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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秋下林的反抗

時間一晃,又是兩個月。

當黃葉掛滿枝頭,街頭巷尾落滿了枯葉,秋家專門用來盛落葉的籮筐再也裝不下,秋家祖宅裡張春花寂寞的看著滿院落葉無人掃,無比懷念有秋上林的日子時,1986年的秋天,接近了尾聲。

張紅衛的冰棒廠順利開工,並已經投入生產一個多月,生意火爆,出乎眾人的意料。不僅供應小鎮及附近十幾個自然村的冰棒生意,因為她腦子活泛,捨得下料,就連臨鎮都有人專程過來批發冰棒。

起名為‘興隆冰棒廠’,這個名字令上林不屑了很久。雖然明白老一輩對日子興旺的渴求,但這般□□裸毫無修飾的表達,還是讓她無法接受。

她極力提議的‘節節高’被眾人否定。張紅衛為了對她表示撫慰,在她的建議下,冰棒起名為‘節節高’,寓意生活越來越好。

興隆冰棒廠目前主要出品兩種冰棒——節節高和小白兔。

節節高是純冰碴子;小白兔含了一點奶精。

儘管在上林眼中產品類別貧瘠的可憐,卻在小鎮很是颳起了一陣旋風。

冰棒要吃小白兔,已是孩子們合理的要求。家長也都樂意,多花不了幾毛錢,既滿足了孩子的願望;對他們的身體也好,幹嘛要不同意呢?

雖然進入了秋末,但小鎮的習俗是冬天也有冰棒賣,因此張紅衛並不愁銷量。

秋上林那邊的文具買賣,卻逐漸緩下來。

一來是學生每年用的文具有限,一塊橡皮一支鉛筆能用很長時間,誰也不會閒著沒事就買一把橡皮,各個學校的需求量已接近飽和。再則也有人跟風,在幾個學校附近擺起了小攤子。

他們不止賣文具,也賣小零食,瓜果梨棗,雖然文具的新穎程度比不了上林,卻也拉走不少學生。

她擺攤的次數,由每天都去,變成隔天一去,最後索性變成了一星期一去。

殷夜遙第無數次賴到秋家蹭飯吃,順便很無恥的賴在上林的床上,好奇的問:“為什麼放棄?如果你認真經營,他們都不是你的對手。”

上林捧了一本三國,手邊擺著一本新華字典,書頁已翻得毛邊。沒好氣的頭也不抬:“我胸懷大志,怎可沉溺於狗苟蠅營。”

秋下林坐在一旁,苦著臉一筆一劃的練大字。聞言滿懷幽怨的抬眼,瞧著他姐,試圖用憂鬱的眼神感動她。他姐看都不用看,低著頭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冷冷的一句:“肩平,背直,頭正,運氣,集中精力,你瞅瞅你那字跟狗爬似的!”

殷夜遙失笑,接受到下林祈求的目光,為他分說:“下林才三歲。”

上林的目光終於離開書頁,移到他臉上,問:“你才八歲,已熟讀四書五經,聽說你最近在讀厚黑學——你能讀得懂?”

他窒了一下,頓覺無話可說。

這次輪到上林似笑非笑:“憑什麼你能從小熟讀四書五經接受精英教育,我和弟弟就不行?”

殷夜遙突然發覺,秋上林真tm不是個東西!

他只不過打個圓場隨口一說,怎麼到了她嘴裡就變了滋味?

甜不甜酸不酸,好像自己看不起他們……天地良心!即便最初有點看不上他家的貧困,隨著接觸越多,他可半點都不敢小覷了秋上林!

就連華哥都說,她小小年紀已有大將之風,將來前途不可估量。只可惜生在這樣的家庭裡……言下之意很為她的家庭感到惋惜。

她若是生在殷家那般的環境中,絕對會是老爺子眼中無出左右的接班人。

下林看他姐和他殷哥嗆嗆起來,起因又是他,不由有點怯怯的說:“別吵了,我寫還不行嘛!”

說完低下頭,委委屈屈的一邊抽泣一邊懸腕,蘸墨汁,描紅寫大字。

這又是他姐新想出來對付他的招數。

他們的媽每天在冰棒廠裡忙得腳不沾地,根本沒空管兩個孩子,他們的爸對待兒女的教育從來都是信任外加放任。前段時間秋上林忙碌於自己的小生意,沒空管他,造成惡劣的後果——秋下林隨著他那幫歃血為盟的兄弟上竄下跳,今天上房明天下河,很是胡鬧了一陣。

等上林回過神來,發現,咦?原本被她訓的很乖巧的弟弟咋又恢復了以前那個德行?更變本加厲的在院裡學螃蟹橫衝直撞。大人們看他們是小孩子都不計較,稍微大點的孩子看他們有利用價值刻意籠絡,今天砸了這家玻璃明天敲了那家花盆,惹得人人怨言。

她想要教訓教訓,喝,溜得飛快,不光自己跑,還邊跑邊喊他那幫兄弟:“大哥二哥三哥,我姐又要打我了!”

