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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仇的終點

新學期的第一天,我聽說刑偵學竟然要轉來一名女生。

雖然刑偵學是A校的金牌專業,卻還是被稱為女生的墳墓。因此,之前作為僅有的三名女生中唯一自願來這裡的,我被看做“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的異類。

想不到世界之大,異類還真不只我一個,我有種強烈的預感,會和新來的女生相處得很融洽。

晚上九點我獨自在寢室研究犯罪心理學,突然有人敲門,隨即又推開,一個陌生的女生提著行李站在門口,她的蛇形耳墜很是特別,在屋內日光燈下閃耀著獨特的光芒。

“這裡是刑偵系的女生宿舍嗎?我是新來的周文燃。”站在門前的女生首先自我介紹起來,從她剛剛直接推門進來和第一次見到我卻沒半點拘謹的眼神中,可以判斷出她是個聰明幹練的女生。我喜歡這樣的搭檔。

“我是你的室友,我叫周瑾寧。”

“你就是曾經獲得全國刑偵論文一等獎的周瑾寧嗎?”

“哦?你聽說過我?”

“學刑偵的聽說過這些並不稀奇吧!稀奇的是,這屆全國刑偵論文競賽一等獎得主竟是個女生。周瑾寧,你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她看似真心的誇讚卻讓我感到一股陰冷又捉摸不透的詭譎,讓我不自覺月一種自我保護的語氣敷衍道:“其實沒什麼,不過是寫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而已。”

“沒想到周氏企業的名門千金會選擇刑偵學,還有如此造詣!很高興認識你,以後請多多關照。”她嘴角上揚著伸出右手。

我示意性地捏了捏她的手指,手指冰涼的她,溫婉一笑,笑容襯在被烏黑的長髮掩映得十分蒼白的臉上,給我一種不真切的感覺,甚至有一瞬間的戰慄。這就是一個刑偵學女生應有的神秘氣質。不過我不記得什麼時候透露過自己是周氏企業董事長的女兒。

“你的事我不過是從些小的花邊報刊上得知的,現在的狗仔隊神通廣大得讓人有些害怕是不是?”

她果然是刑偵學的高手。我對她真是越來越感興趣了,她也許就是我唯一的女性對手、隊友。想到這裡,我不禁興奮起來:“記者的可怕之處不及你讀心術的十分之一呢!不過我享受與你在一起的這種恐怖感。”

事實很快印證了我的預感,我們成了形影不離的朋友。

刑偵學百年難得一見的兩名女高才生,不僅成績名列前茅且親密無間又碰巧同姓,面容又有幾分相似。這樣的巧合自然成為人們談論的焦點,甚至有八卦說,我們可能是失散的孿生姐妹,要不然雙生花似的我們也像得太誇張了吧。

對於這些傳聞我們也只是一笑而過,但我卻真心希望能和周文燃成為真正的姐妹。

“我們那麼像,不如我就認你做姐姐吧!”終於在一個流淌著月光的靜夜,我親暱地挽起她的胳膊。和她在一起時有一種莫名的溫暖,抵擋了夜間小路上的春寒。

她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像幽深的隧道般讓人捉摸不透,不可預知。我只以為成長在單親家庭一直很孤獨的她也許是太激動,所以說不出話來,就開玩笑似的問:“莫非是你嫌棄我?”

周文燃像是剛從外太空神遊回來,恍惚地答道:“沒有。”

“那我就厚臉皮地依賴你了哦!”

她沒有看我,掙脫我的手徑直快步走開了。沒有同意也沒有回絕。

也許是我一相情願,她是真的不喜歡做我的姐姐。就在我想放棄的時候,她突然回頭喊了句:“好!”

歐陽軒在櫻花樹下的表白並沒有令我感到太吃驚,畢竟認識了那麼久,是世交父母眼中的天生一對。雖然那也只不過是大人單方面強加的意願。但我們從小到大一直相伴左右。也早已習慣了彼此不遠不近的存在。

“我以為他喜歡的是宋寧迪。”在聽說我和歐陽軒正式交往的訊息後,周文燃有些驚訝。

“他們之間只是聊得來而已,我和歐陽軒之間在保留各自交友空間這點上是很有默契的。”對於歐陽軒和我的感情,我一直都很有自信,一切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你就那麼相信他?”

“當然。”

“你相信他,可你能保證自己可以相信宋寧迪?所有人都知道在她心裡歐陽軒的地位並不只是個藍顏知已而已!”

“我是相信我自己,這份愛情始終屬於我,而宋寧迪只能飛蛾撲火做最後無力的掙扎。”

“如果恨意能殺死人的話,我看你早就在宋寧迪的怨恨中死一千次了!”

暮春,柳絮紛飛,危險也如這風中的花絮如期而至。

下晚自習剛進宿舍樓阿姨就把我叫住:“周瑾寧,掛號信!”

“掛號信?我的?不會掛錯號了吧!”一邊接信一邊揣測是誰會給從沒有寫信習慣的我寄信。

“信封上寫的就是你。”阿姨很是不耐煩,“快來簽字!”

