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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議定

三個人都吃的不多,丫鬟送了茶來漱口,又移到右邊殿裡坐著,小十二被乳母抱去餵飯了。

進了門,謝紈紈略一打量,就知道這是母親日常起居的地方了,窗下打著大炕,鋪著杏黃大褥子,四五個湖藍繡蘭花靠枕,炕桌上擱著一個大翡翠荷葉樣的盤子,盛滿了新開的梔子,除此之外再無別的陳設。

謝紈紈心中一酸,這一年來,母親更素淡了。

炕下一溜四張椅子,都鋪著杏黃椅墊,謝紈紈就往那椅子上坐了,莊太妃也並沒有叫她上炕,謝紈紈明白,這才真是要說話了。

可叫謝紈紈驚訝的是,剛上了茶與點心,莊太妃就吩咐身邊的丫鬟:“帶進來罷。”

咦,戲肉來了?

被幾個粗壯婆子帶進來的竟然是汪嬤嬤,頭髮凌亂,臉上青腫,踉踉蹌蹌的被推進來,就往地上軟下去,被兩個婆子一扯,才算勉強跪住,只知道磕頭,嘴裡模糊的喊著‘饒命’。一看就是吃了大苦頭。

根本連謝紈紈都沒認出來。

莊太妃端著茶盅子,好整以暇的道:“問她!”

跟著汪嬤嬤進來的還有一個太監,此時順溜的一哈腰,回頭問汪嬤嬤:“娘娘問話,汪張氏,是誰指使你命你孫女汪丹紅下毒謀害謝家大姑娘的?”

汪嬤嬤聲音模糊,但還是能聽得懂:“娘娘饒命啊,奴婢原不敢的,是汪家老太太給了奴婢□□,命奴婢孫女去下毒的,娘娘饒命啊,饒命啊。”

那太監又問:“汪張氏,汪家老太太是謝家大姑娘的姨祖母,為什麼莫名其妙要害謝家大姑娘?”

汪嬤嬤忙道:“是……是葉家大爺,因覺著謝家大姑娘門第低了,配不上,只是因著父母之命,違拗不得,這才暗中吩咐,大姑娘沒了,自然另選好的。”

謝紈紈先是一怔,然後就啼笑皆非起來。

這汪家老太太,果然是很會算計的。謝紈紈覺得,自己真沒看錯她。

然後她又看看莊太妃,母親居然還來這一手。不過想想也是,自己雖然深知母親,深知葉少鈞,可自己對他們來說,可是一個陌生人,就算再三觀察,到底時日還短,母親不放心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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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監道:“大膽!你可知道,胡亂攀誣,罪加一等!你這話可有憑據?”

汪嬤嬤嚇的發抖,拼命磕頭道:“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奴婢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攀誣葉家大爺,這是汪家老太太親口對奴婢說的,且大姑娘向來好性兒,與世無爭,除了這個,還有誰能不滿大姑娘呢?還求娘娘明察。”

別看這老嬤嬤不是什麼好東西,可說話倒是有理有據的,挺會說的嘛,謝紈紈好整以暇的又笑了一笑,轉頭去看莊太妃一眼,又看了顧盼一眼。

莊太妃彷彿感應到她的目光似的,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的看向她,倒叫謝紈紈不由的啼笑皆非。

母親這點兒偶爾的淘氣神情,真叫她想笑。

莊太妃的神情彷彿就是在說:“怎麼樣,羊入狼圈了吧?看你往哪兒跑!”真是的,哪有這樣恐嚇一個小姑娘的!

汪嬤嬤說的應該是老實話,所以謝紈紈也收起了好笑的神情來,輕輕的說:“問她什麼時候知道的。”

這是最重要的一個細節,顧盼到底還年輕些,此時眼中一亮,已經露出了激賞的神色來。

汪嬤嬤忙回道:“原是前兒我孫女出了事,奴婢六神無主,去見老主子,因怕是這回事漏了出來,老主子與我說,是葉家大爺吩咐的事兒,就是太妃娘娘知道了,也是無礙的。”

謝紈紈又笑一笑,不再問話了,她懶懶的靠回椅背,動作神情無不是十分清楚的表示:“瞧,不就是那麼回事嗎。”

莊太妃也笑起來,吩咐那太監:“行了,帶下去罷。”

汪嬤嬤又叫起‘娘娘饒命!’來,很快被堵了嘴,拖了下去,謝紈紈環望了一眼,不甘心的撇撇嘴,這裡自己身份最低,還是主動一點兒的好:“葉少天縱英才,絕不會做這樣的事,就算他很不情願……”

