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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3 纖影透龍綃

深宮裝點華麗,金玉結綵明珠飾燈,到處管弦樂索,笙歌燕舞,一片喜氣洋洋。這在近半年來的皇宮是極為少見之現象,且也是天下之大事,因為這一天是新皇后趙淑真的生日。趙淑真的父親在朝在野無論權勢名聲都極煊赫,而趙淑真在宮內擁有的關係也是強大無比,因此她在宮內新任皇后的第一個生日,宮裡宮外與皇后賀壽者無數,三品以上命婦無不參加盛會。

夜間方是皇宮正宴,誥命貴妃皆已退去,只有各級宮妃為之祝壽。帝后同坐,儼然恩愛無間。因皇帝素來不算太好色,除了納妃第一年雲妃懷孕時節,對宮中各女平分君恩以外,後來幾乎所有的注意力都為雲妃一人長久地引走,近來皇帝親近的妃子更是罕見,因此所有妃子今天幾乎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一精心修飾豔麗多姿,無不是想藉此機會能吸引皇帝的注意,然而皇帝顯然心不在焉,除了偶爾與皇后對飲以外,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對旁人簡直是視若不見。

趙淑真微笑道:“皇上若是累了,及早回宮休息不妨。”

皇帝這一天越發熱鬧,他就越發深深地想著雲羅,想著這熱鬧本應是屬於雲羅,是巴不得早一刻擺脫這個情形,立刻飛至雲羅身邊。但聽趙淑真主動大度讓步,不由暗奇,他和趙淑真相處日久,雖不見得有多恩愛,對她性格有所瞭解,趙淑真爭強好勝,事事必需第一,做上皇后,與雲羅便數次不和,在她生日的大日子裡,卻怎地如此大度?

他也懶得深思,既然皇后開了口,便端起酒杯笑道:“如此朕再敬皇後一杯。”

皇帝對皇后用上一個“敬”字,在她生日這天是給她面子到極點了,趙淑真引唇一笑,毫不客氣地飲了,並不請他回飲,皇帝無心與之計較,起身便要離開。

甫一站起,猛地呆住。

皇后卻露出一絲得意笑容。

皇貴妃來了。

趙皇后新立,第一個拿來做伐的便是皇貴妃。按例各級宮妃當向皇后請安,而云羅素來是不用按這規矩行事的,就連太後也不另行生事,但趙淑真偏不給她面子,說她當初免參是由於犯了痴癲之症,後來又孕後多病,如今痴癲已愈,身已大痊,人在宮中,又怎能超然而外?雲羅不至,她就親自光降蒔慧宮,皇帝正在大力用趙皇后的時候,也不便偏幫過於明顯,兩人著實鬧過幾次,看來竟還是斯斯文文的皇貴妃吃了一點虧,在這皇后生日的正宴,她居然也來了。

但見她雖來賀壽,卻只穿一襲淺藍衣長袍,襟口和袍袖間釘著密密的珠子,行動間燦然生光,頭上飛仙髻,僅簪了一根通體潔白的如意簪,鳳頭上含著一顆明珠,映著她楚楚身姿,一步步行來不驚飛塵,翩然若仙,皇帝雖是天天都看見她,但在這鶯紅燕翠裡陡然見著素衣人兒冉冉而來,還是止不住目光為之一顫,見她盈盈下拜,一霎時連得心裡也疼起來了,是他最珍愛的女子,可是他不能給她以最高華無上的地位,還得委屈她如此屈膝向人。

“皇上萬歲,娘娘金安。”

在後宮妃嬪眼中看來,雲羅無疑是極怪的一個人,笑容罕有,性情孤僻且傲慢,別的妃子無不對皇帝承承有加,唯獨她連行個禮都彷彿是勉強的,所說的話更是冷淡不已,多一個字的客套話也不會有。偏就是皇帝吃她這一套,不走了,也不坐下,含笑道:“愛妃平身,你如何來了?”

雲羅慢慢地抬起頭來,唇間微微一動,若笑非笑,趙淑真已搶著道:“是臣妾請妹妹來的。妹妹一向枯居深宮,難免寂寞,臣妾想今兒熱鬧,所以請妹妹出席,只是臣妾的生日叫妹妹前來,倒象是請人為我做壽似的了,呵呵,真有些不好意思。”

雲羅依舊是那個似笑非笑的模樣,道:“皇后生日,雲羅該來,有賀禮一份,請皇后莫要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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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這麼站在當地,螓首微擺,兩名青衣太監扛了一隻墨紋描金的大箱子上來,開啟箱蓋,箱子底盤原是做了個機關,猛地往上一躥,一支白玉雕琢而成的蟠龍五轉燈便顯露於夜色之中,光照盈丈,玉燈旋轉,化出仙山祥雲,龍鳳繞舞,最後銜出“長命百歲”四個字的銀匾來。這件禮物皇帝是見過的,不由驚奇地望著雲羅,而在座的大都未曾見過如此精工絕巧的玉龍燈,低低的一片讚揚席捲滿座。

趙淑真臉上毫無笑意,看著雲羅道:“這就是你給的壽禮?”

雲羅漫不經心道:“正是,前番v兒百日,也不知收了多少賀禮,更有一些阿諛拍馬之輩,不管合不合適,一窩一拖的全送來了,v兒留用太早了一些,我看皇后用著還就罷了,因此上借花獻佛。”

趙淑真臉色鐵青,額上青筋一跳一跳的動著,皇帝大樂,明知她窘迫,故意不出聲。趙淑真漸漸地緩了回來,冷然道:“好罷,也算是妹妹的一番心意,收下。”示意內侍趕快把這刺眼的“禮物”收了下來,重又笑道:“說起v兒,可真讓人操心,前兩天本宮還曾見過,皇上,瞧那情形著實不甚妙似的。”

皇帝眉頭一皺,這是他最不願意提的話,趙淑真已接下去道:“這孩子別真個是天生痴呆?”她揚著鳳眉挑戰似地看著雲羅,“你那病,好好壞壞的,別自己好了,傳給了v兒,未必好得了呢?”

