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太子發現，他的死對頭大哥最近的行為有點反常。本來請了西藏喇嘛回府並建了一座家廟這個動作讓太子想起了前世鎮魘一事，所以太子已經連忙派人潛家廟中伺機檢視，但發現這座家廟真的就是在為那個妾侍誦經祈福而已。可是那個跟他針鋒相對的老大最近卻滿臉春光燦爛，心情好得簡直都要在他面前吹口哨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太子摸了摸下巴，把何得柱叫來。
太子記得自己的四弟也就是前世的雍正爺手下曾有一個著名的機構叫粘杆處，專門收集民間各路高手為他所用，既神秘又令人聞風喪膽，所以這一輩子他也不差，就算沒有索額圖在旁協助，但他還是叫何得柱在京郊弄了一所大宅子專門收養孤兒進行培訓，連同他額娘給他留下的人脈，現在也是用得上的時候了。
“主子有何吩咐？”何得柱低眉順眼地走了進來。
“派人去看看，老大最近有什麼小動作沒有？”太子玩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一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立即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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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大哥難不成還真是昏了頭，要讓奴隸之女的孩子取代嫡長子？那便是不用我動作，這也夠他喝一壺了。你告訴家廟裡的人，時刻打探好消息，但不必做什麼。”太子哼笑一聲，這個老大跟前世一樣這般莽撞，沒有絲毫長進。現在連納蘭明珠都看清了事實選擇致仕了，唯獨他還不死心。
“！
“還有，後殿裡的那個女人怎麼了？”太子想起了被冷落了好些年的梅日根哈拉氏，便問道，“今年大約皇阿瑪又要巡幸塞外，你叫人看著她別叫她死了。”
“奴才知道。每隔五天精奇嬤嬤就會來回稟後殿側福晉的情況，只說一切都好。”何得柱知道自己主子不喜歡這個梅日根哈拉氏，所以也只是用“後殿側福晉”來形容她，“只是雖然安分了一段時間，近來不知怎的又開始吵起來了。但太子妃吩咐過奴才不叫短了吃穿，仍拿著側福晉的俸祿，所以奴才也不敢怎麼辦。”
“這裡有一包藥，你叫嬤嬤下到她的吃食裡，”太子爺把小藥包擱在桌子上，“別一次下太多，叫她慢慢熬著。”
“是。”何得柱應了一聲，收下藥包小心地放在自己的袖子裡。
文萱趁著春暖花開的時候，帶著小甜糕出門了。這次去的地方不是御花園也不是哪個宮妃的宮殿，而是公主所。沒錯，敏嬪已經得了康熙給的訊息，八公主今年夏末秋初的時候就要指婚了，最近一直在公主所忙著教導八公主，順便請了文萱一起過來。
八公主今年已經有十八了，長得娉婷窈窕，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年輕了十幾歲的敏嬪。
“見過順妃母。”八公主溫柔地行了一禮。
“起來吧。”順妃看著八公主，淺淺一笑，“我在啟祥宮也沒什麼事幹，聽你額娘說你最近忙著學習管家的事情，便過來看看你了。嬤嬤們教得如何？”
“謝順妃母關心，一切都挺好的。不過嬤嬤們都說我是公主，不必學這些管家的事情，所以教起來都是些表面的功夫而已。”八公主叫退身邊伺候的人後柔柔一笑，“要不是額娘也有教，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學到了什麼。”
“你身邊的那些嬤嬤都只看到天家貴重的身份，以為你是去當你額駙的主子而不是他的妻子。聯姻蒙古固來是要籠絡蒙古人的心，但更重要的是展現我朝的威風。若一個嫁入蒙古的公主連如何管家的不知道，你讓蒙古人怎麼想？”文萱換個姿勢抱著小甜糕，“該叫你額娘好好說說這些嬤嬤了，不然叫她們來有什麼用，還不如我們自己教。”
“順妃母說得是。”八公主莞爾一笑，“這些內務府派來的嬤嬤都只是做個樣子而已，我已經叫人回了貴妃娘娘，叫人換一批肯教事的過來了。”
“你做得對。”文萱點點頭。這位八公主做事可不像她的外表一樣柔弱呢，“我先前也跟你額娘說過，派個信得過的嬤嬤給你陪嫁，到時候有什麼事也可以跟她一起商量著。你身邊有什麼值得相信的人也能帶走。”
“我明白，這滿宮裡就只有額娘，順妃母跟成妃母待我好了。”八公主點頭受教，“我聽額娘說，順妃母說過子嗣的事，我……”話還沒說完，臉就已經紅透了。
