不把那些人當人看的口吻,勉力高貴冷豔地衝副官拉奇德點頭致意。

納賽爾的居地不允許外人長時間盤桓,喬心帶著那份病例,和在門外等到手心冒汗的雲a又一起被蒙著頭送回了診所旁邊供他們居住的地方。

一到家,喬心拉著雲a進了裡間,關起房間門。

“上次講到氣管被刺穿後的氧氣供應,關於縫合修復……”

口中講著課,她手上卻忙著在紙上畫圖——這樣即使有人竊聽,也不至於會露餡。

她越畫,雲a的眼睛瞪得越大,險些都忘了回答她拋過來的問題。

——那是一張地圖。

喬心雖然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具體方位,但是從瓦卡鎮坐車到這裡轉了幾個彎、路況如何、周遭環境都有什麼聲音,她即便被蒙著頭也能記得分毫不錯,再結合各段路大致的車速,不難畫出一份路線圖。

而這個技能最重要的是——今天從這裡到納賽爾的居處的路線!

雲a瞬間明白了她的用意。兩相合併起來,比照具體的衛星地圖,他們基本可以定位納賽爾的居處!

雲a盯著地圖上的線條,心都要跳出來了。納賽爾素來謹慎,為了不被手機信號追蹤到他的具體位置,他甚至從來不允許身邊的人使用手機。她一定不知道這份情報是多麼的有價值……

喬心見他發呆,急得推了推他,他應該有辦法把這個傳送出去的吧?不然豈不是白忙活了?

雲a如夢方醒,小心翼翼地把這份珍貴的地圖收了起來,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喬心這才放心了。

☆☆☆

把納賽爾老巢的位置摸到了,喬心出了半口惡氣,心裡還記掛著她扔被關押著的父親,可也只能等拉奇德副官過來帶她去監獄挑人。

剛好雲a要出門遞訊息,為了更自然些,喬心索性把自己罩了個嚴實,跟他一起出去。

街上行人很少,大都是穿著黑衣扛著槍的戰士——這不奇怪,納賽爾的口號是所有的人都是為信仰而戰的戰士。可更讓人揪心的,是一排排稚氣未脫的兒童少年們,被卡車載著呼嘯而過,口中喊著斬首之類的殘忍口號。

喬心忍著心中的不舒服,跟雲a儘量不招人注目地低調前行,假裝是在散步。

她總有股莫名的不安。事情進展的應該還算順利,可會不會太順利了?

“有人跟蹤。”雲a的聲音低不可聞。

喬心一愣,難道是扎烏爾的人?她用眼神詢問雲a,雲a卻搖了搖頭。

喬心心頭一緊, “要不,我們早點回去吧?”

雲a思索了一瞬,這份地圖太過重要,難得這次扎烏爾的人沒有盯著他們,他必須抓緊機會把它遞出去。不然萬一納賽爾狡猾的轉移了,那不是白費了喬心冒的風險嗎?

至於跟蹤的人……

他不動聲色地帶著喬心拐進了一個無人的偏巷,靜待了片刻,突然暴起,與兩個黑衣男人纏鬥了起來。

喬心大氣也不敢出地挨緊了牆根站著,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們該不會這麼倒黴,遇上強擄女人賣去做奴隸的人吧……她下意識地覆上了自己的小腹,早知道就不出門了!

她正揪著一顆心,渾然不覺有個人從身後接近了她,一把將她抱住。

喬心嚇得想要尖叫向雲a呼救,卻被隔著黑紗捂住了嘴巴,正拼命掙扎反抗間,她忽然覺察到這個懷抱是如此的熟悉……

她僵住了,幾乎不敢回頭確認。

“心心……”身後那人的嗓音沙啞粗糲,緊摟著她的身體不住地顫抖,彷彿不堪心中情緒的重負,連帶著那低沉的聲音也在發顫,呼吸間似乎還帶著一絲哽咽。

“我終於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