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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第一一一章 學著珍惜

第一一一章學著珍惜

曲靜深的身體還是很弱,由於底子不太好,所以恢復的極慢。這對景澤來說就是活生生的煎熬,看著自己的寶貝躺在病床上,卻又束手無策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有時候,景澤正跟他說著話,但他卻轉頭就睡著了。房間裡頓時安靜下來,只剩下景澤的嘆息。

景澤覺得病房裡太悶,便離開房間,漫無目的地在走廊上走著。走廊盡頭有個窗戶,景澤停在那裡,看著遠處墨綠色的樹發呆,腦海裡一片空白。

蘇京從洗手間出來,便看到景澤的背影,於是走上去打了個招呼。景澤淡淡地說:“是你?”

蘇京說:“正好經過這裡看到你,別擔心,他一定會沒事的。”

景澤伸個懶腰:“說不擔心是假的,心裡不是滋味就是不是滋味,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蘇京笑了笑,說:“有很多事,你當時覺得自己撐不過去了,但咬牙撐過來,再回想的時候並不覺得有什麼。”

景澤抬眼看他:“說的就跟你經歷多少事似的,你樂意就說來聽聽。”

蘇京跟著景澤的視線看向遠處,漫不經心地說:“前幾年我生意不如意的時候,還有過露宿街頭的日子呢。當時公司的錢全被我最愛的最信任的一個人帶走了。”

景澤不敢相信地看著他:“沒想到,你還經歷過這樣的事。”

蘇京溫和的笑:“是的,沒看出來吧。當時我恨過他,甚至想過哪天能找到他,乾脆殺了他再自殺。那一段日子過的暗無天日,白天睡覺,晚上喝酒…”說到這裡,蘇京閉上了眼睛,似乎再也不想去回顧那段痛苦的生活。他很多道理都是從那時候開始懂的,都說這世界上的許多事很難界定,其實最難界定的就是人心。

景澤說:“後來呢,找到他了嗎?”

蘇京搖搖頭:“沒找到,不過後來聽朋友帶來訊息,說他在車禍中死了。”

景澤嘆口氣,問道:“你現在…還愛他嗎?”

蘇京想了好久,“他結婚了,離開我之前他就說過,他必須得回到正軌,過正常人的生活。”

景澤呲之以鼻:“什麼才是正常人的生活?很多人都在過正常人的生活,可他們也不見得有多幸福。”

蘇京點頭:“是的,生活的局限性太大,不管怎麼選擇,都做不到十全十美。”

景澤不知從哪裡撿了個粉筆頭,從視窗丟下去。他說:“我這兩天心裡很壓抑,時而開懷時而傷懷。但在他面前,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要開心的笑,要心情平靜地陪他說話…可是一看到他那種樣子,我心裡就難受。”

蘇京說:“人都是這樣,在經歷過重大事件後情緒許久不能平復。”蘇京看著他問:“你是在害怕失去吧?得不到還好,一旦得到,就不想放手,人都是這樣。”

景澤說:“這兩天我在想,怎麼樣才能確定你愛不愛一個人?愛不是全部坦誠,而是選擇性的迴避。比如我現在心情糟糕,但不能讓他知道。”

蘇京搖頭:“這些我沒法教你,因為我也不會。你想的再周全都沒有用,因為你猜不到對方會怎樣出招。”

如果不是礙著在醫院,景澤真想朝天大吼一聲:“沒想到小爺也會有今天…”

蘇京說:“你自己靜一會吧,我先回去。”

景澤的世界又恢復安靜,以他對自己的瞭解來看,這事勢必會成為一個轉折點。但這個轉折點要把他引到何方,他卻無從知曉。小時候總想著永遠不要長大,玩最調皮的惡作劇,騎最威風的戰馬。可當他考上大學的時候,他知道不論自己多聰明,都算不過時間,也留不住時間。那時他就想,遊戲人間也挺好的,花花世界總有東西讓他覺得新鮮。但大學時光過的很快,四年一眨眼的工夫便過去。輔導員讓他讀研,甚至出國,這些以他的家庭條件,都能輕而易舉地做到,可他拒絕了。跟許多同齡人一樣,畢業,收拾東西回家。然後成了無業遊民,整天喝五喚六,沒有多大的夢想,就這樣過一輩子也還不錯。

但這次曲靜深出事,讓他心底不由自主地生出某種空虛感。他想,這不單單是感情問題能解釋的事。車子滾下溝底的剎那,讓他覺得生命實在脆弱。那短短的幾分鐘,他潛意識裡想起的只有幾個人。簡單到讓人十分後怕,以後他的生活都是這樣嗎?許多人都成為他的過客,他也隨波逐流地成為許多人的過客?

