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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3章:賽前安排

其實昨晚被高永夏罰的人除了辰旭,還有一個害辰旭被關洗手間的罪魁禍首,那就是金諸儲。

這傢伙晚上急著要尿盾了,找到隔壁李石與金澤一他們,人家金澤一都開門了,可是李石那家夥卻笑眯眯地攔在門口說他們房間的下水道被堵了,說什麼也不給他‘方便’。金諸儲又不是被辰旭叫了幾次豬就真變得跟豬一樣笨,當然知道李石的故意的。可氣憤歸氣憤,人家不給洗手間的鑰匙,有什麼辦法?

去找安自力,沒想到開門的卻是他的便宜師父高永夏,嚇得金諸儲話沒說一句轉身就跑。幾次下來,金諸儲都開始羨慕被關在洗手間的辰旭了,至少他不會被尿給憋死。不得已,他只好去麻煩這行人中唯一的小孩子。雖然打攪小女孩休息很不好,但金諸儲覺得自己的‘尿遁’問題更加重要。

餘小橋沒想到高永夏這一罰,變相地就把金諸儲也給罰了,難怪他會說一個巴掌拍不響。餘小橋倒沒李石那麼惡劣,開門收留了金諸儲一個晚上。其實李石也不全是因為惡劣的個性,還有就是他不想得罪高永夏。誰都知道金諸儲是被誰連帶懲罰的,雖然這個懲罰更加惡劣。

第二天餘小橋一大早把金諸儲從床上拉下來,叫他帶路去找高永夏放人。

金諸儲現在最不想見的就是高永夏,但人家餘小橋畢竟幫了自己,於是只是告訴了餘小橋安自力的房間門牌號,自己又縮排被窩裡。

這幾個人的房間隔得並不遠,就一條走廊的距離。餘小橋敲了敲門,開門的是安自力,這傢伙的精神比上次在北斗杯的時候見到的要好多了,臉色也要紅潤些。

“什麼?是你啊。”安自力顯然還記得餘小橋。畢竟史上年齡最小的北斗杯選手,還是個女孩子,想讓人不記住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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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我找高永夏……先生……一點事。”說道底餘小橋傳統的尊卑觀念還是比較強的,雖然只限於圍棋。對於禮節,餘小橋一向做的很好。以高永夏的資歷和地位,餘小橋就算是叫他一聲老師,都不為過分。可是餘小橋卻覺得很彆扭,她還是第一次用敬語用得如此不自在,難道自己還真的在記仇?餘小橋有點鬱悶了。

安自力看了餘小橋一眼,回頭把高永夏叫了出來。餘小橋雖然有點鬱悶,不過鬱悶歸鬱悶,她沒忘來的目的。她剛準備說什麼,高永夏甩手就是一個小東西朝她丟過來,餘小橋伸手一接:一把鑰匙。

有點智商的人都知道什麼意思了,餘小橋也不多說,拿了鑰匙道了句謝轉身就走。她是真怕辰旭生病,畢竟洗手間的地板是很潮的。

辰旭歪歪斜斜地坐在馬桶蓋上,臉色有點不正常,餘小橋心裡一個疙瘩,上前摸了摸這傢伙的額頭,果然有點燙。餘小橋嘆了口氣,早該想到,這冬季剛過,又是晚上,加上辰旭這傢伙不知道怎麼碰到開關淋了點水,一晚上也不換衣服,感冒發燒是意料之中的。

想到這裡餘小橋就有點埋怨起高永夏來,辰旭雖然調皮搗蛋,但餘小橋一直把他當做自己的弟弟看待,見辰旭都被弄病了,餘小橋心裡也很難受。他埋怨高永夏的同時連自己也算了進去,畢竟當時自己只想讓辰旭好好受點教訓,也許以後會安分一些……自己也不是沒想到後果,但當時卻沒有阻止。結果看到這孩子這幅樣子,餘小橋就開始心疼了。

不過心疼歸心疼,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把辰旭移到床上去,把溼的毛衣換下來。畢竟餘小橋曾經扶過肖子宇去醫院,辰旭的身高體重跟肖子宇差不多,所以餘小橋覺得不需要人幫忙也行。但她卻忘了辰旭不是肖子宇,這個小狂人沒人家小電腦安分。

