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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翔草出櫃

第一百二十四章.翔草出櫃

蕭羽完全沒想到小翔子少爺脾氣爆發,在毫無預先溝通的情形下貿然出櫃,攪和了一個天翻地覆。

他從重症室裡出來的時候,小屋裡的情形就是展媽媽在極度震驚之下幾乎氣厥。那表情像是天塌下來了,已經砸到了腦門,準備張開雙臂迎接世界末日,展老闆車禍奄奄一息時都沒見她如此絕望。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將蕭羽吞沒,再一次把他逼到無處躲藏。

展翔急得像提布偶似的把蕭羽提起來搖晃,是不是,是不是,你到底是還是不是啊?

蕭羽苦笑,對展翔搖搖頭,真討厭,你想讓小爺跟你姓?你忒麼想得美!

重症監護室裡,蕭羽穿著消毒隔離服,帽子罩住全部頭髮,口罩掩面,包裹得像一隻粽子。展爸爸身上各處插著管子,看上去如同一座靜伏不動的臥獅,原本強壯的身體像是被表皮連線出的一條一條透明飼管抽掉了精力,變得乾涸而虛弱。

蕭羽不敢用力呼吸,怕出氣兒大了撞破眼前無形的氣流,弄疼對方。

他張了張嘴,“乾爸”兩個字堵在喉嚨裡,無論如何叫不出口,在口罩的掩飾下變成一句輕哼。這個當初讓他沒事偷著樂自鳴得意的稱呼,如今聽起來十分諷刺,讓他覺得丟臉。

展爸爸瞧見他,闇弱的目光就像即將熄滅的燈火被人撥了一下燈芯,竄出一片欣喜歡暢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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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神情看得蕭羽心驚肉跳,不可能,絕對是你弄錯了!他心頭上那塊肉,一頭扯著眼前的展爸爸,一頭牽掛自己老媽,還有一頭顧念小翔子,快要被扯成好幾個瓣子。

“小羽,剛才在外邊……受委屈了吧?”

展爸爸極其輕微虛緩的聲音讓蕭羽繃緊的肩膀驟然垮下來。如果是真的怎麼辦?要拿小翔怎麼辦?他心亂如麻地低聲問:“您能不能告訴我,您跟我媽媽,你們原本就認識,是嗎……”

展爸爸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闔上眼,眼皮閉上的一剎那,整張臉滄桑乾涸的褶皺裡彷彿注入了泉水,紋路緩緩舒展,內心深處角落裡埋藏的某些愉悅記憶,在眼底流逝的時光中徘徊不散。

人生在腳邊匆匆滑過,有些事終究不能從頭再選擇。回憶的書頁擱置在心底,偶爾翻起頁尾獨自品味,或許已經足夠。

“小羽,你是屬兔的不是……”

“嗯?”

“我看過你的,檔案資料,你是那年八月出生的……”

蕭羽愣了片刻,突然問:“我媽沒告訴您我是哪年生的嗎?”

“你媽媽不願意跟我說……我,都查過了。”

“您查到的就是八x年八月的那個日子嗎?您原來就是因為這個才以為?就是那個生日?您,您,您到底是什麼時候跟我媽媽開始,開始,那個……”

某些問題本來是問不出口的,可是這會兒已經顧不上避諱,蕭羽覺得自己簡直是在窮追不捨打探挖掘當年的一段隱私,想要精確到某年某月某一天。他眼睛裡冒出打了雞血的紅色光芒,激動中幾乎失手扯掉床上一堆亂七八糟的管子,想要把眼前纏繞不清的迷霧徹底揮散。

“唉你幹什麼呢?你不能亂動啊!”幾名護士飛快地撲上來,重新插好管子。心電圖監測儀上的波像失控般紊亂跳動,蕭羽驚慌失措地僵坐。

“你這樣影響病人休息了,請你離開!”

“不,別走,等一下,你回來……”展爸爸的視線追逐蕭羽的臉,不甘心放棄。

蕭羽抓掉口罩,臉頰埋在手掌心裡抽泣了很久,極度緊張之後情緒潰堤,渾身的筋骨崩散在椅子上。

許久,他抬眼對展老闆說:“您弄錯了,我跟您沒關係。”

展爸爸不信任地盯著他。老子怎麼可能弄錯?

蕭羽無可奈何地坦白:“我那個生日,是假的。”

“假的?……”老子找公安局的人查過電腦系統裡你的原始檔案資料,出生證戶口本身份證,明明都記錄的是同一個生日!

