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陸卿與顧湄這頭轉機下機,國內早已是半夜了,倫敦這邊太陽剛剛西斜。一落地顧湄就懵逼了,也不是知是在飛機上睡得太久了,還是因為陸卿在身邊,所以更加迷糊了。
“說好了中午12點前到,看來咱們遲到了。所以現在,咱們是得迅速地打工然後安排住宿了?”顧湄偏頭看向後面扛攝像機的工作人員,見工作人員沒有理自己的意思,頓時有些萎靡。
陸卿拉著她往前走,推著行李箱將顧湄拉在身側:“不止呢?你這飛過來的機票錢還得賺回來還給人家。”
“什麼?這麼小氣?”
陸卿也不同顧湄瞎掰,直接用節目組給自己所剩下來的錢打了車,兩人來到了繁華路段。
“兩人賺錢好過你一人養我,現在有兩個選擇,便利店是24小時營業,所以時常會缺收銀人員,要不就是調咖啡調酒,這些雖然缺人手,但是技術也相當重要,所以……你還是去收銀吧。”顧湄可不是那種到哪兒都能金手指大開的人,這點自知之明陸卿還是知道的,就算顧湄有一手好設計,或是一幅好嗓子,也比不過同來還沒見過的未來天后劉悅,別說賣唱了,就算是賣臉,這張東方面孔在國內的確吃香,可誰知道西方人的審美是不是真的正常呢。
“阿卿你呢?”
“我就去找其他的工作,很快的,相信我。”陸卿說完從行李箱裡拿出了件小外套披在了顧湄的身上,夏天的倫敦有著春天的溫度,只是到了晚上會有些涼,“賺夠今天晚上的住宿費用就行,先不用想其他的。”
陸卿邊說邊拿出手機搖了搖:“工作三四個小時就夠了,不用太久,不管找沒找到工作,一會都給我打個電話,行嗎?”
顧湄還想再說些什麼,最後往肚子裡咽了咽,點了點頭,攏著陸卿披在自己肩上的外套就向著最近的一家便利店而去。
英國人愛喝啤酒,街頭巷尾的酒吧各有各的風情,陸卿隨意挑了一家風格有些古樸的酒吧,老闆娘十分豐腴,先上下打量了陸卿一番,看了眼陸卿的行李箱,又看了看跟在陸卿身後的節目組,很爽快地應了下來,不過提議陸卿得工作到晚上十點,畢竟晚上客流量比較多,如果陸卿走得早不太好進行交接。
陸卿也應了下來,迅速地編輯了簡訊將自己的座標和情況告訴了顧湄,顧湄那邊也進行得十分順利。
在酒吧工作會比顧湄所呆的便利店辛苦,英國人泡吧簡直成了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項活動,還沒到下班的點,店裡早已聚滿了許多人,陸卿忙歸忙,可因此收的小費也不在少數。
所以等顧湄那邊已經結束了趕往陸卿這邊的時候,就見到換了服裝的陸卿利索地為客人接了滿滿一大杯啤酒。她的頭髮簡單地用皮筋束在了腦後,隨著她手上的動作輕輕在她單薄的背上勾劃出痕跡。顧湄站在門外沒有進去,隔著一扇門看著陸卿忙裡忙外額前浸出的汗水。
也不知站了多久,美豔老闆娘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your friend?”
顧湄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老闆娘請顧湄喝了一杯,坐下的時候衝著陸卿招了招手,陸卿一眼瞥到顧湄,忙將手中的活放下,跑了過來:“那邊忙完了?你再等等我,等這邊交接好了我們就走。”
顧湄點頭:“你忙,不用管我。”
陸卿衝著顧湄笑了笑,讓顧湄去便利店裡工作原本就不指望顧湄能賺到兩人的住宿費,無非是想讓顧湄那大小姐心裡安平一些罷了。
顧湄有一搭沒一搭地同老闆娘接著話,眼睛卻一個勁兒地往陸卿那邊瞅,也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只那眉頭蹙得很緊。等好不容易賺夠了錢,老闆娘放了人,臨走時還誇了兩人長得十分漂亮,這才結束了這一天的行程,回到節目組安排的酒店,交了房費。
顧湄倒頭就癱瘓了:“這太累了,其他的幾個成員都到了嗎?”
“你們是到得最早的一組。”
“哎喲我去,這個時候還沒回來,那他們今晚怕也睡不了什麼了。”顧湄樂呵呵地貧著嘴,直到洗漱完節目組才退了出去,關了房間裡的監控。
陸卿從衛生間裡出來的時候發現原本躺下蓋好了被子的顧湄又坐了起來,她走上前半跪在顧湄的身邊,揉了揉她的頭:“還不睡?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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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湄直起身子,正好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這說話之間帶出來的氣息立刻就噴在了臉上,讓陸卿有些不太自在地想要往後退一退,正欲動作就被顧湄一把抓住了手腕。
還沒等陸卿開口,顧湄就伸手抱住了陸卿:“我們不能在一起對嗎?”
