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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說話間,已經到了後園,遠遠便看著一群女眷,正□□間行走,不知說些什麼,時不時有一串銀鈴般地笑聲傳出來。

到了近前,英王世子便行了一禮,道:“甥兒拜見舅母。”

“世子免禮。”夫人笑著應了一聲,又道,“方才正與郡主說起花朝節,那時這滿園子花開,才叫好看,只不知那時郡主能否賞光呢。”

新安郡主抿著唇,只笑,不說話,一對妙目在卻在偷偷地打量三少爺齊耘生,卻不知道她是真的被這個少年吸引,還是早就知道英王妃帶她來侯府的目的。

英王世子眨眨眼睛,笑道:“新安妹妹只是暫時借住在英王府,不過十日八日地就要回去了,到時候,舅母只管給她下貼子,她愛來不來,卻不是甥兒做得了主的。”

夫人注意到新安郡主的目光,頓時心中更是歡喜,道:“郡主,這是我的大兒子與三兒子,你們兩個傻小子,還不過來拜見新安郡主。”

大少爺正經過來見了禮,三少爺卻是散漫之極,隨便打了個哈哈,道:“郡主郡主,在家為主,出了家門,還是不要擺什麼身份的好,瞧著你年紀也比我小,便叫聲妹妹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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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理。”夫人一聲喝斥,卻是滿臉無奈地向新安郡主解釋,“我這孩兒,天生一副怪脾氣,郡主莫要見怪,回頭我打他的板子。”

新安郡主輕笑一聲,道:“只怕夫人捨不得呢,早聽說貴府三少爺天生的驢脾氣,牽著不走打著倒退,誰的面子也不賣,今兒我倒親眼見著了,名不虛傳。”

齊耘生眉頭挑了挑,他聽出來了,這新安郡主在罵他是驢呢,倒也不生氣,反而拱手笑道:“膽大曾經驚府駕,位卑也得入仙門。柳公若是今還在,應愧當初耳目昏。郡主妹妹將小兄比驢,實在是過獎了,小兄的膽子,比驢還差些,未能入仙門,只得在這凡塵俗世中,尋幾個妹妹開心,慚愧,慚愧。”

他這一首歪詩念出來,只聽得一眾人氣笑不已,新安郡主聽得“尋幾個妹妹開心”之語,更是臉紅得輕啐一聲,自己原是打趣他來著,未料到竟被他打趣了,雖有些懊惱,卻並不見生氣,倒覺得這位侯府三少爺果然如外界傳言的一般,反應快,脾氣來得更快,實不是易相處之人,但望之又確實覺得有趣。

只聽夫人笑罵道:“偏你多嘴饒舌的,郡主才說了一句,你倒還了這麼些亂七八糟的醃話兒。”

三小姐在一邊亦道:“郡主姐姐,你莫理我三哥哥,他這人啊,最不能開口,一開口,不將人氣死絕不罷休,咱們自己玩去。”

雖說英王妃讓夫人陪著新安郡主在園子裡轉轉,其他人各自散去,但郡主畢竟身份高貴,陪的人哪能少了,因此除了大少奶奶被英王妃留下說話之外,夫人就把三小姐及一眾姨娘全部帶了來,包括那位碧洗姑娘。這時聽得三少爺一開口就無好話,夫人無可奈何,笑罵了一句後,便將話題繞過,對大少爺道:“這位是碧洗姑娘,原是宮中伺候的,王妃心疼你,便留了她來照顧你。”

齊耦生怔了怔,一眼望過去,便見那位碧洗姑娘盈盈下拜,嬌聲道:“碧洗見過大少爺。”

見此一幕,柳、屈、池三人面色各異,柳姨娘扯著手中的帕子,憤恨難平,屈姨娘卻無什麼表情,只是黯然垂首,至於池玉,說她心中沒有想法,那絕對是假的,只是倒並非嫉妒,她早已認清自己身份,不過一婢妾,哪有資格去嫉妒,反倒是羨慕的感覺更多些,到底是宮中出來的啊,一入府就是聘妾,份位不僅比自己高,更關鍵的是,碧洗是自由身,將來就算是在府裡過不下去了,也還能出府另尋一條生路,哪裡像自己這樣,這輩子就綁在侯府了。想到這裡,她忽又精神一振,是了,旁的不提,總得試試能不能取回自己的賣身契。

齊耦生的目光在幾個姨娘身上一一掃過,忽見池玉露出一臉興奮之色,心中倒有些莫名,沉默了片刻然後方冷漠地點頭,道:“既來了,便在府裡安心住下,缺什麼自向大少奶奶那裡領,她是賢惠人,斷不會為難你,日後你們姐妹幾個好好相處便是。”

碧洗見大少爺並沒有多看自己一眼,心中微微生悶,卻也並不沮喪,面露微笑地應了一聲“是”,便又退下了。

夫人這時又笑道:“走了這許久,我也累了,前頭有座涼亭,便到那裡吃吃茶,歇歇腳,郡主你看如何?”

