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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見家長第二次

“但是我家……沒有你啊。”

趙流躍坐在前往機場大巴市內站點的公交車上,滿腦子都是這句話。開始是臉紅心跳,接著越想越覺得深沉,尤其是邵陽那淡淡的又帶著點兒遺憾和不甘心的語氣……

啊啊啊,弄得他都有點兒想哭了。邵陽怎麼回事嘛,簡直是製造驚喜專業戶!掌控人心理的造詣這麼高,應該去學心理學,一定能成為很牛逼的情感顧問,當代大家!

邵陽來找他了,邵陽來找他了……只不過分開了幾天,邵陽就來找他了!

趙流躍呼吸急促,真的,除了爸爸媽媽,再也不會有人對他這麼好了!其實這些天閒了,或者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他也會想邵陽,想念和他在一起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總能毫不顧忌任意發洩情緒,但即使很想很想,他也沒考慮過……要付諸任何行動。

哎,為什麼邵陽和他的差距這麼大呢。

機場大巴的終點在市中心商業街附近,趙流躍早早趕來,等待著邵陽的出現。十五分鍾後,他看到那個最熟悉的身影從大巴上下來,穿著百事的t恤和運動中褲,雙肩包單肩揹著,額前的劉海自然地飄動,很帥很陽光很瀟灑。邵陽似乎不知道該往哪兒走,停下腳步左右看了看。

趙流躍連忙揮手大叫:“隊長這裡!”

邵陽循聲望過來,看到他一笑,快步走過來,不由分說地給他了個大大的擁抱。趙流躍就有點兒尷尬,剛才好不容易調整好的複雜情緒又上來了。

“你好端端地怎麼突然跑過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嚇死我了。”

“你不想讓我來嗎?”邵陽笑著摟住他往前走。

“總得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嘛……喂,”趙流躍停下腳步,扯住大步流星的邵陽,“你又不認識路亂走什麼。”

邵陽把搭在他肩上的手放下來,摸了摸鼻子,“習慣了。”

“切……你乖乖跟在我後面,這是我的地盤。”

趙流躍主人翁意識非常強烈,邵陽便由著他,“現在帶我去哪兒?”

“去吃中午飯,白天我爸爸媽媽要上班,沒人做飯,所以咱們在外面吃,然後回我家休息。晚上我媽給你準備歡迎大餐!”

“也就是說我住你家?”邵陽欣喜地問。

趙流躍卻想到一邊去了,“你不願意?你這個花花公子富二代看不起我怎麼地?”

“怎麼會呢。”邵陽又摟住他,“其實我來之前沒有任何計劃,只是想到要來,就立刻背上包來了。所以只要你和叔叔阿姨不嫌我不趕我走,我可以一直住下去。”

“哼最討厭你這種想去哪兒立刻就能去哪兒的人了,一點兒都不知道人間疾苦!”

兩人打鬧著來到一家主營地方特色菜的餐廳,趙流躍堅決要求請客,給邵陽接風洗塵盡地主之誼。吃完坐公交回家,趙流躍還不忘擠兌他,“哼哼你這個富二代沒坐過公交車吧?現在是不是感覺很新鮮很有趣?”

“去你的吧……我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是走路坐公交車,你又不是看不見。”

“哼哼反正我只記得你的百分之二十!”

趙流躍坐在那兒皺著眉頭斜著眼睛嘴巴快速一張一合,白嫩的臉蛋上有條淺淡的疤痕,雙手有時揮一揮,看得邵陽十分心動,恨不得立刻就親上去,可惜大庭廣眾之下……

相處久了他很明白,趙流絕對不會說煽情的話,因為他嘰嘰喳喳的胡攪蠻纏才是真性格!那才是他喜歡你的表現!貧嘴的時候,就是他最喜歡你的時候!

來到趙流躍家,邵陽自然要裡外參觀一番,趙流躍就又跟在他身後嘟囔。

“看吧看吧,是不是比你家差遠了?你要嘲笑我了是吧?不過我才不在意嘞,我從出生就住在這兒了!有很深厚的感情!”

趙流躍的臥室很簡單,床、書桌、書櫃、衣櫃,但同時也很有特色——牆上貼著球星海報,包括但不限於阿森納,各個時代的大腕都有;書櫃裡整整一長溜《足球之夜》《足球週刊》《足球俱樂部》,床頭掛著阿森納的圍巾和隊旗,枕邊放著阿森納抱枕,還有阿森納掛鐘、阿森納水杯、阿森納筆袋、阿森納靠墊、阿森納腕帶、阿森納鑰匙扣……應有盡有,簡直一個阿森納周邊展覽館。

“好看吧好看吧?一看就知道是我廠球迷!你差遠了!你的屋子完全看不出你的愛好!”

邵陽坐在床邊,淡淡道:“愛好放在心裡愛就足夠了。”

趙流躍一臉不認同的模樣,“我決定了,我要拍好多照片,等咱們去阿森納的時候就給他們看,他們一定會誇我是忠實粉絲,然後給我送好多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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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陽繼續四處打量,房子是十幾年的老房子,面積不大,只是兩居室,但是真的很溫馨,讓他想起了小時候。而只有來到這裡,認認真真看過,好像才完全瞭解了趙流躍此人,好像兩人相識前缺失的那些部分,也一點點補回來了。

“我住你家……怎麼睡?”