皇帝沉聲道:“皇后,你醉了。”

“醉了?”趙淑真道,“醉了正好,醉了才敢說真話。皇上,皇長子是個傻瓜,於國不利呀。”

“既然如此,”雲羅介面道,“為皇家傳嗣,任重道遠,皇后,你尤其是要當心。你也不小了,進宮日子也不淺了,想必也該有動靜了,我想我預先祝賀不為錯。”

她語氣間雖然也算客氣,但決不與皇后稱姐道妹,著實透著傲慢,可是趙皇后明知她盛寵難比,前任皇后也是因著雲羅的緣故間接被廢的,她還敢當面諷刺挖苦,也可算得膽大之極,同時可見後臺強硬之極。最奇的就是皇帝,聽著這二人來你言我語殺氣森森,他竟一味裝著糊塗。

v兒天生不足是雲羅的心病,懷不懷得上皇嗣,那就是皇后的心病了,趙淑真臉色青白一陣,另外想出個點子來煞雲羅的氣,轉對皇帝道:“皇上,久聞皇貴妃在閨中多才多藝,歌舞妙絕,臣妾的生日,不知能否跟隨皇上有這眼福?”

在她暗暗授意下,眾妃子紛紛湊趣,皇帝原來是要走了,雲羅來他也沒坐下,是瞧著兩人鬥嘴一時捨不得走,不意這麼一鬧,皺著眉笑道:“皇后孩子氣。”趙淑真道:“皇上不肯,還是雲貴妃不從?是臣妾福薄,還是不夠資格?”

她實在是咄咄逼人,皇帝暗自握了拳頭,笑道:“雲兒並不會跳舞,就連朕也從未見過。皇后你聽哪個奴才胡說八道,真該拖下去打死!”

趙淑真愕然道:“怎麼,居然是謠言?”

皇帝回得一乾二淨,趙淑真倒不好過於相逼,她還不至於那樣無知,把雲羅入宮前的一些說法當真說出來,雖說這也瞞不了多少人了,但是出於他人口,和出於自己口,意義則完全不同。

雲羅整個過程一言不發,等到這場風波過去,方淡淡道:“我要走了,你走不走?”

眾妃子愣了好一會,才悟出這是對皇帝講的,皇帝笑容滿面向趙淑真道:“朕可真乏了,皇后,失陪了。”

不過是舊話重提,而且皇帝先一次說要走,也一直未曾坐下,但是皇后望著他倆的背影漸沒於遠方,面上濃雲愈堆愈重。

皇帝默默地跟在雲羅後面,跟了老大一會,忍不住道:“雲兒,你走得慢些。”

雲羅哪裡理他,反而越走越快,皇帝嘆了口氣,越過眾人,他要追她還是輕而易舉,一把攥著她道:“生氣了?”

雲羅使勁拽著袖子,一語不發。

皇帝低笑道:“瞧瞧奴才們都跟在後邊,這樣很好看麼?”

雲羅冷哼道:“你要好看,我反正不要好看,去去,讓我跳舞去呀,唱歌呀,以供你的皇后取樂!”

皇帝道:“朕不是替你推了嗎?這種無理要求,朕難道是心中無數的?”

雲羅冷笑道:“你是推了,不過是藉口我不會!要是我會的話,你就不推了吧,你怕得罪她!”

皇帝也不由得有些火氣,道:“怎麼朕怕得罪她!今天是她好日子,舉國也算大日子,朕已經拒了她,也算拂了她的面子,難道一句無心之言,你非要朕讓人吃了掛落才舒服?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氣窄了?”

“氣窄?”雲羅呆了一呆,緩緩將頭垂了下去,那滿腔氣憤化作傷悲,一滴滴落下淚來,皇帝比先時她生氣時更為著急,一迭聲道:“別這樣,雲兒,好了嘛,別生氣了,是朕說得過了。”

“如非v兒傻傻不懂事,”雲羅嗚咽道,“這日子,我還不如不要過了。我孤孤單單一個人……”

別的女人說這話很可能是一哭二鬧三上吊,雲羅說這話皇帝絕無半分疑惑,心中一下絞痛起來,不由分說將她摟在懷內,道:“雲兒,雲兒,再也別說這種話叫朕傷心,朕這一切都是無奈之舉,你知道的,你不是一向都知道的麼?”

雲羅伏在他胸膛上,悽悽涼涼道:“可是我太難過,太孤單,太無助,皇上,這茫茫世界,只有我一個人獨自摸索,這樣的滋味,你可曾嘗過?沒有任何溫暖,也沒有一點依靠,連最近的人在身邊卻也無法倚仗。皇上,我在這世上,已經沒有其他人了,你若是不理我,不肯體諒我,那我、我……”

皇帝低頭,吻住了她的口。身後跟著一大批太監宮女,他便這樣毫無忌憚地吻住了她,深入的、專心的,甚至是狂野的,他幾乎卷走了她的呼吸,她微弱的氣息湮沒於他強制性的擄掠之中。

懷中微顫的柔肢略微平穩下來,她沾著淚珠的臉頰猶如承了雨露的素蓮,清美無瑕,長睫翅般抖動,神情算是平穩下來。皇帝放開她,見她猶在調整呼吸,忽然將她打橫抱了起來,輕笑道:“朕帶你去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