新安郡主道:“一切聽憑夫人。”

一行人湧向涼亭,夫人有心讓碧洗跟大少爺、新安郡主跟三少爺多說說話,當即便將一眾姨娘及丫頭們都遣到一邊,命她們自尋樂子,然後又以年邁腿腳乏力為由,徑自離去了。

池玉樂得討個自在,拉著屈姨娘的手,躲到一邊悄悄問府裡有沒有婢妾升做聘妾的例子。

屈姨娘見她神神秘秘的,還當她要問什麼隱秘事,聽到這樣的問題,倒是怔了怔,取笑道:“怎麼,你莫非是怕了宮裡出來的那位,將來會欺壓你,便想著與她平起平坐不成?”

池玉聽得一愣,知道自己問錯了,忙道:“姐姐說哪裡話,我哪有那個心思,只是羨慕她有個自由身,將來啊……”

將來如何,她沒說下去,因為她也不知道將來會如何,只是天性裡,並不想自己一輩子就綁死在這個侯府裡,大少爺那個人,固然是好的,只是他太遙遠,就像天邊的雲彩,只能讓她遠遠地仰望著,卻無法觸控,所以下意識地,總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屈姨娘笑了笑,意味深長道:“將來你又能如何,入了侯府,莫非還想著出去。我勸你早早打消了這念頭,你已是大少爺的人,生著是,死了也是,便是有朝一日大少爺冷落了你,你仍然是他的人。至於婢妾升做聘妾的例子,倒也不是沒有,母憑子貴,不僅咱們侯府,任是哪家王親貴胄,皆是如此,二少爺的生母,便是一例,只是她福薄,剛升了聘妾不久,便撒手去了,想來天生的婢妾命,妄想著不該她得的,老天爺便將她收了去,到頭來,連杯媳婦茶也喝不到。”

池玉聽得呆了,只嚅嚅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管妹妹你是什麼意思,虧得你問的是我,若是問了旁人,洩了出去,怕是要招禍的,這等事,以後莫說是找人問,便是連想也不應當想,你是大少爺的姨娘,唯一當想的,就是如何伺候好大少爺。”

“是,我知道了,多謝姐姐教誨。”

屈姨娘一通訓誨,讓池玉又羞又慚,卻還得感謝屈姨娘的提醒。

屈姨娘見她認錯態度還算不錯,便又道:“咱們女人,一生中便有兩個人是最重要的,一個是自己的夫君,一個是自己的孩子,你年輕,入府時日雖不長,但也有九個月了,又得大少爺喜歡,怎麼到今日肚皮仍不見動靜,什麼時候將城西的莊大夫請來為你請請脈,想當年,柳姨娘,哦,那時她只是個通房丫頭,便是經莊大夫請過脈後,服了三個月的藥,便懷上了,夫人歡喜之下,立時便要抬舉她做聘妾,可惜……”

她可惜了一半,便停了下來,面上流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隱約還夾雜著幾分恨意,轉眼間又斂去了,換上一副悲傷的神色,繼續道:“可惜她便與二少爺的生母何姨娘一樣,沒有那個命,老天爺借了小趙姨娘的手,收去了她腹中那個還未成形的孩兒,夫人憐惜她喪子之痛,到底讓她做了個婢妾,想來她也只得這個命罷,而代價卻是此生再也不能生孩兒了。”

池玉大愕,抬眼望向不遠處,站在一株松樹後偷偷向涼亭觀望的柳姨娘,心中暗道:怪不得平日裡見柳姨娘總是一副見誰都有仇的模樣,原來她竟經受過如此慘事,倒也可憐之極了。

她正這般想著,哪裡知道屈姨娘又冷笑道:“這正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想當初這賤人下手害了我腹中孩兒時,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定不曾想過,天知地知還有我知,可憐我那孩兒在娘腹中待足了七個月,已是個成形的男胎,她做了這等惡事,夫人和大少爺收拾不了她,老天爺會,終於有一天,她也失了自己的孩兒。更可憐的是小趙姨娘,被大少奶奶以害子之名,打了三十板子,打得下身血流如注,大夫來了一診脈,竟然又是一個孩兒的性命沒了,可憐那孩兒還不足兩個月,只是一團血肉,連個人形都不曾有,便連小趙姨娘自個兒也不曉得,後來,她被夫人下令關入了清園,此生永不見天日,可憐啊……”

“啊!”池玉驚呼一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覺著屈姨娘這話讓她全身都發冷,如墜到了冰窖之中。

“你怕了?”屈姨娘抬手摸了摸池玉的臉,“莫怕,有我呢,若有一日你懷了孩兒,我會幫你盯死那個賤人,她不會有機會向你的孩兒下手的,你一定能為大少爺生個又白又胖的娃娃。”

池玉只是打顫,幾乎說不出話來,原來,大少爺不是沒有孩兒,而是他的孩兒都來不及出世,便已胎死腹中。自入府以來,大少爺為什麼一直都不碰她,莫非、莫非是害怕她有了孩兒,也會胎死腹中?

遠遠望向涼亭,那個永遠都帶著一身冷漠氣息的男人,她的眼中,忽然便有了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