說到這裡,謝紈紈凝了一下,才接下去道:“也不至於如此。此事很顯然,是汪家老太太知道丹紅在宮裡壞了事,就是原不是為了這事,丹紅也可能說出來求保命,是以預料到汪嬤嬤會被查,是以有意說與汪嬤嬤,以混淆視聽。”

有些人髒心爛肺慣了,以己度人,自然覺得別的人也都髒心爛肺,並不懂什麼叫高貴的品格。這種人做親戚算計親戚長久了,自然誰都信不過,也覺得別人同樣會這樣想,所以汪老太太才有意放出這個幌子來,大約是想要莊太妃也懷疑一下葉少鈞。

莊太妃是葉少鈞的親姨母,又有足夠大的權利,她得知葉少鈞不想要這個媳婦,或許會順手幫他解決掉,至不濟也是不理睬這事兒,放任罷了。

這是基於親疏之別的猜想。

莊太妃也確實沒想到謝紈紈對她這個只見了一回面的未來夫婿有這樣強的信心,倒是不由的露出一絲微微的詫異來,然後又很快收斂了,笑道:“你倒是子喬的知己,罷了,他們家的事,叫他自己去處理罷,咱們不理他。我看,你比他可難的多了,你們家的事,我大約聽說了些,你的意思,子喬也與我說了,只是我不太明白,你怎麼會猜測你的祖母和叔父的?”

子喬是葉少鈞的字。

若是別人說這個話,謝紈紈定然膽戰心驚,妄自揣測祖母和叔父會下手害自己,實在是大逆不道的罪名。若不是深知葉少鈞,謝紈紈也絕對不敢隨口說出來的。

就是此時,莊太妃這樣一問,謝紈紈也忙站起來,回道:“我也不願意這樣揣測,可是……”

說著就拭淚。

莊太妃笑著抬抬手:“咱們不過閒著說說話,並沒有問罪的意思,你只管坐著說罷。”

謝紈紈當然知道,母親今日召她進宮說話,當然不是來問罪的,她也犯不著來替張太夫人出頭,母親的目的,大概是為著看謝紈紈的品性。

謝紈紈坐下來,毫不忌諱,把從丹紅出事那一日起她關注到的事情,尤其是張太夫人的神情語氣,揀要緊的說了一回,條理清楚,猜測合理:“那個時候,姨祖母上門來,顯然是因著丹紅出事,而敢上門來,必然是有恃無恐的,這是其一,其二,既然姨祖母算計我的性命,祖母總該大怒才是。”

謝紈紈露出一點點不太明顯的嘲諷:“可並沒有這樣——大概剛知道的時候確實發了火,我聽說摔了一個杯子,可到我回家的時候,就已經賓主相得了……顯然是被姨祖母拿住了。我好歹也是祖母的親孫女,能拿住祖母放棄我的,也不會有太多了,叔父們最有可能。而三叔父是姨祖母的女婿,三嬸又在姨祖母去的時候大哭了一場,所以我推測最可能是三叔父,這才請葉少去查一查的。”

顧盼在一邊凝神聽著,輕輕點點頭,看向莊太妃,見莊太妃也不由的輕輕點了點頭。

莊太妃想了想才說:“子喬已經查過了,確實是你三叔父。”

猜測與確定是完全不一樣的,謝紈紈心中一片悲涼,半晌作不得聲。莊太妃道:“你的意思,那日子喬也與我說了,有人欺上門來害你,不能任其妄為,這是有的,可如今已經牽扯到自己家裡了,你可得明白,風險不小的。”

謝紈紈回道:“回娘娘的話,這只是我的一點兒小見識,說句心裡話,若只是我們家自己的事,我便死了也就罷了,可我死了,卻是叫旁的人得了意,我卻不願意,且這是於我,就是於葉少,此事若是坐視不理,風險也不小的。”

莊太妃笑著抬抬手:“你不用著急,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未免太急切了些。”

謝紈紈很明白莊太妃的意思,到了母親這個地位,謝家這點事,不過是一點兒小事,算不得什麼,甚至都不必拿出來討論,與徐王妃不能比。

徐王妃雖說比不過母親,到底是郡王正妃,並不是可以輕易動她的。

只是母親不知道,她的這個決定,並不是為了她自己。

謝紈紈想了想,剛想說話,莊太妃卻道:“好孩子,且別急,咱們合計一個法子。”

謝紈紈總算松了一口氣。

有了母親這句話,她終於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