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陸穎便去了內務堂找葛老,問問她給自己分配什麼樣的活計。
葛老見陸穎來了,拉住她:“正好,本要叫人喚你過來。明天要給你們發院服、新書,快過來幫我整理。”
書和院服是早就準備好了的,這一屆的學生儘管多些,但說到底也只有三十六人。陸穎工作也並不重。
葛老眯著眼睛,在一邊拔著算盤珠子,算著昨天的支出:“活鯽魚十二條,每斤六十銅……白蘿蔔三十斤,每斤三銅……掃帚兩把,一把五銅……乾柴一百擔……大米一百斤……油五十斤……紙張兩百卷……灰棉布兩丈……紅色油漆……鐵釘……嗯,一共是——”
這個時候低頭整理書冊的陸穎口中隨意吐出:“六十三兩七錢十銅。”
“——六十三兩七錢十銅。”葛老也同時念出,隨後她驚愕的抬起頭,看著陸穎。
陸穎抬起頭,嘴角挑起一個調皮的笑。
葛老怔怔得看瞅了陸穎了好久,突然一拍桌子,大叫道:“好個李鳳亭,怎麼現在才把你給我送過來!!還有你,個小兔崽子,你有這份能耐為什麼不早說?”
陸穎笑嘻嘻的說:“葛老也沒問啊!”
葛老一把揪起陸穎的耳朵:“你說什麼?”
陸穎痛得嗷嗷直叫:“我錯了,我錯了不成嗎?葛老,快放開,快放開!”
葛老哼了一聲,放開她的耳朵,看著她苦著臉揉著紅通通的耳朵:“哼,你們師徒兩個都不是好東西,瞧我這個老太婆每天在這裡算帳算得那麼辛苦,也不說來幫個忙。還不快滾過來幫我算帳!”
“可是這個——”
“別管這個,我自會叫別人來清理的。”
花山書院建立數百年,產業不少。葛老平時不只要打點院中的消耗及各項,同時也要核對各地產業的進出賬目。賬目繁瑣,需要花費不少心思和精力。同時有些重要的賬目,輕易也不能給他人看,只能自己親自過目。而陸穎是她看著長大起來的孩子,忠誠保密自然不是問題,又見她心算如神,哪有不開心的,於是將本月的賬本都搬了出來,放在陸穎面前,加起來足有三尺高,饒是陸穎從不懼怕數字的人,也不禁有些頭皮發麻。
“把這些算好,我去跟山長說漲你月銀,漲到三兩,不,五兩。”葛老樂呵呵得看著陸穎苦著臉翻賬本。
“葛老說話算話?”可憐沒錢的孩子見錢眼就開了。
“廢話,當然算話,你當我是誰!整個花山書院的銀子都歸你葛奶奶管著呢!”
有了翻兩倍半的月銀的安慰,陸穎勉強收了沮喪的心,用心算起來,不過饒得是這樣,到了晚飯的時候,她也才算完六成賬本。
一抬頭,太陽快下山了,陸穎只覺得肚子餓得咕咕直叫,頭昏腦漲。她雖然精於心算,卻也沒有這樣連續兩三個時辰高強度的使用過,此刻揉著太陽穴,合著眼睛休息。
葛老見陸穎一臉疲倦的樣子,知道她已經到極限,於是道:“罷了,今天就到這裡吧。明天再來。”
陸穎如蒙大赦,趕緊收好賬本和筆墨,道了一聲“我走了”,便飛快的離開。
葛老在後面罵道:“小兔崽子,跑得比飛得還快!”
等陸穎趕到食堂,許璞叫住了她:“你許久沒來,我先幫你打好了。”
說著把一碗飯推到了她的面前。
陸穎看著碗中的飯菜,心中一暖,對許璞的芥蒂終於全部消失,感激的接過飯碗:“寒光,謝謝你。你真是太好了。”下午消耗太大,陸穎真是餓壞了,儘管在食堂裡還是注意到自己的形象,可是下筷的速度卻是驚人。
許璞看得目瞪口呆,中午也沒見她少吃啊,怎麼就餓成這樣。見陸穎吃得開心,她的嘴角忍不住含上笑意。
不一會陸穎的碗就見底了,她意猶未盡的舔舔嘴唇,一副饞像逗得許璞忍俊不禁,正要將自己的飯分些給她,卻突然又另一只碗插了進來。
“玉秋?”陸穎疑惑的抬頭,又看看看碗。
“沒吃飽嗎,我這裡還有一份。”沈菊不等兩人答應過來,便在陸穎身邊大大方方坐下。
陸穎瞅了那飯碗一眼,卻是比食堂的要好。她自然知道食堂外面有一處小廚房,書院中身家豐厚的學生常常會去那裡開小灶。這沈菊不知道怎麼耳目這麼靈通,才入院第一天,竟然能找到哪裡去。
“你的呢?”陸穎本來得晚,若不是許璞幫她打好飯,此刻只怕也要另想辦法。
沈菊自然不會說自己有意拉陸穎去吃小灶,只說:“第一次去小廚房,見到菜色不錯,習慣性多點了兩個。我一人又吃不完,丟了又浪費,所以拿到這裡來看看有沒有人還沒吃的,正好遇到你。”
這話聽起來像是真話,陸穎見過不少富家學生,一個人吃也要點上五六個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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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也不多想,笑道:“那多謝玉秋了。”說著又埋頭朵頤。
沈菊笑容輕舒,掏出扇子,在胸前搖了起來,目光對上對面的許璞。
許璞聽見陸穎稱沈菊“玉秋”的時候便懷疑這沈菊到底什麼時候將自己的字告訴陸穎的呢?她對陸穎似乎頗為關注。
“不知道沈小姐住在哪一間房。大家都是同窗,課後無事,倒是可以經常走動走動。”許璞隨和的說。
沈菊笑道:“不遠不遠,說起來也巧,我們一船來的幾人都在一個院子裡,定芳和她表妹一間,遊川和竇文逸一間。大約是我們報名的時間差不多,學號也近吧。”
“那可真是有緣。”許璞微笑著說。
沈菊目光柔和的看了一眼正在專心吃飯的陸穎道:“正好我從家鄉帶來的臘腸還有不少,用胡蘿蔔燒起來味道很特別。不如晚上我們幾個就在小廚房再點幾個小菜,叫點酒,大家一起聚聚。”
陸穎聽到這裡,抬起頭認真道:“書院裡非特殊節日是不許學生喝酒的。”
沈菊立刻隨口說:“那就以茶代酒吧。”
陸穎努努嘴,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也不要她出錢,去就去唄。
許璞不置可否。
沈菊合起扇子拍了一下手心:“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再去叫定芳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