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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小霸王

第九章小霸王

曲靜深抱著鍋上樓,不搭理景澤。景澤蹭蹭地跟他屁、股後面,曲靜深回頭瞧了他一眼,他爽利的頭髮上粘著幾片細碎的雪花。他今天穿的休閒服,活脫脫的一個大男孩。

曲靜深心思,如果他比自己小幾歲,乾脆認他當弟弟算了。他想著想著又在心裡哂笑一下,這樣的少爺哪是他能高攀的起的?

曲靜深把東西放下,取出鑰匙,開啟生鏽的門鎖。景澤大搖大擺地走進去,等看清空蕩蕩的房間後又呆立在當場。他跟個委屈的小孩似的,扭頭看曲靜深:“兔子,這就是你的窩啊,怎麼跟要飯的似的?嘖,這鐵皮暖瓶我打六歲就沒見過了,還有這這這…”景澤指指地上的洗臉盆:“你看都掉漆了,明兒丟了去~你的床呢,小爺最關心這個…”

景澤自言自語地推開只有幾平米的小房間,隨即大呼小叫:“這怎麼睡!褥子還沒床寬呢!

…”那床單薄的褥子安靜地躺在床上,因為這些天天氣潮,已經有發黴的跡象了。

曲靜深拿報紙把廚房裡破了個格的窗子糊上,景澤忙上去扶住他的腰:“兔子,小心點啊,別掉下去了!”曲靜深看看自己踩著的灶臺,安安穩穩的,在心裡抽了一下,我又不是你,怎麼可能掉下去。

廚房裡還有上個租戶留下的爐子,有幾個煤球孤零零地堆在牆腳,上面已經積滿了灰塵。曲靜深把打掃出來的廢紙全部抱到廚房裡,轉身拿筆劃啦了幾個字:“有打火機沒,借我用用。謝謝^_^”

景澤拿出剛才沒吃完的巧克力啃了一口,自在地嚼巴嚼巴說:“求我啊…”

曲靜深沒理他,扭頭下樓,景澤打廚房裡窗戶裡往外瞧。不一會,那瘦弱的背影出現在視線內。

曲靜深弓著腰從遠處的雜貨堆裡抱了幾根細碎的木頭。雪下的越來越大,那個剪影看在景澤眼裡,過了好久他才找到形容詞:對,就是淳樸。土裡土氣的,沒有一點城市人的洋氣。景爺終於為自己為啥要接近一個土包子找到了理由。

曲靜深開門進來,在門口跺了跺腳,把沾到鞋上的雪花振下去。他的手剛才不小心被掛了個細長的口子,上面沾著隱約的血絲。景澤吊兒郎當地把打火機丟給他:“喏,為了報答哥,今晚請哥吃飯~”

曲靜深接過打火機,鑽進窄小的廚房。他蹲在地上開始燒報紙,然後把點著的報紙放到爐子裡,往裡填木頭。如此循環往復十幾次,煤球終於點著了,他拍拍手上的灰,把在超市買的東西擺到廚房裡。

景澤站在他身邊嘴巴不停地說話,中聽的,曲靜深不是笑笑就點點頭。不中聽的,曲靜深就裝聾子。

景澤說:“兔子,你小時候玩過小霸王嗎?”

曲靜深這次回頭回的極快,景澤繼續獻寶:“有超級瑪麗,忍者神龜,魂鬥羅,90坦克…哥玩的可好了,是通關猛將呢!”

曲靜深也是知道這回事的,他七歲的時候,村裡張二蛋他爸在外面賺了錢,從城裡買了臺回來。張二蛋說玩一小時二毛線,村裡的孩子都圍著他轉。可當他拿著兩毛錢去了,張二蛋說:“不給小啞巴玩,玩壞了你賠不起。”他只能站在角落裡瞅,心想著等長大賺錢了也一定要買一臺。可真等他長大了,現在又不興那個了,城裡人開始玩電腦了。

曲靜深想到這裡笑了笑。景澤手上不知從哪蹭的灰,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捏了捏曲靜深的臉:“兔子,你說你咋就是個啞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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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靜深在鍋裡添了水,開始淘米。他在廚房裡忙來忙去,根本不搭理景澤。過一會景澤的手機響了,景澤站在門口接電話:“喂,媽,不回了,跟老頭子說,甭惦記了,找一個姑娘我給他弄黃一個…行行行,媽,掛了~~”

景澤故意可憐兮兮地去摟曲靜深的腰,他把腦袋擱曲靜深肩膀上:“兔子,我爸又讓我去相親,可我喜歡的是男人…娘們麻煩死了,又愛哭~”

曲靜深不受干擾,景澤一看沒人搭理他,就蹲在爐子跟前把手貼鍋上取暖。曲靜深忙完,到客廳找了個小板凳坐下,拿出本子記賬。景澤蹲旁邊看,大驚小怪:“一毛錢的賬你怎麼還記上呢?!你們農村人都小氣吧啦的麼?”

曲靜深淡定地寫下三個字:“過日子。”他扭頭回房間,出來的時候手裡拿的全是零錢。他把錢塞景澤手裡,在本子上寫:“上次外賣的錢,總共一百三十七塊兩毛,找你六十二塊八毛,我身上沒零錢了,先給你六十二塊五,那三毛以後再給你。”

景澤嘴角抽搐,錢還沒拿穩呢,曲靜深又從他手裡抽出來一塊錢:“今晚你在這吃飯,算你一塊錢。”

景澤:“……”

曲靜深又寫:“那塊巧克力的錢,我出三分之一吧,算我請你吃的。”

景澤把手裡的錢丟矮桌上,伸手呼嚕曲靜深的頭髮:“兔子,哥真是小看你了,得,這些全給你,哥以後不定期來蹭飯,成不?”

