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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九十九章 長路

第九十九章長路

衛小武的到來讓店裡熱鬧許多,這小孩雖然嘴巴壞,但人還算勤快。有時候進貨需要搬運,他都搶在第一個。前些天訂的貨今天下午送到了,曲靜深忙的不可開交,又要點貨,又要入賬。

衛小武吭哧吭哧地搶在第一個,裸著的背上已經冒出細細的汗。曲靜深遠遠地丟給他瓶水:“大武,你慢點,不急。”

衛小武抹抹汗,仰起脖子喝了幾口,指揮小白:“中午吃飯挺能吃的啊,怎麼就沒勁兒?”

小白要累趴了,喘著粗氣說:“我我…我靠…”

衛小武把喝剩下的水往小白身上一潑:“甭謝,給你降溫。”

小白說:“你你…給小爺等著,弄完就收拾你!”

人手不夠,曲靜深最後也上陣了。貨都是些金屬制品,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劃傷。直到夕陽落山,事情才終於搞定。三個人癱坐在地上,歇了好大會才回神。

曲靜深說:“晚上我請你們吃飯,小白給啟程打個電話說一聲,看他能不能過來。大武,你?”

衛小武:“?”

曲靜深說:“蘇哥能來嗎?”

衛小武在這城市人生地不熟的,蘇京不得不收留他先住著。衛小武聳聳肩:“姓蘇的說不許我影響他的正常生活,打電話也白打。”

小白嘿嘿笑:“大武,你真可憐。”

衛小武用腳踢了他一下:“怎麼?那半瓶水沒潑醒你?”

小白掄起胳膊威嚇衛小武:“不提我還真忘了,你當小爺好欺負是嗎,你等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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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小武斜他一眼:“不好欺負嗎?甭拉把式,我十歲不到就開始跟人打架了,一般的打不過我。”

曲靜深按住小白的胳膊:“別鬧,熱。大武,你一個人過了那麼多年,挺不容易的。”

衛小武笑了笑:“還行,有玩的就不無聊了。”

曲靜深問:“你還小,不想繼續讀書麼?”

衛小武漫不經心看曲靜深一眼,說:“讀那玩意兒沒用,還沒拾破爛賺的多呢。現在讀書的,都讀傻了。”

曲靜深溫和的笑笑:“也有道理,不過,不管怎麼著生活,都得有個目標,才有奔頭。”

衛小武眯著眼睛想了一會,說:“追到蘇京,然後賺錢買房子唄。但是,他比我有錢,不知道花多少年才追得上。”

小白聽了這番話挺感懷,便說:“肯定能追上的,蘇哥這不是讓你去他家住了嗎。”

衛小武說:“當然能追上,你以為都像你這麼沒用啊。”

小白瞪他:“一會不擠兌我你就難受。”

衛小武說:“誰讓你長得跟小白臉似的,我看到小白臉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曲靜深聽著他倆鬥嘴,看著店裡擺的滿騰騰的貨,打心底覺得這場面挺溫馨。他沒有什麼大志向,能踏踏實實過日子就很滿足了。小白喊曲靜深:“哥,你看他,把鞋擱桌子上。”

衛小武吊兒郎當的說:“景澤擱得,我就擱不得?”

曲靜深問衛小武:“是覺得穿帆布鞋熱嗎?那我哪天遇上了幫你買雙涼鞋。”

衛小武低著頭沒吱聲,過了一會就把鞋拿下來了。說實話,他最怕別人的關心,那會讓他覺得特別羞赧,特別不得勁。這些,曲靜深都看在眼裡,但他卻不會說,有些事心裡知道就好。

晚上一大群人去吃飯,場面甚是熱鬧。蘇京來了,但方啟程有應酬,就沒來。曲靜深問他們:“你們想去哪兒吃?”

雖然天已暗下來,但那股燥熱勁兒絲毫未減。小白蔫蔫的說:“去路邊大排檔吧,別的地方也沒啥好去的。”

衛小武點點頭:“白臉兒,這回跟小爺想法一樣,好久沒喝啤酒了。”

曲靜深看景澤,景澤攤攤手:“我沒意見,寶貝兒你作主。”

最後他們選擇了人最少的一家,旁邊是個賣盜版碟的小店,裡面放著流行的口水歌。由於桌子小人多,老闆乾脆把兩張桌子拼到一塊兒。在這種地兒吃飯,水煮花生和水煮毛豆角是必點的菜,每樣要了三份。

景澤不知道啥時候把手掛了個口子,碰到鹽水就疼的嗷嗷叫,曲靜深無奈,只好自己邊吃著邊幫他剝。曲靜深說:“你真麻煩,像個…”

話被衛小武截住:“像個娘們兒似的。”

蘇京皺眉頭:“你就不能正經點嗎?這種話不要整天掛嘴上。”

衛小武把花生殼丟他身上:“嫌我粗俗是吧,嫌我沒教養是吧,小爺就是這樣長起來的!也沒見少些什麼!你有教養有內涵,你不也是農村出來的嗎!”

