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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一章

本公主現在,很是不高興。

準確點說,是非常的鬱悶。

狠狠地又打了兩個哈欠,我委屈道:

“婆婆,我真的好睏。”

夙鳳斜了眼,對旁的心腹李嬤嬤道:

“去看看吧,兩人走是沒走。”

李嬤嬤應聲去了,掉毛老鳥似乎還有些不放心,又噓聲道:

“嬤嬤,定小心些!千萬別讓他們發現。”

“好勒。”

李嬤嬤這次真去了,我在書房裡懶懶的,又打了兩個哈欠。

一夜未眠,我能想象自己現在到底有多頹廢多狼狽,黑眼圈怕是也到熊貓見了也自慚形愧的地步。

如斯地步,說來話長。

荷塘月色、輕紗羅曼,晴柔閣下一對野鴛鴦正酣暢淋漓,本公主就在如此情境下撞見了掉毛老鳥。繼而還不忘在口頭上揩揩她這只老鳳凰的油,硬生生地裝了次傻,問她是不是也來會情郎的。

幾個時辰後的現在想來,我很後悔說了這話得罪她。

其實我在說這話之前就已經做好了被罵得狗血淋頭的覺悟,誰知,王妃就是王妃,風度氣質自是不同,夙鳳居然沒有暴跳如雷,只拉著我悄悄去了晴柔閣旁邊的一間書房。

我很費解。

相當費解。

這有奸不去捉,掉毛老鳥反把我弄進書房做甚?

放任二叔偷小丫頭不管?本公主自認為這樣的可能性不大,且不說安陵雲往日在外花天酒地穆王、穆王妃早有些不大順眼,就現下這事兒,若換了旁的丫頭片子也就算了,偏偏是這野心勃勃要當主子的環兒。既然我院內的王媽媽、李媽媽、張媽媽都知曉這等子事,那心機重重的掉毛老鳥就不可能不知道,可為何,掉毛老鳥不去逮個正著,反和我窩在這書房裡等他們完事?

真是好死這對野鴛鴦了,依我看,就該出其不備,突然湊到安陵雲和小環身邊,嚇得以後二叔不舉才是好事,也算為民除害了。

偏偏我那婆婆自有計謀,在書房坐定,只幽幽道:

“捉姦,不一定在床。”

夜露深重,我聽了這話,不知為何反倒有些困起來。

我道:“那好,婆婆你在這慢慢候著,我先回去了。”

話音剛落,悲劇就此發生。

李嬤嬤用她的虎背熊腰死死地釘在了門上,我左右無路而出。

夙鳳在我身後陰測測地笑道:

“兒媳婦你既然已知曉此事,既然要出上一份薄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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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一夜到天明。

這二叔和小環也真會鬧騰,這麼一大宿硬是都在勞作耕耘,死死不肯分開,本公主也就死死這麼陪掉毛老鳥候著他們。

夙鳳和李嬤嬤雖道待會兒的這出戲非我演不可,可就本公主看來,李嬤嬤、張嬤嬤王嬤嬤都可以演,夙鳳是只記仇的掉毛鳳凰,此番不讓我去睡覺陪著她演戲,為的就是報剛才我說她幽會之仇。

想來,我真的很是後悔。

又連連打了幾個哈欠,就見李嬤嬤從外邊回來,咋呼呼道:

“走了走了!”

聞言,我和夙鳳皆是精神振奮。

掉毛老鳥振奮的是,可以捉姦了,可以去演戲了。

我振奮的是,可以演戲了,演完可以回去睡覺了。

夙鳳道:

“兒媳婦,我給你說的可都記下了?”

我道:“記下了。婆婆你放心吧,為了能睡覺,我一定好好演這出戏!”

雞鳴破曉,天微微亮,我就在晴柔閣附近唧唧咋咋地嚷開了。那聲音,絕對不比打鳴的公雞聲小;那架勢,也絕對不比陳賢柔昨天闖我西院來得低調。

不過這次,我闖的卻是下人們住的後院。

沒有淇兒跟著,沒有王媽媽攙著,我就這麼理直氣壯地闖進了後院。

彼時,雞才剛打鳴,丫頭老媽子也才剛起床洗簌,各個見了我都覺得稀奇至極,連行禮都忘了,只僵在原地瞪我。

其中東院的阿珠最了不起,瞅見我使勁揉了揉眼睛,嘟囔著又走開了。

她道:“真是大白天撞鬼,怎麼大清早一睜眼就看見少夫人?”

奶奶的,我長得像鬼嗎?

漸漸的,牆角也堆出一群人來,自有那多事的老媽子低語:

“真是奇了,這少夫人往日不被三拉九喚的定是不起床,怎今兒個怎麼早?”

“莫不是中了邪?”

“噓!主子在跟前你都敢這麼說,小心聽見!不過,你們說少夫人會不會是發夢顛?”

我很委屈,癟了癟嘴,我道:

“我玉佩丟了。”

本公主畢竟還是個主子,說的話終還是有人聽得,我西院的王媽媽聽了我的話忙湊上前道:

“少夫人,您昨個兒歇覺時我已把您的玉佩用香絹包好擱在枕頭下了,怎麼?找不著了?哎喲我的主子誒,就算找不著,您猜淇兒來問問也是可以的,怎自個兒跑來了?”

我強忍住翻白眼地聽王媽媽把話嘮叨完,才道:

“這玉佩沒手沒腳,又不會自己跑,我懷疑是人偷了去!”