果然餘小橋在試圖移動辰旭身體的時候,有點被燒糊塗的辰旭微微一怔,醒了。餘小橋見辰旭睜開眼睛頓時松了口氣,畢竟他自己要是能走,餘小橋只需要扶著下就行了。

可能是這個小狂人的確是被燒糊塗了,他睜開眼睛見眼前有人在他眼前晃,也不管是誰,不分三七二十一,一拳朝他眼前的人面部打去。

只見眼前一灰,餘小橋還沒反應過來,身子一輕,視覺就調換了個方向。

高永夏是個很聰明的人,餘小橋能夠想到的他當然也能夠想到。所以他找安自力拿了點藥,也就比餘小橋晚到那麼一會兒。不過他剛到就見辰旭發飆。

辰旭發飆也是在高永夏意料之中,畢竟一個有脾氣的主,被這樣對待,誰都會發飆,何況是小狂人。他就算要出手揍人高永夏也不會奇怪,如果有人這樣對自己,自己一定也會跳起來把那個傢伙揍得連他爸媽都認不出來。

但這事卻出乎高永夏意料了。辰旭出手揍人他不奇怪,但他出手打餘小橋,就是他意料之外的事了。人家餘小橋一個小姑娘哪經得起辰旭迎面一拳?高永夏把手上的東西一甩,拉住餘小橋轉了個方向,結果這一圈就揍到了高永夏身上。

這拳果然打得不輕啊!

如果辰旭直接想要揍高永夏,他就算揮一百拳也打不到人家。高永夏從小長這麼大,向來都是他揍別人,誰敢來揍他?這下連高永夏都有點火大了。他放開餘小橋,轉身抓住辰旭亂揮的爪子,一把把人拉出來摔到床上,然後轉身就走。看樣子是真不想管這傢伙的死活了。

辰旭被這樣一拉一扯,倒還有點清醒了。他見到高永夏要走,立刻想起昨天這個可惡的傢伙居然敢把自己關在洗手間一個晚上。辰旭也是個驕傲的主,越想就越火大,越火大就越想揍人,所以他立刻跳起來衝向前去:“你md別走!老子殺了你!”他吼的是重慶話,高永夏沒聽懂。但餘小橋在一邊卻是聽懂了,他這是第二次見辰旭這樣子……第一次是他拿著破碎的啤酒瓶子跟一群小混混拼命,那次砸了肖子宇滿臉的血……這一回憶起來,連餘小橋都被嚇住了——她可以想象,如果辰旭跟高永夏打得頭破血流的,那會是什麼後果。

辰旭打架很有氣勢,很狂,很猛,很狠,很有威懾性,也很拼命。辰旭出手打人,是抄傢伙往死裡整的架勢,是要拼的頭破血流的架勢。所以當辰旭咆哮地朝高永夏衝過去,餘小橋擔心高永夏雖然比辰旭大幾歲,高出十幾公分,但是面對發狂的小狂人也不會討著好。

但餘小橋沒有想到高永夏如此能打。高永夏出手很快,很穩,很簡單,也很一板一眼。連餘小橋這個外行都看得出來一面倒的差距。

所以餘小橋上一刻還在擔心的問題,下一刻就放了心。因為就在下一刻,辰旭就被人家踢翻在地爬不起來,自然也鬧不起來了。

“還好還好,打不起來了。”肖子宇站在門口好一會兒,這才敢跑進來看辰旭的情況。

“肖子宇。”餘小橋昨晚就知道肖子宇在這裡,所以並沒有多奇怪。但看到朋友的她心裡還是一陣愉悅。

“恩……”肖子宇摸了摸辰旭的額頭,臉色變了變。他看看站在一邊的高永夏,知道辰旭搞成這樣是高永夏的功勞。雖然高永夏是世界數一數二的棋手,雖然高永夏能夠輕輕鬆鬆地把在他眼裡十分能打架的辰旭放倒在地上,但肖子宇還是對著高永夏指責道:“你罰他被關了一個晚上還不夠嗎?他已經生病了……以你的身份和地位,居然這樣對一個孩子……你實在過分了!”

餘小橋在一邊點頭,這的確很過分。辰旭的個性一向如此,高永夏不會不知道。

“那麼……或許我該下手輕一點,讓這傢伙有多跳起來幾次挑釁的機會?”高永夏挑了挑眉,略略提高了聲音:“我來之前說過什麼?”他看了看四周的人,除了金諸儲外,基本上人都在門口:“你們是死是活,與我何關?”

肖子宇聽到如此不負責的說話,連他都怒了。拉起辰旭,和左彬一起把辰旭扶著送到他們的房間:“我們自己國家的棋手,也不需要誰來帶!小橋,我們走!”