小白弱弱的:“你最少的就是心眼兒…”

衛小武狠狠的說:“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蘇京的臉頓時繃了起來,把筷子往桌子一撂說:“你這樣,是沒人願意跟你做朋友的,得改改。”

衛小武哼了一聲:“反正這些年我都是這樣過來的,沒朋友也活的很好。”

全桌的人沉默了,過了會景澤說:“終於有比我更不招人待見的了,好欣慰啊老婆~”

曲靜深不愛搭理他,轉頭對蘇京說:“蘇哥,大武還小,你別生氣,你不是跟我說過…”

蘇京打斷他:“我沒…”

衛小武氣勢洶洶地灌了口啤酒,把杯子猛拍到桌子上:“隨便!”

聊了很多事,數衛小武的故事最多。什麼小時候餓的沒錢吃飯,偷人東西被打。什麼跟人得仇,被拿著刀追著砍…也說起未來的打算,千禧年剛過去,這個城市發展很快,有很多很多機會。

曲靜深聽著時而興奮,時而失落。興奮的是他覺得自己也有機會,讓生活過的更好些,甚至能給他們村捐些錢修路。這想法聽起來很土,還有點可笑,但年輕時都這麼想過。失落的是他覺得自己很渺小,屬於那類丟在人海里再也找不見的人。

曲靜深把這個想法跟景澤說,景澤笑話他:“沒事兒,生活總會好起來的麼,努力活著唄。”

曲靜深覺得景澤總是這樣,當你認為他很傻很二的時候,他又蹦出幾句跟他性格不相符的話。後來他想明白了,景澤大概是從小沒缺過什麼,因此物質上的東西對他沒多大誘惑,所以他活的更真實些。

衛小武喝的暈乎乎的,胡亂地自言自語:“喜歡你怎麼了,愛你怎麼了,就是不慣著你。就算當下面的,也不娘娘們們的…就不買你賬,就不向你軟…怎麼了!”

蘇京哭笑不得,朝曲靜深攤攤手。曲靜深半倚在景澤身上,對他說:“蘇哥,被人喜歡很幸福的。”其實是,被人放心上,很幸福。人麼,不都是在別人身上尋找自己的存在感麼。

夜深了,賣盜版碟的小店已經關門,客人陸陸續續的走的差不多。方啟程來接小白,把跟衛小武喝的暈頭轉向的小白扛肩上帶走。衛小武死揪著小白的衣角不放:“來啊,白臉兒,喝,我先幹了…”

曲靜深傻笑:“呵呵,小白醉了,大武也醉了。蘇哥,你醉了嗎?…”

蘇京說:“還清醒,要不我順路送你們回去?”

曲靜深搖搖頭:“不了,你們先走吧,大武喝的不少。”

蘇京看看景澤和曲靜深,便起身架著衛小武離開。曲靜深歪過頭問景澤:“你說蘇哥會跟衛小武在一起嗎?”

景澤捏捏他的臉:“今天有什麼開心的事兒,喝這麼多?”

曲靜深笑著說:“剛才聽蘇哥聊國家的現狀,覺得還是蠻有機會的。”

景澤倒正兒八經的點點頭:“姓蘇的說的網際網路我挺看好的,幾年前不是興了陣子黃、頁嗎?似乎後來運營的並不太理想。”

曲靜深搖頭:“我不懂,我在大學上計算機課時跟白痴一樣。”

景澤說:“你不一直很白痴嘛,呆樣。”

曲靜深問:“那咱們要不要試試,把咱們店裡的東西弄到網上?”

景澤想了想,說:“可以試試,不過你得先把計算機知識弄熟練了。”

曲靜深點頭:“這倒是,要不過兩天報個夜校。你會嗎?”

景澤說:“切~太小看你男人了。當然會,但是嘛,沒耐心教你。”

曲靜深疑惑地看他,景澤說:“只要你不怕教著教著就教別處去了,那我挺樂意。”

曲靜深說:“那我還是去夜校學吧,走嘞,回家。”

周圍飄著烤羊肉串的味道,被強制熄滅的木碳還冒著黑煙。這一年夏天對曲靜深來說,很多事是變化的。比如努力的方向,比如對生活的重新認識,比如認識了幾個對他產生巨大影響的人。但只有兩樣是最重要的,一是跟景澤在一起,二是他畢業接觸社會了。

有時候曲靜深感覺生活就像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推的人不得不前進。許多事沒有徵兆的發生了,需要手忙腳亂的應對。但應對完以後,又發現自己做的還不夠好。心裡落下遺憾,但生活卻不會為此止步。

景澤說:“寶貝兒,有時候會覺得你可沒安全感了。”

曲靜深問:“為嘛?我一直相信你不會離開我,會跟我一起生活啊。”

景澤搖頭:“我不是說這個,我就是覺得你對生活挺沒有安全感的。”

曲靜深:“嗯?”

景澤摟著他的肩膀說:“對生活認識特悲觀,覺得好事兒永遠落不到自己頭上。”

曲靜深傻笑:“嗯,以前還真是這麼想的。”

景澤長嘆一聲:“這種事兒不管你想不想,都會發生,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想。”

曲靜深問:“那萬一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呢?”

