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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賈寶玉病中送珠

第二天又要去這清虛觀,賈母因為昨天沒有時間好好問問林黛玉,所以今天就把林黛玉叫過來,問了問她最近去宮裡的情況。

看來元春大表姐還真是對自己老是進宮起疑了。不過不就是給皇后娘娘畫像嗎?雖說最後是多畫了兩張,可是自己真不打算和賈府裡的人說實話,就讓他們去猜去吧。想到這裡林黛玉就回了老太太:“五公主讓我給她畫一張像,因為自己畫的慢,所以才多擔擱了幾天。”

賈母完全不信:“五公主是怎麼知道玉兒會畫像的?”

林黛玉說:“聽說是貴妃娘娘的畫很得皇上的欣賞,所以皇后娘娘想著能找一下貴妃娘娘的妹妹們可以幫五公主畫一幅,正好五公主快要滿十歲了,就給她裱起來。”

旁邊的王夫人道:“那怎麼不找娘娘的親妹妹們?不是還有三個嗎?”

看你這話說的,我怎麼知道,人家上位者想找誰不就找誰?

林黛玉道:“這個黛玉就不知道了,貴人們的心思我們這些人可猜不了。

自從我幫五公主畫好畫像後,就沒有再被叫進宮了。”

說這個話的意思是,你們不要把自己進宮當成多大的事,也就是人家上位者心血來潮,這不用完了自己就沒有再找了嗎?所以不要想那麼多。

大概是自己最後一句話起了作用,賈母等人也沒有問了。

想那元春表姐還以為自己攀上什麼高枝了可以借點助力吧,可是自己真的幫不了什麼忙,那宮裡的事豈是自己一個小丫頭可以攙和的?

若是元春表姐聽到這個情況,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旁邊的薛姨媽倒是一臉豔羨,“能進宮見一見公主也是好的,可惜我們寶丫頭沒有這個福氣。”

可能薛姨媽是想到自己的女兒沒有選上侍讀吧,唉,您就不要再三心二意了。直接把寶哥哥抓牢吧。這樣直言不諱,不怕你的姐姐王夫人不高興?

王夫人聽著是有些不高興,想著,怎麼著,覺得配我家的寶玉委屈了你家寶丫頭?

我的寶玉好歹是國舅爺,你們不過是個皇商,沒有品級在身上,我們再不濟還是國公府呢。要娶什麼樣的媳婦不是有人上趕著送上門來?還想著你那侍讀那。

要不是看在姐妹一場,非說說你不可。

王夫人這邊不高興,那薛姨媽確是不知道的。

倒是旁邊的邢夫人一臉熱情的對林黛玉說:“林丫頭有空了也去大舅母家坐一坐,看你每次來府上,都沒有在我們那裡吃過飯。這次好歹也讓我這大舅母招待招待你。”

這個大舅母又打什麼主意呢?林黛玉笑著說:“有空一定回去的,大舅媽。”

邢夫人接著就說道:“那今天回府後,就直接去我們那裡用晚膳了!我已經安排丫鬟婆子去準備了!”

您這都已經準備上了,還問我幹什麼哪,不知道您又要出什麼么蛾子?林黛玉很鬱悶,只好點了點頭。

倒是一邊的王夫人有些頗不以為然。自己的這位大嫂估計又要打些小主意了吧,果然是小戶人家出來的,每天就惦記著那點小錢,你就守著你那錢過一輩子吧,也是,沒兒沒女的,不這樣還能怎麼的?

既然已經答應了邢夫人,下午回去的時候林黛玉就與邢夫人一起進入了目前大房所在的地方。

迎春表姐也一起過來了。不過她一向是不怎麼愛說話的,跟著自己的嫡母更是無話可說。回到房各自梳洗了一番,陪著邢夫人在正房說了一會兒話,晚膳就準備好了。

林黛玉秉著吃飯為大的原則,有什麼事吃飽了肚子再說,不然一會兒會被氣飽的。

果然剛吃晚飯,大家在一起喝茶,邢夫人就問道:“林丫頭去宮裡有沒有什麼好玩的事?”

這話問的,自己敢在宮裡玩嗎?林黛玉答道:“宮裡都是貴人,外甥女兒哪敢隨便看那。”

邢夫人眼前一亮:“那林丫頭遇見哪些貴人了?有沒有什麼皇子王爺的貴人?”

就知道叫自己過來沒好事,還以為是銀錢方面的事,卻是這種事,不過邢夫人什麼時候關心這種事了?

