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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迎接賓客

在韓國,韓服的價格是十分昂貴的,普通人家每人能有一套到兩套韓服已經是十分不錯了,有很多人家甚至需要在特殊的節日租借韓服,只是敏舒卻是喜歡做各式各樣的韓服,給家裡所有的人都做韓服。

“仁雅,跟大嫂來,大嫂給你準備了新的祭祀韓服。你已經長大了,原先的那套已經不能穿了。”

雖然韓服做起來並不容易,可是卻也並不困難,若是不繡上花,幾天的時候也就能得了,這祭祀的時候穿的韓服多為白色的,只是因為布料的問題也並不是純白色,看起來並不精緻,甚至還有些粗糙。

可是敏舒偏就願意在上面繡花,特別是給十六歲的小姑子準備的,即使只能在祭祀的時候穿,也精心用白色絲線繡了一圈圈的小花兒,讓裴仁雅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可比她以前的那件兒漂亮多了。

“大嫂,我很喜歡,我。咳,大嫂,我雖然很喜歡,只是我還是很生氣,大嫂怎麼能在那麼多人面前如此嚴厲的對待小姑子呢?我是大嫂的小姑子!”

其實除了剛開始的時候很生氣,這會兒她已經不生氣了,只不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抹不開臉面而已。

大嫂是為了她好,她很清楚,她永遠也不會忘了,她長到了上學的年紀,要去首爾上去的時候曾祖父囑咐她的話。

那時候她還小,只是瞪著兩隻黑白分明的眼睛,怎麼也不能理解曾祖父說的話,曾祖父說:“仁雅啊,你要記得,若是有人對你十分嚴厲,規勸你,教導你,你不要生氣,這人十有八九是真心對你的。若是有人只一味的誇獎你,讚美你,那就一定不是對你好的。”

那時候她不懂,因為她的不懂,曾祖父好像突然老了幾歲一樣只是擔憂的望著她,因為曾祖父看向她的眼神她永遠也忘不了,所以對於曾祖父說的話她一刻也沒有忘記,現在她長大了,已經能理解這句話了,只是除了家人卻沒有人如此嚴厲的管教她了。

“傻孩子,幹什麼一直強調你是我的小姑子?!你既然也知道你是我的小姑子,那麼我就是你‘長嫂如母’的長嫂,我可不是你二嫂,也不是你堂嫂,我是宗婦,是你的大嫂呢。聽話,快些過來,大嫂給你換上試試,我們小姑子越長越漂亮了呢。”

敏舒也不點破裴仁雅的那點兒小心思,不過就是抹不開面子罷了,因為裴仁雅也知道她自己哪裡錯了,所以敏舒也就不再提這事兒,慢慢兒的裴仁雅也就放了開,就恢復了開朗活潑,不停的說著話。

“大嫂,我真的很討厭柳秀敏,小姐。大嫂,咱們不能讓她走嗎?”

敏舒扶著裴仁雅的肩膀給她轉了個身兒,又抬了手細細的繫著前面的飄帶,這衣服是她最近剛做的,果然是十分合身兒的,裴仁雅這半年來一直沒有長高。

聽著裴仁雅如此說話,敏舒也不生氣,在她眼中,還是他們家的小姑子最可愛,最讓人喜歡的,可是她卻不能一味的捧著她,剛剛青春期的孩子,即使家裡的規矩再嚴厲再規範,可是卻也不是沒有長歪了的。

“仁雅,你是大孩子了,你要開始懂事兒了。不是因為柳秀敏小姐在這裡你才犯的錯兒,因為大家都太過寵你了,所以你的性子開始變得浮躁。仁雅,不能因為你犯了錯兒就討厭別人,柳秀敏小姐是個很優秀的孩子,最起碼,比你優秀。”

柳秀敏確實優秀,只是在敏舒看來那性子卻是太過不真實了,即使生氣了,即使憤怒了,即使委屈了,都要自己嚥到肚子裡,裝出一副歡天喜地的樣子。

他們仁雅並不需要如此,裴氏的名聲很好,不用仁雅自己多完美就能得了好名聲,裴氏的勢力財力很強,不用仁雅多努力就能過得很好,裴氏能護的她一輩子周全,她可以活的恣意且幸福。

