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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第一三四章 病

第一三四章病

地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積雪,時不時還能聽到遠處傳來幾聲炮竹的響聲。遠近燈火都熄了,只有這雪,萬籟俱寂。

景澤責怪道:“知道自己發燒,怎麼不跟我說?”

曲靜深朝他笑了笑:“只是小流感,吃點退燒藥就好了。”

景澤伸出輕戳他眉頭:“你啊…跟你一樣,就得先按住揍一頓,看以後長不長記性。”

曲靜深似乎還蠻有理:“我吃過藥了。”

景澤幫他掖了掖圍巾,曲靜深說:“風吹著挺舒服的。”可能發燒的原因,被冷風一吹,覺得身上的溫度降了不少。

醫院裡比平時更安靜,值班的護士打著瞌睡。中央空調嗡嗡響,太過溫暖的空氣讓呼吸變得幹悶。景澤走上去叫醒那值班的護士,那護士迷迷糊糊地遞給景澤支溫度計,讓病人先試溫度。

曲靜深坐在一旁等著,景澤拿著溫度計朝他走來,抬抬下巴:“嗯?”

曲靜深知道他的意思,配合地把羽絨服上的拉鎖往下拉了點,景澤將溫度計幫他夾好,低聲問道:“手涼嗎?”

曲靜深搖頭:“有一點,不過還好。”氣溫的幹悶讓曲靜深有點頭暈,他的臉帶了抹虛弱的紅暈,懨懨地倚在牆上。

景澤揉揉他的頭髮,他就抬頭朝景澤笑笑,然後再低下頭眯著。

七八分鍾後,護士讓拿出溫度計。景澤將溫度計拿出來,他先看了看,這不要緊,結果他嚇了一大跳。天啊,三十九度七!景澤頓時一股無名火湧上心頭:“你不難受啊?”

曲靜深說:“還好。”不過的確有點難受,頭暈,四肢無力,嗓子也不舒服。

護士看了眼溫度計,啥也沒說,就讓景澤先帶著曲靜深去打退燒針。退燒針打完後,又打了一針其他的,據說是抗流感病毒的。直到曲靜深燒退下去,景澤才帶他回家。

結果大年初一就睡到日上三竿,曲靜深要下床做飯,景澤忙按住他:“乖乖在床上待著,我把昨天晚上的飯菜熱熱。”

曲靜深也覺得有些四肢乏力,就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吃過午飯,景澤又脫衣服上床,說是要睡午覺。曲靜深說:“晚上你該睡不著了。”

景澤挑挑眉:“晚上睡不著啊,可以做點愛做的事兒。”

曲靜深說:“你去把跳棋拿過來,躺在被窩裡玩跳棋也挺好的。”景澤十分不樂意地拿來跳棋,結果這一玩,直接玩到天濛濛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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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麼搞的,當天晚上曲靜深又發起燒來。景澤想叫醒他去醫院,曲靜深死活不想去,景澤只好喂他吃了些退燒藥。一個小時後,他溫度雖然降了下來,但臉色卻不太好。

不過,這只是端倪。此後,曲靜深接連好幾天,半夜總會迷迷糊糊地發起燒來。有時他自己察覺,便摸索著爬起來吃退燒藥。有時乾脆在睡前吃好,但作用卻不大。

為此,曲靜深特意準備了溫度計。白天時,也常量體溫。但白天溫度總在三十七度左右徘徊,一到夜裡,溫度就上三十八度。他不想告訴景澤,一是怕他擔心,二是怕去醫院,他討厭消毒水的味道。

就這樣迷迷糊糊地到了元宵節,曲靜深白天包了好幾種餡的元宵。煮的元宵太粘,吃多了會膩。於是,他用油炸了一些,這樣叉著口味,或許會好些。

景澤元宵節這天在公司,晚上特意提早回家,陪曲靜深過小年。曲靜深正在廚房裡忙著,景澤不聲不響地走到他身後,曲靜深早聽見了動靜,問他:“嗯?回來了?”

