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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遺蹟之中(七)

命運,人世間最難以捉摸的滑稽大師,正如踏入儀式大廳的卡加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什麼,幻鏡的另一端,軒和其他人也不知道自己會為三位陛下的獵人之行製造多麼棘手的麻煩。

(三界與獵人世界的語言並不相通,但幻鏡本身自帶翻譯功能。)

儀式大廳地面是一個巨大的環形法陣,法陣上溝壑縱橫,彷彿經歷了可怕的能量爆炸。正中央懸浮的透明水晶放著白光,有影像在其中緩緩浮現。

“飛…飛坦,這個鏡子是怎麼回事?它在發光耶!”

我不安地從飛坦身後探出一個腦袋,小心翼翼觀察著那塊奇怪的水晶,為什麼它會開始發光?不會突然爆炸吧!

水晶裡傳來嘶嘶沙沙的聲音,彷彿有人在裡面驚叫著什麼,過了一會兒,鏡面終於清晰起來。

在看清水晶裡浮現的男子的特寫的時候,我像是被一桶冰水從頭淋到了腳,連心臟都開始顫抖起來——

這個男人,不正是噩夢之角幻境裡出現過的的白袍祭祀嗎(見116章)?難道那一次在幻境裡看到的並不是噩夢之角的副作用,而是真實的前世記憶?可是根據裡頭發生的劇情,“我”和這個男人,以及被“我”擊傷的“凜”,應該是敵人才對啊!

(注:噩夢之角裡承載了妖王本身的記憶,沒有心理漏洞的人在幻境中有一定機率觸發妖王的記憶,只不過卡加並不知道這點。)

身體下意識地顫抖起來,飛坦像是感覺到了我的異樣,一手將我擋在身後,一手握緊手中武器。

“終於找到了!!!”白袍男子的表情帶著一種被埋在土裡幾千年終於重見天日的燦爛,但是我分明看到他的一口白牙閃動著猙獰的光輝,“兩千五百六十三年!終於——終於找到了啊哈哈哈哈哈!不枉費我從地球抽取了幾萬個靈魂安插入各個動漫世界!一切的混亂終將在今天結束!時空紊亂的問題馬上就可以解決了!!!”

冷汗霎時間浸透了我全身,這一刻,我的心彷彿墜入了冰窖,連思維都快凝固住了——

什麼!!!!他就是派沉香進入這個世界的“神”,他的目標……果然是我!!!

原以為只要和沉香保持距離就能安全生活下去,沒想到還是逃避不了被發現的命運,而且是以這種直接面對面的方式!完全沒有能力的我……還有辦法逃離“神”的追捕嗎?

“你是什麼人?”飛坦冷冷開口,聲音裡透露出一股強烈的不悅。

“這個聲音……凜嗎?你居然不認識我了?我是軒啊!!!”白袍男子臉上的肌肉扭曲了一下,像是自我安慰般碎碎念,“一定是時空爆炸的副作用,畢竟當時的震盪太劇烈了。算了,只要重回神界應該就能恢復記憶和力量。喂,我說凜你快把身後的——”

“率裁矗熱灰丫業攪慫透寐砩銜世細緄南 逼聊蛔蟊咄蝗患啡胍桓齪焐譚5納倌輳嬪諾睪暗潰拔梗∧潛叩吶耍∈悄閔繃宋依細緶穡浚浚俊

“看她的樣子應該是失去了記憶,你這麼問她不會明白的。”螢幕右邊金銀妖瞳的女子出聲提醒,“必須先把她從那個世界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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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以我們的實力,還沒有辦法穿越時空壁壘啊!”白袍男子懊惱地道。

“這還不簡單,只要死了就能回來吧!”紅發少年的聲音穿透水晶,像針一般扎入我的心頭。

我的心落入了深淵,果然……他們想把我抓回去問罪,可是……現在的我還不能離開這個世界!

腦海裡浮現出西索的臉,我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了勇氣,猛地轉身向門口跑去!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愛上了他,我怎麼能就這樣死去!!!

“想跑?沒那麼容易!”

“夜明殿下!”

灼熱的氣流從背後呼嘯而來,然後是飛坦被擊飛的悶哼,柯特慌亂的驚呼,我駭然轉頭,眼睜睜看著從水晶裡綻放出的蒼藍色光柱追至身後——

“卡加!!!”

一個絕不可能出現在此的人影突然從側門竄入,我只來得及看清飛速掠過時迎風飄舞的黑髮,在噼裡啪啦的巨響中,用後背接下光柱的西索被蒼藍色電流徹底籠罩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西、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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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你在幹什麼啊啊啊!平行世界的人類很脆弱你剛才的力量足夠把陛下連肉體帶靈魂消滅幾百次了!!!!”軒再也維持不住神界最優雅慈悲的聖祭祀的面具,也沒心情考慮兩界邦交問題,一把拽住夜明的領口拼命搖晃起來!

“無禮的傢伙!還不快放手!”夜明在短暫的頭暈眼花後用力拍掉他的大手跳回地上,“你不早說我怎麼知道啊!”

“幻鏡無法消化狼牙親王的力量,破碎了。”在三人之中,赤紅蛇蠍是唯一一個能夠保持冷靜的人,“現在怎麼辦?”

“可惡!好不容易找到了陛下的下落!”軒用神杖在空氣中一點,調出長長的平行世界資料庫,“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就是透過事先安插入那個世界的人類靈魂來和陛下溝通。嘁!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個不負責任的靈魂,居然不事先跟我們彙報!”

“什麼!你們早有安排?莫非我老哥的失蹤也是你們搞的鬼?!”

