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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7

誠之劍道

此刻葉孤城忽然笑了。

他已然窮途末路,竟然仍笑得出來。

但他此刻能笑得出來,他定然是個非常人能及的英雄。

沒有人能形容的出此刻他臉上的笑容,葉秀珠看到,卻心中一震。

她彷彿明白了什麼,想開口,卻按捺了下去。

魏子雲道:“城主遠在天外,劍如飛仙,人也如飛仙,何苦自貶於紅塵,作此不智事?”

葉孤城道:“你不懂?”

魏子雲道:“不懂。”

葉孤城冷冷道:“這種事,你本就不會懂的。”

魏子雲道:“也許我不懂,可是我們卻懂得,像你犯這種罪是千刀萬段,株連九族的死罪。”

葉孤城看著他,臉上有無限的譏誚之意。

他道:“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犯得是什麼罪?”

魏子雲聽不懂他的話。

葉孤城道:“你學劍不精,卻敢對我無禮,犯得也是死罪。”

魏子雲臉色一變,便要出劍。

他一出劍,別人自然不會坐視不理;更何況,葉孤城謀反本身就是死罪,大內侍衛自然不能讓他逃脫。

此時葉孤城就算有絕世無雙的劍法,又怎麼能架得住大內侍衛的圍攻?

魏子雲的劍還沒出,就被一個人阻止。

阻止他的人就像一把極寒的劍,劍冷、人更冷。

西門吹雪逼回了他的劍,卻沒有看他。

他此刻的目光,全在白雲城主身上。

西門吹雪忽然道:“你學劍?”

葉孤城道:“我就是劍。”

西門吹雪道:“你知不知道劍的精義何在?”

葉孤城道:“你說!”

西門吹雪道:“在於誠。”

葉孤城道:“誠?”

西門吹雪道:“惟有誠心真意,才能達到劍術的巔峰,不誠的人,根本不足論劍。”

葉孤城的瞳孔突又收縮。

西門吹雪盯著他,道:“你不誠。”

葉孤城沉默了很久,忽然也問道:“你學劍?”

西門吹雪道:“學無止境,劍術更是學無止境。”

葉孤城道:“你既學劍,就該知道學劍的人只要誠於劍,並不必誠於人。”

西門吹雪不再說話,話已說盡。

路的盡頭是天涯,話的盡頭就是劍。

這場決戰還是要如約的進行。

在皇帝面前,西門吹雪還是西門吹雪。

皇帝也還是皇帝。

能說出天子練的是平天下、安萬民的天子之劍的人,自然知道西門吹雪的性情,又怎麼會計較西門吹雪在御前無禮?

這一戰,他成全當世的兩位絕世劍客,只是葉孤城,不論勝敗,都要死。

葉秀珠緩緩嘆了口氣。

她和花滿樓向皇帝行了個禮便向外走去。

陸小鳳奇道:“你們這是要去哪?”

花滿樓道:“自然是離開。”

他又道:“我為什麼要留下來看兩個無冤無仇的人拼個你死我活?”

他是一個熱愛生命的人,自然是最尊重生命的人;又怎麼願意看到生命就在他的面前隕落?

陸小鳳自然懂他的意思。

這時皇帝卻開口道:“那麼葉掌門呢?葉掌門習劍,也要錯過兩大劍客之間的巔峰對決嗎?”

葉秀珠道:“秀珠自然也是要離開。”

皇帝愕然道:“我以為葉掌門也是用劍高手,應該欣喜於能見到百年不遇的兩大高數決戰,應該能夠懂兩大高手的劍道執著。”

葉秀珠看向皇帝,微斂目光道:“秀珠自然不懂。”

眾人聞她此言皆驚愕,她也是用劍高手,怎麼能不懂世上兩大在劍術上登峰造極的人對劍道之巔峰的執著?

她的目光此時已轉到白雲城主和西門吹雪身上,只是緩緩說道:“秀珠不懂白雲城主和西門莊主的劍道,就如同孟子不懂莊子的逍遙,老子不懂孔子的仁義,韓非不辨儒家的仁慈,白雲城主霸道之劍不解當今天子的萬民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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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言一出眾人彷彿隱隱的明白了一些,就連沉浸在彼此的劍意之中的當今兩大絕世劍客,也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又道:“劍於我,一開始只是生存之法;後來,劍術漸長,我的劍也只是守護之劍,守護自己的命,守護自己的家,守護自己的家人,守護心愛的人;劍之於我只是守護,若只是為了守護,用劍不用劍又有什麼差別?我從未執著於劍,又怎麼能懂只為印證劍道而揮出的劍?又怎麼能懂朝聞道,夕可死亦?”