景澤捏捏他的臉:“折騰唄,少不了折騰,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想。”

曲靜深鄭重其事地看著景澤,景澤摸摸自己的臉,問道:“我臉上怎麼了?吃羊肉串蹭到灰了?”

曲靜深點頭:“嗯,是蹭到了,不過我突然覺得你很帥。”

景澤摟過曲靜深,頭靠著頭:“那是!小爺帥的時候你沒見過呢,群秒一幫姑娘。”

曲靜深說:“可我不帥,長的也不算很好看。”

景澤大大咧咧:“我就喜歡你身上那股土勁兒,嗯…”他摸著下巴想了想:“可能我以前太洋氣了,所以物極必反。”

曲靜深大笑起來,過了一會問道:“你三十歲的時候,會變成什麼樣子?”

景澤佯裝繃起了臉,又清了清嗓子:“三十歲啊…三十歲肯定是又成功又帥的男人,多金,有品味,整天裝逼兮兮的招搖過市。”

曲靜深學他摸下巴:“到時候,肯定很多人喜歡你。”

景澤大笑:“傻樣,那我就找很多帥哥,供咱倆享用。”

曲靜深也笑:“真荒唐,不過也算是個好目標。”

這個時節,正是農村收割麥子的時候。城市裡聞不見麥子熟了的味道,雖然共用一個太陽。曲靜深有點惦記他叔,以前他上學,再加上經濟原因,很少回家。現在經濟條件算稍微好些了,就想盡些力。

想來想去,還是給他叔家掛了個電話。他嬸接的,說是有收割機,很方便,不用掛心。曲靜深問:“嬸,我叔呢?”

他嬸吱吱唔唔,好大會沒說出來個因由。曲靜深有點心急,便說:“嬸,我就剩你們幾個親人,你跟我說實話,我叔他沒事吧?”

他嬸這才說:“你叔前兩天去地裡,摔了一下,把腳給扭了,小傷。”

曲靜深忙問:“那收麥子時怎麼辦?嬸你自己忙不過來。”

他嬸說:“靜旭請了幾天假,再說就把麥子往家運運,他會開三輪車,沒事。”靜旭是曲靜深他叔家的兒子,還在讀書。

曲靜深又說了幾句讓他叔好好歇著的話,便掛掉電話。他半晌都心神不寧的,小白問他:“哥,你怎麼了?哪不舒服嗎?”

曲靜深搖搖頭說:“沒事。”過了一會又叫過來小白:“白啊,你這幾天沒事兒吧?”

小白說:“沒事啊,怎麼了哥?”

曲靜深說:“我嬸說我叔摔了,家裡得收麥子,我想回去看看。”

小白問:“摔的不嚴重吧?那你挺該回去的。反正店裡也沒事,有我跟大武看著嘞。”

衛小武說:“能不能別這麼親切的叫我名字?特娘們兒啊!”

小白說:“能不能別讓我聽到這倆字?我總想到隔壁王嬸…”

衛小武炸毛:“媽了個巴子的,竟然拿老子跟老娘們兒比!白臉兒,你不想活了嗎?!”

小白慫著臉對曲靜深說:“哥,你可趕緊回來,不然你就見不著我最後一面了。”

曲靜深給景澤打電話把這事說了,景澤說:“那就回唄,這應該的。”

曲靜深說:“那你下午來的時候幫我訂張票,明天就回去,我一會收拾東西。”

景澤:“嗯,行,不過等我交待完事啊。”

曲靜深問:“交待什麼?你不用跟著我回去,幾天就回來了。”

景澤立馬把曲靜深這個念頭打消了:“家裡出事了,哪能讓你一個人回去。再說,我想試試跟你在野地裡…嘿嘿。”

曲靜深皺眉:“本來很貼心的話,下一秒就完全變味了,我挺佩服你這點的。”

景澤很友好:“想學嗎?那我教你。能將精神上的滿足,瞬間變成肉、體上的享受。”

曲靜深啪嗒掛掉電話,小白問:“哥,怎麼了?”

曲靜深說:“省話費。”

衛小武立馬拿出手機拔通店裡的電話,然後對小白說:“白臉兒,接。”

小白:“?”

衛小武說:“接電話又不花錢。”

曲靜深:“……”

晚上的時候,曲靜深在收拾東西,景澤穿著內、褲趴在床上看他。景澤說:“老婆,我愛你。”

曲靜深把收拾好的衣服裝包裡,又去外面把晾乾的毛巾拿進來,沒搭理景澤。

景澤說:“老婆,我愛你,看我一眼好嗎?”

曲靜深看了他一眼:“嗯?”

景澤繼續:“老婆,我愛你。”

曲靜深問道:“你是不是…有點熱?”

景澤把曲靜深擱在床上的包往地上一丟,說:“過來,睡覺。明天早晨再收拾,反正下午的車。”

反正收拾的差不多了,曲靜深倒聽景澤的話,上床關燈。當然,夜還長,肯定會做些讓人不寂寞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