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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他是誰

倫敦難得的晴朗天氣,午後陽光明媚,女王公園巡遊者訓練場外面,一個穿著連帽外套的男人身影鬼鬼祟祟。

訓練場的門衛已經盯了他好久了,這個男人連續三天都出現在訓練場外面,然後就不停的轉悠,並且將腦袋伸高了往訓練場裡面遠眺。門衛覺得他是來偵察球隊訓練情況的球探,或者是目的不明的記者,所以在那個男子不小心將腦袋伸進了訓練場外圍的時候,門衛大步走了過去。

“你是誰,來幹嘛的?”

男人被嚇了一大跳,急忙轉過身來,一張黃種人的面孔出現在門衛眼裡,同樣顯眼的,還有掛在那男子胸前的專業相機。

門衛驚訝的問:“記者?”

“是的是的,我是一名記者,這是我的記者證。”男子將掛在胸前的東西給門衛看了一下,然後問門衛:“請問,你們俱樂部的那名中國籍球員,就是林志高,他現在在訓練場裡面麼?”

“來找林的啊,他今天放假,不在裡面。他剛剛為球隊帶來了一場勝利,主教練放了他一天假。”門衛總算明白了這個男人的目的,是中國的記者,為了那個中國小子林來的麼?

“那你知道他住在哪裡麼,我想對他進行採訪,可是卻找不到他。”

孫大偉此刻真是覺得沮喪極了,就在一個小時前,《體育週報》的主編駱鳴剛剛打電話來將他臭罵了一頓。原因無他,就是因為距離林志高這名神秘的中國少年第一場比賽都過去一個多星期了,作為國內第一大體育報紙的《體育週報》居然還沒有搞到一篇專訪!

雖然說國內的其他報紙,嚼的也是國外體育報紙的剩飯,無非就是把那些國外體育報紙的新聞翻譯翻譯改頭換面發到自家的報紙上,但是《體育週報》可是全國第一大體育專業報!如果也學其他報紙那樣拾人牙慧的話,那簡直是恥辱!

關於林志高到底是誰,是怎麼樣混到五大聯賽之一的英超去踢球的,這是全國媒體都不知道的一件事,是一個秘密。英國高水平的兩場比賽,已經將全國媒體的好奇心都給勾了起來,更加引起了國內民眾廣泛的關注度,現在在各大網路社群,微博,入口網站上,關於林志高到底是誰的討論是越來越火熱,毫無疑問的是,如果這時候出來一篇關於林志高的專訪,那麼報紙銷量肯定火熱!

駱鳴在電話裡將孫大偉罵了個狗血淋頭,直接乾脆的告訴他,如果一天後他還沒有搞到關於林志高的新聞的話,那他就不要在國外享受著悠閒生活高薪待遇了,直接回北京的總部去吧,辦公室裡還缺幾個端茶倒水跑腿的雜工。

孫大偉聽的那是冷汗直冒,一直想跟駱鳴解釋,他找不到林志高真的不是他懶,而是對方太神出鬼沒了啊!

孫大偉來訓練場外找了林志高四五天了,第一天他們提前結束訓練,第二天他們飛去了伯明翰客場比賽,第三天是週末放假,第四天球隊打友誼賽去了,據說友誼賽舉辦的地方離林志高家近,打完比賽他直接回家去了!

不是孫大偉不想找到林志高,而是他一不知道對方家在哪兒,俱樂部根本不跟他透露這個。二是他已經在訓練場這守了四五天了,不還是沒見著人影兒麼?

所以今天,他也準備破罐子破摔了,如果從門衛嘴裡問不出來點什麼訊息的話,他就準備今天不回去了!反正現在還沒入冬,秋天的夜晚溫度讓人能夠忍受,他打算就在這兒守著,直到明天早上林志高來球場訓練!他,他總是要來球隊訓練的吧……

但是讓孫大偉感到驚喜的是,女王公園巡遊者的門衛沒覺得林志高的住址是什麼不可透露的秘密,他很快就將林志高租住公寓所在的街區告訴給了孫大偉直到,還體貼的告訴他前面路口就有一輛直達的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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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感謝你了!”孫大偉激動的握住門衛的手猛搖了三下。