蕭羽看到展爸爸眼底歡快欣慰的光芒驟然黯淡下去。他小心翼翼地解釋:“我以為您知道很多我們這個圈子的事。我是運動員啊……您還不明白麼?”

片刻的沉默,展爸爸眼底泛出一片恍然猛醒後的憤慨。

蕭羽忍不住苦笑,某些小秘密他連展翔都沒透露:“我是個運動員,我參加過全國少年錦標賽,全國青年錦標賽,都拿到很好的名次。我們這些人檔案裡的生日,怎麼可能是真的?

“我其實就是長得比同齡人顯小。人家都說我身份證上寫著二十三,本人看著像十八,其實我都二十五了……我不屬兔,我屬虎的,我還是‘老虎頭’,虎年的正月生人。”

若不是因為相貌身材顯小,這麼個豆芽菜的身體素質,當初恐怕連省隊都混不進去。當年省裡教練發現他的時候,還很為這事兒高興。運動員長相顯小是最大的優勢,大學生長得像中學生,中學生長得像小學生,這年齡改起來太容易了,不會出現某些球隊裡滿臉絡腮鬍子的人還硬著頭皮冒充高中生的搞笑劇。

蕭羽說著說著,眼睛溼了,不知是應該起立歡呼還是灑幾滴辛酸淚。

終於跟自己老婆撇清了血緣,徹底松一口氣,卻又覺得自己太對不住展爸爸。人家為這事來來回回費多大心血啊還跑到公安局查證,如此一來多麼失望,一張假身份證假檔案竟然把這人給坑了!

清晨的陽光掃淨樓道裡的陰霾。蕭羽從重症室走出來,瞧著病房裡這幾個人,任是他臉皮再厚,也覺得心裡彆扭,沒面目再跟這家子人掰扯下去。

重症室病床上的展爸爸遺憾地闔著眼,這些日子裡內心籌劃的美好希冀最終竟是一廂情願,被蕭羽幾句話毫不留情地碾碎了泡沫。

小翔十七歲入選國家二隊,少年得志,一帆風順,沒參加過那些雜七雜八的青少年比賽,沒改過年齡,展爸爸完全疏忽了身份證可能造假。以他所處的階層和位置,他想像不到那些毫無家世背景只能在省一級球隊裡浮沉掙扎的小孩,走得又是什麼樣的一條艱辛路。

展老闆再次睜開眼,嘴角浮出冷笑,自嘲地罵道:“操……原來是老子他媽的自作多情了……我還以為你是我的種……”

蕭羽尷尬地不知道還能說啥。

“那你親爸,是誰?”

“反正不是我那個繼父,後來他們倆離了。我也不知道,我媽沒告訴我。”

展老闆從鼻子裡沉沉地哼出一聲,不甘心,叮囑道:“你幫我去問問你媽媽,是哪個,回來一定告訴我。哪個王八蛋操性的這麼幸運,我倒是要看看,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我操/他姥姥……”

蕭羽瞧見展老闆氣哼哼罵到心電圖儀上那條波紋又開始上下亂竄。佔有慾遭到挫敗之後妒火中燒,容易傷身啊。

他猜出展爸爸大約是很喜歡他媽媽。

可是,你知道我有多麼、多麼喜歡你兒子嗎?

咱爺們兒還需要為這件事談判麼,你就不能忍一忍讓著我嗎!

展翔得到他期盼的答案,終於松了口氣,卸掉了心理負擔,一把將蕭羽揉進懷裡。小羽毛仍舊是屬於自己一個人的私有物,根本就沒爸爸什麼事兒!

顧局長此時看蕭羽的那種眼神,手裡如果有一把刀,一定會撲上來把他剁成肉泥。

震驚,憤怒,仇視,恥辱,不甘心,一切錯亂崩潰的情緒在她心頭像一把火熊熊燃燒。這一切就是因為蕭羽這個闖入者,這個侵入她的生活的陌生人,毀滅性的威力幾乎夷平了這個至少表面上無比光鮮、令人羨慕的婚姻和家庭。

蕭羽垂頭面對展媽媽的斥罵,幾次面紅耳赤扭頭想走,手腕被展翔牢牢攥住,勒出幾道凸出的紅印。

顧局在人前一貫的端莊和修養讓她罵不出過分難聽的話,話到嘴邊方覺詞窮,或者是,任何字眼都無法形容蕭羽此時在她眼裡的惡毒恐怖程度。這小孩看起來眉清目秀,嘴巴甜,討人愛,卻原來是個暗地裡偷挖人心的魔鬼。

她最終顫抖著斬釘截鐵地宣佈:“我絕不允許,絕對不可能我告訴你。小翔,你跟這個,這個……這個小鴨子在一起你就永遠別回家見我!我們家絕不可能接受這種不要臉的東西進家門!”