餘小橋是知道肖子宇的個性的,別看他平時老老實實的,但卻是個個性不輸給辰旭的人。只是辰旭的個性是張揚,而肖子宇比較含蓄。不然真正的老實人,也不會離家千里,不會挺身而出被辰旭砸個頭破血流,不會在剛見識到高永夏的拳腳功夫後就敢如此說話。

不過餘小橋呆在原地沒動,她只是盯著地上幾小包藥。只有餘小橋和安自力知道,高永夏其實是帶著藥來看辰旭的。因為他是從安自力那裡拿的藥,卻因為辰旭突然發瘋攻擊自己,而眼前這個看起來很惡劣的領隊為了保護自己才把藥都丟了。

雖然那種情況下保護一個孩子是每個人都會下意識去做的事……不過餘小橋很奇怪為什麼高永夏不解釋一下,為什麼偏偏弄得好像想讓大家都以為:他來這裡把因為被關洗手間而生病的辰旭拉出來揍了一頓?

“金諸儲呢?在哪?”高永夏轉身:“你們叫他吃完早飯後,去日本棋院等我。”

“那個……永夏前輩……日本棋院……怎麼去?”金澤一以前只是對高永夏又敬又畏,現在是又懼又怕了。

高永夏笑了笑,很是和顏悅色地反問道:“鼻子下面是什麼?”說罷,就離開了這個已經被折騰得亂七八糟的房間。

餘小橋不懂韓語,她只能用英文問道:“剛剛他說什麼?”

李石和金澤一都一愣:他們沒想到餘小橋會第二語言。還是李石很快反應過來,不過他說的是中文:“我和安自力都會點中文,所以你以後就說自己母語吧。高永夏他剛剛是叫我們自己去日本棋院。”李石還笑道:“他第二句話是說‘鼻子下面是什麼。’”

餘小橋瞭然。一定是金澤一問日本棋院在什麼方向,所以高永夏才說了那麼一句話。鼻子下面不就是嘴嘛!至於問誰……當然是每年都要來日本呆一段時間的安自力!

餘小橋打算去看看辰旭,雖然她知道肖子宇會把這個小狂人照顧得很好。

“太過分了!我第一次見到如此惡劣的棋手!還是世界一流棋手!”

肖子宇似乎還是有不關門的習慣,餘小橋推門進去就聽到肖子宇抱怨的聲音。

“好了吧……別說了,辰旭的個性也的確欠管……”左彬在一邊好言相勸。餘小橋有點贊同左彬的話,辰旭的確欠□□,但除了譚奕,沒人敢去□□小狂人。辰旭這次踢到鐵板,對他來說也不全是壞事。

話雖這麼說,但餘小橋見到辰旭就心疼了。她還真沒見過小狂人這麼狼狽過。辰旭是很好面子的,高永夏這一來,基本上是把他弄得顏面無存。

辰旭早就醒了,只是不睜開眼睛而已。他聽見肖子宇袒護自己職責高永夏的聲音,也聽見左彬安慰肖子宇的聲音。還聽見餘小橋嘆氣的聲音。

辰旭知道這次丟臉到家了!他居然被肖子宇這個平時一直充當他辰旭保護物件的傢伙給保護了。他被高永夏三兩下打倒後就沒想到要站起來,因為他怕,他怕高永夏用不可一世的聲音說:‘既然你武鬥不行,那我們來文鬥。’他知道文鬥是比圍棋,辰旭知道自己在棋盤上,更打不贏高永夏。

辰旭是在怕,他怕被高永夏評價為:文也不行,武也不行的廢物。辰旭很想跳起來反駁,但他沒有反駁的資本。

以前辰旭惱羞成怒的時候可以揍人出氣,有時候連譚奕也拉不住他。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會被如此輕易地輸在拳頭上。以前的他輸了圍棋就絕對不會輸拳頭,這次辰旭輸得很徹底,連同自己的驕傲也一起輸了進去。在高永夏面前,他發現自己沒狂的資本。

餘小橋見辰旭眼皮跳啊跳的,知道他已經醒了。她心疼的同時也感到好笑,這孩子還不是一般的彆扭。她故意不揭穿辰旭,而是對肖子宇說道:“肖子宇,下次還是對高永夏尊重點,他畢竟是前輩,還是超一流高手……恩,我們吃完早飯就要去日本棋院,我畢竟是韓國組那邊,我跟他們一起,你們等會兒過來吧。”餘小橋不留給肖子宇說話的機會,關門走人。