“宮裡我只見過五公主,那些貴人哪是我能見得?”林黛玉答道。

“就是見到五公主也是好的啊,你看看你迎春姐姐,天天縮在大觀園,也不出去見見那些世交之女,這眼瞅著都十四五歲了,以後的親事也每個著落,要是林丫頭能有機會見到五公主,能不能把你迎春姐姐也帶去?

好歹入了五公主的眼,也能提攜著說一門好親。”

迎春在邢夫人說自己的親事的時候就已經滿臉通紅了,林黛玉也覺得自己的這個大舅媽怎麼那麼不靠譜,怎麼能和自己的外甥女說表姐的親事呢?

而且還想到個那麼離譜的主意,你還真以為見公主是說見就見的?自己有什麼權利把一個陌生人帶進宮裡?那還不是貴人們相見說就見誰?

難道大舅母是說讓自己在五公主面前多提一提迎春,好讓五公主主動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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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即使能把迎春帶進去,又憑什麼就入了貴人的眼可以說一門好親?

難道大舅母打的主意是,在五公主那裡還能偶遇什麼皇子王爺的?林黛玉倒是在五公主那裡遇見了八皇子,那也是人家去見妹妹。怎麼就可能會看上迎春呢?若是人家主動看上倒是好說了,可是這機率是不是太小了點?

真是不知道邢夫人的腦袋結構是怎麼造成的,異於常人那。林黛玉想。

其實邢夫人就是眼紅王夫人能有個做娘娘的女兒,而自己這房除了老爺是襲了一等將軍外,什麼都沒有。

於是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庶女迎春上面,這女兒好歹也到了要說親的年紀,不好好找一門好的親事,對不起自己養她那麼大。

好歹老爺就他這一個女兒,雖說是庶出的,可身份上也不差,邢夫人就想攀個王爺皇子什麼的,即使不能當個正妃,當個側妃也是可以的。

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入手。找王氏?她不給自己使亂子就好了。找老爺,老爺成天就想著那群狐狸精。

正在沒有辦法的時候,聽說了外甥女兒被皇后娘娘看重,這段時間經常去皇后宮裡。邢夫人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明,若是自己的這個外甥女兒能把迎春給帶出去,到時候那些太妃,王妃看上了豈不是太好了?

而且迎春一看就是個老實的,也不會給人造成威脅,能弄個側妃噹噹自然是極好,若是被太妃看重說給王爺當正妃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說不定人家就喜歡這種老實的那。

所以才會迫不及待的把林黛玉叫過來。

林黛玉覺得很想笑,可是迎春確是個好的,雖然邢夫人很可惡,但是若是能幫迎春擺脫以後被自己的父親以五千兩銀子賣給惡人的命運,林黛玉還是很想幫幫她的。於是就說:“大舅母說的話,黛玉會好好考慮的,有機會一定叫上迎春姐姐。”

邢夫人高興的說:“那就好,那就好,你表姐有了好姻緣定是不會忘了你的。那今天你就去你迎春表姐那裡歇息吧,和她好好聊聊!”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邢夫人是多麼的愛護自己的女兒呢,看,這麼早就操心自己女兒未來的幸福了,可不是好母親?

一路和迎春無言,林黛玉知道迎春心裡正難受著,就說道:“迎春姐姐,你不要想太多。”

迎春嘆了一口氣:“原想著自己不爭,就可以安安穩穩的活下去,沒想到還是被當成富貴的籌碼。”

看來這個迎春什麼都知道啊,那她採取的方法就是認命?可是這認命就真的把命丟了。

“姐姐不必傷懷,俗話說事在人為,什麼事都說不定的。你看大舅母今天,雖說是存了那樣的心思,但是若是遇到個好的,姐姐一輩子也好過了。”

“妹妹說的容易啊,我們閨閣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以後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我也不敢奢求自己以後多好,只想能有一片淨土讓我安安靜靜的生活下去,可是這都辦不到。”

林黛玉道:“姐姐為什麼什麼都認命呢?若是有機會使自己過的更好,為什麼就不能爭取一下?姐姐的性子都該改一改,有時候你不計較,別人就覺得你軟弱可欺,一次兩次的這樣,連下人奴才都可騎到你頭上,那樣是對自己好嗎?”

林黛玉有時候覺得自己對迎春的感覺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看她平時的做法,連奶媽子的兒媳婦都可以欺負到頭上去,屋裡的東西也可被自己的奶孃拿去抵押。

而她還一副不管自己事的樣子,真真是可氣!