“夜……夜明陛下……”站在一邊雙眼空洞地望著幻鏡消失的地方,鬚髮皆白的妖界老臣終於顫巍巍開口。

“什麼事!快說!”

“剛……剛才最後擋在神王面前的人……”

“唔?似乎確實有瞥到一眼,蠻有勇氣的傢伙,哈哈!可惜一定已經被轟得渣都不剩了!”

“那個聲音……好像是吾王陛下……”

“什、什麼麼麼麼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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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自己的死會把剛從瘋狂深淵裡走出來的他重新推入地獄,卻沒有想到,最先倒下的人,竟然會是他……

電光已經持續了半分鐘,藍色的光芒越來越烈,逐漸充滿整個房間,明亮的電弧在地面牆壁天頂上噼啪跳動,灼目的電流完全遮蔽了藍光裡的身體,只能看到一道巨大繭狀的迴旋電柱。

從來沒有聽見他,叫得那麼痛苦。

即便被信長撕裂斷臂,即便陷入噩夢之角的副作用,即便血肉剝落露出骨骼,他也不曾像現在這樣,瘋狂嚎叫,撕心裂肺。

我拼命踢打著,用牙咬,用頭撞,用手抓,想要掙脫柯特的雙臂,手指在石門上摳爛了,翻卷的指甲蓋留下十道觸目血痕,卻終究沒有辦法讓我在儀式大廳裡多停留半秒。

退回門外的瞬間,漸漸虛弱下去的嘶啞嚎叫戛然而止,突然爆裂的光柱從門縫裡洩漏出來,將我們三人生生掀飛數十米!

狠狠砸在甬道牆面上,身下傳來骨裂的聲音,柯特終於沒能抓緊我,我用力甩開他的手臂,連滾帶爬衝向白色巨門。

“卡加?柯特!”(伊耳迷)

“發生了什麼事?!”(金)

“咳!大哥……快攔住她!”

沒有理會身後的呼叫,衝入儀式大廳的我,被眼前的情景徹底驚呆了。

巨大的白色石室裡到處是焦痕,法陣上的溝壑更加嚴重了,濃重的白煙迷糊視線,嗆得我無法呼吸。

矇住口鼻,迎著烤焦頭髮的熱浪,一步步朝爆炸中心挪去。

白煙開始散去,露出爆炸點上的焦黑深坑,除了一些疑似灰燼的黑色殘渣,沒有任何肉眼可見的,活物的痕跡。

睜大長時間沒有眨眼刺痛難當的眼睛,徒勞搜尋著任何一絲可能的線索,心口像是被人挖空了,腦海一片空白,連哭的情緒都沒有。

臉上薄薄的冰涼,只不過是煙熏火燎的結果。

“卡加……”大哥靜靜地出現在前方,我從他身邊走過,繼續尋覓。

“卡加,你沒事吧?”金蹲下身子關心道,我繞過他,搜尋地面。

“嘖!”飛坦捂著肩頭上的血洞,轉過臉沒有再說什麼。

沒有,沒有,哪裡都沒有。

西索,你快出來啊,不要逗我了,求你。

我再也不會騙你,不會多管閒事,不會拒絕你的擁抱,所以,能不能像往常一樣,扭著腰出現在我面前,對我說:嗯哼~小卡加♥~被嚇到了麼?

在死亡般令人絕望的寂靜中,突然有個聲音悶悶地響起:

“可惡!怎麼突然把我甩出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我飛快地朝出聲的方向看去,牆角裡,有一個黑影正在慢慢蠕動。

“我說主人,就算是報復我洩露你真實身份的事情,一下子把我關了半個多月也足夠了吧!幹嘛用這麼粗魯的手段——”在被我抓住衣角的瞬間,糜稽的表情僵住了,“卡、卡加?你怎麼……喂!別哭啊!別哭!我會被主人殺掉的!!!”

“西索……西索他是不是沒事!!!”我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死命拉著他的衣服,“是不是?是不是?既然你還在這裡,那麼他一定沒事對吧!”

“啊?呃……雖然主人死後的殘念也能維持我的身形……”注意到我的臉色,他趕緊大聲補充,“不過現在的我不是殘念聚集成的!理由是我的肚子依然會餓!如果是主人那個程度的殘念我完全沒有必要靠吸收念力維生!對了主人發生什麼事了?他人呢?”

我下意識地過濾了他的後兩個問題,繼續追問:“你確定西索還活著嗎?確定嗎!!!”

被我急切的表情嚇到,阿澈青著臉點頭:“應該沒錯,否則我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裡。而且……雖然感覺很微弱,但是和主人之間的心靈聯絡並沒有完全斷裂。”

積壓了許久的眼淚像是瀑布一般湧現出來,我軟軟地癱坐在地,突然下沉的重量拉得阿澈的白襯衫崩裂了一顆紐扣。

“太好了……太好了……”

“我知道他會沒事的,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喂!你不要哭啊!到底怎麼了!天啊!!!我會被主人殺掉啊啊啊啊啊!”阿澈抓狂地揉著亂髮,半天才注意到四周的環境,“這裡是怎麼回事?發生大爆炸了嗎?你的手受傷了?!”

“阿澈,你說的是真的?”

“大哥,你怎麼也在?我是主人的念獸,在這種事情上不會弄錯的。”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們沒有注意到整個房間在顫動嗎?是師傅所說的‘遺蹟崩塌’時間到了!庫洛洛他們一定已經到了最高聖殿,只要有人進入最高聖殿十分鐘,整個遺蹟就會徹底崩塌再度陷入封印!”

“那麼我們快走吧,柯特,阿澈,跟上。”

“喂,大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啊?為什麼主人不在這裡?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