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合哨聲吹響後,桐皇籃球部的一眾人等都遵循約定,回到集合地點。
桃井五月威風凜凜地站在足有兩米多高的巨大遮陽傘下,身上穿著布料甚少的粉色比基尼,包裹住胸前的渾圓和挺翹的臀部,雪白的肌膚露出大半,桃粉色的長髮則鬆鬆垮垮地攏在一邊,顯得風情而嫵媚。就只是站在那兒,桃井五月便是一個發光體。姣好的身材、起伏錯落的曲線是她得天獨厚的資本。
青峰大輝仍在遮陽傘下睡覺。他睡得很香,嘴唇微微開啟,甚至有調皮的口水,順著張開的嘴角流了下來,絲毫形象都沒有。
桃井五月正翻閱著一張紙,一臉苦惱的模樣。
淺倉杏子站在一旁,眼神無法剋制地偷偷漂移至熟睡的青峰臉上。
唔……最麼辦,她突然好想拿一張面巾紙幫青峰君擦一擦……咳咳,他的口水……
杏子胡思亂想之時,桃井五月似乎對眾人說了什麼,但杏子因為走神而聽漏了。
“唔,我明明記得那個叫微眠姬物語的溫泉旅館在這附近的啊……”桃井五月咕噥著,不斷翻看著手中的紙——原來那是一張地圖。
“誰認識去微眠姬物語的路啊?”桃井五月對著手中的紙折騰了半天,似乎終於放棄什麼,從中抬起頭來,問面前各自調笑的眾人。
淺倉杏子在聽見桃井的話時,黑框鏡片下的眼神閃了閃,一抹驚慌從臉上稍縱即逝。杏子稍稍側過腦袋,用很小的力道扯了扯桃井的衣袖,不確定地問道,“桃井前輩,我們晚上要去……溫泉旅館……留宿嗎?”
不是吧,之前可沒聽說有這一項啊。
而且……哪裡不好去,還偏偏是去微眠姬物語家的溫泉旅館……
“啊?小杏不知道嗎?我可是聽說這這家溫泉旅館一級棒才特地選了這個海邊來的呢。”
許是杏子臉上有著太過明顯的局促不安,桃井給了一個安撫地笑容,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說,“小杏不用擔心,就算是泡溫泉我們也是秉承著‘男女有別’的原則,不會和那些傢伙一起的啦!而且……誰敢偷看,我會好好‘招待’他們的。”
桃井誤以為杏子在擔心會發生共同泡溫泉或是偷窺事件,豪氣無比地下了承諾。
當然,桃井的猜測是錯的。
杏子圓溜溜的眼睛盯著那地圖,很是專注。半晌,她突然扶了扶眼鏡,抓著桃井衣角的手改為用食指輕輕戳了桃井一下。
“前、前輩……非去這家不可嗎……”嗚嗚,她……她不想去啦!
“口碑超好的,為什麼不去?”桃井自然而然地反問。
這一問,堵死了淺倉杏子。
總不能任性地說,因為我不想去吧?哎,看來她還是逃不過啊……
“前輩……其實……你、你可以不用看地圖的……”杏子認命了,現在反倒覺得不如破罐子破摔。
“不看地圖?”
“恩……”杏子羞羞澀澀地一笑,“我想……我應該知道那家溫泉旅館在哪兒……”
“咦?真的嗎!那就拜託小杏帶路了!”桃井一聽見這個訊息,立馬將地圖揉了揉隨手扔進包裡,再也不屑一顧。
桃井扔完紙團,一巴掌拍上青峰大輝的前胸,毫不溫柔地在青峰耳邊喊道,“喂!阿大!起床啦!出發了我們!”
青峰大輝正在好眠中,雖然被桃井五月狠狠地拍了一下,卻只是皺了皺眉,似乎並沒有打算起身的準備。
桃井看著青峰舒適無比的模樣,嘴角抽搐,額角則有青筋隱隱跳動著。
“呃……桃井前輩,不要生氣……”杏子見狀況不妙,心裡一急,便笨拙地蹲下身子伸手去推搡青峰大輝。
“青、青峰君,快起來啦……”
連桃井的強力拍擊都無法喚醒青峰,更何況是淺倉杏子那猶如撓癢癢一樣的力道。
夢裡的青峰,就覺得有一陣軟綿綿的力氣,如羽毛般刷過他的皮膚,輕飄飄的,很是舒服。
青峰在夢中,發出舒服的囈語。
“唔……嗯……”
其實這不是什麼奇怪的擬聲詞,但偏偏某人在睡夢中的聲音帶著點沙啞的性感,讓暗戀他的杏子同學聽得一陣臉紅心跳。
救……救命!青峰君的聲音……好好好好性感!讓人好想犯罪!!!
