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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崩塌

“小倩入殮那天晚上,寧採臣那夥人不知發什麼瘋居然去偷屍體!七夜發現後跟他們打了起來,混戰中諸葛流雲受了重傷,激怒隱藏的藍魔,藍魔噴一把火燒了寧家,七夜好死不死被燕赤霞制住,沒能把臥病的寧母和襁褓中的孩子救出來……”

人生一下子崩塌了有木有!

短短幾日,七夜接連失去最愛的妻子、敬重的生母,以及他視為珍寶的骨肉,平凡而溫馨的家庭徹底土崩瓦裂,這般重擊足以打垮一個心志堅定的男人。尤其元兇之一的寧採臣還是他的親兄弟,事發之後燕赤霞等人只會說些“不是有意的”,“寧採臣也很難過”,“逝者已矣”之類的鬼話,讓他放下恩怨……

靠你祖宗!

若非心中萬念俱灰,實在沒有力氣繼續跟腦殘們玩耍,饒是七夜修養再好,聽了這種沒有半點誠意的“安慰”也忍不住想爆粗口。

尼瑪的!給哥找事的是你們,半夜跑來偷屍的是你們,放火的也是你們!本來即便救不了大火,好歹以哥的身手能把火裡的人救出來,偏你們還在分秒必爭的緊要關頭拉拉扯扯,生怕寧採臣不能帶走小倩的屍體!

mlgb!你們腦子裡連豆腐渣都沒裝嗎?都什麼情況了還管小倩的屍體歸誰,必須是救人更重要啊!你們自己沒有心,不要當別人都跟你們一樣冷血無恥!!

退一萬步說,如果不是你們折騰個沒完,一出比一出荒唐,寧母會被你們氣到臥病在床,以至於沒能在房子起火時逃出來嗎?現在屍體還多了兩具,你們滿意了嗎?!!

如此血海深仇,你們這幫兇手,好意思裝得跟聖人似的,規勸我放下恩怨你好我好大家好?

呵呵……

至於寧採臣堅持要偷聶小倩屍體的理由,更是可笑!

“你已經佔有了小倩的生前,拆散了我們,我和小倩那麼相愛,為什麼不讓我們在另一個世界相守?”這種無恥至極的話也只有寧採臣能說得出口。

口胡!小倩是我的老婆,她的墓地理所當然應該選在我的旁邊!哪怕在死後的世界,我們也是夫妻,有你個小三什麼事?!欺人太甚!!!

至親至愛的死令七夜萬念俱灰,了無生趣,悲慟中恨不能隨之而去。然而被這幫奇葩一激,他頓時找到了繼續活下去的動力——以替世間剷除腦殘為此後人生的目標。

然後,不知為何一直沒有蹤跡的無淚之城出現了,帶走了七夜,當七夜再一次出現時,他已然和自己的前世干將融合,成了魔。

“他超妖孽的你知不知道!”說起這個,鏡無緣就有一肚子苦水:“六道聖君苦修四十多年,才煉成斬天拔劍術,七夜竟在十七歲以前已經把這項絕學練至爐火純青,各種羨慕嫉妒恨!跟干將融合後更不得了,一下子甩開別人好幾條街!當初創立陰月皇朝的魔君一夕,也才堪堪和干將打成平手而已,還是在干將入魔後瘋了神志不清的狀態下。”

黑化神馬的,不要太可怕!

以前挺純良的一個孩子,眼看被命運玩歡脫了,青絲落成銀髮不說,溫文儒雅的氣質換成極地冰山屬性,簡直冷得掉渣!最恐怖的是他那跟坐火箭一樣上竄的武力值,如今六道魔君和陰月皇后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絕對牛掰不解釋!

綜上所述,七夜從無限接近炮灰的狀態瞬間升級變boss了。

要知道,當年月魔mm為了成為魔中之魔,必須斷情絕愛,又是無差別攻擊又是搞自殺,完全是讓別人無路可走的節奏。如今七夜顯然打算走月魔的老路,凡間裡他最在意的人全部拋下他集體移民地府,他打算給陰月皇朝裡的好夥伴也一併辦理移民手續。

首先倒黴的,當然是往日對他太好的六道魔君、陰月皇后和月魔。畢竟嚴格來說,他們才是七夜從小相處的家人,生恩和養恩在七夜心裡一樣重,可想而知這幾位對他來說有多麼重要的意義,殺死他們是斷情絕愛的第一步。