景澤神神秘秘地從背後拿出條圍巾,纏到曲靜深脖了上。曲靜深笑著看了一眼,說:“別鬧,不是過年的時候剛買了,怎麼又買?”

景澤說:“打車的時候,看到路邊店裡的圍巾,覺得挺適合你的,就買了唄。哪這麼多廢話啊,喜不喜歡,嗯?”

曲靜深輕咳了一聲:“我敢不喜歡嗎?”

景澤皺眉:“又感冒了?”

曲靜深趕忙搖頭:“沒,剛才被油嗆了一下。”

景澤從背後摟住他,膩著不放:“先別忙了,我有樣東西要給你。”

曲靜深熄掉火,邊衝手邊問他:“你又亂買什麼了?”

景澤說:“你先閉上眼睛。”

曲靜深十分配合地閉上眼睛,腰上還系著圍裙。景澤從褲子口袋掏出樣東西,溫柔地套到他手上。那微涼的觸感,像日暮時天上飄落下來的小雪花。

其實景澤很早就想買這玩意兒了,可一直沒合適的機會。曲靜深慢慢地睜開眼,他吸吸鼻子,鼻尖上紅紅的。景澤單膝跪在曲靜深面前,抱住他的腿,溫聲問道:“你願意跟我過一輩子嗎?不論貧窮,災禍,疾病,起落…都陪在我身邊,睡在我身邊…”

曲靜深的視線還呆呆地糾纏在無名指上,他的手沒有景澤的好看,但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手也不是那樣難看。景澤將他的圍裙解下來,頭埋在他小腹上,悶聲問道:“願意嗎?願意跟我過一輩子嗎?”

曲靜深的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景澤,他低聲說:“我願意…”他的聲音忍不住開始顫抖,似乎承受不住這三個字的重量。一輩子是什麼?一輩子是:就算哪天你離開了,我也願意為你好好活著,好好過生活。

滾燙的淚噙在眼裡,似乎要把這個冬天融化。一副一副剪影在眼前打馬而過,有辛苦的,有甜蜜的,有言不由衷的…但都不抵此刻。

景澤在曲靜深同意的剎那,霸道地將他扛到肩上,大步朝臥室走去。曲靜深被丟在柔軟的床上,景澤的身軀突然覆上來:“既然同意了,那就圓房吧。”

曲靜深被他吻的喘不上氣來:“元宵…”

景澤咬住他胸口的紅點,可勁玩弄:“沒有你這裡好玩。”

曲靜深身體漸漸熱起來,景澤將自己深深埋進他熾熱的體內。曲靜深忍不住叫出聲來,噙在眼裡的淚水終於流出。事後,景澤抱著他倚在床頭,漫不經心的把玩著他手上的戒指。

曲靜深將景澤戴著戒指的手拉過來,和自己的放在一塊。他對比了一會,突然說道:“我的手真難看。”

景澤摟住他的腰,笑嘻嘻:“大老爺們的手,要那麼好看幹什麼。”

曲靜深的臉突然有點紅:“我…其實我也想進到你身體裡面…”

景澤頓時冷汗滿背:“……”

景澤說:“餓了,起床吃飯嘍。”

吃過晚飯,兩人一起散步去街上看燈籠。不知何處有人放煙花,燦爛的花束將整個夜空點亮。然後光亮漸漸淡去,這時才能看到周圍時隱時現的萬家燈火。曲靜深想,出了正月,春天很快會到來的。

今天天氣不太好,溼冷溼冷的,月亮被烏雲遮住,不肯露出臉來。曲靜深打了個噴嚏,景澤幫他理理圍巾:“天冷,要不回家?”

曲靜深搖頭:“難得這麼熱鬧,再多玩會。”比起城市裡,農村的十五要簡陋許多。不過小孩子都特別喜歡過十五,因為可以打燈籠,可以放存了整個年的花炮,就算滿村瘋跑,也沒有大人管。這種時候,說不想父母是假的。

可能在外面吹了風,半夜曲靜深就發起高燒來。平時發燒的時候他神志還清楚,但這次不管景澤怎麼喊他都喊不醒。景澤趕忙幫他穿好衣服,帶他去醫院。結果到醫院一量溫度,已經上了四十度。

護士給曲靜深打了退燒針,但燒卻遲遲不肯退下來。到天亮,一試溫度,三十八度五。景澤頓時害怕起來,他問護士:“這樣高燒不退,什麼原因?”