情感活動完畢就要考慮現實問題,趙流躍的床只比單人床微微寬那麼一些,倒是不介意跟他擠,但畢竟有長輩在,不太好。

趙流躍理所當然道:“你睡我的床,我睡沙發或者在打地鋪。”

邵陽蹙眉,“那怎麼行……”

“怎麼不行!”趙流躍很認真的樣子,“你不睡就是看不起我!每次我家來客人都是這樣的,客廳沙發可以開啟,跟雙人床一樣。而且現在是夏天,就算沒人來我也經常打地鋪。”

“那你睡床,我在你床邊打地鋪?”

“不行,我爸爸媽媽不會同意!”

“等他們睡了咱們再睡,他們不知道。”

“真的不行,你是客人!哎呀你別這麼多事兒了好不好?誰打地鋪不都一樣嘛!”

“那咱倆一人一天?”邵陽笑著拉起他的手,很感慨地來回握著。

趙流躍蹙眉想了想,妥協了,“好吧,那就聽你的,搞什麼嘛,這麼簡單的事都要扯來扯去。”

“對了,我也沒打個招呼就來,叔叔阿姨不會覺得突然,不歡迎吧?”

“不會!你怎麼總把人想得這麼壞!”趙流躍按著邵陽的肩搖來搖去,“我們一家都非常熱情好客,而且我經常跟我爸爸媽媽說起你嘞,他們都知道你特別幫我對我好,你來了他們特別高興!”

“那我就放心了……”

邵陽舒了口氣躺倒,趙流躍拼命把他拉起來,“你一路走來髒死了,不要碰我的床!先去洗澡!”

邵陽被推著往浴室走,突然回頭捏了下趙流躍的臉,貼近曖昧道:“那一起?”

趙流躍立刻臉紅了,“去死去死!我警告你如果敢胡說八道或者動手動腳的話我立刻把你趕出去,讓你露宿街頭!”

為了給晚上的世界盃決賽養精蓄銳,兩人下午擠在趙流躍的床上抱著一起睡了,趙流躍還特意把臥室門反鎖,生怕父母突然回來開門看到不和諧景象。

結果邵陽很有做客的自覺,睡了兩個來小時就醒了,繼續參觀趙流躍的臥室,把每樣東西都拿起來放下看好多遍,好像能從中看到趙流躍的情緒和記憶。

趙流躍一個人繼續睡,直到家裡座機吵醒他。

睡眼惺忪接完電話,他高興地對邵陽說:“我媽媽在超市買菜呢,買了好多!都提不動了讓我去幫她!看我媽媽對你好吧,都是給你準備的呢!”

“那我跟你一起去,好好謝謝阿姨。”

趙流躍眉毛一挑,“算你識相。我告訴你,我媽媽最喜歡懂禮貌的小孩了,你要好好表現。”

邵陽無奈,“你都多大了還叫媽媽……”

“我從小叫習慣了你管得著嗎!”

超市就在小區外,兩人的拌嘴還沒進入高/潮就到地方了。見了趙流躍的媽媽,邵陽立刻化身為靠譜青年,不僅趙媽媽非常滿意把他誇了又誇讓趙流躍好好跟他學習,連趙流躍自己都星星眼了。怎麼回事嘛,為什麼他努力半天只能做乖巧小孩,邵陽就能變優質潛力股?!

晚飯吃得和和美美,讓趙流躍想到了第一次到邵陽家過新年的那頓飯。

邵陽不斷地誇趙流躍在學校很努力,不斷肯定他,聽得他都不好意思了。在爸爸媽媽希望他們能一直保持好關係,希望邵陽繼續教他幫助他的時候,邵陽也而顯得非常可靠。說的話簡單卻令人信服,聽得趙流躍心裡不得不感動。

於是飯後他一直很嚴肅,話也很少,弄得邵陽不知道他那永遠高速旋轉的大腦又出什麼事了。

直到睡覺前打地鋪時他才說:“隊長,你總對我這麼好,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是一直糾結著趙流躍的問題,總覺得即使再努力,他也永遠趕不上邵陽的步伐。

“你不需要知道怎麼辦,”邵陽堅定地說,“我對你好,並不是為了要你知道怎麼辦。”

趙流躍一愣,邵陽又說,“就像你關心我的時候,想過要我回報嗎?”

趙流躍撇嘴想了半天,最後彆扭地說:“我才不關心你嘞。”

他明白了,確實是那樣,對一個人好、對喜歡的人付出不需要回報。可兩個人相處時應該有互動,他希望他能給予的,跟邵陽給他的一樣多,因為只有各方面都平等了,感情才能平等,才能持續下去。傾斜的天平絕對不會長久,他也不敢肯定邵陽……永遠不會累。

等到邵陽累了的那一天,他就真的無計可施了。

哎,是不是想得有點兒多?

屋裡開著空調,趙流躍用毛巾被把自己裹好,聽旁邊床上邵陽的呼吸聲。

“你想聊聊?”邵陽突然問道。

趙流躍搖搖頭,“不了,還是睡吧,看完決賽再聊。隊長你把表定好沒?”

“放心吧,準時叫醒你。”

“那就好,”趙流躍頓了頓,認真地說:“隊長謝謝你來。”

“別說這些話了,”邵陽嘆了口氣,“我不喜歡跟你分得那麼清。”

“那好吧……”

趙流躍不再說什麼,算了,反正現在、此刻,邵陽突然出現,陪他做他喜歡的事,他很幸福。沒有人能預料未來,即使他再糾結都是白糾結,沒這個必要。

有他喜歡的人,有他喜歡的隊踢最高水平的比賽,良辰美景,賞心樂事。

當趙流躍高高興興地爬起來開啟電視看著法國對義大利的決賽開始時,完全沒想到,原來邵陽此次到來的最大作用,居然是給他提供一個任意哭泣和發洩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