我拿著信封翻來覆去細細研究,寄信人那一欄一片空白。

好奇地開啟信封,裡面僅僅只有一張蒼白的信紙,上面用從雜誌上剪下來的字拼成觸目驚心的一句話:“我要殺了你!”

“看,有趣的事。”回到宿舍,我莫名興奮地把信遞給周文燃。

“這是什麼?”她接過信靜靜地看著短短的兩行字。

“樹大招風,像你那樣的家庭大概會經常收到這種信件吧。”周文燃對此倒是不以為然。

“是有過,不過對只是想殺我這麼直截了當又沒什麼要求的這倒是第一次。”

“那就是說,這個別無所求的人很恨你嘍。而對你這個除了學習就是學習的老好人。能恨你的也只能是……”

“你是說,宋寧迪?”

“沒有證據的懷疑也只是臆想而已。我想不論怎樣,都是時候跟她好好談談了,無視她的怨恨並不是那麼輕鬆的事情吧,否則看到這信你也不會首先懷疑到她。”

我想周文燃說的不無道理,無論有無這封恐嚇信的存在,都該和宋寧迪好好談談了。

宋寧迪正是以筆名Snd出道,被推理小說界公認的一個冉冉發亮的新星。當初來學刑偵並非她的初衷,但是文筆出色的她卻在這裡有了意外的收穫,有關刑偵學的學習為她的小說創作提供了不少靈感。

午後的圖書館,溫暖而安靜,宋寧迪一人獨佔一張大大的桌子全神貫注地進行她的創作。

看來,我不得不打擾到她了。

走到她桌邊。我剛想開口說話卻不小心把她放在桌邊的一摞本就堆得不穩當的手稿碰落在地,稿紙全無紀律地散落一地。

宋寧迪的眼神從詫異迅速變為厭惡,來不及展示更深的仇恨就驚慌地蹲下身子拾起散亂的稿紙。為了表示歉意,我連忙撿起她夠不到的幾頁紙,本想理好順序再交給她。可是她卻猛地奪過去:“我自己作品的順序只有我知道,我不想我討厭的人碰我的作品,請你以後離我的作品遠一點!”她儘量壓低聲音,卻壓抑不住憤怒低聲怒斥道。

她抱起所有作品就像保護自己的孩子一樣捂在胸前。準備離開。

“等一下,我想和你談談。”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我知道你要找我談什麼。沒錯。我就是恨你!明明是我和歐陽軒最談得來。為了他,我努力變得優秀。但你卻能輕易地奪走我努力爭取來的一切!你搶走了歐陽軒,我恨你!我恨不得殺了你!”她越說越激動。最後竟然歇斯底里起來,在驚動老師之前,我匆匆離開了圖書館。

也許,她真的是想殺了我的。

為了不讓歐陽軒擔心,我一直沒敢把收到恐嚇信的事告訴他。

可約會時的心不在焉。卻被他盡收眼底。

“出了什麼事?”歐陽軒有些不悅。

“……”

“難道是我們之間這樣的關係讓你感到不舒服?”

“不是這樣的。”我著急解釋。

“那是怎樣?”

“其實我……”很難將“遇到威脅”輕易說出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收到了一封恐嚇信。被恐嚇不是第一次,但這次,總是有點放不下心。”

“那上面寫著什麼?”歐陽軒嚴肅起來依然好看。

“我要殺了你。僅僅這些而已,再沒有其他要求。可就是因為太簡單,所以……”一向無所畏懼的我,這一次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不用怕,有我呢。”歐陽軒緊緊擁住我。我知道,他是最懂我的那個人。蜷縮在他寬闊的胸膛裡,溫暖將我包圍。我想最幸福的事也不過如此,即使此刻是世界末日我也毫無遺憾。

那一天。街邊暖黃色的燈光像是夜空忽隱忽現的黯淡星光。既浪漫又溫馨。

第二天一大早歐陽軒就急匆匆地打電話讓我拿著那封恐嚇信去見他。他拿到信後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

“這陣子你先回家住吧。”看過信後,歐陽軒一臉嚴肅地看著我。

“回家?不至於吧。最近也沒發生什麼事呀。”迷迷糊糊的我,雖然因為這封來歷不明的信擔心了幾天,但一如既往的平靜日子,讓我漸漸將這件事拋在腦後。

“我已經給你爸爸打電話了,叔叔也堅持要你回去。”歐陽軒的語氣雖然溫柔但態度卻是不容反駁。

“你怎麼告訴我爸了呢,他一定很擔心。”

“這麼大的事怎麼能不說?別忘了你的生命不只是自己的。”看到我對自己如此不負責任,他激動起來。

“好啦~我回去還不行嘛!”

爸媽在院子裡焦急地等待著。我剛到他們就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直到確認我完好無損。焦慮讓他們憔悴了許多。我甚至感覺到他們見我平安歸來後像卸下重石一般,長長地舒了口氣。

媽媽把我拉到客廳,又仔細打量著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神經質地喃喃自語道。

看到平日時尚愛美的媽媽如今突然蒼老的倦容,鼻子不禁一酸。

爸爸拍拍軒的肩膀:“小軒你跟我來。”

他們在書房談了好久,軒出來時我好奇地問:

“我爸找你什麼事啊?”