……

當林志高穿著汗溼的球衣,抱著足球從隔壁大學的球場上出來的時候,老遠的地方,就望見一個男人以一種非常猥瑣的姿勢,蹲坐在包法利夫人的公寓門口。

那個男人不太高,一米七左右,身形瘦弱,穿著一件灰不溜秋的大衣,黑色頭髮,從背影上看,像是亞洲人。

難道又是一個新租客?林志高想,噢,算了吧,我還是習慣自己一個人霸佔整棟公寓。

包法利夫人突然出現在了公寓門口,與平時的裝扮不同的是,她手裡掂著一把掃帚。

“你這個討厭的流浪漢立刻從我公寓門口滾開!我是不會給你施捨一分錢的!立刻滾!”包法利夫人突然給了坐在地上的那個男人一掃帚,並且大聲的說道。

“流浪漢?我不是流浪漢!”那個男人一邊躲一邊解釋:“我真的不是流浪漢!我是一名記者!”

該名男子地道的中國英語讓林志高立刻眼前一亮,高聲喊道:“嗨,麗貝卡,不要打他,他是來找我的。”

孫大偉一個激靈,立刻回頭,看到林志高的時候,眼中突然迸發出了閃亮的光彩!

林志高這時已經走到了公寓門口。“你是從中國來的?”

麗貝卡停住了手,十分尷尬的對孫大偉解釋說:“對不起,記者先生。實在是你的裝扮太……與眾不同了,與遊蕩在倫敦街頭的乞討者很像。”

孫大偉聞言又是羞愧又是臉紅,他摸摸臉蛋,不好意思的說:“是我對不起太對,這陣子都沒心情打扮自己,哈哈,我的鬍子是該刮一刮了。”

林志高的目光從孫大偉鬍子拉碴的臉上,挪到了他的穿衣打扮上去,最後下了一個結論:雖然這名記者邋遢的是夠可以,但是衣服和鞋子還是價值不菲的,他說自己是記者,應該沒說謊。

林志高一手抱著足球,一手叉著腰,問道:“你是國內來的記者?要來採訪我麼?”

林志高眼中躍躍欲試的好奇,以及他和善的態度讓孫大偉松了一口氣,主角好說話,就比較容易合作。他整了整衣服,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鄭重說道:“我叫孫大偉,是《體育週報》的駐英記者,今天來找你,主要是想為你做一篇專訪。”

有記者來採訪我了?林志高也立刻興奮的點點頭:“好啊!”

……

“這麼說,你本來是要來英國留學的了?”孫大偉頗為感慨的問林志高道。

國內關於林志高為什麼會橫空出世在英超踢球的猜測很多,大部分人都覺得他年紀這麼小就去了國外,要麼就是自小就在外國留學,要麼就是在國內上了多年的足球學校,現在專門去國外踢球想要出息的。其他的猜測,什麼林志高早就移民去了英國啊,他其實是足協送出去交流學習的啊等等更是層出不窮。

孫大偉現在可以肯定的是,真正的真相,估計沒有一個人會猜到吧。在國內引起轟動的林志高,他出國的理由居然是因為女同學被流氓調戲所以出手和混混打架,結果被退學,並且被人威脅到生命安全,而不得已才出國的。

想到這兒,孫大偉心裡不由得有點憤怒。雖然說中國現在仍然稱不上是一個人權自由,人人幸福安康的發達國家,但是中國的治安一向是好的,社會環境絕大多數都是安定低犯罪率的,但是,林志高的典型事例,無疑是扇了這良好治安社會一巴掌。

一個17歲的少年,本應該是坐在高中課堂裡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卻因為正義的出手遭到退學,雖然那女同學也是他的小女朋友,但是情侶兩人遇到搶劫,不顧女友而逃的人渣也多了去了,林志高做了一個男人該做的事,卻得到這樣的回報——如果不是他如今出了名,誰又會關注他的過去呢?

孫大偉為林志高得到的待遇感到憤慨,直接拍著胸脯對林志高下保證,他一定會如實將林志高的話發表在明天的報紙上的,不過他也有些擔心,中學生打架被退學,不管是因為什麼,社會影響都不好,人們也會對此頗有微詞,如果他照實寫出了新聞稿,遭到人們對林志高的反感怎麼辦?