以後嫁的人若真是個虎狼,她只會哭哭啼啼,最後弄的自己死的那樣慘。

若是真的認命,又為什麼回門的時候會和王夫人等說自己的慘狀?

說明她還是希望自己能得到援助,改變現狀的。

迎春聽完了林黛玉的話,不做聲。

林黛玉知道她是聽進去了,就說道:“妹妹是真心為姐姐好,若不是這樣,我今天也不會說這些話了。姐姐也是這大房的千金小姐,就應該放硬起一些。

該自己的東西就該得到,若是那些丫鬟下人若是做的不對的,姐姐可以名正言順的罰他們,再不濟還可以告訴老太太等人,而不能因為心軟,就助漲了他們的氣焰!

都說奴大欺主,並不是你的一味忍讓他們就覺得你好的,反而覺得你不像個主子。我知道這對姐姐很難,但是為了自己好,也請姐姐慢慢的改過來。”

迎春忽然問道:“林妹妹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好?這些話我以前都不曾有人說過,但是我心裡清楚,都是為我好,妹妹完全可以不用說的。”

林黛玉苦笑一聲,難道說自己知道她以後的命運,想要幫幫她?那樣不把她嚇死才怪。而且迎春這幾個姊妹都不是大奸大惡之人,完全被賈府的人給拖累了。

“我是把表姐當成親人朋友才這樣說的,姐姐能聽得進去最好。今天大舅母的話你也聽到了,若是她胡亂給你找一個人怎麼辦?以後姐姐還是多去見一見那些世家夫人,起碼可以多許多機會。”最好是有人能真的看重她的人品,這樣活下去容易一些。

也不知道迎春聽進去了沒有,真希望她不要再這樣懦弱下去。

林黛玉覺得自己怎麼會忽然管起了閒事,不是說就把自己當成一個看客嗎,怎麼就關心起迎春的事了?不能理解啊。

晚上還是回到了榮國府這邊,想到第二天還是要去那清虛觀就不舒服,晚上貪涼就讓蘭草他們把窗戶給開了,結果第二天起來就有一些鼻塞,林黛玉知道自己是感冒了,正好可以藉著這個由頭不去道觀裡了。於是讓人稟報了賈母,賈母那邊趕緊請了太醫過來看,說是偶感風寒,吃兩劑藥就好了。忙碌了一番,吃了藥昏昏沉沉的要睡下。因為怕爹爹擔心,而且自己又病的不中,所以就沒有跑回林府告訴林如海。

賈母看自己病了,再加上天氣炎熱,就也沒有去了。

林黛玉正要睡過去,忽然有丫鬟說道:“寶二爺來了!”自己這樣要迴避也來不及。這位表哥可真沒有男女大防的概念啊,估計也是賈母給寵的。

“聽說林妹妹病了,我來看一下妹妹。”賈寶玉道。

林黛玉正在心裡誹謗,我剛要睡著,你就過來了,這還怎麼養病。不過還是坐起來:“二表哥過來了。”

“你快躺下,別又加重了。”說完還主動給林黛玉蓋被子。

林黛玉再次無語,這位表哥真的是沒有男女大防啊,好吧,就當時自己的哥哥關心妹妹吧。自己碰到的這個年齡段的少年就他和八皇子在自己面前不自覺。

看到林黛玉又躺好了,賈寶玉松了一口氣,想著自己有好多話要對林妹妹說,又不知道如何說起。原來給她個手珠她不願意收,最後給了寶姐姐,寶姐姐倒是很高興的收下了,同樣是表親,為什麼林妹妹就對自己這麼疏遠呢?看林妹妹長的跟天上的仙女似的,要是能一輩子這樣看著妹妹就好了。

可是就如同自己的姊妹一樣,到了年紀就要嫁人,以後就很少回孃家,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怎樣才能把林妹妹給長遠的留下來呢?自己也問過老祖宗,老祖宗說要是自己以後娶了林妹妹就可以一輩子看到她了。可是這樣寶姐姐怎麼辦呢?

寶姐姐也是溫柔可親的,而且對自己又那樣好,這幾年天天在一起,要是忽然見不到寶姐姐了自己也很難受。難道真的要和母親說的那樣,把寶姐姐娶回家?

可若是娶了寶姐姐,勢必不能娶林妹妹了。怎麼就不能兩全呢?若是寶姐姐和林妹妹都同意嫁給自己就好了。

賈寶玉幻想著,林黛玉看賈寶玉半天也沒有說話,知道他又開始神遊了,就說道:“二表哥過來有什麼事嗎?”

