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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六五 真話

陶豔認栽了, 他是徹底的在北諦君和後來一併趕到的永南王的雙重夾擊下,認栽了。

當王媽媽氣喘吁吁的來到如意樓哭訴寶家的退婚經過時, 陶豔就知道,他這一回, 是要硬跟那男人扛到底了!

陶豔將花架朝北諦君身上砸過去,並沒有砸中某人,直接氣極敗壞的跳下了樓梯,一把捏過北諦君的衣領,把人按倒在牆上,扯著他的衣襟,兩眼發紅。

“……你說, 你到底對寶家做了什麼了?”

惡人似乎很滿意陶豔的反應, 用手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嘴巴裡冷冷吐出:

“沒什麼,只不過是通知了寶家,若敢應了你的親事……哼, 我讓那秦淮河的水, 都變成紅的而已!”

“你!”

他被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了,也是,對方是北諦君,從來想要的都沒有一樣可以逃出他的手心,他要不到的,也可以用搶的,用強的, 威脅恐嚇是家常便飯,當初對自己,不是也是用了這一套麼?

一邊的永南王倒是饒有興致的看這兩個人爭吵,笑眯眯打諢道:

“……哎,小豔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做什麼不好,跑江南就跑江南了,怎麼還能揹著我們娶妻生子呢?太令人傷心了!”

他唱戲一般苦著臉,一面扶著牆,好像自己是被拋棄的糟糠之妻,怒指負心漢陶豔。

“呸!誰是你的小豔兒,哪裡涼快哪裡呆著去!我跟我夫人的事,哪裡輪到你這個外人摻和了!”

北諦一眼掃過牆角的永南王,眼神狠毒,一面不忘宣告全世界,陶豔是自己的私人物件,任何人都別想染指。

面前的陶豔已經被這兩號人折磨的快瘋了。

“……南邊的,你給我閉嘴!什麼叫我揹著你們娶妻生子?我娶妻生子正大光明!你那花花腸子想要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

看陶豔終於忍不住吼了永南王,北諦君嘴角上揚,看來還是站在自己一邊了呢!

永南王很是委屈的收了聲,一副無辜的樣子楚楚可憐。

見北諦君得意至極,陶豔又鄭重的把矛頭對準了北諦君,勒他的力道加重了幾分:

“還有你!別得意!你他媽還不如永南王呢!人家起碼真刀真槍,不像有些人口蜜腹劍,暗箭難防!假意恩情,實質就想操控別人,唯權力第一,偏偏做出一副痴情種子的模樣收買人心!少噁心人!”

霹靂巴拉一大堆,說完之後驀然將手鬆開,對那惡人嘆了口氣道:

“……騙不了你,我不過是撕張臉皮,你們要的東西,還給你們就是,別拿血洗秦淮這樣的事情要挾我,等我娶了親,我就把兵符還給你們,你們都給我走,一個也別讓我看見!從今往後別再來糟蹋我的日子,我們後會無期了!”

“……”

剛剛還喋喋不休能說會道的兩人竟然一時都沉默了。

陶豔又道:“北諦,你別逼人太盛,你要屠城也好,抄家也罷,這門親事,我是篤定要的,你想要拿人家性命,我不介意你從我的屍首上跨過去!……我現在就去寶家把事情弄個明白,你們誰要是再跟來,別怪我把兵符丟秦淮河裡,讓你們誰都找不到!”

話音剛落,人就消失在了如意樓,不用問也知道,他是朝寶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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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豔一口氣走到了寶家,回頭幾次看了看身後,都沒有一個身影追出來。

乾笑了兩聲,還真當他們是為了自己來江南麼?

果然是自己太天真了!

剛剛那一句“你們誰要是再跟來,別怪我把兵符丟秦淮河裡,讓你們誰都找不到!”,竟然真就成為了一道符咒,把這兩個惡鬼定在了如意樓裡了。

呵,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還說不是為了兵符而找他來了?

陶豔雖然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果,心裡卻還是難受的,原來自己成親與否,都不重要,跟兵符比起來,就渺小太多了。永南王不必說,這個傢伙目的明確,他是只要江山不要美人的,可是沒有想到,千里迢迢親自追來的北諦君,也不過是要江山不要他的。

可笑自己在最初看到他的時候,竟然還抱了一絲幻想,想著他的憔悴,會不會是真的有在京城想過自己呢?

明顯,是他自己想太多。

不過這樣也好,以後就不會再有人阻礙他成親了!