只是裴仁雅必須要聰明,若是不夠聰明,即使別人再護著也不行,若是哪天被人賣了還歡天喜地的幫著人數錢,那才是墮了裴氏的名頭,沒救了呢。

“大嫂,我才不覺得柳秀敏,小姐,哪裡聰明呢,若是聰明就不該跟了來,她根本什麼也不懂,又怎麼可能得到咱們家裡人的支援呢?甚至大哥也不會喜歡這樣的柳秀敏,小姐。”

敏舒又給裴仁雅打理了打理那一頭亂糟糟的頭髮,都已經是十六歲的大孩子了,別的都做的很好,只是這一頭長髮卻是怎麼也自己打理不明白,敏舒教了她無數次,只是每次也只能梳個包包頭。

“柳秀敏小姐來這裡,一不求長輩們的喜歡,二不求燦民的喜歡,她只是想要看看她有沒有打敗我的把握。若是幾天的參觀下來覺得我不堪一擊,她才會開始動作。這叫謀定而後動,知道了嗎?”

裴仁雅手裡捏著幾根漂亮的髮簪,越看越覺得漂亮。她就知道大嫂的眼光好得很,很多樣子大嫂畫出來工匠們也做不出來,這少少的幾個還是花了大工夫才弄到的,精緻的讓她愛不釋手。

“可是······”

敏舒又從裴仁雅的手中抽了兩個髮簪給她簪到了頭上,果然年紀輕皮膚也好,怎麼穿也精緻的不行。

這幾個髮簪倒真不是她自己設計的,她可沒有這樣的設計天賦,只是以前她在中國金家的時候看的多了,戴的也多了,再看看這韓國金氏傳下來的和裴氏給敏舒的幾套首飾,就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了,總是覺得又土又上不得檯面。

這些東西就是以前她的貼身大丫鬟也不見得喜歡呢,還人人都拿著當成個寶兒了。

“沒有可是,行了,都弄好了,去大衣鏡那裡看看吧,若是覺得沒什麼要修改的就趕緊換下來,總是穿著這身兒韓服會讓長輩們不喜歡的。”

當敏舒再次領著裴仁雅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裴仁雅已經跟平常沒有兩樣了,也不生氣也不委屈,甚至連那麼點子丟臉的感覺也消失的一乾二淨了。

“去幫大嫂招待招待你美世姐姐吧,你美世姐姐不識得路,總是亂跑亂闖的,若是去了不能去的地方,就是差錯了。小姑子就當幫剛大嫂的忙,快過去吧。”

因為這次來幫忙的人很多,所以敏舒也不願意讓這唯一的一個小姑子幹活,就讓她去找姜美世玩兒去了,正好兒領著姜美世四處轉轉,省的姜美世一個人沒頭蒼蠅似的瞎闖。

“竟是如此人物嗎?”

柳秀敏覺得前兩天的事情她都可以接受,因為她一直覺得她是比金敏舒更適合站在燦民哥的身邊的,因為燦民哥不光是宗孫,燦民哥還要擔起那樣龐大的裴氏財團。

燦民哥的妻子不光是需要呆在祖宅,做個完美的主婦。燦民哥需要的不是站在他的身後的妻子,而是一個能站在他身旁,能為了他長袖善舞,應對如流的夫人。

只是這會兒她卻覺得她被深深的打擊了,她甚至有種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覺,在她十九年的人生中,從來沒有人如此打擊過她。

“若站在那裡的人是我,我想要多久才能如此的遊刃有餘呢?”

金敏舒嘴角掛著得體大方的微笑,讓人觀之可喜,心生善念。

跟有孫子的宗婦小聲兒的談論對方的孫子,跟沒有孫子的宗婦談論對方的兒子,跟連兒子也沒有的宗婦談論對方的丈夫,跟連丈夫也沒了的宗婦談論對方家族的繁榮昌盛,跟連家族都開始敗落的宗婦談論對方祖宗長輩的功勳。

她總是能清晰的記得對方的家譜,包括祖先的代數、姓名、官職、業績等,還知曉對方祖先的故事和時代背景、直系祖先的忌日和墓葬位置等。

敏舒具有很不錯的漢語功底,可以閱讀古書,甚至寫一手好字。還熟知對方近親屬的名字、家庭關係、忌日等,更很快的跟對方熟悉起來,得到對方的感激和敬佩。

甚至對於有些人虛心請教關於菜譜,調味料,釀酒的問題時,也認真仔細的回答教導,並不讓人覺得她高人一等,偏偏又讓人不敢高攀,跟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說說笑笑十分融洽。

“你在看什麼?”