平時也沒見他幾個藏在哪裡,他一喊,幾個皮猴子突然就蹦了出來,攔在手持大掃帚氣勢洶洶的秋上林面前,義正言辭:

“呔,哪來的好大一隻母大蟲,為何欺辱我兄弟!”

上林追的氣喘吁吁,手拄著掃帚,聞言愣了一下,隨即冷笑,對著藏在幾人身後衝她做鬼臉的秋下林冷言:

“好哇,你聽評書著魔了。”

照搬現學,看來他們都過好套路,在這兒等著她呢!

拿著掃帚,也不跟他們多廢話,丟下一句:“明天我把收音機賣了。”掉頭就走。

秋下林急了,推搡擋在前面的幾個兄弟,想去追他姐:“哎,姐,姐,我錯了,我錯了,別賣呀別賣!”

他們老大,也是車間主任的小兒子,不滿的伸出胳膊攔住他:“老四,別求她,收音機是你家的,她說賣就賣啊!”

照這麼說,他還想賣了家裡的縫紉機買臺彩電呢!

下林一把撥開他,焦急的解釋:“你不明白,我們家我姐說了算!”

至少這臺收音機她說了算——她掙來的錢,她買來的收音機,她說了不算誰算?

正所謂一文錢窮倒英雄,秦叔寶是大英雄吧,還得含淚賣了黃驃馬呢!本就對他姐深深忌憚的秋下林經此威脅,乖乖的回家負荊請罪,小媳婦似的在他姐身邊站了半天,人家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他發覺事態嚴重,顛顛的把放在門後的掃帚拿了來,湊前討好:

“姐,要不你揍我吧。”

上林忙自己的。

又過了一會兒,他翻箱倒櫃找出擀麵杖,問:“你揍我吧?”

再過了一會兒,拿了菜刀來:“你揍我吧。”

又一會兒,拿了他爸的皮帶:“你揍我吧。”

幾個小家夥擠在門外頭,看著自己兄弟忙的滿頭大汗,只求別人揍他一頓,偏偏被哀求的那人視若無睹,急的秋下林眼淚都快出來了,又不敢當真哭出來,就怕他姐更來氣。

他求救的看看屋外的兄弟,絕望的哀求:“你揍我吧。”

車間主任的小兒子比秋上林還大三歲,七八歲正是狗也嫌的歲數,是他們一夥中的老大兼命令發布者,很是看重秋下林的機靈勇敢,他雖然年紀小,做事卻很有章法,腦子轉的又快,可謂是五鼠中的狗頭軍師。

如今眼看著自己看重的狗頭軍師在一個小丫頭面前低聲下氣的賠不是,別提心裡多難過。

早就聽說秋家的大丫頭厲害,但他們搬來之後秋上林一直在外面奔波,很少同他們接觸,看上去又文文靜靜的,他也就沒把她放在眼裡,如今看來,難怪自己老爹都誇獎她!

想了想,率先挨進屋,蹭啊蹭啊蹭到秋上林身邊,彆扭的求情:“那個誰,五弟說他錯了,你就別怪他了。你要實在生氣,打他一頓罵他一頓出出氣。俗話說殺人不過頭點地,這麼點小事你至於麼……”

上林終於有了反應:“殺人不過頭點地?”

看似面無表情,秋下林卻看出他姐真的生氣了,很生氣非常生氣。連忙給老大使眼色,他卻會錯了意,大義凌然:“我們是結義兄弟,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實在不行,你把我們五個都殺了——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他自以為得意,卻不知秋下林急的要掉眼淚,只恨不能不能把他嘴巴堵上。

看看他姐的臉吧,都變得煞白了,分明就是氣極了表現。

她氣極反笑:

“好,好,好。”

連說三個好字,胸中怒火高漲,再看其他幾個孩子紛紛點頭表示贊同,又覺一片淒涼。

她不是小氣的人,為何這次這樣生氣?

如果沒記錯,就是這幾個人,帶壞了秋下林,把他從一個調皮搗蛋的孩子,帶成不折不扣的小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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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費盡心機,為的是什麼?

