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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風波起外人出頭

這時,寶玉和鳳姐從王子騰府上拜壽回來,娘幾個說著家常話,寶玉才規規矩矩說了幾句話,就脫了袍服靴子滾在王夫人懷裡撒嬌,一邊說長道短的。王夫人不停用手撫弄他,愛憐不已,母子倆親親熱熱。

賈環看著又眼紅,愈發覺得抄經抄的腰酸背痛眼睛花。暗自埋怨王夫人只顧疼自己兒子,也不放他回去歇著。

老子也是從外面回來,而且還喝了酒的,你怎麼就不問一聲。

王夫人見寶玉喝了酒,叫人拿枕頭讓他躺著,又命彩雲給他捶著。寶玉躺在炕上,和賈環隔一張炕桌,偏偏又不好生躺著,一個勁的逗彩雲說笑。

彩雲心思在賈環身上,不肯和他玩笑,寶玉還不停歇,反而動手動腳起來,彩雲抽回手,生氣說:“再鬧我要叫了。”

寶玉哪裡肯聽她的,這府裡上下丫環見了他哪個不是親親熱熱,笑意盈盈,他何曾在丫頭面頭碰過釘子,仍然拉著她的手摸摸蹭蹭,彩雲用力抽回手,這個拉那個躲,只聽“哐當”一聲,再聽“哎呀”一聲。

他兩個拉拉扯扯間撞了炕桌腿,燈燭倒了下來,一汪熱熱的燈油倒在寶玉臉上。

滿屋的人都嚇了一跳,王夫人又氣又急,一邊給寶玉擦洗一邊罵賈環。

賈環想辯解,可是一看彩雲嚇得眼淚汪汪直打哆嗦,忽然想到這事不能辯。

主子和奴才玩鬧弄出事來,倒黴的是誰?不用說,自然是做奴才的了,寶玉平日裡略有個芝麻綠豆事,哪怕是他不好,也要連累身邊的丫頭捱罵,更何況現在是和丫頭玩鬧撞翻了燭臺燙了臉。

寶玉自然是沒有錯的,罪過在丫頭身上,到時候打一頓攆出去配小子還算輕的,若是賣給人牙子淪落到不堪的地方就是個死了。彩雲是丫環中唯一對自己真心好的人,怎能忍心看她受罰。

平日裡他看不慣寶玉沒擔當的樣子,現在,輪到自己,怎麼可以也這麼沒擔當,何不擔了此事?反正他好歹也是主子,頂多挨頓臭罵。想到這裡,賈環就沒有說話,預設了此事。

王熙鳳三步兩步上炕給寶玉收拾,一邊說:“老三還是這麼毛腳雞似的,我說你上不得檯盤,趙姨娘平時也該教導他。”

賈環聽王熙鳳這麼一說,氣得倒仰,原先趙姨娘說他兩句,她就來教訓說:“他是主子,自有人教導他,與你什麼相干……”

可是現在又說趙姨娘平時該教導他。

果然,這話提醒了王夫人,把趙姨娘叫過來痛罵:“養出這種黑心種子來也不教訓教訓,先前我不理論,你們越發得意了。”

這裡王夫人又氣又恨,再加上王熙鳳在一旁煽風點火,更是罵個不停。還是寶玉息事寧人,說:“老太太問起,只說我燙的就是。”

王夫人命人送寶玉回房,襲人等丫環見了,慌得不行,次日,見了賈母,寶玉雖承認是自己燙的,賈母還是把伺候的人罵了一頓。可憐襲人等人無辜挨了一頓罵,好在也習慣了,做奴才的也只能聽著就是。

幸好寶玉臉上的傷不是很重,用了上好的傷藥,很快就好了一半。

這件事把賈環的名聲搞得很臭,人人都說他是黑心種子,賈環氣得要命,想想自己的處境著實尷尬,人家這樣想也是正常的。時間會證明一切,就不計較了。

但是現在卻不可不防,為防止寶玉的朋友氣不憤會在小巷子裡把他罩麻袋暴打一頓。所以很久以後,賈環都不出門。

奇怪的是幾天過去,蕭景居然沒反應,以常理來推斷,出了這樣的事他沒有反應是很不正常的,難道有什麼陰謀。賈環忍不住去看看情況。

只見蕭景對他很和氣的微笑,還露出八顆牙。

賈環覺得一股寒意湧上來,忍不住問:“我家出了件大事你可知道?”

“寶玉被燈油燙了臉,這事鬧得許多人都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

“你難道不生氣?”

“我一點不生氣。”蕭景仍然露出八顆牙。

知道朋友被人毀容,他居然不生氣,好象什麼事也沒發生過,這不正常,也不合邏輯,難道他精神有問題,或者他知道我是清白的。賈環又驚又喜,果然主角的氣場強大無敵,原著中賈環往寶玉臉上潑燈油的事百年來讓無數讀者痛恨那黑心種子,所以作者特意重新安排此情節就是為了給主角洗白,好塑造正面形象,沒想到這麼快就起了作用。

為了確認,賈環又試探問:“案發當時,我正在現場,而且離他很近。”

“我知道。”

“寶玉萬一真的被燈油燙壞臉甚至弄瞎眼睛,殘疾人是不可能繼承官位的,那麼受益人很可能是我。”

“我知道。”

“按照誰受益誰主謀的原則,而且我又在案發現場,任誰都會懷疑是我幹下這黑心事。你怎麼可能輕易相信我是清白的,”

難道我主角氣場強大到你見了我就被迷住,智商降到負數?

“我什麼時候說過相信你是清白的?”

“那你為何見到我沒有生氣質問我,沒有跳起來暴打我一頓?”賈環斜眼看他,“我不信你是懦弱心軟的人,還是有什麼別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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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我不想揍你嗎?”蕭景把拳頭捏得咯咯響,吼道:“我在忍耐。”

賈環也生氣了,說:“原來你不是相信我,而是在忍耐,那我真要感激你了,可是你為什麼不問問是不是我幹的?”

“你自己也說你當時在案發現場,而且你是受益者,這還用問嗎?”

賈環氣得暴跳如雷,道:“你連問都不問,查也不查,僅僅憑著我當時在場就定了我的罪,難道在你眼裡我就那麼不堪?跟你這種人相交真是瞎了我的眼。”

氣死人了,既然雙方做不到信任,何必再繼續交往下去?絕交。賈環心裡暗暗發誓。

蕭景氣得直喘粗氣,張洪趕緊拍背順氣,說:“主子別生氣,實在忍不住,咱們今晚就躲在小巷子裡把那小子罩上麻袋暴打一頓出氣如何?”

蕭景大吼:“我堂堂親王,為朋友出氣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怎麼可以跟個小賊一樣躲在黑巷子裡。你出的這是什麼腦殘主意,找揍。”

蕭景一通拳打腳踢,張洪被揍得聲聲慘叫:“你不肯光明正大出氣,又不肯來陰的,那麼想怎麼辦?又不是我把寶玉的臉燙了你揍我幹什麼?”

“揍那肇事者不行,揍你總該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