姜美世和裴仁雅老遠就看見了一動不動的站在角落裡的柳秀敏。

姜美世並不像裴仁雅一樣因為柳秀敏而不安和擔心。若是以前那個只是偽裝成普通女子的金敏舒,也許她還會擔憂一會兒,可是現在,她也遠遠的眺望了眺望讓她自嘆不如的金敏舒,簡直就是完勝啊。

“美世姐姐,仁雅,你們也來了啊。”

裴仁雅卻是一點兒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她的大嫂合該就是如此的,即使上一次三月三報春祭的時候她的大嫂不過剛剛嫁進來,也一點兒差錯兒沒出,只一次,就得了來參觀的宗家和裴氏族人的誇讚呢。

“秀敏小姐,美世,仁雅,怎麼都站在這裡?太陽都升起來了,熱的很,別再曬黑了,趕緊進去吧。”

天氣十分炎熱,敏舒穿的又是一層層套在一起的傳統韓服,只是卻是一點汗也沒出,身上乾乾爽爽的,比站在角落裡的柳秀敏和瘋玩了一通的姜美世還有裴仁雅清爽的多。甚至走的近了,還能聞見皂角的清香味,臉上的笑容也是從容不迫的。

只是當那雙帶笑的眼睛看過來,柳秀敏卻是第一次覺得心驚膽顫,這個女子如此面面俱到,若是她想跟燦民哥在一起,能做的如此讓人滿意嗎?

“仁雅,陪著秀敏小姐跟美世姐姐一起在屋子裡或者亭子裡坐會兒,我會送茶水,點心和水果過去的。”

裴仁雅跟姜美世倒是處的極好,大熱的天兒兩個人還拉著手兒,頭挨著頭,不停的觀看姜美世手中的dv,只是幾個人在這裡探頭探腦的卻是不好,裴仁雅這會兒代表的是裴氏,又是仁雅母親的忌日祭祀,可不能出一點兒差錯兒。

“仁雅,聽話,等著忙完了這陣兒,大嫂教你彈琵琶。”

想著裴仁雅心心念念的想要學那琵琶,敏舒一陣的無奈。裴仁雅要學的就是現在多見的梨形共鳴箱的曲項琵琶。以前敏舒在中國金氏做嫡長女的時候有一支祖上傳下來的用整塊紫顫木做背板的琵琶,敏舒和敏都極愛。

只是到了這裡之後卻是求而不能了,只能買了一個以老紅木做背板的新琵琶,還是裴燦民問了好些人才找到的,敏舒只彈過一次,是在她的胞弟敏過生日的那天,因為太過思念敏所以彈了一曲,沒想到竟被裴仁雅盯上了,差點兒就棄了古琴,要專門學這琵琶了。

“大嫂,真的嗎?真的教我?那我就要大嫂的那支琵琶,別的都不要,大嫂的那支最好。”

敏舒雖然心中也是極其不捨,可是還是答應了,那老紅木做背板的琵琶也已經很難買到了,特別是在韓國這個小小的國家裡就更是求不到了。

只是什麼也沒有裴氏的聲譽和裴仁雅的聽話更重要,大不了以後讓裴燦民再去中國給她找好了。

“好好好,知道了,都答應你。快些領著秀敏小姐和你美世姐姐過去吧,一會兒大嫂會給你們送點心和茶水的,快些去吧。”

果然敏舒一答應,裴仁雅就眉開眼笑起來。

她是不知道大嫂的那個琵琶有多麼珍貴啦,反正她只要知道大嫂十分寵愛她就行。

“是,大嫂,遵命。”