景澤這幾天百思不得其解,他想跟曲靜深說出心裡的困惑,可是又礙於他的身體沒有恢復,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想到這裡,停了會又想,大概曲靜深受傷,讓他也跟著變脆弱了吧。

找不到答案,景澤只好回到房間。他坐到床邊的椅子上,託著下巴看曲靜深,低聲自言自語:“寶貝兒,乖,快點好起來吧…”

景澤摸摸曲靜深的臉,冰涼,他起身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些。他剛坐下,曲靜深便有些不安地動起來。景澤剛放鬆些的神經,立馬又繃緊。他低聲問道:“寶貝兒,怎麼了?醒一醒,要喝水嗎?還是哪裡不舒服?”

景澤叫了好大會,曲靜深才迷茫地睜開眼睛看他。景澤擔心地問道:“剛才又疼了,是嗎?”

曲靜深想抬手摸摸景澤的臉,可是剛一動,手上的傷便開始抽痛。景澤放好他的手,低聲道歉:“是我不好…我不知道要怎麼照顧人,我…你別生氣。”

曲靜深虛弱地搖搖頭:“不生氣,剛才只是做夢了。”

景澤俯身親親他的額角,溫柔問道:“做什麼夢了?只是個夢,你別多想。”

曲靜深說:“夢到我們掉下去的時候,你一臉血,我想幫你擦擦,也動不了…”

景澤心疼,但臉上依舊神色如初,耐心安慰道:“夢都是相反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別擔心。現在最該擔心的是你,要好好養身體。”

曲靜深說:“夢雖然是假的,但失去的感覺卻是真的。”

景澤抬手摸摸他的臉:“以前很少見你這樣洩勁,是因為這次的事嗎?”

曲靜深說:“你們都不告訴我,我就覺得…自己連擔心的權利都沒有。”

景澤低下頭認錯:“對不起…以後我,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我都跟你說。”

曲靜深說:“我不是這樣…因為身上有傷,就跟你談條件…”

景澤溫柔哄道:“我知道我知道,你這是關心我,我心裡都知道。”

曲靜深點點頭,懸著的心終於放下。曲靜深說:“大夫不是說了,過半個月就能坐起來了,別擔心。”

景澤疑惑不解:“當時你不是在睡覺嗎?怎麼知道的?”

曲靜深笑笑:“哪能天天都睡得著,多數時候只是閉著眼睛,身上累。”

景澤有點小埋怨,皺眉道:“你睡不著,可以找我陪你說說話。你這樣,我心疼。”

曲靜深說:“你這幾天也沒休息好,我不想…景澤,這次是意外,你別太過自責。”

景澤說:“是我行事魯莽,我活該。寶貝兒…”景澤喊了他一聲,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曲靜深:“嗯?我想喝水,你幫我倒點。”

景澤忙起身去幫他倒水,拿著勺子耐心地喂他。曲靜深問他:“我臉色很差嗎?”

景澤照實點頭:“醫生說你失血過多,要好好調養。等你好了,我天天喂你好吃的。”

曲靜深說:“你也瘦了,鬍子也不知道刮一下。”

景澤摸摸下巴上新長出來的鬍渣,“是不是特有男人味兒?不刮了,給你留著,等你身體好了幫我刮。”

曲靜深說:“那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呢。”

景澤輕輕刮了下他的鼻子:“很快的,嗯,我想想,等到這個夏天過去了,你一定會好的。”

曲靜深說:“那還要好久呢。”

景澤說:“我陪著你,你悶了,我給你解悶。”

曲靜深問:“你怎麼給我解悶?”