“媽,您先別急著罵,小翔可能有他的原因吧……”

展雲手忙腳亂地為她媽媽順氣兒。美國很多州同性戀有權利合法結婚,大街上摟個腰親個嘴都不會引人側目。只是,當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親人的身上,任何人都無法做到無動於衷、打腫臉硬充道德楷模和人權衛士。

她忍不住盯著蕭羽仔細瞧,這小孩有什麼特別之處?印象中的小翔是傲慢與害羞的複雜混合物,見了女孩就撅嘴扭頭不理她們,卻原來……喜歡了一個男孩?自己整日全世界飛來飛去,對弟弟關心得太少了。

展二少被他媽媽罵急了,執拗的脾氣就頂上來:“你們不同意也晚了,小羽已經是我媳婦了,我們……住在一起很多年了,我們倆早就上過床了。”

展翔一句話把他老媽慪得快暈過去,把他喝洋墨水長大的姐姐窘得哭笑不得。

運動隊裡圈養的孩子沒混過職場和江湖,沒見過多少世面。情事上相當單純的翔草,在蕭羽面前都時常扭個捏害個羞,自然認為上床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大事。他如果跟哪個小姑娘做過了,是一定要把姑娘娶回家的。小羽毛與自己的關係就是板上釘釘的兩口子。小羽毛若是個漂亮媳婦,這幾年早都生出大胖兒子了。

顧局無論如何無法接受她兒子是同性戀。

這遠比她老公有外遇更令她震怒和蒙羞一百倍。

有地位有能力的男人在外邊沾惹幾顆花花草草,無論是官場還是商場都是常事。現在的年輕小姑娘犯賤不要臉的太多,攔都攔不住。她手下那兩個副局長每隔三五個月車裡就換一個新的情婦。

但是蕭羽不一樣。這人破壞力太大。這小孩輕而易舉擄獲了她兒子的心,把小翔子勾搭得距離父母的輻射力和控制範圍越來越遠。蕭羽如果是女孩,尚且不夠資格做兒媳婦,更何況是個來歷不明的小鴨子。

一個偷了她丈夫的心,另一個偷了她兒子的心。從一個女人的角度,這就是不共戴天的怨氣。

蕭羽被指著鼻子嘮叨了足足一個小時,直到展媽媽口乾舌燥筋疲力竭快要虛脫,被展雲拖到急診室去吸氧。

展二少就跟他媽媽對峙了一個小時,脾氣很犟,就是不鬆開蕭羽的手。我沒錯,小羽也沒錯,明明都是爸爸他老人家一個人的錯!我就是喜歡小羽,我們倆很相愛,出櫃都出了,二爺邁出這道檻就沒打算再邁回去!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蕭羽發覺小翔子就是展老闆和顧局的綜合版,驕傲,固執,任性,自我為中心。這家人骨子裡的性情都差不多,每一個人彷彿都活在自己營造的世界裡,認準一個目標就悶頭走到黑,誰他媽的也甭想攔著,結果就是各走各路。只不過翔草沒他爸爸那般爽氣,也不具備他媽媽的控制欲;他基本類似一座休眠火山,處理感情問題懶惰自閉,平時蔫兒吧唧的,很少發作。

蕭羽那天從醫院落荒而逃,在牆根角落裡對展翔說:“翔哥,我還是覺得……挺對不住你媽媽,替我跟她道個歉吧,她剛才一直罵,我想服個軟道個歉都插不上嘴。”

展翔看起來有些懊惱和沮喪:“以後時間長了,我媽慢慢會接受的。”

“她現在恨死我了。你媽媽不會接受我。”

“……”

“她不接受就算了,真的,哥你也別太強求,別因為我,跟你父母翻臉。”

“小羽……”

蕭羽突然笑了,一邊笑一邊竟然流出了眼淚:“翔哥,其實我也想開了,你結婚吧。被你爸爸這麼一嚇,我終於發覺我是個挺傳統……保守的人,你結婚對我的打擊肯定比你是我親哥要小很多……這種事我有心理準備,我能接受。”

展翔莫名地問:“小羽你什麼意思?我都跟我家人坦白了,你現在想反悔?”