陸卿沒有說話,原本以為兩個人都將這事往最深處壓下去了,可直到現在陸卿才明白,即便壓了下去,還有可能站起來重新復活。
“沒關係的阿卿,但是以後養你,是真的,這些年你過得真的好嗎?”顧湄在陸卿的肩窩處蹭了蹭,“阿卿別躲太遠了,要是知道你當年為躲著我吃了這麼多苦,我死拽著都不會放你走。”
陸卿被她這句孩子氣的話給氣笑了,拍了拍這個需要順毛的小奶崽,輕輕笑了聲:“躲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真的是去讀書的。”
顧湄推開陸卿,抬起頭來瞪了她一眼,扯著嘴角露出一個略帶嘲諷的笑意:“哦,這種話你就不能憋回去不說出口嗎,聽得我多難受啊。”
陸卿輕輕拉住顧湄的手,順了順她那躺得有些亂糟糟的頭髮。
“我不說,你不也知道嗎。”
“你這樣真的太直白了,一點也不像從前那個溫柔的阿卿。”顧湄瞥眼,拉了拉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張臉,只拿一雙桃花眼覷著陸卿,直覷得陸卿覺得自己剛剛說話是不是真的太狠了點,忙不停地開始了反省。
等到陸卿也跟著躺了下來時,顧湄翻身過來一把擁住了陸卿,像很多年前一樣,像五年前那個山項上的擁抱一樣,緊緊的,溫暖的。
只是這一次陸卿沒有背對著顧湄,她與顧湄倆面對面,在黑暗中彼此都注視著對方。
顧湄的眼睛亮晶晶的,伸出來的那只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撫過陸卿的眉眼,一筆一筆,十分認真,像是在自己的心裡勾畫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陸卿。
“你可真狠心,這幾年來從不聯絡我,在汶川那會,看見你時我覺得跟做夢一樣,結果你都沒同我說話,轉身就走。”顧湄說到這裡微微頓了頓,“當時我就想,活著有什麼意思啊,不如埋在下面,你還能記得我久些。”
“胡說什麼!”
被陸卿一吼,後面的話都吼了個煙消雲散,顧湄怔怔地看著怒火中燒的陸卿,一時之間不明白自己拍到了陸卿的哪塊逆鱗,睜著眼睛木愣愣地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陸卿吼完自己也蔫了,尷尬地抓過了顧湄的手:“多不吉利啊,別再說這種話了,想也不能想啊。”
微微眯起眼睛來,顧湄長手長腳地又將陸卿摟了個滿懷:“那你當時跑什麼啊。”
不算太久遠以前的事,那個時候陸卿在想些什麼,隔得並不久,她記得太清楚。
她想啊,如果顧湄再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剩下的半生,有什麼好過活的啊。
她這輩子,喜也好怒也好悲也好,哪一個大起大落不是因為顧湄,那些騙了自己又騙了顧湄的違心話,真的就是她要斬斷慾念的最後一句話嗎?
並不是,在上輩子裡聽到顧湄自殺了後,就算重生,顧湄向著自己伸出手來的模樣就像是夢裡的常客,時常擾著陸卿,她想上前同顧湄說說話,可是她只能看到顧湄那雙含了淚的桃花眼。在這輩子,聽到顧湄在汶川,她第一個冒出來的想法是,怎麼辦,那憋在心裡的話雖同從前不同,可亦沒有告知於顧湄。
在國外,以她畢業的學校以及優異的成績,完全可以找個好工作,拿到綠卡,若想一輩子躲著顧湄,這是最好的決定。可是一畢業她迅速地收拾了東西,要回家,廢墟之上遙遙相望的一眼,她就十分清楚,別說顧湄了,就是自己,也做不到把對方只簡簡單單壓在最深處不探頭。
“我論文沒改完。”
“哎喲我的親姐,我還比不過一份論文呢。”顧湄也不知是故意找碴還是跟陸卿鬧著玩,撇了撇嘴側過了身背對著陸卿,不再看陸卿那張長得十分好看的臉。
“只有完成了論文,快點畢業,我才能回來。”
陸卿也側了身,兩人背對著背,被子松散地耷在中間,有空調吹出來的微風往其中灌。
陸卿盍了眼,也不知該如何與顧湄說起自己心頭的話,只得放緩了呼吸,慢慢地入睡。迷糊之間,她感到有一雙纖細的手攬住了自己的腰。
她想回頭,但睏意湧了上來,眼被蒙上了,身被困住了。
顧湄在她的背上蹭了蹭,呼吸帶出的風在陸卿的後背打下了烙印。
“上次的話還沒說完呢,阿卿,我很想你,你終於……回來了。”
就算不勇敢,但是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