護士說:“可能是病毒性感冒,等會去驗個血吧。”

這天有許多類似情況的病人住進醫院,醫院按病毒感冒下的藥,但掛完藥水之後並不見效。曲靜深渾渾噩噩地醒過來,他強打著精神,對景澤說:“只是個感冒…過兩天就好了。”

景澤繃著臉,顯然不接觸這解釋。他問曲靜深:“你老實跟我說,真像護士說的,你低燒很久了?”

曲靜深別開臉說:“沒有…”

景澤冷聲道:“你再說一遍?”

曲靜深說:“我都吃藥了…又沒有多嚴重。”

景澤被他弄的沒脾氣了,嘆了口氣,說:“不嚴重,怎麼會躺在這裡?”

曲靜深賠笑:“是意外,是意外…”

景澤狠狠瞪他一眼:“我去你媽的意外!”

曲靜深見景澤真生氣了,便識相地側過身去,不敢繼續火上澆油。景澤看著他單薄的肩膀,心裡再有氣,也變成了難過。

過了一會,景澤幫他往上拉拉被子,曲靜深這才轉過身,低聲試探地問:“不生氣了?”

景澤哼了一聲:“氣,生你的氣,更生自己的氣。”

曲靜深說:“我沒事,真的。”

景澤勉強的朝他笑了下,這笑比哭還難看。

病情似乎在一夜之間就惡化了,曲靜深開始上吐下洩,和他同時住進來的病人也有這種情況。病房裡瀰漫著濃重的藥水味,壓抑的人心口難受。高燒不退,或者退一點,又猛升上來。胸悶氣短,人也越來越沒有精神。

各大醫院突然湧進來許多相似狀況的病人,直到有幾個病情嚴重的病人不治而亡,醫院才開始重視起來。試了許多藥,但這種症狀卻未因此好轉多少。反而連醫院的工作人員,都出現相同的症狀。

還在殷勤等待春歸的北方城市,一夜之間變得人心惶惶。人們出行都要戴著口罩,甚至喝起了各類中西藥預防這種症狀發生。但這些如同杯水車薪,住進醫院的病人越來越多。

曲靜深的體質本來就不好,這樣折騰下來,他身體變得更加虛弱。景澤放下公司的工作,日夜守在他床前。後來,曲靜深從醫生和病友口中得知這場疫病的嚴重性,他開始勸景澤離開。

景澤死活不走,為此兩個人吵紅了好幾回臉。某天晚上,曲靜深被景澤的咳嗽聲吵醒。他睜開眼看景澤,沒想到景澤正睡的很熟。曲靜深伸手輕輕撫平景澤緊皺的眉頭,晚上他們才剛吵過架。

原本溫柔的安慰,卻讓曲靜深提心吊膽起來。因為景澤額頭有點熱,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手,又反反覆覆地摸了好幾遍。沒錯,是很熱。曲靜深頓時睡意全無,他咬緊嘴唇,努力讓自己往好的地方想,儘快平靜下來。可越是這樣,越忍不住朝最壞的地方想。

外面走廊裡突然吵鬧起來,曲靜深輕手輕腳地下床,站在門口往外看。幾個醫生和護士正推著一個病危的病人往急救室跑,可還沒到急救室,病人已經死亡。

這人曲靜深認識,半個月前剛住進來的,和他一樣的症狀。曲靜深垂著手站在那裡,突然感覺死亡離自己這麼近。走廊的燈光煞白,消毒液噴的越來越勤快,那濃重的嗆鼻味道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今年冬天的最後一場雪,已經過去了許多天。日光變得越來越充足,照著這人流日漸減少的北方城市。春天要來了,但卻未將幸運一同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