方才秋下林求她的模樣,讓她想起後世裡她和母親第無數次把他從派出所接回來,涕淚橫流的哭著哀求他別再惹事,結果呢?他還不是嘴上答應的好聽,轉頭就忘?

人說三歲看老。半點不假。

秋下林聰明,很聰明,就是太聰明所以容易走歪了。她煞費苦心對他嚴格要求,難道是為了自己?還不是想改變他的命運,讓母親和自己少點擔心。

就算他結了婚生了孩子,偶爾和母親通電話,她依然會揪心的談起最近又有哪些哪些人去找下林了,又通宵打牌賭博了,又……

她做夢都夢到秋下林和人對砍,被砍得血淋淋!

好容易有重新來過的機會,她以為一切都會不同。結果呢?

看看他交好的人吧,聽聽他們說的話吧。

大人聽來或許認為童言無忌,隨口學舌,但她知道他們今後的命運,又怎能不感到擔憂?小時偷針長大偷金,現在只在口頭上隨口胡說,以後呢?以後呢?

不免索然無味。

下林眼看他姐神色不對,連忙丟下皮帶,撲到上林膝上:“你揍我吧,你揍我吧,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調皮搗蛋了!”

其他幾個也幫腔:“是啊是啊,我們再也不胡鬧了。”

上林嘆口氣,摸摸下林毛刺刺的腦袋——他的頭還是自己修建的呢。

其中又牽涉到車間主任的兒子,她也不好說些什麼。畢竟自家分房,到現在分到較大的房子,他父親都出了力。

“你乖乖聽我話?”

“嗯。”

“我叫你不要總是出去玩也聽?”

“嗯。”

兩聲,奠定了秋下林的悲慘命運。

上林很快就買回幾冊描紅本並毛筆墨汁,每天把他拘在家裡練毛筆字,名其名曰修煉身心磨練意志。雖然張紅衛並不懂三歲的孩子為什麼需要修煉身心磨練意志,但自打下林練了毛筆字,出去瘋玩的時間減少,闖禍的機率大大降低,對上林的教育方法,她很放心。

即便是她和秋建國親自動手教,也只會老三套:打、罵、打。

下林畢竟年紀小,寫不了一會兒就又煩了——他識字有限,寫來寫去不過那麼幾個字,越想越覺得委屈,看一眼很愜意的姐姐,不滿:

“你怎麼不寫?”

上林從書上收回目光,下巴朝書櫃一點,示意:“你睡覺的時候,我寫完了。”

下林嘆口氣:“故國三千裡,深宮二十年。一聲何滿子,雙淚落君前。”語氣悲涼悽愴,竟是個七八十歷經滄桑的老頭,哪兒是朝氣蓬勃的孩子?

上林不滿的逼視殷夜遙:“你少教他這些,小小年紀,像什麼話!”

這是唐代張祜的一首宮詞,詩中表達了被幽禁宮中二十年的宮人的幽怨思親之情,很是消極落寞。前幾日她看殷夜遙拿了一本唐詩選集把玩,怕又是他教了下林。

殷夜遙嘿嘿一笑:“我就隨便一讀,你弟弟記性好,有什麼辦法。”

記性好?是,他記性是很好,可惜他的好記性不針對她的訓誡,簡直是屢教屢犯,若他不是自己的親弟弟,早就一巴掌……

也拍不死他!

殷夜遙看她終於放下了手中的三國,連忙逮著空再問:“你還沒說呢,幹嘛不做生意了?”

上林白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做?只是隔幾天去一次而已。”

“為什麼?”他鍥而不捨。

“為什麼為什麼,你十萬個為什麼啊!”不耐煩。

“上林怎麼說話呢,夜遙啊家裡的書你隨便看,十萬個為什麼就放在書櫃裡,別客氣,就當自己家,啊!”張紅衛如一陣風飄來,拿了點東西,又如一陣風飄出。

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上林反應最快,翻個白眼:“他從來沒客氣過!”

自己家?怕是比自己家還便利吧?天天吃玩飯上完課就往這邊跑,書在這兒看午飯在這兒吃午覺在這兒睡,一直呆到吃過晚飯才由華哥接回鎮上的房子,她怎麼沒看出殷夜遙跟她客氣過?

也就張紅衛,天天不著家,都不知道秋上林簡直成了兩個人的專屬保姆。

碎碎念,擰開收音機,準備聽英語。

殷夜遙也放下手中的書本,拿出紙筆,準備記錄。

他常來倒也有好處,大家一起學英語,互相練習,都進步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