肖子宇張了張嘴,他有很多話想說,他想說像高永夏那麼惡劣的人不需要尊重,他想說讓餘小橋跟他們一起去日本棋院,他想說他不想看到安自力不然就跟她一起去了,他想說辰旭怎麼辦他也是韓國組的……

但他一句都沒說出來。

左彬在棋盤外永遠都很本分,等餘小橋走人後才說:“先把辰旭的衣服換掉吧,我這裡有點藥……下午再把他帶到日本棋院去吧。”

肖子宇呆呆地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幾天餘小橋和辰旭這兩個好朋友都要來日本,為此高興了好幾天。但沒想到卻是這樣的見面,挺尷尬也挺無奈的。

哎,算了,這次小橋他們過來,是以對手的身份站在我們面前啊。肖子宇嘆了口氣。

沒錯,肖子宇和左彬經過選拔,他們都成為了日本的代表。說到跨國比賽,誰都會心動,肖子宇和左彬也是抱著玩玩的態度去預選,但沒想到日本的斷層那麼大!高段的棋手全都有自己的賽事不能參加,而能夠參加的低段棋手都不年輕,年輕的實力倒有幾個比較出彩,但卻不是他們兩個的對手。

左彬還笑說日本可憐:大張旗鼓地把年輕棋手找回國,沒想到仍然在預選賽裡丟夠了本地棋手的面子。

日本組5名成員,只有一個是日本人,就是上次北斗杯餘小橋的對手,黑羽田井。也難怪左彬會出言諷刺。

“李石就當主將吧。”高永夏拿著幾張棋譜翻了翻,李石雖然是臺灣棋院出身轉韓國來的人,高永夏卻對這個少年十分瞭解。除了臺灣棋院少數九段棋手,基本上李石是不會輕易輸給任何人。棋藝高是一方面,但從他當職業棋手到現在3年時間,一直保持著極佳的狀態到現在都沒用出現過一盤棋的重大失誤,就是分難得。

“金澤一第二位。”高永夏沒多想,他對金澤一的實力很清楚,平時在韓國棋院也對弈過幾次。

緊接著高永夏分別指著餘小橋和金諸儲說道“第三,第五。”

‘那麼辰旭就是第四位了。’餘小橋暗想。

餘小橋對於第幾都沒意見,倒是被安排到第一的李石卻突然說道:“高永夏前輩,我似乎沒有跟你對弈過吧,憑著我在外的那些成績就把第一的重任交給我,似乎有點草率啊!”

李石在外的成績的確很好,所以一行人沒人對排名不滿。但他自己卻主動提出來,這讓大家都很驚異。

李石笑嘻嘻地看著搞永夏,看著他是怎麼回答的。

但高永夏一開口,就讓李石的臉色變了。

“你的棋破綻很少,狀態很好,你跟安九段那盤棋利用棄子逼迫對手露初破綻這需要對棋局的判斷十分準確,面對對方的棋風,進攻得早是正確的做法,但你如果在進攻的時候用小飛交換下下方的順序,做好引徵的準備,上面的進攻會更加有底氣一些;

與黃九段的那盤棋佈局持白走得太開,到中盤不緊湊,放棄了進攻的機會去彌補佈局時的漏洞。尤其是後盤明明是有翻身的機會,卻因為瞻前顧後補了一手又一手準備做好了遲遲不敢攻擊,太過注重中盤所貼的補子而放棄中間的空戰,所以輸了;

在去年臺灣個人決賽上的那盤因為利用錯誤是順序誤導對方而贏是贏在心理,手法很成熟,不像小孩子,你去年……”

高永夏就用好像跟朋友聊天的口氣,一口氣把李石跟高段棋手的對局和在重要賽事上的對局優缺點一一點出,甚至還加了不少自己的看法。

餘小橋在一邊聽著,她突然想起洪秀英曾經說過一句話:‘永夏比任何人都好學。’那時候餘小橋沒在意,因為論好學,不管是誰,只要是高手都不差,自己也經常拿著高手的棋譜在學習。

高永夏似乎不僅學習高手的棋譜啊……能夠認真研究棋比自己低的棋手的棋譜,且得其精華,濾其雜質,是一件比‘不恥下問’更加了不起的學問吧。

高永夏才不會在乎別人怎麼看他,他一個一個‘點評’過來,直到餘小橋。不過到自己的時候,餘小橋搶在前面說到:“能夠跟現在的我下一盤後再說嗎?”

能夠跟現在的我下一盤在說嗎?這句話的每一個字都似乎在叫囂著:現在的我,哪怕是跟昨天的我,都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