來到了寶家門口,他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院門大步走了進去。

那廳裡,果真站了哭哭啼啼的寶姑娘,還有唉聲嘆氣的寶大叔寶大媽。

這回見到了墨白先生,一家人大吃一驚,寶大叔張大嘴巴不知說什麼,只喊了一聲:“墨白先生……”就再也放不出一個響屁了。

陶豔朝兩位老人一揖,滿臉歉意:“鄙人不才,讓掌櫃的和寶姑娘受驚了……敢問寶掌櫃,何緣故,要突然退親呢?是不是覺得鄙人才疏學淺,又無半分家底,所以覺得寶姑娘跟了鄙人,是委屈了?如果真是這樣,鄙人自有自知之明,不再強求。”

陶豔不知道北諦君到底說了什麼,能叫這家人苦成這樣。

剛想安慰,說那北諦君是信口雌黃,不必理會,那寶大叔就訕訕的開了口:

“哎……墨白先生……你不知道,那官家來人了,說是我們家閨女嫁了你,就會喜事變喪事……你說……這……”

果然是拿寶家人的性命做文章了!好狠啊,北諦君!

他咬咬牙,安撫道,“你們不用怕,那官家的人,只是跟我有怨,跟你們無關,他不會傷害你們的……”

聽了這話,原本還是小聲啜泣的寶姑娘竟然剎不住的掩面大哭起來。

那寶姑娘邊哭邊回道:“……陶公子……你不知道,若只是威脅了小女的性命,小女也只會當做命裡注定,小女一心要跟了陶公子,除非你說不再要了,不然小女絕對不會悔婚,就算死了,只要能跟公子做一日夫妻,也是滿足了……可是那人說,……他說他要性命的,不是我,而是……”

“是什麼?”陶豔心裡隱隱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他說……他會要了陶公子你的性命……讓我做一輩子寡婦……”

“……”

陶豔大腦缺氧,幾乎想要馬上昏死在地上……北諦君,我真是小看你了,長進了啊!威脅人的手段不是威脅那人的性命,而是威脅那人最看重的東西!你奪了別人懷裡最寶貴的,還真不如一刀砍死那人來的痛快!

你不威脅寶姑娘,那我陶豔的命來威脅人家?

幸好人家姑娘有情有義,為了他的命,寧可退婚,可也不用那麼狠的咒他死吧?

陶豔走進寶姑娘,拉過對方的手,眉目都是柔情。

“你別怕……他暫時傷不了我,也不會傷你們全家,但當沒有發生過這件事情,這婚事,咱們如期舉行!”

他信誓旦旦對她發誓,送了顆定心丸給她叫她放心。寶姑娘聽完破涕為笑,點了點頭。

不料剛剛才恢復了一點溫馨,就被門口闖進來的那人打斷了甜蜜。

那人在門口大喊一聲。

“——陶豔!我不準你成親!”

不用說,正是來的及時的北諦君!

呃……到底,還是追來了?

寶家人對那陌生人感到詫異萬分,卻被對方的氣勢嚇得一動也不敢動,站在角落裡不知道是進還是退。

陶豔見到了怒不可遏的北諦君的臉,有點吃驚,心裡跟潑翻了調料,什麼味道都有,他來寶家的路上還沒有看到這人,這會兒剛給了定心丸,北諦君怎麼就出現了?

他一直跟著自己,叫他沒有發現,現在又為什麼出來呢?

他……不要他的兵符了麼?

陶豔心裡湧起雲雨,百般疑惑,卻也要裝出不屑的樣子,冷笑一聲對著北諦道:“我娶誰,與你何幹?”

北諦君的臉上迅速閃過一片愁雲,他看著陶豔,大有今天豁出去的決心。

“怎麼無關!你是我鎮國公明媒正娶的九夫人!”

這一句話出來,惹得在場的寶家三口目瞪口呆,不相信眼前站著的,竟然就是赫赫的霸主北諦君,他們更沒有想到,那柔弱文雅的墨白先生,竟然跟鎮國公大人有如此深的糾葛。

“……你!”

陶豔張開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說的沒有錯,都是事實,狡辯,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可這樣還沒有完,北諦君一把抓過陶豔的肩膀,將對方的身體掰過來扭到寶家人面前,徹底的決定,準備破罐子破摔了。

“……你敢不敢承認?敢不敢站著別動,讓我撕開你的□□!?”