西門吹雪道:“你不執著於劍,卻早已參透了劍意,有劍意在心,何處不是劍?但願今日過後,我還能再看到一柄好劍。”

他早就知道葉秀珠必然會成為一柄寶劍,可今日之戰,他生死難料,所以才會如此說。

葉孤城道:“你能參透劍意,假以時日,必然成為又一用劍高手,只是可惜,我必然是看不到了。”他說完此言,目光之中竟然有淡淡的遺憾。

今日是勝是敗,他都要死,劍術超群的後生晚輩,他定然是看不到了。

他們二人,對於劍道的執著,以作為痴;痴到深處,如醉如狂。

面對對於劍道如此赤城的人,是應該給予十分敬意的。

葉秀珠嘆了口氣,還是說出了本想爛在肚子裡的話。

她道:“更何況,這場決戰的結局,我已經能猜出來了。”

好大的話,如果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知道此戰結局,還會決戰嗎?兩位絕世劍客都不知道此戰結局如何,她卻能跨此海口!

她又道:“白雲城主的劍不誠。”

葉孤城的臉色突然變得可怕起來。

西門吹雪說他不誠,可以;他們是命定的對手,理應最瞭解彼此;可葉秀珠,雖然悟性不錯,在他眼裡也仍然是個學劍不精的後輩,竟然敢說他的劍不誠。

葉秀珠彷彿沒有感覺到白雲城主逼人的氣勢,也不認為那句話是對白雲城主的冒犯,繼續道:“一個月前,秀珠僥倖接下白雲城主一劍未傷,只是因為城主的劍有所滯凝;只因為城主當時心在猶豫,心有猶豫,便難誠劍意,劍自然有所滯凝。今日城主出劍,秀珠和七童能接城主的一劍未死,只是因為城主的劍雖招式凌厲,卻沒有劍意;只是漫不經心的一劍而已。”

她又道:“一個月前,城主根本沒有想要秀珠的命,所以秀珠現在還活著;而今日城主出的劍,根本就沒用心;所以秀珠自然說城主的劍不誠。”

沒人信她說的話,她與花滿樓皆算是高手,兩大高手便被白雲城主漫不經心的一劍傷到;就憑這一點,估計天下的人都不會相信。

西門吹雪卻道:“你此言當真?”

葉秀珠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一會你便會知道;白雲城主與你決戰的劍,必然是全心全意的一劍;就如同你也會竭盡全力出劍一樣。”

西門吹雪沒再說話,此刻,彷彿葉孤城的武功再高也與他無關,因為他只需要竭盡全力出劍以證劍道就行了,生死他早已置之度外。

此戰,無關生死,只為劍道。

葉孤城的臉色卻緩和起來,神色之中,竟然還有一分深深地笑意。

葉秀珠道:“今夜本來就是最荒謬的一夜,兩個無冤無仇的人不遠千里卻要決一死戰;一個世子竟然想用荒謬的方法謀朝篡位;因為一個不該出現在此處的人引來一群不該出現在此處的人出現在此處;最荒謬的是,一個絕頂劍客,知道他出的劍關係生死,卻仍漫不經心的出劍。”

她又道:“白雲城主用不誠的劍法做一件荒謬的事,豈不也是一種誠?許多時候,誠與不誠,又豈不是在一念之間?因此秀珠知道白雲城主也是對劍道至誠之人;秀珠有幸見識過白雲城主和西門莊主的劍,自然能斗膽猜測決戰結果。”

葉孤城道:“那麼,你認為的結果是什麼?”

葉秀珠道:“猜測的終歸是猜測,誰又能知道決戰的結果?”

有人忍不住道:“既然你也是猜測,也不知道結果,你說這麼多又有什麼意義?”

葉秀珠沒理說話之人,只是看著白雲城主道:“我本也不願說那麼多,劍意誠不誠,都是自己的感覺,又怎麼能讓第三個人明白?只是今夜一位劍道前輩註定要離去,我雖學劍不精,卻也是用劍之人,自然要對他奉上十分敬意。說了那麼多,只是為了表達我對白雲城主的敬意,心不誠的人,無法練就那麼高深的劍法。”

言罷,她向葉孤城與西門吹雪各行一禮,轉身隨花滿樓準備離去。

她轉身那剎那,錯過了葉孤城眼中的欣賞與感激,和他嘴角露出的笑意。

眾人此刻只當她說那麼多只是為了寬慰白雲城主,畢竟白雲城主出的劍是否意誠,除了白雲城主又有誰能知道。

在他們離開的時候,陸小鳳湊到他們身邊問道:“如果葉孤城剛才使得真的是漫不經心的劍,他又為什麼不全心全力出劍?”

葉秀珠淺笑道:“這是要問他自己的問題,你問我幹什麼?我又不是你,沒有那麼重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