“沒事,你好好在家待著,我每天都會來碚你。”

“不告訴我算了。”我做了個鬼臉。

再回到學校已經是我躲在家裡“苟活”兩星期之後的事了,先前被威脅的恐慌與緊張亦不會再主宰我的心緒,也許那封信只是同學的惡作劇罷了。

只是周文燃卻好像變了個人似的,總是魂不守舍的樣子。

一天她為我倒水,竟在幾秒鐘的時間裡走神,連水從杯中溢位也沒發覺。有時候我和她說話,她會心不在焉的彷彿進入另一個世界,在異次元思索一般。完全沒有聽見我的話。還有一次,她莫名其妙地翻箱倒櫃像是瘋了一樣。

“姐,你在找什麼?”

“你看見我的蛇形耳墜了嗎?那是我媽媽家族獨一無二的祖傳耳墜。可是突然不見了。”她眉頭緊鎖,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兩串閃亮的銀飾從她手中滑落到床單上。

“你是怎麼了?你剛剛明明拿在手裡啊!”我指著她的右手。

“怎麼會?”她檢查自己的右手邊,發現滑在床上的蛇形耳墜,有些敷衍地說,“可能最近複習太累,壓力太大的緣故。”

我看到她的床頭櫃上放著一瓶安眠藥,我不在的這些天她都是靠著藥物入睡的嗎?看著她疲倦的模樣,我很心痛。

半夜,我恍惚聽見哭聲,原以為是做夢,可是哭聲越來越淒厲。我原想下床叫上週文燃陪我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卻發現她竟然不在床上。突然一聲更加悲慘的哭聲從衛生間傳來。我衝進衛生間看見周文燃縮在牆角,臉埋在胳膊下抽噎著,頭髮凌亂。

這幅畫面把我驚呆了,我摟住她:“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啊!”

“沒什麼,我只是做了個噩夢,不用管我。”她強忍住啜泣。故作鎮定。

“你,真的沒事?”

“沒事,你快去睡吧!”

也許她有不想讓我知道的秘密,我決定不再多問。

睡眠是被門外人來人往急切的騷亂聲和一通電話打破的。

“快來二教,出事了。”電話那頭傳來歐陽軒低沉的聲音,

“什麼事?”我摸不著頭腦。

“周文燃死了。”

“……”

匆匆趕到二教。順著人群的視線往上看,一個女生被一根長繩勒住脖子懸掛在604生物實驗室視窗,那模樣就像是古人被斬首後掛在城門示眾一樣,雖然少了血腥,卻也只能用慘烈來形容。不是別人,正是周文燃。

我不顧一切地推開擠在我前面的人牆,直接衝向拉在二教樓下的警戒線。

“等一下。”有人拉住了我,是歐陽軒。“我和你一起進去。我已經和接手這個案子的負責人李警官聯絡好了。”

我有些驚訝,但暫時管不了那麼多了。

李警官帶我們走進604生物實驗室,周文燃懸掛的屍體已經被抬了進來。法醫正在檢查死因,然後我聽見她對李警官小聲說:“初步判斷不是被繩子勒住而窒息的,而是食用過多安眠藥導致心力衰竭,還有待進一步解剖化驗。”

“什麼?”我從歐陽軒的懷抱掙脫插入他們的談話,“你說她是吃安眠藥而死?”

“真相要等化驗結果出來才能證明。但憑我多年的經驗應該不會失誤。”

我這才想起,早上起床的確沒有看到昨晚還擺在床頭的那瓶安眠藥。

“難道是自殺々一個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服下大量安眠藥抑或被人逼迫服用大量安眠藥都不太現實!”李警官推測道,“兇手何必那麼麻煩!”

“是自殺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吃安眠藥後又將自己懸在二教示眾呢?而且這也不合邏輯不是嗎?死人是不會自己動的。”

“可能是宣洩自己對世事的不滿,現在像這樣激進的大學生並不少見,至於安眠藥也可能是上吊後吞服的。”李警官用一副輕鬆的表情回答。

“第一。周文燃不是你所謂的激進派:第二,在脖子被勒住後吞安眠藥並非常人能為;第三,請你不要妄加判斷,這樣只會讓人覺得你沒水準到可笑!”我對他不屑一顧的破案作風實在是感到氣憤!

“周同學不愧是刑偵學天才,剛才只不過是個小測試,其實我也覺得這件案子看似簡單,實則複雜。疑點重重。你是和死者生前接觸最為親密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協助調查。剛才擅自測試你的能力,請原諒。”他突然變得認真嚴肅。

“就算你不請我幫忙,我也會插手。親手捉拿兇手。”我恨恨地握緊了拳頭。

“那你有什麼線索嗎?”

