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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20

“馮北辰真的答應不提此事了嗎?”韓寧秀緊張的一再追問。

頭三天裡因陸穎一直沒有去找馮北辰,說必須先殺一殺她的銳氣,讓她產生恐慌的心理壓力,然後再來施壓,所以韓寧秀心裡一直沒有底。

他擔心馮北辰在文事房裡一衝動把事情都抖了出來。

陸穎雖然覺得這擔心完全沒必要,卻還是不得不費了許多口舌安撫浮躁的韓寧秀,免得馮北辰還沒心理崩潰,韓寧秀這邊倒先出了岔子:如果馮北辰不是個傻子她就不會這麼做。什麼事情都還沒有發生,她怎麼會自袒罪行呢?何況單從當時的情形,任何人都會判斷為她對同窗惡作劇,而不是威逼利誘一個柔弱男子。兩害相權取其輕,馮北辰鐵定不會透露關於韓寧秀半個字。

後來果然如此。

“我說服了馮北辰,讓她知道事情抖出來對自己也沒好處。所以她答應收手。不過,他要求,你在十天之內——也就是她禁足結束之前離開書院。”陸穎雲淡風輕的撒著謊,提醒韓寧秀記住他的承諾,她才不擔心韓寧秀會去找馮北辰去對質,所以這謊話說得極其自然。

韓寧秀哪裡知道陸穎心裡在想什麼,只是琢磨:那馮北辰辛苦一番什麼都沒得到反而要被禁閉三天,禁足十日,心中積怨,怎麼可能一點都不反擊,這樣的要求也是情理之中。

陸穎的要求,韓寧秀幾乎沒有任何質疑和反抗就接受,只是心情沮喪是難免。

擔驚受怕了三天,危機總算過去了。

韓寧秀一朝鬆懈下來,才覺得自己的精神疲倦至極,這個時候才有一種忍無可忍的後怕之感瀰漫上心頭。靠在牆上,他仰著頭,拼命眨著眼睛,不然眼淚留出來。這幾日,他為此事擔心,又要瞞住表姐不讓她知道,辛苦程度,是生來從未有過。

從小到大,韓寧秀一直把侯盈當成自己的天,自己的□□,她是世界上最出色的女子。當他意識到自己不能在這件事情上使用這把□□的時候,內心幾乎陷入絕境,一度感覺到萬念俱灰,惶恐得不知道如何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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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卻有人主動向他伸出了手。

陸穎。

這個讓他從開始就鄙薄的寒門弟子。

原來這個世界上除了表姐外,還有如此聰慧又可依靠的女子,並且這女子尚未成年,是一隻沒有展開翅膀的小鷹。

“陸穎,你可以讓她放心。我明天就會去向書院申請退學,十天之內一定會離開書院。”韓寧秀也不是個拖泥帶水的性子,一旦心中決定,絕不輕易更改

他轉過身,一雙俏麗的眼睛凝視著眼前這個十二歲的大女孩:齊劉海,低頭玩著兩隻大辮子,白皙的臉上帶著一絲未成年的稚氣。

韓寧秀想起自己開始對陸穎的感官,頓時不由得在心裡嘲笑自己傲慢和淺薄。

他錯了。

錯在先入為主,一聽說陸穎的出身,便將她直接掃進平庸、低俗、無知、盲從、諂媚的類別裡。也錯在自高自大。他早該意識到,才入院,這個不過十二歲的女孩就接連引起了表姐、竇姐姐、沈菊幾個眼高過頂之人的注意。能被這麼多優秀的人認可的人,又怎麼可能是凡物。

最糟糕的是,他的愚蠢還拖累了表姐,害得她被那麼一群優秀的人排斥。

“陸穎,”韓寧秀深吸一口氣,直視陸穎的眼光開始變得討人喜歡的坦誠,“謝謝你,我真的、真的非常感謝你!其實你沒有義務要幫我的,尤其是,我一開始對你那麼惡劣,還……我覺得很抱歉。我真的是不知道對你說什麼。”

陸穎本不是那麼心眼的人,看出他真心的歉意,思及他即將離開書院,心中的曾經的怨念頓時消散了不少:“以前的事情就讓它隨風而去吧。你也不用再掛懷。”

“我馬上就要離開書院了,”見陸穎肯原諒他,韓寧秀心裡一軟,聲音有些哽咽,“雖然只有短短二十幾天,但是我很喜歡,也很懷戀,也很後悔,如果不是一開始我的盲目,或者這二十幾天,我會過的更加開心,也許還能交到幾個很好的朋友。臨走前,我想請你還有沈菊、許璞、謝嵐、竇姐姐一次吃頓飯,就在上一次我們吃飯的地方,你願意去嗎?”

“韓寧秀請我們吃飯?”許璞聽得這個訊息,懷疑的側頭看了陸穎一眼,“為什麼?”

這事情確實來的太突然,太古怪,不得不讓人猜測其中的真相。

陸穎不語,她總不能說自己幫了韓寧秀一個大忙——同時弄得他要退學了,所以為了表達謝意而想請她們吃飯吧。

許璞一把假裝忙碌的陸穎按到床沿坐下,盯著她的眼睛,口氣不悅道:“看著我——你告訴我,那天出了什麼事情?眼睛不要轉到一邊去了,看著我的眼睛,說話!”