曲靜深想了想,如果他拒絕,對方肯定覺得他小氣。再說,他們也算朋友了吧,對朋友還是大方點好。於是,曲靜深點了點頭。

景澤有點冷,這一冷倒好,什麼非分之想全沒了。他也不想回家,起碼這兒有個人聽他說說話。而自己擠兌他時,對方也沒啥過激反應。

他們晚飯吃的是白米飯就老鹹菜,曲靜深吃的津津有味,他新買的老鹹菜有甜味,挺好吃的。如果就饅頭就更好了,可是他今天沒買饅頭。

景澤從來沒吃過這種飯,可能餓極了,他竟然把米飯全扒光了。曲靜深本來想著明兒他把剩下的飯去喂野貓,沒想到,這少爺竟然吃光了。曲靜深去涮碗,客廳裡冷的根本坐不住,景澤搬了個小板凳圍爐子根著烤手。

過了一會,曲靜深也搬了個小板凳坐過來。他跟變戲法似的變出了塊生地瓜,用刀切成兩半,拿筷子串起來放爐子上烤。

景澤看著好奇,問道:“你們農村都這樣吃嗎?”

曲靜深點點頭。景澤:“那多不衛生…”

曲靜深不吱聲,繼續烤他手裡的地瓜。爐火把他的臉映的通紅,景澤去客廳把筆和本子取過來畫兔子。這次他畫的還是只果兔子,不過多了兩個地瓜,兔子…還是露著唧唧的。

過了一會兒地瓜被烤的滋滋作響,空氣裡略微有些甜味了,景澤想湊上去聞聞,一不小心被爐火燎了頭髮。景澤呸了一聲,他暴躁地想起來踹翻爐子,沒想到小板凳一個不穩,自個先撂倒在地上。

曲靜深覺得好笑,把手裡快烤好的那個遞他手裡,景澤這才算舒坦了,拿著地瓜,學著曲靜深的樣子烤。可曲靜深手裡的地瓜,越烤越讓人有食慾,景爺手裡的則越烤越黑,很有炭的趨勢。

他不講理,非得要跟曲靜深換,曲靜深讓著他,把自己的給他了。景澤被燙的吸著氣啃地瓜,英挺的眉時而皺緊,時而放鬆。

地瓜快吃完的時候,景澤說:“兔子,跟哥好吧,哥給你買巧克力,帶你去兜風,你想買什麼,咱們就去買什麼。”

曲靜深奪過本子寫:“你這是不對的,我們都得娶媳婦,只要你不嫌棄我窮,做哥們還是行的。”

景澤氣的頭頂冒煙:“兔子,你看,我飯也吃你的了,地瓜也吃你的,你再不跟我好,小爺多沒面子。”

曲靜深:“……”吃了我的,不應該是做我媳婦麼?這人怎麼把話反著說呢。

景澤繼續威逼利誘:“哥跟你說,弄後面可爽啦,保準你爽過再不想跟女的好。”

曲靜深:“……”後面多髒啊,城裡人就是跟農村人不一樣。

景澤說:“你娶不上媳婦兒啦,現在姑娘多精啊。還記得上次飯店見的那個麼,要不是我家有錢,她才不纏著我呢。”

曲靜深對手指,越是有錢有勢的人,越容易把別人想的複雜。煤球快燒完了,他又夾來個填上。曲靜深想想臥室裡只容一人睡的褥子,算了,就聽他在這兒叨叨吧。

景澤突然發現就算自己說再多,對方也不能說一句話回應他。他撓撓頭發問:“喂…還有地瓜沒,小爺還想吃。”

曲靜深總共就買了三塊,準備煮地瓜米飯喝呢。曲靜深在本子上劃落:“我去拿,我不吃了,給你拿一個,加上次那半塊,算你一塊錢。”

景澤目瞪口呆地看著曲靜深起身拿地瓜,伸手拿過本子亂塗。一隻噼哩叭啦打算盤的兔子躍然紙上,兔子眼睛是兩個大大的“$”。他又畫了根繩子緊緊勒住兔子的脖子…

曲靜深把地瓜串好遞到景澤手裡,看到他畫的兔子,笑了。

景澤從曲靜深手裡奪過地瓜非得要自己烤,結果烤糊了,弄的他的手跟剛扒完煤似的。景澤說:“你們農村冬天能逮雞烤著吃嗎?”

曲靜深:“……”他極度無語,這人到底從哪看來的這些,這些年中國不都在發展嗎?思想太落後了。

曲靜深聞著廚房裡的煤球味越來越重,他起身把身後的窗戶開啟個縫。外面還下著雪,一點要停的趨都沒有。不知何處傳來了狗吠聲,景澤也趴過來湊熱鬧,從窗縫裡丟出去塊地瓜皮。

曲靜深心想:如果擱自個兒身邊呆著的是個女人就好了。此情此景,讓他想到中文老師講過的那句詩:“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老師說這是個挺寂寥的畫面,主人家簡陋的茅舍,在寒冬中更顯得貧窮。

景澤心裡也在想事情,打從他有記憶以來,從未身居過這種場面。他伸著黑乎乎的爪子摟著曲靜深的腰,低聲略帶撒嬌意味地說:“兔子,你就跟爺好吧…”

曲靜深被寒風吹的縮起脖子,手上的凍瘡剛才被火烤的太久,現在又疼又癢的。如果他會說話,一定會問景澤:“還有人爭著搶著要當二椅子嗎?”

景澤撈起他的手,嘖了一聲:“改明兒哥給你去買藥,都腫了,疼麼?”

曲靜深想說:都習慣了,年年凍,開春就好。可是心底還是有那麼根弦,輕輕地跳了一下,周圍傳來細小的和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