“文燃姐是在單親家庭長大,她爸爸背叛了她媽媽。文燃姐不喜歡提起她爸爸,每次提到她爸爸都是一副恨之入骨的表情。好像小時候由於她媽媽獨自帶著她和她的雙胞胎姐姐周文清生活非常辛苦。經常會有人欺負她們。那樣艱辛的一家人很難想象她們究竟遭受過多大的痛苦。為了她和她媽媽,她姐姐周文清甚至曾經一個人偷偷去求她們的父親回到她們身邊。卻被拒之門外,受到打擊後的周文清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車禍。因為經濟拮据,所以只是在一家不正規的小醫院動的手術,雖然最後保住了性命,但卻受到了感染。在這期間她們的父親對此不聞不問。周文清的身體自那以後一直很弱,去年被診斷出絕症——是感染引起的,即將不久於人世。她們那飽經苦難,本就很脆弱的母親得知這個噩耗後經受不住打擊。變得有點精神失常。周文燃堅信這一切都是她父親的錯。她還說過,她一定會讓她爸爸後悔拋棄她們。她那麼倔犟。從來不願去求白手起家,現在已經擁有一定家產的父親,一直獨自扛著重擔,一邊學習一邊打工支撐家裡。所以像她那種堅強的人是不會自殺的!”

醫生突然插話:“報告出來了,死亡時間是凌晨4點,原因是服用大量***鹽,也就是安眠藥的主要成分。”

“我覺得她似乎早就意識到了自己的死亡,一直惴惴不安的。”我有些哽咽,“但我錯過了救她的時機!”

“哦?你說她早就意識到了,這麼說她很可能認識兇手。她得罪過其他同學嗎?”

“她對人向來保持距離,也從沒和人發生過爭執。”

“這就奇怪了,校門外有警衛,所有進入校園的人都會登記姓名和身份證,豈不是容易暴露身份?”

“你是懷疑嫌疑犯是在校生嗎?”

“也不排除校外人作案的可能。我需要檢視進校記錄。”

“您有什麼進展請一定告訴我!”

“沒問題。”

李警官突然接到一通電話。結束通話後他皺起眉:“周文燃所填寫的家庭住址不存在,校方聯絡不到她家人。”

“怎麼會?”我呆住了,她竟然用假的資訊,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呢?

“你有她家地址嗎?”

“我只記得她好像說過她一直等著爸爸帶她到家附近的溫馨蛋糕店去買生日蛋糕……看來唯一的線索就是這個溫馨蛋糕店了。”

“那就先這樣,有什麼進展我會通知你。”

我點點頭,又突然想起來:“李警官,你剛剛說作案的很可能是學生。三個星期前,我收到一封恐嚇信,據我分析也應該是在校生寄給我的,信上只簡單地寫著‘我要殺了你’。會不會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呢?”

“哦?”李警官眉頭緊鎖,“我會儘快調查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歐陽軒送我回宿舍的路上一直沉思著,入神地忘了我的存在小聲嘀咕起來:“她怎麼肯這麼輕易地就自殺呢?”

“你說什麼?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我感覺他有事瞞我。

他像是從夢中驚醒回過神來,使勁搖頭:“我怎麼可能知道什麼,只是覺得奇怪而已。”

也是,一個人突然從身邊消失。有誰會不奇怪呢?

案發三天後,又是一個煎熬的夜,看不下去書,腦海裡還是不斷地浮現周文燃被懸掛在二教的慘象。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來不及看來電顯示我匆忙按下接聽鍵:

“是李警官嗎?案子有進展嗎?找到周文燃的家人沒?”

電話那頭是長時間的沉默。

“說話呀!”我急得聲音都變了。

“我是軒,這已經是你第四次認錯了。”

“對不起。”道歉也難掩我失望的語氣。

“哦?倒是我該對不起呢。讓你失望了不是嗎?現在你除了李警官大概誰都不想見,誰的電話都不想接吧!”諷刺的語氣讓我覺得他小孩子似的無理取鬧。

“他負責周文燃的案子,我只是想找到兇手而已。”我儘量平心靜氣。

“周文燃,你就知道周文燃。她對你就那麼重要嗎?”

“你何必和一個已經逝去的人爭風吃醋,無理取鬧?”

“我不是吃醋,只是周文燃這樣的人不值得你如此信任關心。”

“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這麼說?太過分了!”我終於失去耐心。

“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我急切地吼道。

“沒什麼!我只是怕你為她傷神,看你最近神經敏感,總是這樣高度緊張無法休息怎麼行。我只是心疼你!”他換了一種溫柔的語調。

“我沒事,也不用你擔心!”我氣急了,口不擇言。

歐陽軒真的觸怒了我,我開始不冷不熱地回答:“總之我要抓住殺害周文燃的兇手。”

電話那頭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那……我掛了,早點休息!”無奈又心酸的聲音。

從此以後,電話那頭,永恆的忙音。

夜出奇的安靜,只有偶爾傳來的隨意遊蕩在任何靈異詭譎地點的野貓淒涼的叫聲。

櫻花像是從剛刺出的傷口中噴濺而出的鮮血一樣奪目,在疾風中旋轉,像是舞出為靈魂開啟另一個世界的秘道。偶爾幾瓣落入湖水,泛起如杯中酒那麼大的漣漪,發出只有魚兒能聽得見的聲音。那掌管因果的系魂澤菲爾浮現湖面,手中纏繞的絲線隨之顯現。線上的鈴鐺震顫出清脆悅耳的聲響。“所有事情都有聯絡”的聲音壓迫耳膜。溢位巨大的空間流向遠方,一遍又一遍重複不歇……

“啊!”我猛地坐起,汗水順著臉頰流到嘴裡,澀澀的鹹。

當眼睛適應黑暗後我看見窗外一片凍結的死寂。

我是怎麼了,從結束通話歐陽軒的電話開始就一直心神不寧,大腦異常活躍,似乎每根神經都在互相傳遞著忐忑不安的心緒,讓我難以入睡。好不容易睡下卻又做起剛剮悚然的夢。真的是像軒說的精神過於高度緊張嗎?還是……

手機突然振動起來在桌子上繞著圈子。

“三更半夜,會是誰?”我自言自語小聲嘀咕。

時間顯示03:43,李警官三個字便在時間區下方不斷抖動著提示著來電。

“李警官,是不是案件有什麼進展?”