蕭羽垂下眼,抿了抿嘴角,艱難地說:“我不會反悔……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早晚都是要結婚的。前一陣我老是跟你吵架,我瞎鬧的,你不用理我。我下次再跟你鬧,你說兩句好聽的哄哄我就成,真的。”

展翔眼裡的光芒驀然凝重,臉色冷下來,問:“你對我這麼沒信心?你覺得我將來會跟別人結婚?那你當初為什麼還追我,還死氣白咧要跟我好?”

“……因為喜歡你啊。”

那是一股從胸間流露出的淡淡的羞澀與真誠。蕭羽的聲音輕飄得像一片羽毛拂過展翔的耳膜,眼裡兩顆大大的淚珠掉了下來。

“小羽……”展翔一把抱住發抖的人。一年又一年,樹葉綠了又黃,黃了又綠,純真青澀的感覺似乎已經久違。殊不知,訓練局跑道邊那一片片銀杏葉的鮮嫩,“褲衩樓”窗外浮動的一叢叢槐花蜜的清香,在不知不覺流逝的歲月間,早已融進彼此的血脈。

正午的陽光帶著無數條細碎明亮的金線灑進蕭羽的眸子,金線碎作兩汪淋漓閃動的波光,從他臉上撲簌流下。

蕭羽把臉埋進展翔的脖頸,用力地呼吸脈搏處血氣萌動的味道,最鍾愛的那種味道。他突然哭起來,一發不可收。這一天對他而言太長了,再強悍的神經弦也要揉成一團酥脆的麻花。

他哭得像個受氣包,把自己揉進展翔的胸膛:“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太急了,我沒想到你真的跟你媽媽坦白了,我,我,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以後不逼你了……”

展翔在他耳邊自言自語似的說:“你跟我吵架我無所謂。桐哥說他媳婦也三天兩頭發脾氣,媳婦哪有不愛折騰吵架的,你想吵就吵唄……但是你不能不信任我,不能對我沒信心。”

“我不是對你沒信心,我,我,我對自己沒信心麼。”

蕭羽很無賴地在展翔領口上擤了一把鼻涕,第一次覺得小翔子管自己叫媳婦叫得真帥,真順耳啊。

蕭羽也並非對自己沒信心。他自信自己床上床下還是頗有些招人愛得撒不開手的小魅力。他很確定展翔是愛他的。

他只是沒有自信展翔能夠愛他愛到為了他拋棄與生俱來擁有的那些東西。父母,家世,門第,財富,社會地位,以及一個事業成功性向正常的男人所能擁有的幸福美滿妻賢子孝的婚姻。

自己確實自私了。畢竟兩個人相比較,他是那個光腳的人,母子倆相依為命,世上唯一的親人,自己老媽發火的時候,就無論如何不會說出“你永遠都別再進這個家門”。而展翔需要捨棄的東西太多,自己得有多大的魅力,才能讓對方為這段感情犧牲全世界?

蕭羽從展翔懷裡抽身,四顧無人,匆匆湊上去,捉了展翔的嘴用力親了好幾下,用柔軟的唇珠狠狠蹭過這人一宿沒刮鬍子的粗糙下巴。

“哥,我先回去,我要找我媽問清楚那件事。你好好照顧你爸,他還等我的信兒呢。”

“我爸等你什麼信兒?”

“你爸等著想知道我爸是誰。”

倆人話趕話的,互相一愣,繃不住樂出來,又覺得這事忒麼的當真不好笑,太操蛋了,怎麼還能樂得出來。

展二少聳了聳肩,重新恢復酷逼狀態。最難捱的一關他已經勇猛地扛著炸藥包闖過去了,這時忽然一身輕鬆。他並不十分熱心小鳥的親爸究竟是個什麼鳥。他又不準備吃“岳父本”,只要不是自己爸爸就成。

坐在計程車上,手機響了。

蕭羽一看號碼是鍾總,就知道鍾總是要催他趕緊歸隊訓練,沒有接。

他miss掉鍾總的電話,打給他媽媽,這回終於接通了。

蕭羽在電話裡簡明扼要地彙報了情況,展老闆發生重大車禍進急救室了,搶救了一整天總算撿回一條命,麻煩想跟您打聽個事,其實這事我也特別想打聽,以前一直不好意思糾纏您,您現在方便跟您兒子聊聊不?

電話那一頭“哐當”一聲,稀里嘩啦的撞擊,伴著低聲痛叫呻吟。

“媽?媽?!您怎麼啦?”蕭羽驚得大叫。

他媽媽在電話那頭直接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