“寒光,我不知道你說的哪天?”陸穎被迫“盯”著許璞,心虛得小腿肚子都要抽筋了。

“就是你讓我拿著你的筆墨袋子先去典藏館,然後接著人就不見了,直到晚上杜三娘把你送了回來,手上還擦傷了的那一天。”許璞的記憶之好,一點細節不漏的說出來,她的記性向來是好得要命。

“哦,是那一天啊,”陸穎一向自認心裡素質不錯,但不知道怎麼被許璞這樣直直的看著,感覺好像是一隻小蟲生生被黃雀盯上了,眼睛不由自主又開始四下亂轉,心裡埋怨:好可惡,寒光看人的時候怎麼這樣恐怖,搞得她想說謊都編不出像樣的詞,“我本來只是突然想回宿舍拿本要還典藏館的書,然後,然後……然後我、我——”

“然後你怎麼了?”許璞一副親切無比的表情,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樣子看著她,彷彿是在鼓勵她繼續說下去。陸穎卻渾身直覺危險瞬間壓頂,全身汗毛猛得直豎,不敢再信口開河。

“——怎麼不接著編下去?”

“寒光,你看著我就緊張,怎麼想得起來,都已經過去好幾天的事情,誰還記得?”陸穎嘿嘿的乾笑著狡辯,身體扭來扭去。

許璞抿著的嘴唇泛著冰色,目光釘死在陸穎身上不說話。

陸穎咬著薄薄的嘴唇,兩隻亮晶晶的眼睛可憐巴巴的哀求的望著她,帶著小動物般的天真和一絲狡黠,平常人見了只怕要心軟。可惜許璞知道這個小家夥是存心矇混過關,心裡冷笑一聲,此刻她就是扮成心如鐵石的獵人,硬著臉,任憑陸穎裝得再楚楚可憐也不為所動。

這個時候門突然被人推開了,來人興沖沖跑了進來:“穎——”突然就停住了,瞪大了眼睛:“穎,寒光——你們倆在幹嘛?”

陸穎如獲救星,立刻從床沿上彈了起來,閃開許璞的手,躲到來人身後去了:“玉秋,寒光欺負我。”

這就是所謂惡人先告狀。

沈菊不明所以,先詢問的看了一眼許璞,眼中暗含警告。

許璞卻不管沈菊,只是盯著陸穎,頭一偏,用姐姐訓妹妹的口吻命令道:“過來。”

不會吧?

陸穎露出半個腦袋,偷偷看許璞的反應,見她真的生氣了,苦兮兮的抿抿嘴唇:寒光,你不是當真吧?

她心裡也敲起鼓來。

許璞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床沿,似笑非笑:“過來,坐這裡。”

沈菊目光動了動:她與許璞之間有著一絲微妙的隔閡,主要表現在對待陸穎的態度上,這讓她們在涉及到當事人的事情上,常常會激起罕見的各執己見,不肯退讓,令竇自華和謝嵐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陸穎雖然對事關自己的事都比較遲鈍,但顯然也察覺出她們兩人的這一點點小衝突,下意識的就利用起來了。

可惜,沈菊與許璞也是深知彼此的性格。許璞的口吻儘管溫和,但沈菊竟然從中聽出不輕的火氣,她瞭解的許璞的個性,定是陸穎做了十分不妥的事情才惹得一向沉穩如山的許璞難得一見的發飆了。

在管束陸穎的安全上,沈菊與許璞的目標是一致的,她輕輕左跨一步,讓出身後陸穎,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笑咪咪的搖著她的金邊牡丹扇。

陸穎失了最後的□□,不情不願的垂著腦袋,縮著肩膀,一步一步挪到許璞身邊坐下,好像要受刑一樣,

“那天之後我去找過杜三娘,她告訴我那天她和一名武師巡視書院的時候,一個叫韓寧秀的學生跑來找他,說有一個師姐似乎要對你不利,所以她們便匆忙趕去了小竹林。”許璞用閒話家常的口氣說著讓陸穎心驚肉跳的話,“第二天一個叫馮北辰的上屆學生被罰了三天禁閉,十天禁足。你要不要告訴我,這個和你沒關係。”

陸穎暗暗叫苦:寒光最喜歡這樣,只透露隻言片語,而且恰到好處,讓人完全猜不出她到底知道了多少,這叫人怎麼應對嘛!太狡猾了!

“按理說,你想要隱藏什麼,即便是我這個做朋友的也不該多管,畢竟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可是如果這件事情已經危及到你的人身安全了,我們就不能袖手旁觀了。”許璞並沒有如陸穎所想的那樣大發雷霆,雖然她也沒有見過她發脾氣的樣子,但直覺那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陸穎低著頭乖乖解釋:“不是我不想說,只是涉及到這件事當事人的一個很重要的秘密,我不能隨意透露。再則,事情沒有你們想想的那樣的危險——在書院裡,我不會遇到真正的危險。而且事情已經落定,你們不用再擔心了。”

“這一次且不談,下一次呢,如果遇到危險的時候呢。世事難料,你覺得沒有危險的情況難道就真的沒有危險!”許璞見陸穎到底開了口,火氣稍微下去了一些,把手放在她的頭上,“我希望你不要忘記了,還有我們四個人都可以幫你——朋友這個身份,不是用來做擺設的。”

陸穎自小在書院長大,但是同輩中能說上話的,除了謫陽之外沒有。李鳳亭雖然待她好,卻是長輩式的關懷和寵愛,這種同輩朋友間的關懷,卻是少有。而謫陽雖然對她也很好,無奈這種關心具體表現出來不是冷冷冰冰便是橫行霸道,想要聽他溫柔的安慰自己,完全是奢望。

因此她難得乖巧的回答:“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沈菊也坐了過來,用扇子敲了一下她的腦袋:“還有下一次?”

“與韓寧秀有關,是不是?”許璞的腦袋不知道怎麼長的,一猜即中。

陸穎點點頭。

許璞微笑道:“好吧,那晚上便去瞧瞧他到底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