“對不起。”

“什麼意思?”莫名其妙的道歉。讓我有種強烈而不好的預感。

“歐陽軒死了!”

啪——手機從我無力的指尖滑落。震響地板,敲痛的卻是我的心。這都是真的嗎?不是夢?

要殺的不是我嗎。為什麼死的都是我的至愛!是在折磨我。要我的心先崩塌嗎?我突然大笑地摔著身邊的書,扯自己的頭髮,握拳用盡所有宣洩的力量捶打著牆以及一切我所能看到的硬物。甚至有那麼一刻我想用水果刀直接了結自己的性命。

“你這是幹什麼?”李警官因為擔心我出事闖進女生宿舍。

“軒死了,我現在才知道他在我心裡是多麼重要。他就這麼突然消失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就是這樣愛他的嗎?讓他死得不明不白?”

“那我該怎麼辦,我能怎麼辦,兩個星期來周文燃的案子毫無進展,現在軒也莫名其妙地死了,這都是因為我!”

“照你那麼說你要是死了,不正中兇手的下懷?再說這兩件案子和那封恐嚇信有無關聯,我們現在還不能證實啊!”

夢裡澤菲爾的話又迴盪在我腦海。

“有聯絡!”我肯定地喊道。

“有什麼證據?”

“沒有證據。只是一種強烈的直覺。”

“如果你願意讓兇手逍遙法外,那請自便吧!”

李警官的話如當頭一棒,我愣了一會:“你能讓我見見軒嗎?”

“好的,但也許你不會願意看到他現在的樣子。”

李警官帶我到案發現場:“就在那邊,一對情侶發現了歐陽軒的屍體。”

我一步比一步靠近歐陽軒的屍體。漸漸看清還沒被周圍草地吸納乾淨的血河。我顫抖地接近,歐陽軒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他並不是簡單地被人刺死,他的整個左手臂竟然還被兇手殘忍地割下,不知去向。

淚水一滴一滴落在軒再也無法感觸這個世界的臉龐上。我想再次感受他臉頰的溫度,會讓我臉紅的呼吸。但指尖觸碰冰涼。從小到大一直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想甩也甩不掉最終還是讓我緊緊綁在心上的他。怎麼就生生地從我眼前永遠消失了呢?不管我怎麼不適應不習慣都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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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會抓住兇手!”

最後一次輕輕撫摸已變得冰冷的歐陽軒的身體,卻無意問看到落在軒衣領上的一根長卷發,黑夜裡辨不清顏色。

“李警官,這有一根不屬於死者的頭髮,也不是我的。”

“哦?會是兇手留下的嗎?”李警官用鑷子捏起頭髮。

“不排除這樣的可能,現在我想看看其他線索。”

“兇手作案十分精明,唯一的線索就是歐陽軒留下的謎團。”

“什麼?軒留下的線索。在哪?”

“看!”李警官指著軒右手邊的兩個血寫字母:sn。

“這兩個字母意味著什麼呢?”

“從軒手指上的血漬和字母的筆跡來看這的確是軒在兇手沒有注意時留下的。”我打量著軒的周圍總覺得有點奇怪,卻又說不上是哪裡,直到我看到n的右上方還有一個血色的紅點,“李警官,看,n字母旁的紅點。這個一定是另一個字母的開端,一定是軒由於失血過多眩暈無法寫完整個字母,於是將這個字母藏在了身體上。”

“在哪兒?”

“剛剛我一直覺得現場很奇怪,現在我終於知道,怪就怪在軒最後的這個姿勢,他已經毫無力氣又為什麼不把手停在最後的那一血點處?而是艱難地將手移到右耳邊?”

“你是說他的姿勢是隱藏的字母?但是寫下一個字母比把手落到確切位置更容易吧,尤其是對將死的歐陽軒來說。”

“的確,可是我沒有說過他要寫的是最後一個字母。我不能確定他還有幾個字母要寫,但從軒最後的姿勢,可以猜出兩個字母,p和d,這與8n如何組合,蘊涵了什麼,我還需要時間找尋答案。”想到找出答案就可以找到兇手,我不禁心跳加速。

軒,保佑我親手抓住殺死你的惡魔。我心中默唸。

“但我還是有點不明白,那個兇手割下歐陽軒的手臂,難道是因為……”

“是因為他手臂上有兇手抹去不了的證據。”我接過李警官的話。“我有點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噩夢般的一夜讓我身心俱疲。

“也好。哦,對了,周文燃被害前一天出去過,校門進入人員記錄上有她的名字,你知道她去做什麼嗎?”