“不必害羞，這兒就只有你跟我而已，小公主還小，聽不懂的。”文萱揶揄了一句才轉入正題，“你身子是隨了你額娘的，看上去柔弱得很，我希望你在出嫁前能多運動下長長力氣；此外我只問你一句，若你真的懷有額駙的孩子了，你會怎麼辦？”
“我，我不懂這些……”八公主臉紅得跟蘋果似的，低著頭絞著帕子低聲道。
“在宮外，像你們這般大的閨閣女子在出嫁前都會有母親教著，只要一懷上丈夫的孩子就要立刻安排身邊信得過的陪嫁丫鬟做通房或妾侍服侍丈夫，以免旁的女子趁機橫刀奪愛。”文萱完全不管八公主的臉紅，娓娓說道，“額駙納側時雖然要得公主的同意，但你也不能掉以輕心，萬一招了些狐媚子去了額駙府，那便是追悔莫及了。”
說了一大通，文萱才喝了一口茶，看著懷裡的小甜糕安靜地吃了糕點，便拿出絲帕給她擦擦嘴邊的糕點碎屑。
“多謝順妃母指點，我明白了。”八公主想了想，笑著說。
“這話我只對你說過，你記在心裡就是了。”文萱看了看，“你額娘到這個時候了還不來呀？”
“聽說是納喇貴人將額娘請過去了，大概還要耽擱一點時間。”
“納喇貴人今年也是要嫁女的，大概是要兩人商量著東西吧。”文萱拿出隨身的懷錶看了看時間，“我該帶你妹妹回去用點心了，你先叫嬤嬤教你事宜，以後再有不懂的去問我便是。”
八公主起身送了文萱出去，看著文萱的背影消失後才吩咐自己貼身宮女：“佟貴妃娘娘派來的嬤嬤到了麼？”
“已經到了，奴婢按公主的吩咐，已經跟她們說過。”
“那就好。”要是她們還敢不盡全力教會她正妻應懂的事宜，就別怪她再去告狀了。
宮裡的日子雖然無聊也過得飛快，五月中旬康熙就帶著一大隊人馬巡幸塞外，並為以後木蘭秋a駐蹕行宮。康熙出門了，陳常在要安胎不能帶，便挑了幾個小答應，帶上佟貴妃高高興興地走了。幾個小阿哥照舊跟著去，十九因為太小所以被留下，不過他也不氣惱，因為他又可以跟額娘黏在一起，天天吃額娘做的小糕點了！
“這宮裡又安靜了。”文萱無聊得很，又叫來敏嬪成妃等人一起玩馬吊。只是馬吊常玩也是無聊，乾脆叫人凍上幾個西瓜，切成一瓣一瓣的吃著身子也舒坦，順便還可以窩在放著冰盤的屋子裡聊天，“五月的天就這麼熱了，昨兒去寧壽宮請安時經過御花園，都聽到樹上有蟬兒在叫了。”
“這兩年的天氣怪得很，都習慣了。”敏嬪喝了口沁心涼的葡萄汁，“皇上冊封六公主為和碩純愨公主，指婚博爾濟吉特策凌，也總算安了納喇貴人跟博爾濟吉特那邊的人的心了。”
“那是自然的，六公主都二十二歲了，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成妃不愛吃西瓜，只叫人端來一個碟子，上面裝著切成一塊一塊的蘋果，拈起一塊放進嘴裡，“等皇上回來以後，八公主的冊封禮跟指婚也該下了，到時候你的心情只怕跟納喇貴人也是一樣的了。”
“就是。”文萱也喝了一杯酸梅湯，笑著說：“前天我去瞧過把公主了，看著行事做派就是不一樣，真真出色。”
“那都是因為我教得好，”敏嬪毫不客氣地說道，“當然，其中還有你的功勞。”
“你們兩個就知道嘴貧。”成妃一句話戳破。
正聊得高興，高嬤嬤進來稟告了：“主子、成妃娘娘、敏嬪娘娘，剛剛宮外傳來訊息，說直郡王府上的那個妾侍生產了，誕下一個死胎。”
“這又不是什麼大事，何必急著說呢。”文萱跟直郡王的交往並不多，平時的禮節往來都是中規中矩的。
“回主子，聽說那個侍妾生了個怪胎，皮膚黝黑嘴長利牙，當場就把接生嬤嬤嚇暈了過去！”高嬤嬤道，“惠妃娘娘已經叫人把那個死胎燒了，連線生的嬤嬤都一併給錢封了嘴。大阿哥跟著皇上巡幸在外，這是大概是要瞞過他了。”
“這也不難。胎兒燒了，接生嬤嬤封了嘴，那個妾侍只怕還是昏睡著，到時候只說孩子已經埋了就是了。”敏嬪道。
“知道了，到時候我們都不多說就是了。”文萱叫高嬤嬤退下，“真是不吉利呀。”
“直郡王不是請了西藏喇嘛日夜誦經麼，怎的還弄出這樣一件事來？”成妃有點奇怪，“會不會是什麼東西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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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如何，又不幹咱們的事。左右直郡王府裡還有福晉看著，惠妃娘娘也會調查的，我們儘管等著便是了。”文萱舒服地靠在身後的軟枕上，說了一句。
只是她們在宮裡不知道，宮外已經隱隱約約傳出直郡王府的格格誕下死胎是因為直郡王做下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遭到上天的懲罰了。至於是從哪裡傳出這樣的話，又是為什麼會傳出這樣的話，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