三廂人僵持在原地,這時門口又衝進來三個人,琉劍,永南王,以及杜安晨。

剛剛在如意樓,陶豔甩手就走了,北諦君急急跟了出去,永南王躊躇了下,考慮到輕重緩急,一併追了出去,剩下的琉劍和杜安晨見勢怕真出了什麼事情,所以也趕來了。

眼下客廳裡擠滿了人,全部將實現一到了正中央的兩個男人身上。

杜安晨提心吊膽的看著陶豔的表情,覺得那是破釜沉舟的凜然,果然,他光只是悽笑一聲,對著北諦君和外面的幾人,鄭重道:

“……你……還有你們……何苦要逼我!?”

隨後將目光投向了角落裡還弄不清楚狀況的寶姑娘,對她歉意道:“寶姑娘,我情非得已要瞞你,這本不是我陶某人的真面目,若你無法接受,那這婚事,但憑你一句話,就作罷了吧,算是我陶某人對不起你!”

他說完,又對北諦君道:“如你所願,我自己來,不勞煩您動手了!”

話音剛落,陶豔咻地拉過臉,一袖遮面,那臉皮子就跟雜耍的一般,整張的剝落了下來,原來的面如宋玉,貌若潘安,一如當初的清秀容顏,眉目風流。

“啊!”

寶家人驚叫一聲,那寶媽媽以為陶豔把整個頭都摘下來了,嚇得兩腿發軟,還沒有看到最後,竟撲通一聲栽倒在了地上。

陶豔橫過眼眉,對上寶姑娘,又喚一聲:“……寶姑娘,如今你看到了我的真面目,可是悔婚了?”

一時間間全部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身後的北諦君微蹙眉。

就等寶姑娘一句話。

寶姑娘呆呆立了一刻,終於回了神,對著陶豔一福,笑道:“陶公子,可是以為小女但就是看重相貌之人麼?憑公子不棄,肯將自己心裡所想一一告訴小女,就是最大的誠意,以前做過什麼,與何人有何糾葛,小女一概不知不問不介意。若公子願意繼續接納小女,這婚事,自當如期舉行。小女喜歡陶公子,不在容貌,只憑公子真心實意!”

此話一出,有人嗟嘆,有人黯然。

有人終於松了口氣。

有人怔怔的站在身後,竟然不知所措。

好一句,【不在容貌,只憑公子真心實意!】

陶豔跟寶姑娘相視而笑,又轉過身,對北諦君鄭重其事道:

“你可都聽到了?你也終於見到了?心心念念的要扒了我的臉皮,如今可是如願了?”

對方凝視著那張自己想了千百次的熟悉面容,心裡揉過哀愁。

他就只呆在原地怔忡的深望著這張臉,縱有千百言語,竟然一起卡在了喉嚨裡,怎麼也化解不開了。

陶豔見他無動於衷,嘆了一口氣道:“你喝了我的喜酒……就回京城去吧,至於你來江南的真正目的,你我都清楚,大婚後,再與你們二人,一道了結了此事,從此,就各走各道,別再糾纏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

北諦君一直靜默,但只有越來越濃的哀愁從心底湧出來。

原來,他只當他來江南,光是為了要兵符麼?

原來,他的心裡,只是把他看做了權力堪比一切的野心家麼?

原來,他在他的心裡,是一點念想也沒有的麼?

北諦君頓時覺得天旋地轉,活生生要把自己吞進黑暗裡。他站在陶豔的面前,嘴角微啟,想要說點什麼,想要告訴他他早就在京城就想好的話,可如今,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終於,就在所有人屏住呼吸,擔心北諦君會忍不住雷霆震怒之時,且聽一聲重重吸氣,撲通一下,那身後的偉岸身影,竟然忘記了男兒膝下有黃金的古言,鄭重而決絕的跪下身軀,伸手將陶豔的腰抱在懷中。

北諦君的頭緊緊埋進了陶豔的肚子,死死勒住了對方的身體,幾乎要把人抱得融合在一起。

他的聲音沙啞,伴隨著破釜沉舟的決心,不全然不顧自己的身份地位,不顧旁人怎麼看待他。

那句低壓著嗓子喊出來的話,擠壓了他多日的鬱結,終於,今天全部崩盤了。

“……別成親……求你!”

“……”

“……跟我回京城……好不好?”

“……”

“……我不要兵符,不要江山!但只求你!跟我回去……”

“……”

“……求你!”

最後一句兩字,是帶著嘶啞和哽咽喊出來的。

天下半壁江山的主子,鎮國公北諦君……竟然,當著眾人面前,下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