“她出去過?我們那天課滿。我只記得她在犯罪心理課上說自己不舒服要回去,原來是出去了?”

“看來她似乎有很多秘密沒有告訴別人啊!”李警官若有所思地說。

三天後歐陽軒的葬禮上,我以女朋友的身份接待前來參加葬禮的同學。宋寧迪在她兩個好友的攙扶下走到歐陽軒的遺像前,她似乎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哭得虛脫。

“別太難過了,還有那麼多愛你的讀者,你要是傷心過度,他們也會難過的。我們霹靂文學社可不能少了寫手snd啊!”她旁邊一個女生小聲安慰道。

宋寧迪哭得已經說不出話,只是虛弱地點點頭。

她們的對話如一道驚雷劈開所有的疑問。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難道軒留下的是sndpl,宋寧迪和霹靂的第一個字母,難道宋寧迪才是兇手!”

我立刻打電話給李警官。

“好的,我立刻申請對她進行訊問。”

“等一下,李警官,找到周文燃的真實地址了嗎?”

“找到了,不過我們也查到她填寫的地址並不是假的,只不過是她幾年前的地址。現在這個地址是後來搬過去的。前兩天我們已經去拜訪過她家,是她姐姐招待的我們,她和周文燃幾乎一模一樣,有一瞬間我還以為周文燃復活了……她們孤兒寡母的還真是可憐,等案子結了我陪你一同去看看她們吧。”

“哦,我知道了,謝謝。”

早晨十點警局的審訊室裡,只有李警官和宋寧迪兩個人,燈光昏暗給人一種壓抑感。

“你好,請你來審訊室希望你能配合我們。”

“我知道,有什麼事情請問,我還有急事。”

“歐陽軒被殺當晚你在哪裡,做什麼?有誰可以證明?”李警官面容冷峻地盤問著。

“怎麼?你們懷疑我?”宋寧迪衝動地站起來。

“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我在寢室寫小說。我的室友肖雨晴可以證明。”

李警官立刻叫下屬傳喚肖雨晴去了另一個審訊室。

“你們到底要幹什麼?閒著無趣不如去追查真兇,不要在我身上瞎耽誤時間!”

“在被害者歐陽軒身上有一根兇手留下的頭髮,現在要取你頭髮的樣本進行比對。”李警官不慍,鎮定自若。

“我再說一遍,我不是兇手。”

“那就請給出頭髮樣本。”

宋寧迪氣憤地拔下一根頭髮:“你很快就會知道兇手不是我,無能的警官。”

幾小時後李警官將檢驗結果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看吧。結果證明你就是兇手。那晚你見過歐陽軒,你因愛生恨於是起了殺機對不對?”

宋寧迪好像也被結果嚇到了:“我的確見過他,但沒有殺他。那天歐陽軒似乎和周瑾寧吵架了,心情非常不好。我想安慰他,但他拒絕地想走開。一時情急我從後面摟住他,把憋了很久的話全都吐露出來,我不想讓他離我越來越遠。但他還是認定周瑾寧!頭髮很可能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我十一點就回寢室了。”

她似乎還是在意那晚的刺痛,流下了眼淚。

“你說謊!”

“沒有!真的沒有!殺死歐陽軒對我有什麼好處?”

這時另一位警官也帶著肖雨晴的口供進來了,像彙報一樣:“宋寧迪夜間十一點左右回到寢室後一直在寫她的參賽作品。”

“哦?”李警官皺起眉頭。

四十八小時的拘留時間已過,再也問不出什麼的宋寧迪被釋放。李警官怎麼也想不到,那是他最後一次看見那個疲憊瘦弱的背影。

午夜的平靜被一團火光擾亂,隨後火警聲和110的警報聲響徹整個學校。手機鈴聲和警報聲混成一片。

“周同學。我想兇手不是宋寧迪,因為她已經被謀殺了,請你儘快趕到火災現場。”

“她也死了?”我打了個很大的哆嗦,“好,我馬上趕到。”

我到達現場時火勢已經被遏制住了,但還是毀壞了幾棵已經有幾十年歷史的老樹。

混亂中我找到了李警官:“她怎麼死的?”

“雖然發生了火災,但她並非死於煙霧引起的窒息。我們發現她被人割破了脖子上的大動脈,應該是失血過多而亡。”李警官旁邊的法醫說。

看著宋迪寧燒焦的屍體和附近幾近變黑的血液。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難道sndpl另有含義又或是軒的姿勢另有隱情?宋寧迪為什麼會死呢,我們關係並不好?到底這些死亡案件有什麼關聯?”我看著李警官出神,神經兮兮地嘀咕著。

“看,這是我們在宋寧迪身體未被燒到的部分下找到的。”李警官遞給我一張沾有血汙的紙。

紙上有一首手寫詩:

櫻之殤

盛世繁花,

只為那凋零的剎那。

如刺鳥的歌喉,

唱出四月悲花,

彷彿只為你吟。

翩翩起舞的花瓣是離別的淚珠。

落入泥土。

那高貴的憂傷,

埋葬在深根之下,

吸收輪迴。

變成永恆不變的精魂,

完成它悲涼的宿命。

這難道是一首解開她小說中殺人之謎的線索詩。她是要告訴我們什麼呢?正猜測著,李瞀官走到我旁邊,遞給我一些還未燒盡的打印紙。

“剛剛得到訊息,引起火災的原因是這堆點燃的� ��張。”

這個字跡和我手中的這張一模一樣。都是出自宋寧迪。

“李警官你看,宋寧迪在被火灼燒的痛苦中強忍著堅持抬起右手與肩同平。在暗示什麼呢?還有我手中留下的詩。”我頓了頓,“可能這場火災就是宋寧迪放的而不是兇手。宋寧迪曾說只有她自己能辨別她小說的順序,她燒掉其他唯獨留下這張是為了突出證據,不讓其他文字混淆我們的視聽。另外縱火也是為了能引起人的注意,好來救她,只可惜她是在下風口,以致火勢蔓延到她身邊。”

“可這些線索到底怎麼連成一條破案的線暱?”

我順著宋寧迪最後保持的手勢看去。突然明白:

“是櫻花樹。她手指的指向是櫻花樹的方向。那首詩就是告訴我們破案的鑰匙就埋藏在櫻花樹的深根下。”

李警官和我來到樹下,卻沒找到泥土翻新的痕跡,莫非她的姿勢還有其他寓意。

“是7,宋寧迪的屍體顯示的是數字7!”我突然大叫。

從樹下數起到第7個青石板階梯,我指著階梯旁:“李警官,看,這裡有土地翻新的痕跡。”

李警官立刻命令手下挖開泥土,地下驚現的手解開了所有謎團。原來宋寧迪焚燒她寶貝似的文章不僅僅是引人注意,而是要告訴我們“文章燃燒”啊!

我要結束這一切,但在這之前,有些事必須確定。

十一

我與爸爸談了好久,內容是他與歐陽軒那天在書房中的談話。

爸爸的過去牽出連環殺人的謎底。連環扣的鎖鏈被解開。我想我應該揹負起一切,親自去找兇手。

“我可以幫你報仇,殺了她,今晚十二點A大學樹林櫻花樹下見。”這是我給兇手的網上留言。

“聽說你練過射擊。拿著這個。”與兇手見面還有半小時,李警官拿出一支小手槍。“必要時防身,當然,我們的遠端射擊手也在附近保護你。必要時會對她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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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虛弱地笑了笑:“我不會有事!”

時針與分針完美地在十二處重合,仇恨即將到達終點。

慢慢靠近的腳步聲停在一棵樹後。

“既然來了就出來吧,文燃姐。”

“是你!哈哈哈——這麼說你都知道了?”完全不否認不抵抗魔鬼般可怕的聲音從樹後傳來。

“是啊,爸爸告訴了我他的過去。謎底也就自然而然解開了,不是嗎?”

“這麼說他早就知道我的計劃?”

“不,我收到恐嚇信的時候爸爸的確想到可能是你,他提醒軒要注意你,保護我的安全。”

“那他為什麼不報警?”

“因為爸爸信任你不會做出如此傻事,在他心裡你一直是那個小小的善良的周文燃……而且文清姐代替你自殺後,爸爸真的以為你被害了,傷心又自責,認為是他害了你!他還暗自派私家偵探尋找殺害你的兇手。爸爸其實很關心你們。”

“哈哈哈……他也會關心我?如果他早知今日當初又何必拋下我們!我悲慘的童年和如今的不幸都是他的‘恩賜’,包括我扭曲陰暗的內心也是拜他所賜,憑什麼他拋下我們可以和你們幸福地生活,而我們就註定要被苦難的命運折磨!我說過,有一天我一定要讓他後悔拋棄我們!我要報復他,讓他嚐嚐家庭支離破碎的滋味!”

“你為了報復爸要殺我,卻又為我揹負了三條人命,甚至搭上了你姐姐。蛇形耳墜暴露了你,殺歐陽軒那晚你本想找回耳墜卻被恰巧在那裡的宋寧迪發現,你是怕她揭露你所以就殺了她,對嗎?”

“哼!沒錯,為了這一天我已經犧牲了太多!你知道我媽媽得知‘我’的死訊時是怎樣的傷心欲絕嗎?”周文燃說到這裡突然低下頭哽咽起來,猛然抬起的臉扭曲而恐怖,歇斯底里的樣子已然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文靜的周文燃。“我就是要看著那個老家夥看到你的屍體後傷心欲絕的樣子!所以,我不允許任何人破壞我的復仇計劃!擋我者亡!”