敏舒裝了幾樣小點心,又泡了一壺綠茶,切了一點水果,正準備去給裴仁雅幾人送去,卻是在廚房門口兒看見了本應該在外面跟長輩們說話的裴燦民堵在了那裡。

裴燦民也不顧廚房裡還有美姬奶奶,而且伊月,美丹都在這裡,直直的走了進來,一隻手端起了敏舒手上的托盤,另一只手拿著繡了‘裴燦民’的名字的手帕給敏舒擦汗。

“老婆,先別忙活了,先去吃午飯吧,你早上因為難受就沒吃多少,這會兒再不吃咱們的康康該抗議了呢。”

敏舒其實並不餓,可能是因為天氣炎熱,又加上身體疲憊,所以一點兒想要用餐的慾望也沒有,只是她也知道,若是她不餓不吃飯也就罷了,可是她的康康卻是受不得餓的,即使再累再不想吃飯,也得為了康康努力吃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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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先把茶水和點心給仁雅她們送過去。仁雅該等著了呢。一會兒就回來用餐。”

裴燦民當然不會對敏舒表示不滿,擦拭敏舒額頭的手還是十分輕柔,只是對裴仁雅卻是有些嚴厲。

裴燦民也察覺到了,自從敏舒被娶進門之後,仁雅更是被養的矜貴了,若是平時也就罷了,他們裴氏的門第高貴,家財萬貫,女孩兒就應該如此矜貴,只是這會兒對上他懷了身孕的妻子,就有些不情願了。

“伊月,給大小姐送茶水和點心過去。就說她大嫂被我留下了,正在用午餐。若是她還有事兒,也別來找我妻子了,她又不是沒有手腳,什麼事兒都讓她自己做。”

對於裴仁雅,敏舒是真心疼寵的,她願意把她寵的嬌貴,只是也不會少了對她的教育和要求,仁雅是個好孩子,從來沒讓她失望,仁雅可不是個囂張跋扈,不講情理的孩子。

而且看著大家臉上揶揄的笑容,敏舒就更是覺得有些無地自容了,她沒有跟人這樣相處過,也沒有被人這樣嬌貴過,這一下真是弄了個大紅臉,怪不好意思的。

“燦民!大家都看著呢,這是幹什麼啊?!怪不好意思的~!”

裴燦民卻是有些不在意,他雖然也是從小受著宗家宗孫的教育長大的,可是終究是在首爾呆了這麼些年了,即使再大男子主義,也不會覺得妻子懷著他的孩子,還要伺候他家上上下下,還要費盡心思的準備婆婆的祭祀是天經地義的。

只有他對這樣的妻子好才是應該的,這並不讓他覺得丟臉,這是他的義務,而且他也十分情願。

“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宗婦,我對你好是天經意地的,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快些過來,我都給你準備好了午餐了,你多少用一些,對我們康康也好,對你也好。”

還沒等著敏舒回話,美姬奶奶就輕輕的往裴燦民的懷裡推了推敏舒,她從來沒想過宗孫有一天會踏進廚房,還會這麼開心的笑著。

果然老人家的眼光是好的,宗孫天生就應該迎娶宗婦這樣的女子,這樣幸福的生活著,家裡的祖宗長輩們只有高興的。

“宗婦就快些去吧,可別讓我們宗孫的一片心意白白流失了。宗婦跟宗孫過的甜蜜,宗婦的婆婆也只有高興的,快些去吧。”

敏舒也只是輕捶了裴燦民一下,看著美姬奶奶臉上的皺紋都笑的舒展開了,只能忍著臉上的燥熱答應了下來。

“是,美姬奶奶,那我們就過去了啊。美姬奶奶和美丹就受累了,我一會兒就過來。”

一直站在美姬奶奶身邊的美丹卻是突然笑了起來,因為是從小在裴氏長大的,所以算起來也算得上是裴燦民幾人的玩伴,所以說起話來也少了些顧及。

“宗婦就好好的陪陪宗孫吧,宗孫的臉都綠了呢,宗婦也別惦記著廚房了,我會都做好的,也不用美姬奶奶勞累,我都能做呢。”

敏舒也不生氣,只是笑著輕拍了拍美丹的肩膀,“好,就麻煩我們美丹了。美姬奶奶,那我們就先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