鏡無緣作為月魔的丈夫,慘遭牽連太合理。

魔道講究強者為尊,無論魔君是六道還是七夜,陰月皇朝的妖魔只認最後的勝利者,鏡無緣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只好求到神久夜面前。

說來,鏡無緣能夠帶上月魔和孩子從換了主子的陰月皇朝逃出來,可謂是費盡心血,他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暫時安置月魔,自己匆匆跑來蘭若寺。沒想到在半路上歇菜,此時也不知過去多久,月魔和孩子有沒有被追兵找到。

“嗚嗚嗚嗚,我可憐的小月,我可憐的兒啊!所以說最討厭這些魔族了,愛你就要殺死你神馬的簡直惡毒冷酷無理取鬧!”誰對他好誰就死的設定不覺得太泯滅人性了嗎?早知道哥一定不跟七夜愉快玩耍!“殺我們這些安分守己的路人甲有什麼意思,有本事他把聶小倩復活,隨他想殺千百遍就殺千百遍!那才是他的真愛,不對症下藥叫什麼‘斷情絕愛’啊魂淡!!”

“這個可以有。”神久夜很乾脆地回答:“你從蘭若寺出去往左走差不多一百米,有一棵成了精的千年榕樹,聶小倩的魂魄沒有進輪迴,還在樹妖姥姥的控制下。你想要的話,我給你寫一封推薦信讓她把聶小倩給你。”

呵呵,原來在樹妖姥姥那兒……

慢著!哪裡來的樹妖姥姥?丫的是不是跑錯片場了?!

迎著鏡無緣驚詫的表情,神久夜淡定說:“樹妖姥姥是一個多月前搬來的新住戶,先前恰好在寧採臣住的村子外的樹林裡修煉。最近太虛觀和玄心正宗為了瓜分地盤鬧得很厲害,樹妖姥姥被燕赤霞找了幾次麻煩,就搬過來湊熱鬧了。我聽小唯說她手下有一個叫‘小倩’的姑娘,還以為是重名,你這麼一提,想來應該是本人才對。”

鏡無緣看著神態沉穩,絲毫不驚訝的神久夜,就像見鬼一樣:“那你還這麼淡定?”

神久夜冷笑一聲,漫不經心地說:“不然呢?我要多驚訝?反正聶小倩生也好,死也好,與我何幹?”每天高強度的驚嚇訓練,菇涼的神經細胞死傷無數,淡定的都麻木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真心吃驚不起來。

事實證明太一的魔鬼訓練很有效,神久夜越來越適應神族高高在上的冷漠,以前她會為聶小倩犯蠢而頭疼,如今她權當看戲,再也不會下意識把事往自己身上攬。

起初神久夜會質疑自己的心態,但太一要的就是這種轉變,孔雀和玉墨也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明確表示身為尊貴的上等神族就該如此,那群大腦迴路跟正常人不在一個波段上的仙女紛紛舉雙手支援。

人都會下意識服從大多數的意志,同樣的話聽多了,神久夜不免受到潛移默化的影響。

這種轉變對鏡無緣來講是陌生的,令他沒由來地心慌。眼看她真的吩咐玉墨去跟樹妖姥姥討要聶小倩,鏡無緣趕緊阻止。

“不必如此,我剛才只是說說而已。七夜既然入魔,理應有副鐵石心腸,他對六道聖君和陰月皇后動手時表情紋絲不動,可見不曾有半分猶豫,聶小倩已經阻止不了他了。”

劇情裡七夜最後關頭能醒過來,全憑對聶小倩的愛,現在綠雲罩頂的他還能心無芥蒂地把聶小倩當真愛嗎?老婆和小白臉勾搭成奸,一般男人哪能忍得住?換到現代,說不定七夜會悄悄找醫院給孩子驗d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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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無緣陰暗地猜測,沒準把聶小倩的骨灰埋在樹妖姥姥樹根下,就是七夜對聶小倩爬牆製造綠帽子的報復,對古人來說,永不超生比極刑更可怕。

“小妹,你幫幫我吧,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月魔設計七世怨侶,就想過有一天會遭報應,我跟小月是夫妻,她的事自然是我的事,大難臨頭各自飛這種事我做不出來,我會陪小月一起承擔。不過,我的孩子十方還那麼小,他是無辜的……看在他也是你小侄子的份上,我想請你替我照顧他。”

本以為鏡無緣會提出要她去對付七夜,忽然聽他的託孤之詞,神久夜愣住了。

雖然太一讓她不要再管鏡無緣的事,神魔不該有交集,但事情鬧到這種地步,難不成讓她眼看著鏡無緣一家死光光?