其實賈寶玉過來倒是真有事,前不久他出去,竟然碰到了北靜王爺,賈寶玉以前就聽說北靜王的賢明,正愁沒有機會認識,沒想到那北靜王對自己倒是很熱情,聽說是賈府的人,就和自己好一番交談,完了知道自己在為表妹找一串手珠,就把自己手上的念珠取了下來,說是聖上御賜的,剛好自己帶著也不太合適,正好可以給賈寶玉。

賈寶玉也沒有多想,就是覺得北靜王是個沒有架子的王爺,而且剛好解決了自己的難題,他一直以為上次林黛玉不要那串手珠是因為那手珠入不了她的眼,這次這個皇上御賜的可是個好東西,林妹妹一定會喜歡吧,看自從林妹妹以前的那個手珠沒有了之後,她就什麼都沒有戴了,看來還是沒有碰到合適的。

想到這裡,賈寶玉就把那念珠鄭重的拿出來:“林妹妹,這串手珠是我在外面好不容易才買到的,可不是別人給的,你看看你喜不喜歡?”他可不敢說是北靜王給的,不然肯定是不要。

林黛玉對自己的這個表哥的執拗勁而真是佩服,看來不和他說清楚,他還是會繼續給自己找下去的,“二表哥,表妹我這個人哪,有一個毛病,就是認東西只認一個,別的東西再好也好不過我原來的那個。就說這手珠吧,我就只喜歡我原來的那一個,以後的就是再好,再漂亮也入不了我的眼。所以表哥以後就不要費心再去找了,我是不會要的。”

賈寶玉怔住了,林妹妹的意思是?那如果林妹妹先喜歡上了我,以後是不是就不會喜歡上別人了?

若是林黛玉知道賈寶玉說想的,估計要無語了,自己只是不想要他的手珠,所以才這樣說,他怎麼又想到那裡去了?

賈寶玉想著若是林妹妹真的喜歡上自己,那就會忘不了自己,若是自己同時把寶姐姐和林妹妹娶了也不是不可能的吧。看林妹妹喜歡上自己不會再喜歡上別人的份上,林姑父也會同意這個的吧。再說寶姐姐又那麼賢惠,定然會同意的。

賈寶玉在心裡笑著,現在就是讓林妹妹喜歡上自己了。到時候屋內有寶姐姐操持,自己又可以和林妹妹琴棋書畫,該是多麼的愜意。

唉,這世上的男子老是想美事,看這賈寶玉就異想天開了,總覺得女方會因為愛而妥協,但是卻不知道女人都是善嫉的,誰會同意共侍一夫啊。若是都是大度的,怎麼還有那麼多妻妾爭鬥?

“既然林妹妹不想要,那就算了,我陪妹妹聊會天怎麼樣?”林黛玉原以為賈寶玉會和上次一樣走開,結果他倒是笑眯眯的。不會是受刺激了吧。

“不用了,二表哥若是有事,就去辦吧,我也想歇息一會兒。”

賈寶玉正想說些什麼,王夫人的聲音就過來了,“這府裡的丫頭一個比一個會裝神弄鬼的,把我好好的寶玉都勾的魂不守舍的,等我空下時間來,看我不好好的收拾她們!”

林黛玉的臉色突然變得鐵青:這是什麼意思?你倒是指桑罵槐來了!誰勾引你家寶玉了?到我的房就罵開了,這不是明顯的在說自己嗎?

王夫人來到了林黛玉床前,看見賈寶玉在,臉上不好,對林黛玉說道:“你看你二表哥,這麼早就來鬧你妹妹了。我得好好管管,林丫頭你好好休息,我把他帶走了。”

林黛玉點點頭,我還謝謝你呢,把你的寶貝兒子帶走!

蘭草雪雁她們都氣得不得了,這不把他們也說上了嘛。“姑娘,咱們還是趕緊回府吧,這府上的太太說話都那麼難聽!”白鷺道。

林黛玉說:“我也想早點回去啊,可是娘娘的好事還沒有完,再堅持幾天吧,剩下的幾天咱們就足不出戶,有人來了也說我睡下了。今天是誰看得門啊,我那二表哥怎麼說進來就進來了。”

黃桃道:“奴婢和白鷺正在給姑娘熬藥,雪雁正在回老太太的話,蘭草被一個小丫鬟叫住問事情,那寶二爺就自己進來了。”

“算了,”林黛玉說道:“以後我的門前必須有你們其中的一人,好歹把這幾天過了,咱們回府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