我意有所指地環視眾人一週,王媽媽默了默,沒說話,不過腦袋還是理直氣壯地挺著。這才是聰明人的表現,張口為自己爭辯顯得心虛,沉默抬頭,反倒尤顯無畏。

不過有人就不夠老練聰明,大概是一夜未眠心情比較暴躁,又大概是實在看我不慣,小環站在人群中冷冷哼了聲:

“少夫人這話可是笑人得緊,誰敢偷您東西啊?”

我怒吼:“小賤人,我懷疑這玉佩就是你偷得,你竟還敢在我面前陰陽怪氣了?”

我琢磨著,既然要演戲,那麼就演全套些,於是也學著陳賢柔尖酸刻薄的模樣依樣學樣罵了句“小賤人”,也算是報了當初她罵我“蠻夷子”的一箭之仇。

那早已主子自封的小環聽了這話哪有服氣的,正欲還嘴我就聞身後傳來穩穩地女低音:

“何事如此吵鬧?”

掉毛老鳳凰時間掐得不快不慢,剛剛好。我回身一看,嘖,陣勢還挺大,除了陳賢柔、王婉容,就連我那風流倜儻的二叔也來了,獨獨落了月兒。

掉毛老鳳凰的心思我倒是明白,這月兒心地善良,小環又是她的貼身丫頭,夙鳳提防著女兒勸架和難受,於是乾脆敲鑼打鼓把所有人都叫了來,單單缺了安陵月。

我佯裝憤怒:“婆婆,我今早迷迷糊糊中覺得有人摸進了我屋,又拿了我的玉佩,我現在越想那身影越像小環。”

末了,我生怕眾人不信,又補充句:

“那玉佩是我父汗送我的,冬暖夏涼。”

我遭了夙鳳一個大大的白眼,意喻我做得太過。

果然,王婉容嗤笑道: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像是昨兒個有誰說過。”王婉蓉一雙美眸瞄啊瞄,終於飄到陳賢柔臉上。

陳賢柔自然知道這話中的蹊蹺,臉色也就難免難看些。

她道:

“侄媳婦,可不是今早睡迷了?有些話別亂說。”大有過來人的意思。

我驚呼:“絕對不會錯的,就是小環這個死丫頭。”

小環望了望這邊的情人安陵雲,剛才的厲害勁全沒了影,眼含淚水,柔光盈盈。

“小環沒有,小環昨兒個一個晚上都在屋裡睡覺。”

語畢,還裝腔作勢地咬咬下唇。

我冷哼,“有沒有進屋一查就知道了。”說罷頓了頓,直接把話頭遞給了掉毛老鳳凰。

夙鳳沉著一張臉,裝得倒挺像那麼回事兒。

她道:“王嬤嬤、李嬤嬤,進屋查!”

結果不言而喻。

不僅我的玉佩在裡邊,就連陳賢柔的什麼什麼翠鳥銜柳步搖碧玉金簪也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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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嬤嬤一板一眼,也挺像那麼回事:“這簪子和玉佩都是從小環被褥下面找到的。”

小環大驚:“怎麼可能?”

陳賢柔見了自己的簪子,也終爆發:

“好哇小賤人,原來是你偷了我的簪子?!!”

我笑吟吟地不說話,朗朗乾坤,日月為證。

其實,小環的確是被陷害的。

我的玉佩從沒賒過,陳賢柔的簪子也不是小環偷得。

這不過,是我那陰險婆婆的一個計中計。

原來,掉毛老鳥是早察覺二叔在家偷吃的事情,一直未聲張不過是覺得面子上不好看,如若傳出去,更是保不住穆王府的聲譽,便策劃了如此一個計中計——栽贓嫁禍,想要由此理由把小環趕出府。

在書房時,夙鳳與我和盤托出,這簪子,其實是她命李嬤嬤去陳賢柔房裡“借”的,為的,就是今天這一出好戲。

而此刻,這出好戲就正到了高-潮。

我在旁煽風點火道:

“我的玉佩在你這,你還敢說不是你偷得?!”

小環早駭得手足無措,人她倒是偷過,什麼簪子玉佩,卻是真沒見過。

“真的不是我,夫人,夫人……我,真的不是我!”

陳賢柔咬牙:“你還抵賴?我差點因為你這個小賤人錯怪了侄媳婦。”

我差點噗笑出聲,錯怪本公主陳賢柔倒是覺得無所謂,只是丟了一張老臉,還差點給我這個小輩捧茶認錯才是你心中耿耿於懷的吧?

小環早已是百口莫辯,嘭地一聲跪倒在地就看向情人道:

“二爺,我真的沒有。”

安陵雲此刻的表情倒很豐富,蹙眉隱忍片刻,終究還是沒發音。

夙鳳要得怕就是這樣的效果,讓小環親眼所見自己的情人安陵雲不過是一個畏妻的草包,到了關鍵時候,絕對不可能為她說半句話,就別妄想當妾的事情了。

夙鳳眯眼,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

“小環,你若覺得有冤老身定為你主持公道,你昨晚在屋裡睡覺,可有人證?”

周圍一片寂靜。

丫頭老媽子們都埋頭沉默,說不定都恨不得退後一步更為保險,又有誰肯為小環作證?且不說昨晚大家睡得死死的沒誰知道這人是不是真在屋裡,就單平時小環的囂張氣焰早已使下人們看不慣,誰願意在此時出頭?

小環淚光盈盈,單去看安陵雲。安陵雲似乎有點招架不住,把頭別過去。

我道:“你說說,你昨晚到底在哪?”

小環咬咬牙,又可憐兮兮地去瞅安陵雲,安陵雲乾脆咳嗽一聲,心虛地躲到陳賢柔身後去。

小環似乎有些憤怒,終於道:

“我昨晚和二爺在晴柔閣呆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