七夜既然想斷情絕愛成為魔中之魔,必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親友,除非把他們一家全收入夢幻城裡。

那樣做的話,玉墨蘿莉絕對不高興,太一回來看到幾個魔在蹦q,他能忍?說不定會比七夜更乾脆利落地碾死他們一家!回過頭菇涼也要遭殃,被批判思想覺悟太低是輕的,萬一訓練強度再升級,簡直是要命的節奏。

私心裡,神久夜不想讓月魔進夢幻城。這一位也是以成為魔中之魔為目標的變態,誰知道她什麼時候又改變主意鬧起來,偏偏月魔也是不死的,到時候請神容易送神難更悲催,她比七夜還不好對付。

按理說,北溟正好是魔的去處,然而不知為何,神久夜下意識隱瞞太一的謀劃以及他們與北溟的關係。

想了很久,她說:“也罷,萬花林道場的山下有一個與世隔絕的女兒村,如果月魔願意跟你過平凡日子的話,你們可以從夢幻城跨越空間到女兒村去,那兒恰好在仙境守護結界的邊緣,料想七夜和其他妖魔無法察覺到你們的氣息,仙女們那邊我去說。若你從今起認真修煉,日後未嘗不能打敗七夜,屆時也能重獲自由。”

鏡無緣聞言苦笑,嘆道:“算了吧,我沒那個天賦,也沒有能瞬間鹹魚翻身的法寶秘籍之類,這次能躲過七夜的追殺就不錯了,其他的我壓根不敢想。對了,小月和十方還藏在外頭,你快跟我去接他們!”

“你有傷在身,老實躺著吧,直接告訴我他們在哪,我派人去接就行了。”

“不行!”鏡無緣捂著傷口,堅持要神久夜跟他一起去:“現在七夜魔功大成,牛掰得真心兇殘到無以形容,連六道聖君也扛不過三招,一般妖魔根本不是他的一合之將,秒敗太乾脆讓我想哭!小月就躲在蘭若寺樹林外的一處山溝裡,你用飛的,半刻鐘夠來回一趟,萬一碰上七夜的追兵,好歹明鏡止水之術能拖些時間。”

被自家老哥這麼懇求著,玉墨看上去又很不願意搭理魔族的樣子,派她去接難保不會半路和月魔鬥起來。菇涼覺得三隻熊貓大計劃那麼多,全大荒都是它們的角鬥場,不可能時時盯著她一個。

“小二,都人命關天的時候了,你還磨蹭什麼?快快快!”

“……再亂叫,信不信我讓玉墨賞你一臉紫羅蘭?”

“這點小事別在意啦,救人要緊!”

無奈嘆了口氣,神久夜跟著鏡無緣走出生命之鏡,沒等她問清楚月魔躲的山溝在哪個方向,天上便降下一道幽紫色的雷龍,如有萬鈞之勢穿破蘭若寺的屋頂,筆直打在她身上。

猝不及防之下,神久夜慘叫一聲倒在地上。經過太一的訓練,她很快反應過來要躲回鏡中,卻見鏡無緣先一步用畫滿符咒的罩子套住了生命之鏡,然後轉過頭避開神久夜的眼神。

“小妹,反正你有天女不死之身……”

神久夜忍住一口血,她沒有開口責問,咬牙扛著一道又一道炙熱的神雷。

看這種情形,不用問她也知道,在前世的妹妹和今生的老婆孩子之間,鏡無緣選擇了後者。

月魔是不會甘於寂寞的,連她都知道的事實,鏡無緣肯定比她更清楚,況且在七夜化魔迴歸之前,他作為月魔的丈夫,順利躋身陰月皇朝的最高統治階層,享受過權利的美妙滋味,如何還能甘於平凡,白白把陰月皇朝拱手讓給七夜?

所以他們一開始要的就不是隱姓埋名過平淡日子,而是傍上大道做靠山,藉助北溟幽都的勢力對抗七夜。

她,是一個投名狀。

一起穿越的,不一定能做知心夥伴;即便是夥伴,在利益面前,也未必不能放棄……可笑,這本是太一對她的教導,鏡無緣卻用實際行動做了證明。