突然,推搡著青峰大輝的白嫩小手,被青峰大輝黝黑的手一把抓住,包裹在巨大厚實的手掌中。
杏子的耳根子瞬間充血。
青峰大輝的手很燙。男人的手,與女人有著截然不同的觸感。長期打籃球磨礪出的繭子,骨節分明的硬質感,以及較之女生高出許多的溫度,都像是熱情的火焰,而淺倉杏子,此刻就是那壺煮沸了的開水。
如果只是這樣就算了,某人即使是在夢中也不曾擺脫禽獸的本性,竟然抓著那小姑娘的小手,慢慢地貼向了自己的胸口。
杏子因為青峰的蠻力,被迫著張開了手,五指平攤,直直地朝著青峰的胸部貼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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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先是感到一陣有力的跳動,緊接著,才後知後覺地體會到那因為鍛鍊而微微起伏的胸肌,和女生的柔軟是完全不同的,不僅有些硬邦邦的,還滾燙滾燙的。
她……摸……到……了……青……峰……大……輝……的……胸……部……
而……且……
他……他他他……他的……
掌心感受到的那小小的凸起絕對不是杏子的臆想或者錯覺。
“唔……”偏偏此時,某只睡夢中的禽獸還發出舒服銷魂的一聲“唔”。
某人抓著杏子的爪子在自己身上撓癢癢,而站在兩人身邊圍成一圈的桐皇眾人皆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確切說,是除了桃井五月和櫻井良外。
桃井五月一臉憋笑的表情,櫻井良的臉則有些微微的紅暈。
“杏子……沒想到你這麼大膽啊。”首先發表評論的是現任隊長若松孝輔,他此刻看向杏子的眼神儼然已經帶了一點點的敬佩一點的同情以及滿滿的惋惜。
“你們果然是那種關係啊。”諏佐佳典看著兩人“親密互動”也調侃道。
“不不不不是的……前輩你們誤會了!”杏子欲哭無淚,徒勞地解釋著,想從青峰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掌,無奈卻被他攥得死緊死緊。
這時,救星終於出現了。
只見一直處於隔岸觀火狀態的桃井五月,突然走上前去,蹲下身子,雙手呈五指大張狀貼於嘴角旁,衝著青峰的耳朵方位,大聲喊道——
“快看!那·是·堀·北·麻·衣·耶!”
……
事實證明,桃井五月這個青梅竹馬不是白當的。
想要制服禽獸,絕對要使用比他更禽獸的手段。
當青峰大輝終於捨得從夢中回到現實時,當他傻愣愣地想要尋找堀北麻衣時,當他終於放開了杏子無辜的手時……
“嘁,五月這個傢伙。”青峰大輝臉上有著少許怨色,起身後摸了摸腦袋,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轉過頭。
恩,轉過頭還不夠,他還必須將腦袋狠狠低下,才能看見那個矮個兒。
“啊,剛才做夢時好像抓到你的手了,不好意思哦。”
青峰說完,也不管杏子的回答,便回過頭,準備跟上大部隊的進度。
才邁出一步,剛要再往前走,立刻發覺背後有著一股小小的阻力。
青峰蹙眉,回頭,繼續低頭,看向杏子分得平整的髮旋。
杏子的手正扯著青峰的衣角,腦袋低垂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擦……”
“哈?”杏子的聲音太小,青峰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放低身子,去聽她在說些什麼。
“……口……擦……”
“你是蚊子嗎?聲音怎麼小。”青峰大輝的耐心一直都比冰室辰也臉上那顆消魂的美人痣還小,他對於淺倉杏子說話時令人憋屈這件事的忍耐力一直不高。
也許是青峰大輝的聲調抬高了不少,也許是杏子被嚇到後再度失常,也許是此刻他們正好走在人群之中,隊伍之後。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天時地利與人和。
青峰大輝正好放低了身子。
杏子突然抬頭,黑框眼鏡下烏溜溜的大眼睛筆直地與青峰對視著。
女生的表情有一絲絲的羞怯,但眼神卻是明亮而動人的。
男生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錯愕,但眼神卻是悠哉而不失慵懶。
杏子踮起了腳尖,忍著羞意,抬起手,緩緩朝著青峰的臉頰伸去。
無法撫平的、砰砰砰如雷作響的聲音,一種心臟好像要從喉口跳出來的緊張感。
杏子覺得自己不能直視那雙深青色的眸子。
青峰大輝是毒,一旦陷入,她便無法脫身。而她,甘願為這份青色而上癮,而沉淪。
原本打算閉起的眼睛倏地又睜開了。
無論如何,她都想好好地瞧他一次。
不再是那樣遙不可及的距離,不再是不被他所看到的黑暗角落,不再是她已經能描摹而出的背影輪廓。
就在這裡,在這麼近的距離裡,在青天白日之下,在他的身前,在他的眼裡。
像這樣子……好好地看著他。
也讓他,能看著她。
——讓自己存在於青峰大輝的眼中,哪怕,僅有一瞬。
手指顫顫悠悠地前進,終於,觸碰到那只有在夢裡才能觸碰到的臉頰。
黑色的皮膚和她細白的手指形成的對比,有些好笑。
杏子拽起自己袖子的一角,烏黑的眼眸此刻全神貫注地盯著青峰臉上的某一處,然後小心翼翼、極為緩慢地在那處來回擦拭。杏子的袖子在青峰大輝的嘴角摩擦而過,青峰竟然覺得一點點的痛感都沒有,而藏在袖子中的指尖,也無意地掃過他黝黑的臉龐,讓他的臉龐泛起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青峰大輝所在的高度,能看見杏子架著黑框眼鏡的小巧不算挺拔的鼻頭,眼神向上時的黑白分明的圓潤雙眸,以及她的表情。
——她正真非常認真非常專注地看著他。
那樣的表情,好像他就是這世上唯一的風景。
“青峰君,嘴角……的口水……嗯,擦一下比較好噢……”
杏子說完,露出慣有的,有些怯怯的羞澀笑容。
日色傾城,光影斑駁。
那一瞬間灑落在大地的一片清澈,跳躍在杏子的眼眸與嘴角,照亮了深青色眸子裡沉澱深處的一片墨色。
那樣甜軟的笑容,是他曾見過的。
那樣專注真摯的眼神,是他曾經過的。
那樣柔軟,卻又那樣堅強,也是他曾見過的。
心跳,霎時漏了一拍。
少年的臉上浮起從未有過的淡淡紅暈,只是有了黝黑皮膚的掩蓋,任何人,甚至他自己,都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