對此,林志高的回答是:“他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唄,我做了我應該做的事,說了我應該說的話。我不會撒謊說我一直是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好孩子,那樣多虛偽!他們如果喜歡我,那我感謝,如果不喜歡我,對我也無所謂,反正我又不靠他們活著。”

孫大偉聽後笑了,他說:“那好,我會如實去寫新聞稿的。對了,我還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就是,我們《體育週刊》想和你建立長期的合作關係,我們報道你的新聞,會儘量給大版面,正面去報道,但是希望你除了我們,不要接受其他任何媒體的專訪。當然,採訪還是可以的。”

“不要。”

孫大偉愣了,“你說什麼?”

雖然林志高上學不多,但是奇貨可居這個詞他還是明白的。他知道,現在的他在國內的媒體眼裡,就是一個奇貨,人人都想從自己這兒挖出來點新聞,然後回去發表賣報紙。《體育週報》一處不給都想拿走自己的獨家代理權,這可能麼?而且,林志高並不想將自己束縛在一家報紙身上,他不是什麼溫和敦厚的人,總有時候想要說些激烈的發洩的話,如果那時候《體育週報》不給登怎麼辦?建立合作關係可以,想要壟斷他?門兒都沒有!

林志高態度堅決,孫大偉也只好暫時放棄,留到以後再說,反正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國內第一篇專訪不是麼?

拿起相機,孫大偉示意林志高擺個姿勢,給他照一張上報的相片。

林志高連忙把頭髮攏了攏,笑的露出八顆牙齒,然後豎起兩隻手指,在孫大偉的一聲“茄子”中,他年輕而稚嫩的形象留在了單反相機的膠片之中。

……

《體育週報》以不耽誤正常報紙發行量,另外增加一期特刊的方式,將國內的第一篇林志高新聞專訪放出了市面。

特刊首頁,就是林志高那張穿著白色球衣,笑的露出八顆潔白牙齒的相片。只看這張相片,是沒人相信這個青春飛揚的少年,已經成為了一位職業球員的。

報紙發行後,一天之內全國賣出了幾百萬份,第二天夜裡又加印再版,四五天內,賣出了千萬份有餘。

除了有第一次揭秘林志高怎麼去了英超踢球為賣點外,《體育週報》特刊還將林志高之前打的那場女王樣對伯明翰的比賽作為另一個賣點,版面分條之一就是《中國德比》。

德比一般用來形容同城的兩隻球隊的比賽,或者同地區,國家的。但現在內容變得廣泛了,兩隻球隊因為意識形態的不同,或者歷史原因分歧較大而進行的比賽,也叫做德比。

而那次對伯明翰被叫做中國德比的原因,則是因為伯明翰的老闆是香港人楊家誠,林志高也是中國人,那比賽自然就是中國德比了。林志高也是在看到了孫大偉寄給他的報紙後,才知道英超聯賽裡居然也有中國人當老闆的。

說實在的,林志高在出國之前,接觸到的足球方面的專業知識是非常少的,出國後在俱樂部進行培訓,也主要是針對比賽,其他的關於什麼足壇巨星啊,教練名宿啊之類的資訊,他則是知之甚少。就算他今天要跟巴塞羅那比賽,見到梅西,他的第一想法肯定也是:噢,那是一名前鋒。

就連在跟曼聯比賽前,他居然還不知道弗格森是誰呢!要不是他無意間顯露出了自己的無知,並且被隊友拽著耳朵好好的惡補了一通關於偉大的弗格森爵士的執教史,英格蘭是怎麼在1999年成為三冠王的歷史的話,他在比賽場上見到弗格森,估計就真的以為那是一名普通的教練老頭了。

呃,頂多特殊的是,那個老頭年紀特別的大了一點。

孫大偉以旁觀者的角度,用成熟細膩的文筆將林志高怎樣為女同學和黑社會打架,怎樣被學校勸退,又怎樣到處找不到工作,還被人威脅生命安全,最後迫不得已才留學英國的過程如實的記錄了下來。當然,記者的優勢就是筆,在這些內容中,少不了的就是煽情。