“你又何必要把自己說得十惡不赦呢?如果你開始就想殺宋寧迪就不會忽略她創造的線索,‘文章燃燒’取第一和第三個字就是你的名字,你應該能想到吧。而且殺了她不也就推翻了你先前嫁禍的證據了嘛!還有你姐姐。她是自願完成你報仇的計劃的,冒充你死去,好讓警察不會再懷疑你。恐嚇信是她做的吧。你若真狠心要利用你姐姐,就不會在那幾個星期裡魂不守舍。更不會在實行計劃那天在衛生間哭得昏天黑地。那天填寫進校登記的不是你,而是你姐姐!安眠藥是她自願吞下的,你把她懸掛在二教示眾,是為了讓大家相信你真的死了。

“至於歐陽軒。”說到這兒。我亮出手上的耳墜,“那不過也是一場意外。你潛入學校想要殺我,而那天我剛好和他吵架。他不放心我就來到我宿舍樓下,卻看到閃耀光芒的蛇形耳墜,他一眼認出是你。爸爸那天在書房告訴了他關於你的過去,他知道你是來殺我的,勸你放手,可你陷得太深。在歐陽軒不經意間給了他致命的一刀。為了留下線索他不顧一切地把你耳墜拽下緊握在手裡,你沒辦法掰開他的手所以乾脆將他手臂砍下。軒痛苦得扭曲起來讓你慌了神。忘記取下耳墜就把它與手臂一起埋在櫻花樹下了。後來你回去,看到軒留下的血色字母,也注意到他身體的姿勢,就利用這些誤導我們將矛頭指向宋寧迪。現在想起來‘sn’應該是‘snake’蛇的開頭。軒的姿勢其實就是普通的用手指耳朵,意思就是蛇形耳墜。我分析得沒錯吧?”

“你的確聰明,周瑾寧,不過就算被瞀察抓住我也要殺了你!”周文燃叫喊著,臉困痛苦而扭曲。

“你一定要這麼執迷不悟下去嗎?文清姐生病時爸爸正在創業。公司業務繁忙。他根本沒有時間去照顧你們,後來你們悄悄搬離原來的住處爸爸並不知道,他一直會往原來的住處寄大筆生活費,只是房東太貪婪,隱瞞了你們搬走的事實私吞了大量生活費。也許是內心多少有些不安,所以裝模作樣地給你們寄去一點錢……這也是後來發生這麼多事情以後爸爸才發現的。你的全免學費是爸爸出的錢。他聽說文清姐得了絕症,一直在私下尋醫問藥,可惜所有醫生都只是搖頭。爸爸知道對不起你們,他盡其所能。但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去彌補……”

“夠了,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推卸所有責任?爸爸對我是陌生而又遙遠的存在。是你搶走了我爸爸。才使我的家支離破碎,讓我們活得那麼痛苦,讓我的姐姐死得那麼悲慘,把我逼到不人不鬼的境地!而你卻過著溫室的花朵一般舒適安逸的生活。與其說報復他不如說嫉妒你,哈哈哈!”她突然壓低音調,“不是狩獵就是被殺。路只有一條!”她拔出一把匕首一步步地逼近我。

“你明明就是那個溫柔善良的文燃姐啊!”

“我的痛苦怎麼會是你這種生長在優越條件下集無數寵愛於一身的千金小姐能夠懂得的!”她說著竟然流下了眼淚,但腳步仍沒停止。

我的手碰到了李警官給我的槍。但卻沒辦法抽出它,我做不到。畢竟我曾經那麼希望得到她的信任,畢竟有著血濃於水的事實。

我一動不動,看著閃著寒光的刀子慢慢向我靠近,但在刀尖抵達我心臟的剎那,時間定格,畫面靜止,我看到她噙滿淚珠的猶豫,我知道她不忍心殺我。因為她是我姐姐。

“為什麼我對你下不了手,為什麼我沒有辦法將刀刺進你的心臟?”

我沉默地看著她的手每一秒都在做著微小的位移,無力地想要垂下。她為了我這個妹妹放棄了仇恨。然而黑暗中不明真相的李瞀官以為文燃姐要殺我,我心軟地無法反抗,卻不知她已經承認了我妹妹的身份想要放棄復仇。致命的槍聲響起,李警官命令狙擊手向文燃姐開了槍,我連忙大叫著想要擋在周文燃前面,她似乎也明白了,順勢將我抱緊擋在了我前面,子彈穿過她的背停留在身體裡,我跪在地上抱著她。同樣的血染紅了她。也染紅了我!

“你後悔曾經信賴我嗎?”文燃姐拼命抓住我的手想得到最後一個真實的答案。

我哭著使勁搖頭:“姐,不管你做過什麼,不管我們有沒有血緣關係。不管你恨不恨我,你都是我姐。”

“從我們相識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一定沒辦法報仇了,因為我對你的依賴不知不覺在心裡滋生蔓延了一大片,只是我一直不承認罷了。妹妹,對不起!”

一切都結束了,受不了打擊的周文燃的媽媽在失去兩個女兒之後徹底瘋了。訊息被很好地封鎖了,沒有給我家帶來任何困擾,但是我知道,這件事之後我們家從此不一樣了,在爸爸媽媽心裡有了一個永遠打不開的心結。媽媽每天都會去精神病院看望已經忘了一切的阿姨,而爸爸總是會去文清文燃姐的墓碑旁靜靜地坐上好久。

一場如夢一般不真實而又註定無法完成的復仇奪走了我生命中的兩個至愛,卻在最真實的“對不起”中永遠結束了!我要堅強地忘記一切,我要我的生活連同文燃姐和軒的那份一起過得精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