景澤說:“隨你樂意,你說什麼,那我就做什麼。”

曲靜深笑著說:“你以前可不這樣。”

景澤聲音立馬拔高:“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你知道嗎,你這次出事,我魂都快被你嚇沒了。”

曲靜深問:“那現在坐在這的是誰?”

景澤說:“三魂飛了倆,只剩下一個在這陪你了。你要再不乖乖養身體,這一個早晚也得沒有。”

曲靜深說:“要是沒有,我也就不醒過來了。”

景澤輕吒道:“你敢?!小心我記仇,哪天收拾你。”

曲靜深聽了傻笑,過了一會說:“景澤,有你真好。”

景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幾天他已經反省糾結了很多回了。現在聽到這樣的話,心裡非但沒有受到安慰,反而糾結更甚。“病傻啦?…我這樣的…混蛋,你肯跟著我,我已經十分幸運了。”

曲靜深甚慰:“你終於知道自己是混蛋了…”

景澤說:“我已經打了自己好幾巴掌了,剩下留著給你,願意打多少就打多少。”

曲靜深說:“不打了,手疼。”

景澤親了他一下:“其實,有你才真好。我跟我媽說咱們的事了,如果你想,以後有機會去國外結婚吧。”

曲靜深有點驚訝:“你怎麼現在給她說了?她說什麼?”曲靜深見過景澤的父母一次,後來風平浪靜的日子,讓他在心裡盤算,大概景澤的父母以為他只是玩玩。但現在,看景澤的神色,就知道他這次是極認真的。

景澤認真地看著他,說:“我媽告訴我擇偶是件大事,讓我慎重考慮。”

曲靜深極認同:“一輩子,哪能那麼容易說過完就過完的。”

景澤說:“或許我現在的決定看起來很幼稚,這幾天我也想了很多事,寶貝兒,你要不跟我一輩子,我真不知道以後要怎麼辦。”

曲靜深問:“你這是在求婚嗎?”

景澤說:“都同床共枕那麼久了,你說呢?”

曲靜深說:“你要是真這麼想,等到時機合適了,我們就去領養個孩子吧。不然,到老了就我們倆,會孤單的。”

景澤說:“你現在還病著,怎麼又操起心來了?這些事,到時候再說。”

曲靜深朝他笑笑,不再說話。景澤關切地問:“是累了嗎?那就睡會,我就一直坐在這裡陪你。”

曲靜深搖頭:“不累,精神比前兩天好多了。我就是在想,啟程的那批貨…”

景澤瞪他:“這些事你就別擔心了,蘇京在處理。啟程也醒了,不過身上骨頭斷了不少,可得好好躺段時間了。”

曲靜深說:“你們怎麼這樣不小心?這次是沒事…萬一下次…”曲靜深不敢往下想,如果再有個三長兩短,他怕自己受不了那打擊。

景澤說:“年輕的時候不就該這樣,想的少做的多。就算摔倒,還有機會爬起來。但等年紀大了,這樣的風險就不敢輕易去冒了吧。”

曲靜深嘆氣:“好好過日子不行嗎?非得折騰這些事…”

景澤嘿嘿笑:“男人的心裡想什麼,你是不懂的。”

曲靜深白他一眼:“說的就跟我不是男人一樣,事情辦成了還好,辦不成,就得不嘗失。”

景澤順著他說:“好好好,你是我男人,行了吧?不許想這些事,現在閉上眼睛睡覺。”

曲靜深也覺得身上有點累,便聽話地閉上眼睛。景澤在一旁守著,過了沒多大會,便聽到均勻的呼吸聲,想是已經睡著了。景澤俯下身,在他臉上親了許多下。只有他自己明白,這些吻裡藏了什麼。不止是愛情,還有些連他也說不清的東西。

景澤小心翼翼地帶上房間的門,走去方啟程的病房。方啟程身上多處綁著繃帶,腿上打著石膏。不過,這已是十分幸運了。小白坐在一邊守著方啟程,見景澤進來,便問:“景哥,我哥還好吧?”

景澤點點頭:“嗯,剛才醒了,跟我說了會話,又睡著了。”

方啟程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景澤用手比劃了個暫停的手勢:“我不怪你,你也別自責。”

方啟程嘆氣:“我也不甘心,幸好出了這樣的事,他們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景澤問:“這到底是些什麼人?”