其中有一段話是這樣寫的:“一個人站在異鄉街頭的林志高,他的心裡是那麼的孤單和彷徨。父母為他安排好住處後已經離去,在英國的倫敦,現在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他的同學們現在都在幹什麼?跟以前一樣聽老師講課,認真的學習麼?回家之後,他們是不是又都會吃到父母精心烹飪的美味菜餚?可是他從今天開始,將有很長很長的時間見不到爸爸媽媽了。這對一個才剛剛17歲的少年來說,是多麼殘酷的事實。在這裡,他沒有朋友,沒有家人,甚至連未來在哪裡都不知道。接下來到底要做什麼,林志高一點都不知道。”

這種極具煽情氣息的話語,很是為林志高奪得了一大批人的關注和同情。他們都覺得,一個才17歲,從未離開家的少年,因為一些社會不公平的逼迫而遠走他鄉,最後還能獲得成功,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這也是林志高的爸爸媽媽送他去國外了才能這樣,如果他家庭再差一點,不能出國,不能上學還整天被人威脅,那他現在是在幹什麼?去了南方打工?亦或是為了報復,也加入了黑社會?與後一種猜測比起來,現實中的林志高,實在是太勵志了。

現在網路傳播的速度是驚人的,那些買了報紙的人將新聞釋出到網上,關注的人看到了,四處轉發著林志高的事,很快的,他的名字就又一次被全國網民所熟知了。在人肉搜尋極其發達的今天,有報紙的資訊做底,林志高從幼兒園到高二的所有學校班級資訊,家庭資訊,父母單位年紀等等全部都被網民們翻了個底朝天。

很快就有好事且義憤的人找到了勸退林志高的那名高中校長,並且找到了他的女兒,林志高的初戀女友。對於未成年的女學生,人們大多都很寬容,但是對於這名校長,網民們對其進行了攻擊,並且罵道:“林志高他救了你的女兒,讓她不被流氓騷擾,你居然把他給退學,讓他找不到學上,你的良心都跑到哪兒去了,被狗給吃了?”

高中校長對此感到很不滿,他找到了z市本地的一家報紙,在上面發表聲明說:“不管林志高是因為什麼樣的理由打架的,不管他打的是什麼人,他與人鬥毆導致對方受傷總是個不爭的事實。而且林志高在高中期間愛玩愛鬧,學習成績也排在班裡倒數,根本不是個好學生,我開除他是正常的。”

有人在看到這則聲明的時候立刻在網上冷笑說:“看來大家以後看到歹徒搶劫行兇還是不要見義勇為了,萬一你把歹徒給傷著了,結果上學被退上班被辭,還把你抓進局子裡怎麼辦?”

諷刺的有,也有直接問這校長的:“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林志高當時選擇了不抵抗,甚至是自己逃跑了,你的女兒會得到那些流氓什麼樣的對待?”

但是,在大部分人覺得校長開除林志高是不對的情況下,也有一部分人覺得林志高不好,是壞孩子。他們這樣認定的理由就是,林志高學習成績不好……

對此,孫大偉又在《體育週報》正式發行的那期裡,又寫了一篇新聞稿來進行反駁:《學習不好,所以是壞學生?》

或許是為了給那些國內不看好他會走的遠的人一些好看,在接下來的三場英超比賽中,女王公園巡遊者接連戰勝了狼隊,桑德蘭,以及西布羅姆維奇。林志高幾乎每場比賽都有進球,在對西布羅姆維奇的比賽中,甚至還完成了他職業生涯中的第一個助攻,幫助隊友博斯羅伊德進了一球。

英超聯賽已經完成了七輪比賽,林志高參加了其中四輪。四場比賽五個進球,這讓他排在了英超射手榜第七位的位置,上面一位就是切爾西的中場蘭帕德,而排在第一位的,是阿森納的荷蘭人帥哥范佩西,他以七場比賽九個進球的驚人成績霸佔了射手王的位置,在他之下,是紐卡斯爾的登巴巴,他進球數是七個。

而女王公園巡遊者,也因為七場比賽五勝二平無一輸球積17分的好成績,排在了積分榜第三的位置。

本週日,女王公園巡遊者再次客場挑戰,這次的對手是阿森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