方啟程說:“一言難盡,體制內的,位居高位,這兩年也開始插手這些生意。不過每次有大買賣,都給他們吃很多回扣,沒想到還是這樣。”

景澤問:“一直都是這樣嗎?所有人都這樣?”

方啟程無奈地點點頭:“大家心照不宣,不過也無可奈何。他們隨便挑點小刺,就能把你盤算很久的事給崩了。”

景澤大罵出口:“我、操!丫沒人管這幫孫子麼?!”

方啟程說:“大家都知道,見怪不怪了。你可以去問景森,他應該比我瞭解。”

景澤又罵一陣洩憤,後來也無可奈何地說:“這些事以前我也知道些,我爸沒出國的時候,有時也會幫人辦事。但這種事,一旦插手,就很難再抽身。”

方啟程感嘆道:“在國內做事不容易的,以前你哥沒去國外的時候,我有事起碼能找他商量。但現在,只能憑著些舊關係做事。”

景澤點頭:“那你好好養傷吧,這些事以後再細說。”

景澤走在走廊裡又想抽菸,他下樓去超市買菸,又順便去買了些吃的。外面的太陽光很毒,夾雜著聒噪的蟬鳴聲,讓景澤心裡更加煩燥。他找了個有樹陰的地方,蹲在馬路牙子上抽菸。雖然很擔心,但是不想回去,覺得心裡壓抑。一根接一根,煙抽的很快,等一包煙所剩無幾時他才決定回去。

誰知道他剛開啟病房的門,曲靜深便醒了。景澤把東西放好,溫和地問:“把你吵醒了?”

曲靜深說:“沒有,你身上好濃的煙味。”

景澤嘿嘿笑:“煙癮上來了,抽了幾根。”

曲靜深問:“你在擔心嗎?”

景澤說:“當然擔心,你還在病床上躺著,我怎麼能不擔心?”

曲靜深說:“我不是說的那個擔心,你有心事…”

景澤大大咧咧地擺擺手:“哪有的事,我這樣的…怎麼會有心事?開玩笑。”

曲靜深說:“景澤,你知道的,我就這性格,我…”

景澤打斷他:“我知道你沒怪我,但是…好了,寶貝兒,剛才我去買了你喜歡的蛋糕,現在喂你吃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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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澤細心地把蛋糕搗碎,一小點一小點地喂他。曲靜深配合地張開嘴,慢慢吃著。但他心裡很難受,他沒見過景澤這樣。他希望景澤和平時一樣對他,而不是總小心翼翼的。

景澤問:“好吃嗎?”

曲靜深點頭,卻沒有繼續吃。景澤的手愣在半空中,他僵硬把蛋糕放到桌子上。“寶貝兒,不想吃了?那要喝水嗎?我喂你。”

或許是生病了脆弱,或許是心底真覺得委屈了,曲靜深竟不知不覺地慪出幾滴淚。景澤一下子便慌張起來,他的手胡亂地擦著他的臉,又不知該往哪裡放。景澤說:“哪裡難受了?寶貝兒,哭什麼?跟我說…”

曲靜深吸吸鼻子,“景澤,這次事,你不要覺得欠我的…這會讓我很難受。”

景澤此時心裡難受的翻江倒海,他握緊拳頭,悶聲砸到桌子上。“他媽的…我他媽的討厭自己沒用,不能替你受苦,又不能讓你過的開心。”

曲靜深說:“你陪著我就夠了,真的…我一點也不怪你,因為沒有誰像你這樣把我放心上。”

景澤說:“放心上還不夠,以後我會慢慢學的,你相信我,啊?”

曲靜深點頭:“所以,你別在我面前這樣,你要是不開心,就跟我說。”

景澤突然覺得鼻子有點發酸,他故意看向窗外,好大會才回過頭說:“好,我以後什麼事都不瞞你。現在開心了?那笑個給爺看看。”

曲靜深溫柔地笑笑,景澤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揪著。以前之所以不夠痛,只是愛的還不夠深吧。就算是最親密的人之間,有些話依舊要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